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才说补气血，中午餐桌上就出现一锅乌鸡汤，还漂著红枣和枸杞。
凌晨笑个不停，“这是给女人吃的，特别是坐月子的女人。”
陈艳萍给了女儿一巴掌，“你懂个屁！乌鸡是药用珍禽，益气补血，我还加了山药、黄芪和当归。”
“那不是一锅中药吗，能好喝？”凌晨怀疑。
“谢谢陈阿姨！”龙云霄站起来，接过汤喝了一口，向凌晨比大拇指。
“我也要我也要。”凌晨嚷嚷。
陈艳萍从锅里捞出另一只鸡腿，“少不了你的。”
凌晨说搬家之后没去过龙云霄家，想去看看，饭后两人便散步过去。
客厅干净整洁，看得出有人收拾，但龙云霄的房间一打开，一股陈旧的、略带霉味的苦涩扑面而来。
凌晨的鼻子最怕这个，立刻闭气退了出去，“赶紧开窗！”
龙云霄跑过去一把拉开窗帘，扬起更多灰尘，凌晨在心里骂，真是个可怜的笨蛋！
等房间霉味散尽，灰尘也落稳，凌晨拎了一桶水擦拭书桌、椅子和书架，索性连衣柜门和床架都擦了一遍。
龙云霄奇怪：“你是专门来做卫生的吗？”
“顺手的事，不然摸哪里都是一手灰，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你家里人也真是！”凌晨停住不往下说，麻溜地做完表面清洁。
龙云霄主动拎脏水去倒，把水桶和抹布洗得干干净净放好，回来看见凌晨从书架上抽出一张过塑的大纸片在看，是小学毕业照。
凌晨扭头一笑，“这房子是你小学毕业那年搬进来的吧？我看看哪个是你……”她的食指划过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头像，停在一个小男孩脸上，“这个！超级无敌可爱！”
她没认错，只是这个说法让龙云霄哭笑不得。
凌晨继续自话自说：“这些领导老师也许还教过我，但我都不记得了。我们读过同一所小学，初中也是一样的，高中呢？快快快，把初中高中的毕业照都找出来！”
龙云霄听话翻找，“不一定找得到。”
凌晨也在另一层仔细查看，“一定要找到，这些都是珍贵的回忆！”
龙云霄摇头，“没什么珍贵的，我们读相同的初中，相同的高中，但没同过校。”
“废话，我大你那么多！”
“四岁而已。”
“是五岁。”
“四岁半。”
“懒得跟你争。”
书架经不起两人捣鼓，有些书歪斜倒塌，有些书掉到地上，一张A4纸也失去平衡，左把摇摆着飘落，吸引了凌晨的注意。
“你做过心理咨询？”凌晨捡起来，发现是一张“房树人”绘画，刚好了解一点。
龙云霄瞟了一眼，“高一学校办了一次心理讲座，所有人都要求画一张这个。”
凌晨两眼放光，“你想知道当时画的这些都代表什么吗？”
龙云霄不感兴趣，“不想。”
凌晨兴趣满满，“我想！”
龙云霄不争，“随便。”
他坐在椅子上，中午饭吃多了，血液都去帮助消化，有点困。
“你不舒服？”凌晨猫腰看他的脸。
龙云霄摇头。
没生病就是不开心，“你是不是知道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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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和阿姨出去旅游，顺利的话回来就会结婚，生小孩。”龙云霄什么都知道。
“生个屁！”凌晨忍不住爆粗，“你都可以生小孩了！”
龙云霄被逗笑。
“自杀跟这个有关吗？”
“你又来！”龙云霄笑容消失，恼羞成怒。
他听她的话，表达、交流，建立良好关系，她就这么得寸进尺。
“对不起，我再也不提了！”
龙云霄不搭理，起身推开她。
凌晨以为他生气要回去，连忙追出去，却看见他躺进沙发。
他不会不跟她回去了吧？
真后悔自己这张嘴，明知道他对自杀倍感羞愧，还要再三提起，到底是关心他，还是八卦心作祟？
算了，气头上，不惹他。
凌晨退回房间，用手机拍了一张“房树人”绘画的照片，下载了一个心理咨询App，有三甲医院医生在线咨询，语音交流，按分钟收费。
医生说：“你好，首先我要说明，一幅画不是测评工具，单纯解析这幅画是不准确不完整的，而且解析过程中会有医生本人的投射，结果仅供参考，你能接受吗？”
凌晨用文字回复：“可以接受，请畅所欲言。”
医生说：“好的，从作品整体来看，作者是男性，中学生。”
凌晨暗暗赞叹。
下面一个接一个的语音条，全是医生分析，凌晨开最小音量贴著耳朵听。
“树代表生命，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棵树冠和树枝匀称优美、比例恰当的树。”
“结合前面说到的房子代表家庭，人代表作者本人，虽然作者在成长过程中受过伤害，也存在一些心理问题，但他依旧努力长成了一棵富有生命力的大树。”
咨询结束，凌晨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轻轻拉开书桌抽屉，里面是充电器、计算器和学习机、耳机之类的破烂玩意。
她又站到书架前，想找找少年日记本什么的，结果除了书就是笔记。
好在经过她的不懈努力，终于找到初中和高中的毕业照。
她把三张毕业照和“房树人”绘画收在一起放进抽屉，突然一阵不好的感觉——她太熟悉这种感觉了，每月一次，这次有些提前。
凌晨想立刻回家，稍微收拾好房间就来到客厅。
龙云霄在沙发上睡午觉。
有上次的教训，凌晨不敢随便惊动，先把一只手放在他手背上，没反应，才握住手腕轻轻摇晃。
龙云霄抽出手。
凌晨以为他醒了，赶紧凑到耳边说：“小龙，我想回家。”
龙云霄朝沙发里侧转，“等一下。”
凌晨感觉自己又做了坏事，“对不起。”
龙云霄起来像没事人一样，“走吧。”
“你刚刚怎么了？”
“没事，我被吵醒的时候心脏会乱跳一阵，自然醒不会。”
“你检查过吗，别是心脏问题。”
“不可能，我经常跑十公里。”
十公里？！凌晨想了想，那应该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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