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尘眸光微顿,探出的剑缓缓收回。
“我来带走一些人。”
乔听晚声音平静,旧人不复旧,这在她心里泛起不小的涟漪,但这并不能成为影响她的理由。
柳靖莹“呵”地冷笑一声,目光不偏不倚地放在她身上:“本座无意与你争斗,劝你不要自找麻烦。”
乔听晚不言,她眼中蓝芒一闪而过,手中的剑已然出鞘,一瞬间大厅塌陷,四处的建筑物都被毁去一空,露出大片空地。
冰寒蔓延,霜雪笼罩。
这是她的剑域,所有人都被笼罩在内,周围飘飘扬扬落下鹅毛大雪,在这一片雪白的世界中,两个人影正缠斗在一起。
柳靖莹在接下对方的攻击时便脸色难看,两人来自同一地方,那时也有过十几年的情谊,但那点情谊在这里几千年的过渡下早已算不得什么。
现如今,她不准备留手。
封尘在茫茫无际的白中看着她们打斗,忽而才想到什么,他挥手打出灵力便将瑟瑟发抖的凡人聚到一起。
手中执起剑,同时转头对着正冻的上下牙齿打架的任未雨道:“我们现在走。”
任未雨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眸中暗色转瞬隐去,随即只顺从地点头。
其实,这人说要救他们,他半个字都不信。
不久前他和几位除妖师带着为数不多的人,试图离开这个混乱的地方。
他们一路遇到许多人,除了对他们不屑一顾的,更有不少说要救他们的,可哪次不是遇到危险把他们推出去,不仅如此,他们其中的不少人,还被他们当作物件任意欺辱亵玩。
任未雨垂下眼一层血色萦绕之上,他喉咙滚动,将一切不甘尽数咽下,他握了握拳头,现今,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突兀的灵力波动当然会被一旁观摩的妖魔注意到,他们追寻灵力的源头,将目光放在那个独自站在一旁的黑袍人身上。
妖魔们不言不语在瞬息之间发出数道攻击,周身的冰刺以及身后的破空声袭来,封尘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向着凡人抛去几道结界后,他便直直对着那些攻击迎了上去。
封尘从来都不是什么手软之人,对方已经打到了他的身上,对着这些可以称得上是他的下属们,他亦无所留情步步杀招。
与他对上的妖魔越打越心惊,修真界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
柳靖莹也被这边闹出的动静吸引了一瞬,就这一瞬,乔听晚的剑已经擦着她的喉间而过,擦出一道细微的血痕。
乔听晚轻笑:“与我战斗也敢分心?”
柳靖莹手指在喉间一抹,冷漠地看着指尖的鲜血:“未曾想你还有帮手。”
乔听晚不答,其实她想说,‘我也不知道这什么情况,你信吗?’
对方显然不可能信,而她也没有说。
柳靖莹眸色冷厉,手中现出一支柳笛,后退几分飞身而起,那柳笛抵至唇边。
随着音调倾泻而出,乌压压的尸傀在冰雪世界中形成一个包围圈,向着众人压了过来。
强烈的危机感让人心悸,任未雨扫视一圈,发现方才围堵他们的妖魔已经尽数退到柳靖莹身后。
妖魔不愿臣服柳靖莹,但他们与仙门中人更是势不两立,两相比较之下,该站哪边根本无需犹豫。
乔听晚只一个呼吸便出现在封尘身前,看着逐渐缩小的包围圈,她低声道:“前辈,我们联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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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不出这人修为,只是很清楚对方实力远在她之上,尊称一声前辈也是应该的。
这修真界能强过乔听晚的人已经不多,可以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其实这人是谁她心下有了猜测,只是不太好在此刻说出来。
封尘没有拒绝的理由。
柳靖莹势必要把他们搞死的节奏,这没有尽头的尸傀确实棘手,若封尘一人尚可安然脱身,但身后有需要救的凡人,他便不能后退,为此难免多受掣肘。
好在乔听晚这个帮手很是能打,相比之下任未雨就有些狼狈了,但狼狈归狼狈,他身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
封尘分心多看了他一眼,封尘的眉头是微微皱着的,似乎遇到了什么困惑的事。
在这空隙,观战的妖魔也开始加入了战斗,几个时辰过去,饶是封尘也有些力不从心。
他刚?师兄打过一架,还没来得及休养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这,灵力着实消耗过多。
但凡只有他一人,他便不会如此狼狈。
反观柳靖莹那边更是比他们要狼狈更多。
封尘面无表情地抹去唇边的血渍,借着这血抹在剑上,那剑上发出一道红光,他竖剑身前,嘴里念著晦涩拗口的咒文。
他身后现出数道长剑,随着他向前一指,数以万计的剑从空中坠落,像是下了一场无比浩大的剑雨。
那冷然的剑锋芒折射著幽蓝的光芒毫不留情地砸落,让人目眩神迷又惊恐万分。
在他们不停躲闪的档口,封尘已经使用挪移秘法将所有人带离此处。
*
一口鲜血猛然喷出,封尘双膝一软,撑剑踉跄地跪倒在地,黑暗笼罩视线,他一只手向前探出稍许,又想到什么,或者说怕暴露什么,克制的收回剑上。
乔听晚的情况亦不太好,她灵力几乎衰竭,胸口还露著一个大窟窿,面色苍白的躺在地上,她给自己喂了一颗?药,挣扎着站起来。
却突然一柄剑指在她的喉间,她惊愕了一下,抬眼看到一双狠厉的眼睛。
乔听晚眨了眨眼,没看到那柄剑似的,若无其事地撑著身体坐起来。
那双眼睛的主人脸上染上恼怒的红色,最终还是将那剑丢至一旁。
他打不过她,就算他们都受伤了,任未雨依旧清楚地知道,他打不过他们,这就是这些修仙人和他们的差距,不可逾越的鸿沟。
任未雨厌恶这些突然出现的所有人,是的。
厌恶。
没有人不厌恶强占他们家园,伤害他们?类的人。
封尘似有所感,略显空洞的目光投向两人的方向。
“我之前说,救你们出来,让你们离开,不会食言。”
“离开?该离开的不是你们吗?!”任未雨下意识吐出的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说完,他方冷静下来,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这般冲动是不理智的,但是他忍不了了,可是这两人救了他们,他不该……他不该……
可他就是恨,那些恨意像烈火一样,由内而外,几乎将他整个人烧灼成灰。
封尘一身黑衣被血染成深黑,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听到这人的带着浓郁恨意的话,他沉默片刻,冷漠道:“要怪,就怪你们太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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