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男生抵住自己的唇瓣开始，一种冰冻的危险气息就像实质般在女孩的周边弥漫，尖锐的压迫感让女孩打了个寒噤。

即便男生牵她手，送她回家，用暖暖的语气说她喜欢和家人在一起就在一起，这恐惧还是在她心头萦绕着。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人被关在冰冷的屋子里关了很久，即便回到家里，阖上房门，浑身还是莫名开始发抖。

分明没做错什么，她却感觉到了自责和后悔。

她蜷在床上，捂住脑袋，痛苦地陷入到某种思绪里。

怎么办，她只有哥哥了，只有哥哥了，如果哥哥因为这件事不要她了该怎么办……

如果哥哥因为这件事不喜欢她了怎么办……

如果哥哥因为这件事以后不和她在一起怎么办……

有一瞬间，她甚至都想发了疯地跑出去，敲开男生家的门，扑进男孩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说是她错了，全都是她的错，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她刚刚只是不满哥哥在她睡着时离开自己，所以才不小心顶撞了他……

只要哥哥仍旧像之前那样承诺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她可以完全忽略那种被世间所有抛弃的孤独，毫不犹豫地答应哥哥的任何承诺。

无论这承诺有多过分，有多掌控，有多奇怪……

啊……天呐……已经在哥哥面前卑微到这种地步了吗，连自尊都无。

想到这里，女孩松开抱头的手，一瞬间厌恶起自己。

该是缺乏安全感缺乏到什么程度，即便是委屈求全她也要抓住这仅有的温暖。

开着暖气房间仍旧很冷，即便四肢藏在被褥里，女孩还是感觉自己要冻僵了，僵死在这岌岌可危，无人可需，无人喜欢的天寒地冻里。

大概过了多久，女孩听到推门声，视线里是一脸忧心的母亲。

“北诗，怎么回家一句话都没说，发生什么了吗？是还脚还疼著吗？”

“没……”女孩咬著下唇，别过头抗拒很久没见的母亲的问询，“没……妈妈，我没事……”

女孩母亲注意女孩逃避的举动，为常年劳碌在外，没有及时陪伴在女孩身边愧疚不已。

她像对女孩小时候曾经做过的那样，轻柔地将女孩揽进怀里，温声道：“那就好……妈妈请几天假陪陪你好不好，就算弥补之前妈妈总留你一个人在家里……嗯？”

女孩感觉了丝丝的暖意，低头应着，接受了妈妈的拥抱。

搂着母亲好半天都没松手。

女孩母亲虽然没看到女孩的脸，但仍旧察觉到了女儿的异常，轻轻发问：“怎么了，北诗？”

“妈……”

“嗯？”

“你喜欢我吗？”

女孩母亲笑了笑，以为女孩是像小时候一样在撒娇。

“我有被你喜欢的地方吗？”

“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你会有一天离开我吗？”

“傻孩子……”母亲松开这这个拥抱，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世界上哪有妈妈不爱孩子的。”

女孩没和母亲对视，低低地点了点头。

在心里发问，嗯……我是被人喜欢的，我是被人需要的，我有被人喜欢的地方……对吧？

……

因为缺乏被需要感，即便是在最熟悉最温暖家里，她也习惯性地去讨好父母。

晚饭餐桌上，母亲夸了一下女孩弟弟这么小奥数就学的很好，又顺嘴提了别家的孩子在弹钢琴的事。

落入女孩耳朵里就像是在对自己说，你看别人家的孩子在学钢琴为什么你不学？

“我也要学，妈妈。”女孩突然开口。

女孩母亲有些诧异，不知道女孩从何时起有了这个兴趣爱好。

不过听着就很拿得出手，足以在其他人面前炫耀，女孩母亲轻易同意。

没看到女孩有些呆滞的神色，也没询问女孩是不是真的想学。

女孩把头埋在碗里，把黏连的米粒一颗一颗剥离，在想哥哥现在有没有消气，哥哥听到会怎么想。

……

“哥哥，我……我……打算学钢琴了……”女孩犹豫了很久，第二天终于跟男生提了这个想法，小心翼翼地程度与昨晚在餐桌上的直截了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因为常年的专制照顾，于女孩来说，哥哥一旦弹劾反驳，等价于从源头掐断了这个可能。

尤其是在昨天和哥哥生气之后，女孩对男生缄默无言的生气恐惧到了极点。

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紧张地呼吸加快，手心都已经沁出汗水。

“真的吗？”男生俯身，温润的嗓音响起，吐息拂过她耳后绒毛，近得几乎都要吻上了。

女孩虽然浑身都被这举动弄得发软，但不敢缩回身子，仍旧等著身边人的回应。

男生终于开口，伸手抚摸起女孩的头发，就像在抚摸一只猫：“如果阿月想去的话，那去吧。”

居然意料之外的同意了吗？

女孩顿时松了口气，抬眼望向男生。

昨天那种诡异的，几乎是有些类似钻牛角尖的愧疚自责在此刻刹那间烟消云散，转变为欣喜若狂，僵硬冰冷的四肢也在瞬间回暖。

“谢谢哥哥，谢谢哥哥……”女孩钻进男生的怀里，意识到自己的喜怒哀乐是如此轻易地被眼前的人牵动。

男生微笑地看着女孩道谢的举动，眼神已经完全死了。

啊……看呐……你离开我一天就选择轻易将我抛弃……

离开我一天你就不需要我了……

除我之外的世界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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