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燃烧的焦臭味混著沉香钻进鼻腔，黎渊盯着地砖缝隙渗下的孔雀绿液体。

三日前刑部侍郎轿辇经过县衙时，他曾在卷宗室窗缝里见过这种特制熏香——工部噸档记载，"鸩羽凝"遇血则化为剧毒。

"七长三短。"莫璃用指尖在他掌心划出玄字营暗号节奏，染血的丝绦已缠住箱笼搭扣。

黎渊突然按住她手腕，耳尖微动——暗门正上方的脚步声骤然分成两股，其中三人转向西侧耳房。

铜钱在箱盖上震颤著立起，莫璃突然扯断缠着搭扣的丝绦。

猩红丝线在硫磺烟气里划出弧光，缠住墙角青铜灯台。

灯油泼洒的瞬间，黎渊抄起石壁上挂著的油纸灯笼，将火折子甩向空中。

"闭气！"

爆燃的火光中，孔雀绿液体遇热蒸腾成雾。

冲在最前的黑衣人捂住口鼻踉跄后退，皮靴踩中地面凝结的"鸩羽凝"，鞋底当即蚀出拳头大的窟窿。

黎渊趁机拽过墙上锈迹斑斑的青铜剑，剑锋割开蛛网时带起暗青色流光。

莫璃旋身避开劈来的朴刀，铜钱顺着丝绦缠住横梁。

悬空的木箱轰然坠落，将两名黑衣人砸进地砖缝隙渗出的毒液中。

惨叫声未起，她已扯动丝绦封住暗门，却见黎渊的剑锋刺入石壁缝隙——半截断箭应声而落。

"寅位三寸！"黎渊格开斜刺来的短刃，剑柄重重磕在石壁某处凸起。

莫璃扬手将铜钱嵌入他所说的位置，整面石墙突然翻转，露出后面半人宽的夹层。

三支淬毒弩箭擦著黎渊鬓角钉入地面，持弩的黑衣人却被夹层里弹出的铁链绞住脖颈。

血腥气愈发浓重。

黎渊背靠莫璃时摸到她袖中滑出的火折子，突然想起箱盖上排成星斗状的铜钱——北斗第七星摇光位对应的，正是古宅后院的枯井方位。

剑锋挑开扑来的黑衣人面?，颈侧玄字营独有的狼头刺青让他瞳孔骤缩。

"留活口！"莫璃的丝绦缠住黎渊手腕，将他拽离毒雾范围。

残破的青铜剑突然脱手飞出，钉在暗门顶端的承重木上。

整片地砖应声塌陷，黑衣人如坠入陷阱的兽群般跌落，却见塌陷处露出半截乌木棺椁，棺盖缝隙渗出与"鸩羽凝"别无二致的幽光。

黎渊的后背撞上冰冷石壁，莫璃的铜钱阵终于完成最后一块拼图。

七星方位对应的七盏青铜灯同时亮起，将地下室照得鬼影幢幢。

黑衣人首领突然吹响骨笛，剩余八人立刻结成刀阵，刀刃竟全部淬著孔雀绿色的毒液。

"玄字营的狼头刺青该在左肩。"莫璃突然贴著黎渊耳畔低语，染血的指尖划过他掌纹，"三年前圣上裁撤玄字营时，我在诏狱见过他们的黥刑记录——这些人的刺青位置错了半寸。"

黎渊握剑的手骤然收紧。

斜刺里劈来的刀锋被他用剑鞘架住，袖中暗藏的验尸银针扎进对方曲池穴。

黑衣人的面具脱落瞬间，他看见那人耳后崭新的刀疤——正是昨日在义庄验过的无名尸身上缺失的伤痕部位。

毒雾开始侵蚀铜钱阵的防线，莫璃的丝绦已有三根被毒液腐蚀断裂。

黎渊突然扯下腰间玉佩砸向乌木棺椁，玉碎声里传出机括转动的咔嗒声。

棺盖轰然洞开，数十根缠着符纸的锁链激射而出，将最近的四名黑衣人拖进棺中。

剩余黑衣人突然变换阵型，刀刃相击发出特定频率的铮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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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渊的后背陡然绷紧——这分明是玄字营审讯重犯时用来摧毁神智的"碎魂调"。

