太后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她前脚刚将孟卿宜叫来，后脚凌翊尘就来了？
未免有些太快了。
她不悦的看着地上的跪着的人。
纵使心中千般万般的厌恶，可还是冷著脸说：“你先起来吧。”
孟卿宜也察觉到了太后态度的转变。
她故意没有急着起身，先装模作样的问道：“那臣妾去哪里丳写《女则》？”
太后递给了允佩姑姑个眼神，示意她赶快把孟卿宜拉起来。
“去偏殿丳写。”
允佩姑姑走到了孟卿宜的身边，“婧妃娘娘跟奴婢走吧。”
她弯腰去搀扶她。
孟卿宜也没继续跪下去，允佩姑姑拉她起身时，她便借力站起来了。
可还没站直，便又忽然双腿一软。
“扑通”一声，她的双膝猛地砸在了地上。
她痛的呼了一声，泪光闪烁起来。
凌翊尘没让人通报。
无声的进了殿中。
他刚迈进了殿门就瞧见了这一幕。
接着就听见孟卿宜十分害怕的解释了一句：“太后娘娘，臣妾上次罚跪还没好利索，刚刚跪了一会儿膝盖痛的受不了，这才摔到了地上……”
她知道自己的戏演的假。
可她更清楚，凌翊尘对这位太后的态度。
一年后，因为一些事情，太后被他软禁在了万福宫。
反正直到孟卿宜死前，软禁也没有解除。
允佩姑姑率先注意到了凌翊尘，她赶紧抓紧孟卿宜的胳膊，将她拖了起来。
太后刚要说她矫情时，余光中也闯入了个墨色的身影。
她嘴角抽了抽，将话咽了下去。
生硬的解释：“哀家不过就是让你跪着时问问话，你这样说话，倒显得像是哀家在罚跪你。”
孟卿宜踉跄著站了起来，声音愈来愈小：“臣妾不敢……”
允佩姑姑这才转身对着凌翊尘跪地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孟卿宜听见声音才偏头看过去。
一看见他，她双眸马上便盛满了委屈，还酝酿起了两团泪水。
她忍着泪水想要跪地行礼，凌翊尘先她一步拦住了她：“既然先前罚跪的伤没好清，就不必跪了。”
“谢陛下。”她站直身子，老老实实的站着，等著看好戏。
“皇帝怎么突然过来了？”
太后勉强维持住表情，尽量显得不要太难看。
凌翊尘撩袍坐下。
“婧妃刚回宫，怎么接着就被齂后叫了过来？”
“朕就是来问问这事。”
他蓄意加重音节，看似是在问话，可那语气倒是更像是兴师问罪。
太后将手中的杯盏重重的放在案台上，沉闷的声响似乎也在宣告著殿中的对峙气氛。
“哀家不过是将婧妃叫来问问话，皇帝未免有些爱护她爱护的过分了些。”
“齂后要问什么直接问朕就好。带婧妃一人去围场的是朕，您若是要怪她，倒不如直接来问朕的罪。”
“你！”
太后指着他，怒火翻涌。
凌翊尘扶了扶腰间坠著的龙纹玉佩，漫不经心的开腔：“看来上次朕的话齂后还是没有听进去。”
语调里的威胁藏不住。
冷冽的声线满是不耐烦。
novel九一。com
“母子一场，朕实在不想与母后闹的太僵。这是最后一次了。”
凌翊尘起身，隐隐充斥着邪气的眸子睨著太后，带着强势的压迫。
像是一把抵在太后脖颈上的利刃。
太后不得不承认，她被这眼神吓到了。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凌翊尘走到孟卿宜身边，先将她手中的那本《女则》拿到了自己手中。
略显嫌弃的扔给了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郭正祥。
“把这本《女则》送去安乐宫，太后的一番心意别浪费。”
“朕看宋贵妃正适合抄一抄《女则》。”
郭正祥忙应：“是，奴才这就送去。”
太后是凌翊尘名义上的母亲，他给不了什么惩处。
但是可以拿太后的人开刀。
只怕宋贵妃也没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个无妄之灾。
凌翊尘抓着孟卿宜的手腕，带着她出了万福宫。
太后看着二人的背影，气的脸都青了。
等他们出了宫门，她再也忍无可忍，将案台上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茶盏四分五裂，冒着热气的茶水四溅。
“当初那么多皇子，哀家就不该选择养他！”
谁能想到，一养便养了个最会伪装的。
她还亲自将他推举到东宫。
如今竟是养了个白眼狼。
允佩在一旁安慰：“太后，您消消火。如今当务之急，是不能再和陛下离心了。”
太后揉捏著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倒是不想离心，可又咽不下这口气。
*
“膝盖还疼不疼？”
出了万福宫的门，凌翊尘才问身边的孟卿宜。
她噙著泪：“疼，特别疼。”
原先她只听说过太后和他不合，却没想到母子两人间竟敌对到了这种地步。
他带她上了舆辇。
“陛下怎么忽然来了？”
舆辇刚刚抬起，孟卿宜抬眸看他问道。
凌翊尘指腹轻轻擦过她眼尾将落未落的泪珠，“朕难不成还真看着你抄写那《女则》？”
“陛下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没回答，嘱咐她：“日后太后若是再让你过来，不必理会，让人去给朕送个信，其余的你就不必管了。”
孟卿宜轻眨著惴惴不安的眼睛：“太后娘娘的身份毕竟在这里摆着，臣妾怎么能这么逾矩。”
凌翊尘好整以暇，长睫下目光讥诮：“你有讨好太后的这份心思，倒不如放到朕的身上。”
她不接他的话，压了压眉：“臣妾的膝盖好疼。”
“回去后朕看看到底伤没伤。”
他早就看透了一切，这话里没几分斥责，反倒是莫名多了丝缱绻。
孟卿宜虽然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肯定逃不过他的眼睛，可真被他揭穿了，还是有些尴尬的。
她不再说话了。
等到了玉粹宫，他直接带她回了寝殿。
他坐在殿中的软榻上，微微仰头看她。
嘴角噙著笑，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命令她：“把衣裙撩起来，朕看看到底伤没伤。”
孟卿宜后退了一步，她讨好的笑着：“应当是已经好了，陛下不用看了。”
novel九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