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们瞧见没?那家伙的表情, 可太精彩了!”
袁锰万分解恨,整个人从头舒畅到脚。
温随嫌弃他笑不停,却被袁锰勾肩搭背搂着不放, 还一个劲儿夸他“神仙发言”。
其实对于这种程度的挑衅, 温随完全可以继续选择视而不见,当然这得在忽略他另外两重身份的情况下。
他现在是淮中射箭队的参赛队员温随, 还是席舟的弟弟温随。
姚闵后来得知事情经过, 给队员们开了个短会, 批评袁锰。
“对方就是故意刺激你,破坏你心态, 比赛心态有多重要难道还需要我跟你强调吗?你都学几年了?射箭最重要的是心理素质心理素质!这么拙劣的小伎俩都看不出来?难怪上次输了, 沉不住气。”
“好的教练, 我现在已经深刻认识到自身错误并严肃反省,以后我要多多向温随同学学习, 坚定意志,磨炼口才, 随时准备反击敌人的烟雾弹迷惑!”
袁锰原地表演一个立正敬礼,逗得其他人笑得不行。
“……鉴于认错态度基本良好……哎哎哎,你们别笑了啊。”
姚闵既无奈又没辙,不自觉也跟着笑起来。
丁言凯见状松了口气, 本来当着传说中1队“野人教练”的面不敢造次的, 这下忍不住说,“我看他们心理防线全面崩溃了吧!妙,这就叫杀他一个回马枪。”
另一名队员也跟道, “不对不对, 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袁锰得意地叉腰, 也难得拽起文。
队里笑了好一会儿, 唯有主角温随安静地不发言,但他其实也有在听他们说。
这种打打闹闹,像极了每次大战前夕,军士们围在热锅旁享受紧张前的片刻轻松,不免叫人怀念。
等时候差不多,姚闵催大家各回各屋睡觉,“都养足精神,明天争取打个开门红!”
回到房间,袁锰正要躺下,转头见温随拿着那个玻璃瓶子,一边看还一边转。
里面的纸片早就塞满了,犹记得刚转学来时温随就对它很宝贝的样子。
“这到底是什么呀?你怎么出来还带着?”
袁锰撑在床边,隔着过道用力拍温随的床,试图转移他注意力。
温随握起瓶子,手缩进被窝里,不给袁锰看,只道,“重要的东西。”
“你这不废话吗?我就想问你为什么重要?”
“嗯……”温随翻了个身,继续讲出一句废话,“你可以当成是幸运符之类的。”
袁锰:“嘁!”好土。
**
第二天早上八点,正式比赛开始前,先进行入场式和开幕式。
淮中体校跟南市体校名称拼音离得近,中间也没别的学校插空,每次无论什么环节都被迫排在一块儿,不过两边谁也不理谁,倒相安无事。
毕竟真正比赛的时候,所有人都顾不上去管别人了。
这次男子组的个人赛按双轮第一70米、双轮第二70米、双轮50米、双轮30米的顺序开展。
青少年比赛的一轮是36支箭,双轮是72支,要在每个距离上分别射出72支箭,计算总环数作为单项成绩,四个单项全部结束后再计算288支箭总环数,计全能成绩。
轮赛之后,全能前128名进入个人淘汰赛。个人赛完了按团队队员总环数取前12名,接着打男子团体和混合团体的淘汰赛。
这次一共有32支重点体校代表队的241名队员参赛,每个项目只取前8名有奖励,连续比四天,竞争还是相当激烈的。
相对淘汰赛,轮赛稍平缓一些,就是集中注意射自己的箭,争取最高环值。
远距离射箭时运动员分6组,每组每人6支箭,近距离分12组,每组每人3支箭。
首先比的是双轮第一70米,温随抽签确实手背,这回又是头阵上场,袁锰替他捏了把汗。
但等他射完,总成绩显示出633环时,在场参加过上届比赛的人都惊到了,这个环数已经和上次的第一名持平。
温随自己感觉中规中矩,到全部统分结束才知道,比许砾的632环恰好多出1环。
意外爆冷,温随拿到男子个人第一个单项冠军。真被姚闵说中,开门红。
第一次参加大赛,就以黑马的姿态强势杀进众人的视线。
袁锰发挥也不错,630环第三,这比上回省青锦赛有进步,丁言凯619环排第九,刚开始大家体力充沛,状态十成,前几名环数都咬得很紧。
不过有人说,温随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应当只是恰巧运气好。
但下午双轮第二70米的72支箭,就打了不少预言家的脸。
温随总环数依然稳居第一,达到632环,而许砾降到617环,袁锰610环,分别是第二和第四,环值差距明显拉开。
第二个单项冠军又被“新人”收入囊中,且这次赢得遥遥领先。
双轮50米和30米的比赛在明天,温随和袁锰暂时可以休息。
女子组淮中抽签次序靠后,目前还在比赛,他们就跟其他人一起去场边观战。
也是冤家路窄,淮中参加60米双轮的选手排52号,而53号就是南市体校的,两人同组上场,前来加油的男队队员不可避免又照了面。
但毕竟是比赛现场,再怎么眼神交战也擦不出实质性的火花,顶多就是喊加油时比谁嗓门更大、气势更高的问题。
这方面袁锰最在行,他一看队友射了个9环,当即铆足劲儿呐喊,好不容易才忍住给对手喝倒彩的冲动。
当然也没忘跟温随咬耳朵,“不能搞不正当竞争,没素质,对吧?咱还得拿道德风尚奖呢,什么奖都不能落下。”
没人回应。
袁锰疑惑地转头,见温随望着南市校队那帮人的方向,“喂,你看他们干什么?”
