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几乎没有因为旁人吵过架，段洛宸身边是莺莺燕燕不少，但他对待那些人自有拒绝排斥的话术，沐霁禾到他身边以后，他更是洁身自好，不让旁人亲近他半步。

沐霁禾身边男子就更少了，毕竟没几个人敢跟淮安王争人，更何况沐霁禾本身看着也不是个好拿捏的。

他们之间，严格算起来，这是第一次因为第三个人吵架。

这个人还是宁妍汐。

宁妍汐一直都是两个人不会轻易去触碰的话题。

段洛宸从背后环住沐霁禾，“对不起。”

“什么？”

“你刚才说的那些，我无法反驳，”段洛宸抱着她的力度加深，“但有一点不对，我不是来质问的。”

“今晚我不会去除了昭阳宫的任何一个宫殿，”段洛宸清楚，今晚后宫所有人都在观望他到底会去哪里，是去安慰受了委屈的宁妍汐，还是去看一直以来都受宠的沐霁禾，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除昭阳宫之外的第二个选项，“我在政和殿思考到现在，也不是在想话术质问你。”

“我们之间，早晚是要面对宁妍汐这个问题的。”

“自从你告诉我，段辞昱不是沐书禾的孩子之后，我便想着你我之间不是调查的关系，调查来调查去，你我的感情也就调查淡了，”段洛宸还有些小得意地道，“感情的问题，就要用感情来解决不是吗？”

所以段洛宸故意晚来了一会，激著霁禾与他争吵这个问题。

他压根不在乎那个玉佩，碎了也就碎了，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沐霁禾，“……”

想骂点会被屏蔽的东西。

“虽然我把人都撤回来了，但是我又不是傻子，你入宫之后从来没有主动出手对付过谁，反倒是一直被算计，可是被算计之后，也不曾报复回去，这不像你的脾气。”

“我后来仔细理了理，孟无漾下过你的面子，还有人想借着静贵人诬陷你，崔月茵更是当众陷害你，甚至还有人想要你小产，但是你都置之不理，这很不符合常理，霁禾，直到今晚，你摔碎了那枚玉佩。”

“你入宫之后，第一个对付的人，是宁妍汐，为了对付她，你甚至可以忍受旁人落到你身上的算计，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在故意示弱。”

“不是对宁妍汐示弱，而是对宁家示弱，可是宁家为什么值得你示弱呢？又或者说，你的故意示弱为什么只对宁家呢？因为宁家也在关注着你，所以你才会表现出与曾经全然不同的委曲求全，”段洛宸顿了顿，“这个时候我重新思考了一个问题，当年为什么是宁妍汐？”

他强迫沐霁禾转过身子来与自己对视，沐霁禾眨巴了两下眼。

段洛宸便笑了，“当年你有很多人可以选择，我设想过，你把我推给别的女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在对沐家和恒安王府表达衷心，但是你没有必要选择宁妍汐，哪怕孟无漾都比宁妍汐合适不是吗？孟家带给我的助力比宁家要强，而孟无漾本人要比宁妍汐好对付的多。”

“除非，你有一个拒绝不了的理由。”

“把宁妍汐推过来，是沐家，或者是恒安王府的命?，对不对？”

沐霁禾看着他，最终只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是。”

段洛宸更加得意了，沐霁禾隐约看见他背后有条如同某种犬类动物般的尾巴，骄傲地摇来摇去。

“宁妍汐算得上是你我之间的一个禁忌，”段洛宸得意够了，又很认真道，“我们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说开的，你不满我对她的信任，而我也对你亲手把她送过来这件事情一直心存芥蒂，不说开，就容易被人利用，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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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霁禾叹了口气，身子软软地倒在他怀里，手指缠上他的黑发，搅了一缕头发玩弄，“当时姐姐去世，我察觉到不对，?时沐家为了保护段辞昱，为了这一丝有沐家血脉的孩子，让我接替姐姐去恒安王府。”

“我一开始没有心思去想以后怎么对付宁妍汐了，又或者说，那个时候我连为什么是宁妍汐都没有细想，恒安王一定要我把宁妍汐送给你，这样才能表示我的衷心。”

“直到后来，一切尘埃落定，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的时候，我在刑场上看见了一个人。”

“我只在恒安王府见过他一次，好像是恒安王的什么门客，据说很受恒安王信任，许多大事都要跟他讨论之后才拿主意，我那时就意识到不对。”

“沐家谋反，恒安王已死，王府也被叛军屠杀，我不知道他是怎么逃出来的，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沐家被斩的刑场上。”

“然后我想到了宁妍汐，那时我也在思考，为什么是宁妍汐？”

“宁妍汐本人十分出众，只不过宁家不入朝而已，但是平心而论，宁妍汐绝对是个很好的成亲对象，嫁给公侯做个正妻也不算是高攀的，如果恒安王是为了折辱你，宁妍汐不是个好人选。”

“所以我猜那个门客跟宁家有关，要么是有仇，看不得宁家姑娘好，要么就是一条船上的，把宝压在了你身上。”

“我在普云寺，也不全然只是在清修的，姐姐当初帮助过很多人，明明有经商之才却不被待见的阿照姐，被人欺辱诬陷险些以死证明清白的清倌女子，还有许多许多人，在姐姐死后，在我开始查那个门客来历的时候，她们帮了我很多。”

姐姐曾经帮助过的那些女子，都在她给姐姐报仇的路上奉献过自己的力量。

沐霁禾那时做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那个门客是宁家人，那会怎么样？

恒安王府人死了不少，但到底不像是沐家那样被杀的干净，恒安王会甘心替别人养孩子吗？段辞昱既然不是姐姐的孩子，那么当时恒安王府，还有谁在孕期？

沐霁禾人脉并不是很多，所以费了不少时间才查到，当时恒安王府对外宣称王妃有孕的那段时间，有一处院子被严格看管起来，那是后院的一个小妾，说是冲撞了王妃，被王爷禁足。

但是沐霁禾查到，那个女子，是宁家旁系的人。

宁家，有一个深居简出的二公子，对外信息很少，沐霁禾查不下去，姜照费了不少心力才查探到一二，却也为此受了不轻的伤。

她意识到，也许宁家，才是那个幕后黑手。

但是这些，她暂时还没有告诉段洛宸。

她只告诉段洛宸那个门客也许跟宁家有关，段辞昱的身份，还不是时候。

她要段洛宸自己察觉到，宁家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毕竟单靠一张嘴，过于轻飘飘无力了。

“我现在还只是在怀疑，”她轻声说，“那个门客我也只是见了一面，后来再没有见过了。”

段洛宸更紧地抱住了她，他听得出来，霁禾只是在怀疑宁家，所以对宁妍汐出手，引得宁家露马脚。

她没有做错什么的，沐家没有给她留下一丁点的势力，她也没有机会去发展自己的势力，她只能靠沐书禾曾经的那些善意，还有自己的推测去一点点查。

“是我的错，”段洛宸吻在她的发顶，“我当年，起码该教你培养点人自己用的。”

但是曾经他们都年少，想的是我的就是你的，想不到世事无常，他们会有分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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