莫璃的铜钱终于全部倒伏，七星灯阵最末一盏青铜灯骤然爆裂。

当最后一道火光熄灭时，黎渊的手按住了棺椁边缘的凸起雕纹。

掌心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借着残存的光晕，他认出那是工部营造司专属的防伪暗记——而这具棺椁的制式，本该出现在三百里外的皇陵地宫。

黎渊的手指在棺椁暗记上摩挲出深浅纹路，工部特有的菱花纹在他指腹留下灼烧般的触感。

莫璃的铜钱阵突然发出裂帛之声，三枚开元通宝从她袖中激射而出，钉在东南角的石缝里。

"他们要碎灯！"莫璃的警告被刀锋破空声切断。

黑衣人首领的朴刀劈向最后那盏青铜灯，刀刃上淬的孔雀绿毒液在幽暗中划出妖异弧线。

黎渊旋身掷出半截断箭，箭簇撞上刀背时迸出火星，却见那首领手腕诡异地翻转，刀势不减反增。

青铜灯柱应声而断的刹那，张捕头的暴喝穿透石壁："放箭！"

十二支弩箭从暗门缺口呼啸而入，精准钉入黑衣人脚前三寸。

黎渊借着瞬间凝滞的杀机，抓起棺中锁链缠住莫璃腰身。

两人借着机关转动的力道滑向东北角暗门，正撞见张捕头带着六名衙役破门而入。

"寅时三刻的梆子声。"张捕头横刀架住追来的朴刀，朝黎渊低吼。

他衣襟上沾著夜露，靴底还粘著后院枯井旁的青苔——正是三日前黎渊与他约定的暗哨位置。

黑衣人突然变换阵型，四名死士封住退路，其余人竟朝着衙役的刀锋撞去。

黎渊眼见最瘦小的那个黑衣人故意迎上赵仵作的验尸刀，在刀刃入腹的瞬间突然抓住对方手腕。

赵仵作惊骇后退时，黑衣人已扯开面巾咬断舌头，喷溅的鲜血染红了验尸刀上的"明镜高悬"刻字。

"留人！"黎渊的银针晚了一步。

最后那名黑衣人被张捕头按在地上时，喉间突然鼓起鸽卵大的肿块。

莫璃甩出丝绦缠住他下颌，却见暗紫色血沫从齿缝渗出——竟是提前藏在牙槽的鸠毒。

张捕头的刀柄重重砸在石壁上："又是死士！"黎渊蹲身检查尸体，指尖在黑衣人耳后摸到层叠的旧伤疤。

这些疤痕排列成北斗状，最新那道结痂处还粘著工部特制的金疮药膏。

"玄字营的狼头刺青能改，耳后的星宿疤却骗不了人。"莫璃用丝绦挑起尸体左手，掌心赫然是用朱砂画著的半枚铜钱纹。

黎渊突然想起箱盖上那些排成星斗的铜钱——其中缺失的摇光位，正对应此刻尸体掌纹的缺口。

地砖缝隙突然渗出水渍，张捕头带来的火把照亮了满地狼藉。

黎渊的玉佩碎片嵌在棺椁暗记旁，借着晃动的光影，他看见碎玉边缘粘著半片带血的铜钱——正是莫璃先前用来布阵的开元通宝。

"寅位三寸。"莫璃突然拽住他袖口，染血的指尖点向棺椁内侧。

那里用朱砂画著星图，摇光位赫然标著皇陵地宫的方位。

黎渊的后背瞬间绷紧，三日前刑部侍郎轿辇经过时，他分明听见随从提到工部正在重修地宫龙柱。

夜风裹着枯井深处的腐臭涌进来，张捕头举着火把凑近查看，突然"咦"了一声。

只见棺椁暗记旁的碎玉下，竟压着半张被血浸透的纸钱，上面用金粉描著玄字营的狼头徽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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