“没什么。”温随收回视线,摇动手里的队旗。
袁锰不疑有他,继续鼓动周围给队友加油,仿佛多辛苦的比赛都浇不熄这家伙的一腔热血。
温随佩服之余,又不经意往那边瞥了眼。
比起早上入场式,南市队伍里多了一个人,既没有穿他们队的队服,也没有穿教练服。
温随认出来了,那是许奕成。他怎么也在这里?
第一天的比赛全部结束,淮中女子射箭队也拿到好成绩,得了第二双轮60米的冠军和第一双轮60米的季军。
当晚姚闵将所有队员召集到她的房间,逐一分析总结。
针对袁锰还是老问题,有点毛躁,“前面几箭连打几个10环,后面就骄傲自满了,你就是前面发挥越好,后面越稳不住,往后要是打72箭一轮的、144箭一轮的,不是更没法看?”
比赛当前,姚闵语气比平常缓和得多,袁锰边听边挠头,他也明白这些,但就是控制不住容易飘。
姚闵又帮温随分析,可以说他跟袁锰的风格恰好相反,或许开始不会那么势如破竹,但最大的优点就是稳扎稳打。
温随的技术动作已经达到每一支箭射出去都水准相当的程度,因此但凡单箭上限提升那么一点点,总成绩就能迅速拔高一大截。
“他们一直说搞不懂,为什么你能进步这么快,但作为你的哥们儿,我知道!”
袁锰今晚比昨天更精神,躺在**激动得辗转反侧,好久没有这种把对手摁在地上摩擦的兴奋感了。
温随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深刻剖析的话,结果就听袁锰道,“因为你的幸运符是真的管用。”
“……”果然不该抱太大期待。
袁锰又腆着脸拽他床单,“所以把你的幸运符借我蹭蹭欧气呗。”
温随果断拒绝:“不借。”
袁锰,想哭。
“不借就不借,回去我自己整一个!”
**
第二天开始是个人双轮50米的比赛,这一项目对手明显变多,因为有不擅长70米、却在50米距离很有竞争力的人。
温随入校时练得最多的就是50米,他仍然拥有优势,相比较而言许砾和袁锰这种更早入行的,集中练70米更久,50米反倒不如一些新队员。
温随在首日比赛里斩获两个第一,已经引起许多人注目,今天他上场时,关注度也不一样了。
这种情况最是考验心态,温随沉着镇定,再次打出637环的高分,比并列第二名的628环多出9环,持续发力,拿下他个人的第三个单项冠军。
不过下午的30米时,真就是高手如云了,大家得到单箭高分更容易,场上10环层出不穷,最后所有人总环数都在大幅攀升。
温随72支箭共680环,平均每支箭已经达到惊人的9.4环,可就算这样前面还有两名小将分别打出686和683的绝高成绩,把温随挤到第三。
四个单项全部比完,温随总环数2582,以甩第二名2537将近50环的超大差距,毫无悬念摘得男子全能冠军。
结果宣布那刻,别说淮中校队,整个赛场都不平静了。
这哪里还是黑马,简直就是天降神驹,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温随跟队回酒店时、吃饭时,周围从此少不了眼神追逐,直把袁锰搞得神经兮兮,像护宝贝似护着他,生怕别人多看一眼。
“后面还有两天比赛,可不能让哪个不长眼的把你碰了。”
温随:“……”
队友笑话袁锰,“敢情你这不是关心他,是关心他能不能比赛啊。”
“嘿怎么说话呢,”袁锰假装追着揍人,却寸步不离自己的保护对象,“我俩可是铁哥们儿,别想挑拨我们兄弟感情啊!”
