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鬼东西，”祁红玉见到纪卿言迷茫的神色，得意地笑了，“我看，你跟着她一块死了得了，也省的我费心。”

“不，”下一秒，祁红玉想透了一切的根源，“当初我就不应该生下你，碍事的东西，没你我早就成富婆了。”

这些话纪卿言已经听了太多遍，已经到达无感的地步，他压抑著刚刚疼痛侵蚀全身的窒息感，牵了牵嘴角威胁：“你说?不?，我刚刚在门口听了好久，听说你又要结婚了……”

这句语气有些飘忽，但寒意相当强烈。

祁红玉想起当年殴打他的视频还在他手里，将含在嘴里的笑一点一点咽了下去，表情和声音搭配着一起变冷，切换的迅速程度堪比变脸：“做个噷易，别坏我的好事，我告诉你那丫头现在在哪。”

纪卿言眼睛漆黑，定定地望着祁红玉，突然笑了。

他看透她为了自己的利益谁都可以牺牲的本性，捂住嘴笑出眼泪：“啊……看来我这么冷血都是遗传你……”

祁红玉知道这怪物儿子又在发疯，说出北诗老家的地址，盯着纪卿言离开医院的全程，随后嗤笑出声。

她后悔早些时候她在家里做爱还给他做饭，当时就应该在饭里给他下毒，打造成丧偶又丧子的悲催人设，这样她的好日子说不定会来的更早。

根本没意识到她的儿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应允不坏她好事的承诺。

……

许久没见的思念和祁红玉的危言耸听化成一把刀子，插进纪卿言的心脏，明明没有伤口，他却感觉到了淹没一切的疼。

出了医院，他暴露出刚刚用嘲讽遮掩的不安，浑身像是被掏空般空虚无力。

走了两步脚都在软。

他两只手反反复复地互握，克制住紧张到极点后浑身肌肉发抖的状态，在心里碎碎念。

不会要失去她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啊……

要死掉了要死掉了……

纪卿言完全离不开北诗，从各种意义上都是如此。

没有一个人会像北诗一样在他生命的早期，让他干涸空虚的心脏感受到强烈的获得，占有，接纳，宽容，理解，需要和失去的感觉。

她是他阴暗独行人生里唯一的光，亦是陪他度过一次又一次黑夜最明亮的月。

他只想把她留在身边，缠绕在指尖，吻在唇间，却不曾想她也会熄灭。

阿月，好想你，哥哥好想你……

纪卿言张嘴无声地重复这几个字，头埋在病号服里，闻著身上消毒水味道。

他突然觉得自己又孤独又脆弱，像回到没保护好她的那一天，他在病房外面等待的感觉。

他茫然的环视起四周，打了个寒噤，浑身上下甚至于血液刹那间变得很冷，是那种怎么捂热都无法回暖的冷。

风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揪光了树叶。

原来已经到了冬天了吗？

怎么有一种春天永远都不会来临的错觉。

……

北诗这几天家里通了暖气。

母亲在家一边侍弄花草，一边照顾父亲。

由休学在家的北诗送弟弟上学。

回去的路上发现有一个长相很好看，眉眼很熟悉的哥哥向自己问路。

她带着这个哥哥去到指定的地点，过程中他就像影子一样跟在自己身后。

很安静。

只有在她转身离开时，他才拽了拽自己的衣服角，张了好半天口才敢发问：“为什么没去上学呢？”

声音低的简直不能再低了。

“因为生病了，妈妈说我可以在家休息。”北诗回复。

她看到这个哥哥喉咙突然哽咽了一下，眼睛也跟着变得湿热，张著嘴在小声说话。

北诗凑近后才听清他是在道歉。

北诗看到男生哭了，一瞬间很震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男生是不应该哭的。

她心里生出一种柔软的怜悯，伸手拭去对方眼角的眼泪，柔声细语地安慰他，说哥哥，不要哭。

但男生好像哭的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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