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没听到男孩小声说出的这段诡异自白,没听到男孩即便要毁灭自己的家庭也要用尽手段把女孩挽留在身边的心机与病态。
他生的见不得光,成长的轨迹也相当扭曲,这是他的逻辑里唯一可以和女孩拉近距离的方法。
在目睹男孩和自己家庭类似的争吵后,女孩因为自己过去的经历同情起男孩。
出于怜悯,她暂时忘掉了哥哥的不好,她主动牵上男孩的手,模仿男孩的动作,伸手把手指插进男孩的头发,安抚着他的情绪:“哥哥今晚在阿月家里睡吧……阿月今天陪着哥哥。”
“真的吗?”
女孩拨了拨男孩的头发,温言软语:“真的,阿月爸爸今天出差了,阿月妈妈回来很晚,家里现在只有哥哥和阿月……这次由阿月给哥哥讲故事,给哥哥掖被子,好不好。”
“好呀,”男孩人像得到了赏赐,眼睛里是不掺杂任何杂质般的纯粹和明亮,脸颊也以不可觉察地速度慢慢变得酡红,他有些紧张地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作为交换,哥哥……哥哥继续陪阿月玩角色扮演的游戏……”
女孩重重地点头:“只是阿月这次不想要吵架了,阿月想和哥哥扮演幸福的夫妻。”
“嗯。”男孩再度被女孩如此温柔对待,眼底的喜悦之情满溢出来。
两个小人挨挨挤挤地在床上蜷成一团,讲完故事,伸手指在对方背后写字。
喜欢和永远。
新娘和新郎。
以及看起来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的,幸福。
随后沉沉睡下。
女孩的齂亲近半夜才回家,点开灯发现邻家男孩居然在抱着女儿睡觉,心里感慨两个人的关系原来这么好的时候,男孩已经醒来,小心地伸手蒙上安眠的女孩的眼睛,害怕灯光把女孩亮醒。
内心对女孩的保护欲也在此刻开始萌芽。
只是男孩太年幼,太青涩,太无知,不知道命运的每一份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不知道未来与这美好赏赐交换的,将是比死?更痛苦的反噬。
不知道他的保护欲在以后会偏执畸变为某种阴暗粘稠可怖的物质,将怀里的女孩的手臂脚踝以及所有可能逃离的部位都紧紧缠上锁链,把这副身体永远关在黑暗巢穴的牢笼里,剥皮拆骨,吞的一干二净。
……
男孩的齂亲冷静下来思索,猜出来背后是谁做的把戏,捂住脸冷笑出声。
趁著晚上男人出门的时候,女人含着笑敲开邻居家门,问男孩在不在家。
没等外面女孩齂亲答话,男孩瞥了眼熟睡的女孩,不作声地出门说了句在。
“来,跟妈妈回家。”
关上门,女人立刻原形毕露,对着男孩连搡带掴,最后连脚都用上。
“纪,卿,言,你还真是白眼狼!我照顾你这么些年,做着爱还给你做饭!你居然设计我!从小心思就这么多,长大了可还了得!你就是个怪物!疯子!告诉你,这回我脸都不要了,我今天一定送你去医院!我一定要送你去啊!”
男孩听到“医院”两个字,全?都没反抗,被女人扯著头发甩到墙角,生生挨着齂亲的拳打脚踢,一滴眼泪都没留。
男孩想,只要把自己伪装成正常孩子那样乖,女人就不会真的送他去医院,女人只是生气了,她生气的时候总是会这样歇斯底里,等平静下来又会用妈妈的口吻过来安抚他。
他知道的,他早就习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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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如衣物,孩子如纽扣,事业才是人生的展台。
男人发完出轨的火,把衣物甩到一旁,也不管纽扣丢到哪里,约了个同事半夜喝酒。
醉了酒,嘟嘟囔囔地说著自己立?的事迹,侃侃而谈自己追杀犯人的勇敢无畏。
同事过来劝酒,说风头紧,犯人家属之类的,男人听不进去,打了个酒嗝夸耀起自己的天才儿子。
临天亮,男人才回去,意识模模糊糊之间发现邻家的女孩一直在门口踌躇。
男人注意到小女孩紧张的神色,酒意渐消,放软了语气问:“怎么了?”
女孩低头绞着手指,小声说:“叔叔好,我在等哥哥,哥哥说要今天要陪我,但是我刚刚敲了敲门没人回……”
没等女孩说完,男人差不多知道发生了什么,猛地踹门回家,在七零八落的家里找到伤痕累累被打晕的天才儿子,和坐在一旁化好妆遮盖住巴掌印的女人。
女人见男人回来,视线从镜子慢慢平移到门口,对着男人嫣然一笑:“这回可以离了吧。”
男人像被冷水从头泼到脚,怒气猛地窜上大脑,顿时酒醒。
他拽住女人的领子嘶吼:“我看你他妈真够疯的!连孩子都敢打!”
女人笑意愈来愈深,已经近乎癫狂:“哈!孩子!这些年你和他见过几面?别演什么故作情深的戏码,你把这种东西当过孩子吗?你把我当妻子吗……想要这孩子是吧,给你!给你啊!我可不想养!养这些年累死我了!”
“我每天多忙!妈的!我每天多忙!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提这话……”男人不管倒在地上的男孩,抬脚,像拘捕逃跑的罪犯猛地把女人踹倒,“离?没门!告诉你,你玩这一套,你死也得死在我手上!”
女孩被这暴戾的场景吓傻了,弱小的身体疯狂地打颤。
她环视四周,像是头被人从背后砸了一闷棍,脑袋晕乎乎的。
在注意到哥哥晕倒在墙角后,女孩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避开两个失控争吵的两个大人,蹲在遍体鳞伤的男孩身边,一边心疼地掉眼泪,一边用尽浑身力气将男孩摇醒。
男孩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女孩哭,心里莫名有种堵塞的感觉。
这是什么感觉?
心疼吗?
女孩捂住止不住流泪的眼睛,呜咽著开口:“哥哥……哥哥很疼吧……阿月带哥哥去医院……“
男孩听到“医院”两个字神色突然变得慌张起来,即便最喜欢的女孩在身边他整个人还是陷入到巨大的不安里,他摇头,紧张地嗫嚅:“不是的,阿月,哥哥不是怪物,哥哥很乖,别送哥哥去医院好不好……”
“哥哥为了你可以变成正常人的,阿月不是说过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吗?”他哆哆嗦嗦地抓住女孩的手,抓起来放在自己的胸口,就像在印证某种决心。
这一瞬间,女孩开始站在人类的视角理解这个世俗意义被称为怪物的哥哥的举动。
他扭曲的喜欢是因为他从没有在身边人获得过爱。
他暴虐的行径某种程度模仿父亲发怒时的暴行。
他对别人的操纵可能是因为家里人也曾经对他施加过道德上的捆绑。
他不是完完全全的怪物,他在某些方面同样具有人性,不然他也不会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伤害过自己一丝一毫。
女孩在情感逻辑上理清男孩的行为,甚至比男孩自己更加清楚地了解了男孩。
她握紧了男孩的手,心也在刹那间贴上了男孩的心:“哥哥不用担心,阿月会永远陪在哥哥身边,是因为哥哥受伤了才去医院,不是因为哥哥跟别人不一样才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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