“你说是不是?”袁锰说完笑嘻嘻转向温随。
温随无奈,袁锰还不依不饶,“是不是啊?你跟他们说,我俩到底是不是哥们儿?”
实在架不住某人那跟体量严重不符的反差眼神,“咳……”温随低低嗯了一声。
袁锰顿时得意地跟左右炫耀。
“你们几个,还闹呢。”姚闵在电梯口喊。
虽然大获全胜,但还不能掉以轻心,最重头、含金量最高的淘汰赛和团体赛在后面,他们仍有硬仗要打。
房间里,姚闵给大家分析,目前每个人的全能成绩都出来了,综合温随、袁锰和丁言凯的环值,男子团体目前排第二,暂时在南市体校之后。
个人淘汰赛他们全都进了,明天还有团体淘汰赛。
姚闵先给三人进行了一个初步的排兵布阵,明天根据个人赛情况或许再进行调整,但暂时定的袁锰打首箭位、丁言凯二箭位、温随末箭位。
她特意对温随说,“对手实力很强,70米第一双轮你看到了,咬分追得很紧,许砾跟袁锰一样,都属于爆发型选手,后面淘汰赛箭数没有那么多,更考验每支箭的环值而不仅仅是总分,你要赢过他,必须想办法打更多的10环。”
“我明白。”温随点头。
**
第三天,残酷激烈的淘汰赛开始。
由于前面轮赛是累计算分,箭支数较多,即便偶然出现远箭也有机会调整和挽回,更不用担心因为一两次失误而出局。
但淘汰赛阶段就不一样了,选手一对一比赛,每20秒就要发射一支箭,每局每人只发射3支箭。
时间有限、箭支数有限、还有对手的直接影响,选手面临的压力成倍递增。
按照首末配位规则,温随第一轮的对手是目前全能排位第128,看似名次相差悬殊,实际淘汰赛的看点恰恰就在这种反转和潜在的不确定里。
局胜制淘汰赛中,排位靠后的选手战胜排位靠前的对手概率很大。
因为竞技水平越高的射箭运动员,发射箭支越多,失误的概率越小,而竞技水平相对较低的运动员则相反。
但淘汰赛中恰恰箭支少,对阵双方失误的概率基本是均等的,高水平选手在稳定方面的优势就会被削弱。
大家都是专业运动员,都有可能射出高分箭,3箭定胜负,更考验纯熟的技术和顶尖的心态。
温随保持自己的优势,3支箭打出9、10、9的成绩,比对手多两环,较为平稳地结束第一轮比赛。
第二轮温随渐入佳境,连续打出两个10环。
袁锰那边也是一路高歌猛进,比起轮赛他更擅长淘汰赛的打法,到最后两个人都挺进四强,袁锰在半决赛直接对上许砾。
不是冤家不聚头,袁锰才在省青锦赛里输给过许砾,以他的个性,很容易在比赛时急躁。
“但愿抽签抽到先手吧。”
姚闵刚想完,两个人的先后序次就出来了,袁锰后手。
许砾上来第一箭就是个漂亮的10环,还故意朝袁锰睨了一眼。
淘汰赛场进度极快,袁锰紧跟着的第一箭打中8环。
姚闵果然很了解这个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得意门生。越落后越着急,虽然第二箭9环,但许砾很稳定,最后还是没能挽回差距。
对袁锰来说,这就是他在这次锦标赛的最后一场个人赛了,第三和第四是直接按半决赛环数取名次的,不需要再另比。
袁锰结束比赛的同时,温随正在戴护具,马上就要听令站到发射区,两人隔空交换了一个眼神。
和温随对战的是排名赛里积分第5的选手,原本那个第4名已经被刷掉了。
姚闵说,那个孩子去年轮赛成绩比许砾还高,就是淘汰赛总也发挥得不好。
的确对这些年龄不大的小选手来说,好多人同组射箭,和两个人角力似的你来我往,感觉上天差地别。
何况淘汰赛每次射箭时都是全场视线的焦点,这种压力也很容易让人崩溃。
温随就比他们占优势,毕竟连生死都见过的人,这种场面根本不算什么。
半决赛结束,温随后手劣势以3支29环的出色成绩冲关成功,闯入最后的决赛,袁锰也就此锁定第三名。
最精彩的决赛留待第四天,下午要进行的是团体淘汰赛。
姚闵还是决定维持原有队列次序,她本来在犹豫袁锰和温随谁首箭谁末箭,但从上午的比赛看来,还是袁锰当首箭全队风险略低一些。
因为不同于个人淘汰赛一局定胜负,团体淘汰赛是每场比赛要打三局,赢一场得2分,先积6分的队伍获胜。
