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一定要惩罚你……”
字句像从深渊裂缝中爬出的?魂,带着某种阴冷的不容反驳的执念,一瞬间把公子哥的呼吸掐灭在喉咙里。
公子哥被这句话弄的浑身打颤,他虽然年纪小,但欺负的人不少,想不出到底是哪一个仇家。
慢半拍才想起这人的上一句话,今天因为你受伤出血……
可惜这几个字在脑子里咀嚼了两秒都不到,后脑剧痛。
艹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那人拿硬物砸了他。
公子哥在极度痛苦意识模糊的状态下,被连推带搡地带到某个寂静无人的地方,朦胧之中听到对方极轻地喃喃自问。
“左腿还是右腿来着?”
什么左腿还是右腿……
下一刻就有了答案,对方直接让他的小腿出血了。
一下一下程度近乎折磨。
啊啊啊啊!公子哥嘶喊出声。
肚子里一连串脏话还来不及遣词造句,他就在钻心般巨大的苦楚和誓死都要报仇的愤怒里,边哭边晕死过去。
确认对方彻底失去意识后,他翻了翻这人的书包,记下了这人的名字,然后把他送到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过程中没有感到丝毫恐惧。
这之后,男生麻木地擦干恶心的东西在自己手上留下来的痕迹,垂眸温柔呢喃:“不能把他杀了,还要保护阿月……阿月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
女孩在睡梦中还是哭了。
即便睡前被哥哥安慰著抚摸著保护着,但都是短暂的。
这之后她孤身一人时,与世界渐行渐远的下坠感仍旧不可逆的侵蚀着她。
内心就像空旷的,没有生机的荒原,连风都不肯填充。
这种情绪在女孩醒来发现哥哥没在身边后,窜生地愈发强烈。
要找点什么东西做才可以,女孩从床上爬起身。
不做些什么的话感觉整个人好像都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女孩机械地整理起男生的床铺,打扫了房间,回自己家一趟,跟妈妈说了一下她受伤生病了。
女孩母亲想起几天前女孩因为发烧请假,这次腿又受伤了,刀子嘴豆腐心开口:“怎么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她说著,打算像女孩小时候那样将女儿揽在怀里。
但没想到女儿避开了这个拥抱开始道歉。
从什么时候她们母女的关系就像隔了一扇门,又上了一层冰,疏远的像是陌生人?
在一次又一次争吵,疏忽,以及在邻家的男生到来之后……
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女孩妈妈的思绪,邻家男生礼貌开门:“阿姨,打扰一下,北诗是回家了吗?”
女孩母亲注意到女孩浑身震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般直接钻进男生的怀里。
简直比和她这个母亲还亲。
“阿姨,北诗可以去我家吗?”男生低头依依不舍地把女孩的碎发掠到耳后,语气里有着对待挚爱珍宝般的无限眷恋,“她实在是太黏我了。”
“去吧。”女孩母亲有些不安地点头,心里要不过些日子还是多和女儿聊聊天吧,不然感觉女儿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
“这次出门你没和哥哥说。”
男生把女孩带到家,垂眸,说出了第一句话。
女孩抖了一下,即便没有任何责问和侮辱的字眼,她还是清晰感觉到哥哥的声音从刚刚在其他人面前的清润柔和,于刹那间变得冰冷残酷。
语气好像她犯了一件严重的错误,简直就是在说出了这道门连外面的空气都是危险的。
女孩想起刚刚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被世间一切的都抛弃的那种难受。
她只能依靠做些熟悉的事情才能缓解这情绪,但哥哥不仅没理解她,反而回家就开始责怪她。
可实际上她只是没经过男生的同意回了一次自己的家。
……连自己的家都不能回吗?
她在内心生出不满:“哥哥呢?哥哥去哪了?为什么没告诉我?”
明明说永远在自己身边,结果还不是离开了吗?
男生没回复,空气也慢慢变得低温,凝结起冰霜。
在生气,哥哥在生气,因为她反驳了他一句话,他在生气。
完了,完了,完了……
女孩刚刚的勇气在一瞬间偃旗息鼓。
她又想下意识道歉。
明明只有哥哥了……明明哥哥一直在照顾她……
可她在心里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
女孩张了张嘴,感觉到哥哥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脖颈,指尖冰凉,寒意从皮肤渗进血液。
“哥哥……我……”
男生垂眸,将刚刚触碰过脖颈的手指抵到女孩的唇瓣上,做噤声动作。
女孩感觉到自己话在刹那间被掐断。
他回忆他担心女孩的安危,时时刻刻窃听着女孩和身边所有人的谈话,甚至都能把他们的对话背到滚瓜烂熟的疯狂偏执。
为什么你不知道呢,阿月,哥哥的视线里只有你。
哥哥只能看到你,只能听到你,只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不,哥哥的一整个世界从小时候起就只有你一个人……
男生低低笑出声,像是一点怒气都没有般体恤地开口:“阿月不喜欢呆在这里是吗?好,回去吧阿月,阿月喜欢和家人在一起就在一起。”
男生牵着女孩的手,把女孩送回家里,笑意暖融融的,即便这笑意已经在慢慢地僵死了。
还不够,不够……
哥哥这庞大的黑洞般的不安和担忧完全填充不够啊……
哥哥抚摸了阿月多少遍,说了多少次其他人恶心透顶,阿月怎么都忘了呢……
为什么哥哥的世界里只有你,你的世界里却有这么多碍事的东西?
女孩被男生牵回家,一路上大气不敢出,无需对视,无需抬头,她就覆灭在他无声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怒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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