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袁世凯的夫人9(1 / 1)

厉海当然不是真的想吃人。他唯一能够吃得下去的一种人,就是那种用麦芽糖捏出来的小糖人。他只不过时常喜欢开开别人的玩笑而已,尤其是在那个人说出了一句很绝的话之后,他一定也要想出一句很绝的话来对抵一下,否则他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可是现在这个人说的这句话里竟仿佛别有含意,厉海如果不问清楚也是一样睡不着的。

“箱子里这个人是谁?难道是个我认得的人?”

“你们不但认得,而且很熟。”阴崖说,“不但很熟而且是好朋友。”他说得好像真有其事,厉海更不能不问了:“我的朋友不少,你说的是谁?”

“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当然是玉边云。”

“那么我说的这个人就是我。”

厉海怔住“你是不是说,箱子里装的这个人就是玉边云?是不是玉边云已经被你装在这口箱子里了?”

阴崖叹了口气“我本来想杀了他的,又觉得有点不忍,要是放了他,又觉得有点不甘心,所以只有把他装在箱子里带回去,如果有人想用他来下酒也没有关系,无论是清炖还是红烧我都赞成。”

厉海瞪着他,用一双比牛铃还大的眼睛瞪着他,忽然大笑:“有趣有趣,你这个人真他妈的有趣极了。”他大笑道:“我实在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人吹牛的本事比我还大。”

阴崖也笑了:“吹牛能吹得让人相信,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可惜你这次的牛皮吹得实在太大了一点。”厉海说:“玉边云会被你装在一口箱子里?哈哈,这种事有谁会相信?”

阴崖又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种事绝对没有人会相信。”

厉海忽然板起了脸:“可是你既然知道我是我的好朋友,怎么能这样子开他的玩笑?”他沉着脸说:“你在我面前开这种玩笑,实在一点都不好玩。”

“你说得对。”阴崖承认了:“我这种玩笑的确不好玩。”

“你们两个人都不好玩。”姑妈也板起了脸“如果你们还不赶快陪我喝酒,我就把你们两个全都用扫把赶走。”

被人用扫把赶走也是很不好玩的,所以大家开始喝酒。只可惜酒已不多,夜却已深。

姑妈摇摇坛,叹了口气“看样子我们每人最多只能再喝三杯了。”她叹着气道:“喝完了这三杯,我们就各奔前程,找地方睡觉去吧,难得清醒一天也很不错的。”

“错了错了,简直大错特错。”厉海拍着桌子,“喝到这种时候就不喝了,那简直比杀头还要命。”

“我也知道这种滋味很不好受,可是现在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地方能找得到酒?”

“当然有地方。”

“还有什么地方?谁能找得到?”

“我。”遇到这一类的事,厉海一向是当仁不让的。事实也如此,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最后一坛酒了,能找到这坛酒的人一定就是他。姑妈又吃吃的笑了:“要是你真的能找到酒回来,我就承认你是天下最孝顺的乖儿子。”乖儿子不能做,酒却是一定要喝的。所以厉海走了,走得比后面有人拿着一把刀要砍他的时候还快。他的人影消失在黑暗中时,姑妈脸上的笑容也已消失,瞪着阴崖问:“这口箱子里装着的究竟是什么?”

阴崖根本不理她,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说的这句话,反而问了她一个现在根本不应该再问的问题:“你说我刚才开的那个玩笑好不好玩?”

“不好玩”。

“我也觉得不好玩,厉海也跟我们一样。”阴崖说“可是,还有一个人一定比我们觉得更不好玩。”

“这个人是谁?”

“玉边云。”阴崖说:“觉得这个玩笑最不好玩的一个人就是玉边云。”

“为什么?”

“因为箱子里的人就是他。”姑妈看着阴崖,就好像这个人忽然长出了十八个脑袋三十六只角一样。

“你真的把玉边云装在这口箱子了?”

