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知府,官兵们领着苏梨三人穿过回廊,径直来到府内最高的楼阁。登上三楼的木质楼梯时,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苏小姐,"领头官兵推开雕花木门,"大人特意吩咐把您安置在这里。这三间厢房您随意住,里面一应俱全。"他指了指靠窗的案几,"那里备了纸笔,若还缺什么,尽管吩咐。"
苏梨环顾四周。这三楼视野开阔,陈设却意外地简洁雅致。窗边摆着一张黄花梨书案,上面整齐地摆放著文房四宝。最难得的是,从这里能俯瞰大半个中洲城。
"谢谢,已经很周全了。"苏梨婉拒道,"还有,不用安排丫鬟伺候,我们习惯自己打理。"
官兵领命退下后,苏果立刻跑到窗前,小脸贴在窗棂上:"阿姐!你快来看!我从来没有站这么高过!"
苏辰也兴奋地跑到露台上,指著远处:"那是我们家的方向!还有严爷爷家!"暴雨中的中洲城尽收眼底,屋顶上的积水都来不及流下去,地上宛如一片碎镜铺就的海洋。
苏梨将包袱放在罗汉榻上,开始分配房间:"果果跟我睡东厢,辰辰你住西厢。"
"阿姐,"苏果歪著头问,"不是有三间房吗?"
苏梨整理衣物的手顿了顿:"留一间备用,万一..."她没说完,但苏辰已经会意地点头——这是为严爷爷和小君准备的。
三人很快收拾妥当。苏梨推开北面房间的窗户,一阵带着水汽的凉风扑面而来。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楚地看到城北抢险的情况——蚂蚁般的人群正在搬运沙袋。
"阿姐,"苏辰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陆哥哥他们是不是很辛苦?"
苏梨轻叹一声,揉了揉弟弟的头发:"是啊。"
夜幕渐渐降临,知府里的灯笼次第亮起。苏梨点燃房内的烛台,暖黄的光晕笼罩着三个人的身影。突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顾瑾浑身湿透地出现在门口,官服下摆还在滴水。
"哥哥!"苏梨连忙起身,"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快去把湿衣服换了!"
顾瑾疲惫地摇摇头,直接瘫坐在圈椅上,脸色苍白得吓人:"我先来看看你们,一会还得出去。"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手指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而泛白起皱。
苏梨心头一紧,立刻示意随从去取干净衣物。等待的间隙,她拧了条热毛巾递给顾瑾:"擦把脸吧。"
随从很快捧著干净常服回来。苏梨推著顾瑾进里屋:"快去换掉,不然要着凉的。"她注意到哥哥走路时脚步虚浮,明显是过度劳累的表现。
换好衣服的顾瑾看起来更加憔悴,眼下挂著浓重的青黑,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苏梨心疼不已,借口去倒茶,实则回到房间用灵泉水泡了壶热茶。
"来,哥哥,喝点茶暖暖身子。"她将茶盏递到顾瑾手中。
顾瑾接过茶盏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他一饮而尽,温热茶水流过喉咙的瞬间,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些许。苏梨注意到他眉间的皱纹渐渐舒展,这是灵泉水开始起效了。
"慢点喝,"她又斟了一杯,"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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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双手捧著茶盏,长长叹了口气:"护城河堤坝总算保住了,但难民营全淹了。时煜带着官兵连夜转移灾民去了山顶高处..."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苏梨连忙拍着他的背。
"你自己都没休息,还要出去?"苏梨又心疼又生气,"今晚就住在这里,哪都不许去了。"
顾瑾苦笑着摇头:"不行啊,还有那么多灾民..."
"哥哥!"苏梨突然提高声音,把正在玩耍的苏辰苏果都吓了一跳,"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要是连你都倒下了,那些灾民指望谁去?"
顾瑾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妹妹会这么激动。苏梨趁机又给他倒了杯茶妥协说:"至少休息一个时辰。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些吃食,你吃完再说。"
这时,苏辰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递上一块手帕:"哥哥,擦擦水。"
顾瑾的眼眶突然红了。他接过手帕,轻轻摸了摸苏辰的头:"真好..."
一个时辰后,顾瑾吃了些厨房送来的热粥小菜,惊讶地发现先前的疲惫感竟一扫而空,连日的酸痛也不翼而飞。他活动了下肩膀,暗自归?于这顿及时的饭食。
"哥哥,"苏梨见他起身要走,连忙叫住他,"我还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顾瑾转身,眉宇间已恢复了几分神采:"什么事,妹妹?"
"就是之前你拜访过的严老和小君,"苏梨斟酌著词句,"他们住的房子虽然暂时没事,但就两个人,我们实在不放心。我想着...能不能把他们也接过来?"
顾瑾不假思索地点头:"好,明天一早我就派人去接。"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嘱咐:"你们早点休息,别等我。"
苏梨张了张嘴,那句"你也该休息了"在舌尖转了几转,终究没说出口。她知道,此刻的陆时煜定然也还在暴雨中奔波。
"哥哥,"她最终只是轻声道,"注意安全。"
顾瑾挥了挥手,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苏梨站在窗前,望着哥哥披上蓑衣走进雨中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完全融入夜色。
"阿姐..."苏果揉着眼睛走过来,"哥哥又要去忙吗?"
苏梨轻轻搂住妹妹:"是啊,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他们帮忙。"她望着远处零星的火把光亮,那是抢险队伍在连夜奋战。
苏梨轻轻为熟睡的苏果掖好被角,确认两个孩子都睡沉后,她轻手轻脚地来到隔壁空置的厢房,闪身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一如既往的舒服。苏梨没有停留,挽起袖子,先灌下一杯灵泉水提神,随后开始忙碌起来,她要做馒头。面粉袋被解开时扬起细白的尘雾,清甜的麦香顿时弥漫开来。她动作麻利地和面、揉面,手掌与面团碰撞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将发好的面团分成小块,每个都仔细揉圆。蒸笼一层层垒起来,像座小小的宝塔。
"再多做些..."她抹了把汗,又取出一袋面粉。这次她加入了少许糖和羊奶,补充能量。当苏梨终于做完最后一笼馒头时,手指已经酸痛得几乎伸不直。她看着用布100个包好的馒头,整整齐齐放在那。感觉一切酸疼值得。
苏梨出了空间,发现外面已经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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