而每队的3名队员是按顺序轮流发射的,每局每人发射1箭,全队共9支箭,按总环数计两队输赢。
也就是说每局比赛他们都有三次开场要打。
袁锰虽然容易被对手影响,但不会每次都在后手发箭,而他的特点恰好是稳定状态下,第一支箭中10环的概率非常高。
首箭位置需要一个能打10环的人去射全队第一支箭,才能极大的鼓舞士气,也为后面队友奠定良好的成绩基础和心理底线。
虽然温随其实更保险,但关键是末箭位置、三名队员里最后射箭的那个人,在姚闵观察看来非他莫属。
末箭位置一方面属于在两局之间完成过渡的位置,另一方面这个位置在决胜局的重要性极大,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全场比赛的制胜关键所在。
末箭位置心理稳定性必须要求过硬,在面临首箭、二箭连续失利的情况下能够稳定发挥命中十环,才能够让整个团队与对手的差距不再拉大,以便后续反败为胜。
而同时,如果末箭位置在关键箭支做到不手软,即便是顺境中也不会给对手逆转局面的机会,对整个团队来说可以说是核心作用。
姚闵对温随充分信任,而后来的几场比赛也证实她的判断。
总体来看,丁言凯的发挥跟前面的袁锰有一定关系,而袁锰是好的时候逆天的好,差的时候惊人的差,起起伏伏像坐过山车一样。
温随就是这三人小车的平稳后舵。
用袁锰的话说,他后面几场都一点也不紧张了,不管对手射得怎样。因为他知道就算失误,也还有温随呢。
这说辞被姚闵狠批了一通,但也间接证实她这个主心骨选得好。
淮中体校代表队男子团体成功晋级,将在最后一天的决赛里对阵南市体校。
而温随也将跟许砾在个人决赛里狭路相逢。
**
晚饭后,姚闵带着队员在酒店旁的小公园慢走。
十月底北方渐凉,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起风。
姚闵提醒大家,“比赛时遇到阵风,及时调瞄准器,不要紧张。”
温随听她说,同时注意了一下风向,这风似乎不太规律,但好在风速不大。
一行人转了两圈打道回去,到酒店大堂时远远看到许砾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是许奕成。
原本从公共区域路过,只当没看到各走各的就好了,可许奕成忽然大步过来。
他走向的是姚闵,“师姐,好久不见。”
这打招呼的方式和对席舟那天如出一辙。
可姚闵却不像席舟,“早就不是你师姐了,你还是叫我一声姚姐吧。”
当着一群小队员的面,毫不掩饰疏离排斥的意味。
末了,她又看一眼许砾,颇有意味地问,“还亲自过来指点你侄子?”
“哪里,”许奕成答道,“恰好队里也来集训。”
许奕成看出姚闵不是很想理他,倒也识趣,讪讪地没再多说。
可双方正要错身而去,他却忽然瞥见姚闵身边的温随,仿佛刚注意到他一样,顿住脚步。
“……这位同学,我好像见过你?”
“小叔,”许砾主动发话,“他就是温随。”
许奕成一愣,“你是温随?”
他贵人多忘事,才想起那天在箭馆的一面之缘,“你不是说你是助教吗?”
温随心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和他有关系?
这叔侄两个,说话虽然各有风格,却都一样的叫人打心眼里不舒服。
姚闵打断这无意义的对话,“我们该回去了。”
许砾轻哼一声,“就算是席舟的弟弟又怎样,想拿淘汰赛第一?跟你哥一样不自量力。”
他这句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又故意露了点音量。
许奕成和温随离许砾最近,其他人显然都没听清,许奕成大概不确定温随是否听全,没立刻接话反倒先看了眼他。
这是个十分微妙的眼神,温随心下一动,也装得若无其事。
而许奕成——神色如常,什么都没说,一群人就这么分道扬镳。
到了电梯口,温随神色彻底沉下来,他忽然的变化连袁锰这个粗线条都察觉到了。
毕竟冷冰冰的温随,已经很久没出现过。
“你怎么了?”