“大概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他好像知道了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事。”阴崖说:“而且他好像还跟林蛟龙有点关系。”姑妈的声音立刻变了,压低声音问:“这件事他究竟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敢冒险。”阴崖说:“我不能让这件事毁在他手里。”

“那么你准备怎么办?”

“我准备把他带回去,关起来,等到这件事过去之后再说。”

“你能把他关多久?你能保证让他不会逃出去?”姑妈说:“连苍蝇都飞不出去的地方,他都能出得去,只要他还活着,谁有把握能关得住他?”

“你的意思呢?”

“要关住他只有一个法子。”姑妈说:“只有死人是永远逃不走的。”

“你要我杀了他?”

“一不做,二不休,你反正已经这么样做了,为什么不做得更彻底些?”

阴崖看着,叹息摇头苦笑说:“天下最毒妇人心,这句话说得可真是一点也不错。只可惜我做不到。”

姑妈冷笑“你做不到,难道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好人,我这个人又阴险又奸诈,面且心狠手辣,反脸无情。”阴崖傲然说:“可是这种事我还做不出。”

“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会落在我手里的?”阴崖说:“他是为了要救我,才中了我的计,如果他要杀我,我恐怕早就死在他手里了,他既然没有杀我,我怎么能杀他?我阴崖虽然阴险毒辣,也不是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

姑妈叹了口气:“好,我承认你是个有原则的人,是条男子汉,幸好我不是。”姑妈说:你做不出这种事,我做得出。”

“我保证你也做不出。”阴崖冷冷地说,“因为我绝不会让你做的。”

“如果我一定要做,你能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阴崖脸上又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我能对你怎么样?”

他微笑着道:“我最多也只不过能砍断你一双手而已。只要你去碰一碰那口箱子,我会把你这双又白又嫩的小手轻轻的砍下来,装在一个很漂亮的匣里,带回去做纪念。”

姑妈的脸色已经发白,瞪着他看了半天,居然又甜甜的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不会去动这口箱子的,我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被你装进一口箱里?”她吃吃的笑道,“箱子里的人也许只不过是个被你骗得晕了头的小姑娘而已。”阴崖忽然一拍巴掌“这下子你才说对了,箱子里也许根本就没有人,也许只不过是一堆破砖头而已,连一文都不值。”他笑得也像是条狐狸,“可是箱子里也说不定真的有个玉边云。”他盯着姑妈,笑眼里闪着光;“你想不想知道箱子里究竟是什么?”

“想。”

“那么你就不妨出个价钱把这口箱子买下来。”阴崖说:“那时不管你要把这口箱子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了。”

姑妈也在盯着他,盯着他那如狡狐般的笑眼:“你要我出多少?”

“十万元。”阴崖说“我知道你身上现在最少也有十万元”

姑妈吓了一跳“十万元,你叫我花十万元买一口箱子?”

“可是箱子里如果真的有个玉边云,十万元并不算贵。”

“如果箱子里只不过是堆破砖头呢?”姑妈说:“你叫我回去交账?”阴崖笑得更愉快:“那是你家的事了,跟我也没有半点关系。”姑妈又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也学他一拍巴攀,道:“好,我买了,我就出十万元。”

可是这笔交易还没有谈成,因为阴崖还没有收下她那张银票时,院子里忽然有个人大声说“我出十一万元。”樱子姑娘居然没有死,居然又出现了,穿着一身像开着樱花的衣裳出现了,看来居然比没有穿衣裳的时候更美。姑妈对女人一向是没有对男人那么客气的,尤其是对比她年轻、比她好看的女人。所以她连看都不去看一眼,只问阴崖:“这个东洋女人是从哪里来的?”

“东洋女人当然是从东洋来的。”

“她算什么东西?”

“她不能算什么东西,她只能算是个女人,跟你一样的女人。”阴崖在笑:“而且好像还比你大方一点。”

“她只比我多出一万元,你就把箱子交给她?”

“一万元也是钱可以买好多好多东西的。有时候甚至可以买好多个女人。”阴崖说“有时候甚至还可以买好多个男人。”樱子银铃般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