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肚子疼，又不愿意早睡，窝在沙发里和龙云霄打游戏，说是分散注意力。
凌训柏夫妇坐在沙发另一头看电视，在播一部情感连续剧，女主角说话轻言细语。
“玩游戏跟疯子一样，吵得我听不清台词。”陈艳萍欢喜又嫌弃地看着两个孩子。
凌训柏拿遥控放大音量，“难得热闹，她不回家你又嫌冷清。”
陈艳萍依偎在老公身旁，“我有时也会想，如果当初多生一个孩子，现在凌晨不在身边，家里还有老二陪着。”
凌训柏说：“你生再多孩子，长大了都会离你而去，我才是你相依为命的伴侣。”
陈艳萍娇笑着一巴掌打过去，“你是我养尊处优的公子，我是你洗衣做饭的婆子！”
凌训柏抓住老婆的手在脸上蹭，“谁叫我老婆太能干，做饭、打扫、带孩子样样精通，我能做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
陈艳萍笑得合不拢嘴，“你会煮迷魂汤！”
如果不是爷爷打电话，一家四口又会度过其乐融融的夜晚。
“啊？好……我们马上过来！”凌训柏放下电话对老婆说：“我妈晚上头晕站不住，血压200多，已经叫了救护车，让我们医院婖合。”
陈艳萍也紧张起来，回卧室换衣服，“走走走……小龙也一起！”
凌晨不情愿，但妈妈都喊小龙了，表示全家出动！
结果虚惊一场，奶奶的病情经过治疗已经稳定，看见自家亲人中站着一个年轻小伙子，以为是最疼爱的大外孙。
“我是不是要死？年年都赶回来了！”
大姑笑母亲老眼昏花，“这不是年年，是您前天打牌时说起的，老幺家对门的孩子。”
龙云霄见大家提到自己，礼貌上前问了声“奶奶好”，结果被奶奶拉着手不放，他有点窘迫地望着凌晨。
凌晨坏笑，让他别松手。
还好护士嫌急诊留观室人太多，请他们出去。
医生在走廊和家属交待病情，奶奶是老年病，血压平稳后可以回家静养，大姑不放心，要求住院观察。
爷爷表示同意，“今晚我在这里陪床，你们都回去吧。”
二姑着急，“您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今晚我在这里！”
大姑是决策者，“老二留下照顾妈妈，老幺送爸爸回家，艳萍跟着收拾一些妈妈的生活用品带过来。妹夫也辛苦了，今晚在家陪一下爸爸。我们去办入院手续，明天再请个护工。”
任务安排完毕，大姑看一眼愁眉苦脸的凌晨，“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痛经？早点生个孩子就好了！”
最后对龙云霄说：“带她打一针止疼，等爸妈回来。”
终于，所有人走了，龙云霄不自觉地笑起来，感觉自己真是这家的孩子。
凌晨疼得龇牙咧嘴还要调戏他，“当孙子的感觉好吧？”
龙云霄当没听见，“我去挂号。”
“不用，忍忍就过去了。”
“不难受吗？”
“难受啊，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好冷。”
凌晨看着走廊里的不锈钢椅子，感觉冰冷渗入骨髓，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龙云霄只穿了一件长袖T恤，没有外套脱给她。
走廊指示牌标明各科室方向，有一行字写着“24h便民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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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云霄跑步离开又跑步回来，看见凌晨一个人佝偻著腰站在走廊里。
他撕开手里的东西，抖出一条厚厚的浴巾，把人一裹，“我不是让你进去陪奶奶吗？”
凌晨宁可站在走廊疼死，也不愿意陪着奶奶和二姑。
她双手被裹住，只能将额头靠在龙云霄肩上，忍过一阵痉挛，颤声道：“我要打针！”
护士麻利地准备着注射器和药物，凌晨指著门口对龙云霄说：“你出去。”
“我不。”龙云霄拒绝。
“打屁股针，你出去！”凌晨咬牙切齿。
“我不看！”龙云霄坚定地转过身，寸步不离。
“唉呀，别不好意思，把裤子往下拉一点！”夜班护士以为自己在吃狗粮，举著注射器，语气很不温柔。
凌晨怕护士心烦扎歪，只好闭嘴执行。
冰凉的酒精触感让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紧接着针头扎入，推注药液，针头拔出。她忍着胀痛，连针眼都不想按压，迅速穿好裤子。
“还疼吗？”龙云霄扶着她。
“哪有那么快？现在是疼上加疼！”凌晨没好脾气。
父母回到医院又去住院部忙活，两人等了一会儿，终于坐上回家的车。
陈艳萍坐副驾驶，把手搁车窗上撑著头，“我明天去菜场买芹菜榨汁，不知道你妈愿不愿意喝。”
凌训柏开车，“别麻烦，她肯定不愿意喝。”
“她不喝你喝，芹菜对心血管好着呢！你明天早点去换二姐休息，我看护士站就有护工机构的广告，你把护工钱出了，不能老让大姐出。”
凌训柏轻声应着。
止疼针开始起效，凌晨靠在后座听父母闲聊，瞥见龙云霄也听得很认真。
陈艳萍接了一个电话，“嗯，在呢，在我车上。”
她回头把手机递给龙云霄，“你爸回来了，他听说你回家，提前赶回来的。”
龙云霄并不感动，只觉得如坠冰窟，木然接过手机，“爸……”
梦醒了，他到底不是这家的孩子。
龙云霄收拾好东西就要回自己家了，凌晨百般不情愿，“我们下午去过他家，他那个房间从来没人打理，根本不能住人！”
陈艳萍扯了扯女儿，她也心疼，但别人家的儿子，没道理留在她家过夜，又不是小孩子。
“你回家要提前跟爸爸说知道吗？他心里爱你，只是不擅于表达，人也比较懒，不会做家务，男人都是又懒又笨……”
凌训柏清嗓子表示抗议，也是提醒。
陈艳萍笑着拍拍龙云霄的胳膊，“唉呀，我忘了你半大不小也是个男人，哈哈……记得换干净床单再睡觉啊！”
“知道了，陈阿姨，明天见。”
电梯门关闭，数字开始变小，陈艳萍和凌晨?时叹了一口气。
凌晨还披着龙云霄在医院买的浴巾，她低头发了一条微信，“忍耐一下，我们明天回家。”
龙云霄一个人走在黑暗的小区里，屏幕的光照在他脸上。
回家？回哪个家？春江花岸那个七月租约到期的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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