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雨势丝毫未减，反而比昨夜更加猛烈。苏梨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如瀑布般倾泻的雨幕，眉头紧锁。雨水拍打在窗棂上的声音震耳欲聋，屋檐下的积水已经漫过了台阶。

"阿姐，今天我们还去严爷爷家吗？"苏果走过来，小手拽著苏梨的衣袖。

苏梨蹲下身，轻轻整理妹妹睡得翘起的头发："今天雨太大了，你们就在家温习昨天学的功课吧。"

她走到门口，发现昨晚临时堵上的水泥已经被雨水浸透。"再这样下去，这几袋水泥怕是不够用了。"苏梨喃喃自语，又从空间取出几袋水泥，仔细加固了门槛。

安顿好弟弟妹妹后，苏梨穿上蓑衣，撑著油纸伞再次冲进雨幕。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如同擂鼓，才走出几步，裤腿就已经湿透。街道上的雪水没过了小腿，每走一步都要费力地拔腿。

来到严老家时，老人家正在用木盆往外舀水。看到苏梨，他连忙放下木盆："丫头，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又来了？"

"给您送今天的馒头。"苏梨从怀中取出用油纸包好的四个馒头，还带着体温。"今天弟弟妹妹就不来了，您和小君好好休息。"

严老接过馒头："让你费心了。"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震得窗棂都在颤动。

苏梨心头一紧："我去看看！"她冒雨跑到院外，只见不远处一座年久失修的老屋已经坍塌了大半，屋顶塌陷下去，木梁斜插在雪水中。

苏梨告别严老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撑著伞在附近查看情况。雨水顺着伞骨不断流下，打湿了她的肩膀。

转过几条街巷，都有官兵抢险的身影，眼前的景象让苏梨心头沉重——倒塌的房屋比想象中还要多。有些是本就破旧的茅草屋，有些则是年久失修的砖木结构。雨水混合著积雪，形成浑浊的泥流，冲刷著断壁残垣。

在一处倒塌的院落前，苏梨停下脚步。这里显然曾是个小康之家，雕花的窗棂半埋在泥水中，一只绣花鞋孤零零地漂在水洼里。她蹲下身，从废墟中拾起一本被雨水浸湿的《三字经》，书页已经黏连在一起，墨迹晕染开来。

"姑娘，别看了。"一个佝偻著背，骨瘦如柴的老者从隔壁探头，"那家人早就搬去南边了。"

苏梨站起身，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老人家，这附近倒塌的房子多吗？"

"可不少咧！"老者掰着手指，"东头李铁匠的铺子，西巷王秀才家的书房...对了，王秀才还在家，不知道死没死。"

苏梨心头一跳，她谢过老者，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转过街角，一阵孩童的啼哭声传来。苏梨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女孩站在倒塌的屋檐下，怀里紧紧抱着双臂。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苏梨蹲下身，将伞遮到女孩头顶。

女孩抽噎著："娘亲出去了..我们的房子倒了..."

苏梨心头一酸，正欲再问，一个妇人急匆匆跑来："妞妞！谁让你和陌生人说话的？"看到苏梨是个姑娘家，妇人才勉强笑了笑，"多谢姑娘照看。我们家的房子塌了，正要去找亲戚借住。"

苏梨微笑点头，没说话，转身离开了。这场暴雨带来的破坏，远比想象中严重。远处，又一声房屋倒塌的闷响传来，伴随着隐约的惊呼声。

这场暴雨，正在摧毁这座刚刚熬过严冬的城池。

回到家中，苏辰立刻迎了上来，小脸上写满担忧："阿姐，你怎么才回来？"

苏梨脱下湿透的蓑衣，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她揉了揉酸痛的肩颈，轻叹道："外面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中严重。很多房屋都坍塌了，街上还有无家可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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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辰抿著嘴没说话，小手却紧紧攥住了苏梨的衣角。苏果也从里屋跑出来，扑进姐姐怀里。苏梨能感觉到弟弟妹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知道他们是被吓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好啦，再大的雨水都阻止不了我们吃饭！先填饱肚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著，她从空间里取出三个还冒着热气的盒饭。

"哇！"苏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是红烧肉饭！"

苏辰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很懂事地问："阿姐，我们吃这么好，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苏梨心头一暖，揉了揉弟弟的脑袋："阿姐知道你心善，但是..."她顿了顿，眼神温柔而坚定，"我们只有先照顾好自己，才能更好地帮助别人。就像点灯一样，得先把自己的灯点亮了，才能去照亮别人，对不对？"

苏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脸上仍带着几分忧虑。苏梨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快吃吧。”

三个人的盒饭在桌上摆开，红烧肉油亮诱人，配菜青翠欲滴。苏梨还特意拿出三瓶温热的豆浆。

"阿姐，"苏果咬了一口肉，含糊不清地问，"那些房子塌了的人要住哪里啊？"

苏梨夹了块肉放到妹妹碗里："应该官府会安排临时住所吧。"

正说著，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苏梨警觉地起身，透过门缝看到是几个浑身湿透的官兵，领头的苏梨见过。

"有事吗？"她将门打开一条缝问道。

领头的官兵拱手行礼："苏姑娘，大人派我们来接您和弟弟妹妹搬到知府暂住。大人现在正在城北抢险，实在抽不开身亲自过来。"

苏梨沉思片刻："麻烦稍等，我去问问弟弟妹妹的意思。"

回到屋里，苏梨环顾这个他们住了许久的小屋，轻声道："哥哥派人来接我们去知府住，你们想去吗？"

苏辰和苏果对视一眼，乖巧地点了点头。苏辰突然想到什么，仰起小脸问："阿姐，那我们去了，严爷爷和小君怎么办？"

苏梨欣慰地摸了摸弟弟的头："你想得很周到。这样吧，我们先过去，等见到哥哥再商量接他们一起。"

她快速收拾了几件必需品，又将一些重要物品收入空间。

"走吧。"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来到院中。官兵们立即撑开油纸伞为他们挡雨。

雨中的街道已成雪河，官兵们轮流背着两个孩子前行。苏梨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看着四周倒塌的房屋，心中越发沉重。

转过街角时，苏辰突然指著远处："阿姐，那是陆哥哥吗？"

苏梨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雨幕中，陆时煜正站在齐膝深的水里指挥抢险，衣服下摆全湿透了，却仍在大声安排著救灾事宜。他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转头望来，隔着重重雨幕，两人的目光短暂相接。

"苏姑娘，我们走吧。"领头的官兵低声道。

苏梨点点头，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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