温随眼睫微微颤了一下,轻轻摇头。
袁锰追问,“刚许砾那家伙是不是又悄悄和你说恶心话了?”
“没有,走吧。”
姚闵也听到,“没有就好,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平常心,不管对手怎样,做好你自己。”
“我知道。”
什么最重要温随当然知道。
晚上九点,酒店房间。
温随洗完澡出来,见袁锰还趴在地毯上做平板撑,墙上电视正在播放节目,但他没看,就只埋着头汗如雨下。
温随出来他也没反应,除了那张脸憋成猪肝色,乍看就像一尊石雕,不带动的。
温随顺手将电视声音调小,因为实在是太吵了。
这下袁锰才回神,抬眼看向温随,年轻气盛不会隐藏情绪,眼里的不甘和他额头上的汗一样往外淌。
“明天你一定要赢。”
温随走到袁锰旁边,半蹲下,其实今天的比赛对袁锰打击挺大,温随上场前看到他那个眼神,就察觉到了。
“你跟许砾较劲,是因为他赢了你两次?”他顿了顿,“那我也算赢你两次了……”
“他怎么能跟你比?”袁锰高声反驳,“我佩服你,他我就是瞧不起。”
不等温随回答,自己复又低头,咬牙切齿,“一想到我居然输给那么个自以为是眼高于顶的家伙,我就——”
袁锰抑制不住怒火中烧,突然改做俯卧撑,一边做还一边发誓,“我以后一定要打败他,我决定了,这就是我明年邀请赛的目标,达不到我就不姓袁!”
看着袁锰的样子,温随既有些好笑,又有些异样的触动。
见他怕是暂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温随躺上床睡觉,顺手关掉自己这一侧的壁灯。
袁锰看温随休息了,没一会儿也默不吭声爬起来,显然是怕打扰他休息。
他蹑手蹑脚走近洗手间,刚刚那耿耿于怀的劲儿也渐渐消了。
温随其实还不困,只是想让袁锰早点结束自虐,他拿起手机,打开上面的几条未读消息。
席舟:[进决赛了,很棒,加油!]
席舟:[再坚持一天就可以自由活动了,那边天气冷,出去注意保暖,玩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别走散了。]
席舟还发来一段视频,录的爪子。
小猫舒适地蜷在席舟腿上,打了个哈欠,龇着小尖牙,再伸出舌头舔一舔。
当看到镜头对准它,爪子把才舔得湿漉漉的鼻头凑过来亮出一个特写,几秒钟后视频就断了。
这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应该在箭馆晚课结束后,温随现在才看到。
他回过去一条:[爪子又长大了。]
对话框上方很快显示正在输入中。
席舟:[是啊,成了小肥猫。]
温随想了想:[袁锰半决赛输了,他让我一定要赢。]
[我知道,是输给许砾了吧?]
[嗯。]
[比赛里输赢很正常,袁锰的性子还要磨炼,他还年轻,以后大有可为。]
[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他,他很崇拜你。]
席舟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那你呢?他让你要赢,你会紧张吗?]
[不会,我只是觉得……]
温随敲到一半,又撤回去:[不紧张,我也不喜欢许砾,我会赢他的。]
那边席舟没问他为什么不喜欢许砾,温随从没这么直观地评价过对谁的观感,席舟只是回复:[我相信你。]
[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温随将席舟的鼓励转发给袁锰,可以预想他应该会激动得跳起来。
可是又想到那个许奕成,当着席舟的面和背着席舟的面,截然两副嘴脸,表面敬他为师兄,道貌岸然,却在自己侄子出言不逊时,连个惺惺作态也吝于表示。
换个角度,倘若许奕成私下里真当席舟是师兄,且不要求许砾像袁锰对席舟那种态度,起码对一个前辈也该有起码的尊重。
不过,许砾说白了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许奕成才是不简单。
指不定许砾被他叔叔当枪使了,自己犹还懵懂不知。
温随划下手机,又看了一遍明天的天气预报,才摁灭屏幕。
竟然说席舟不自量力……
浴室那边还有灯光,已然变黑的手机屏幕就像一面镜子,模糊映出温随的眼睛。
从暖变凉,到逐渐泛起冷意。
明天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他要让那些敢轻视席舟的人,再也没底气讲出今天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