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新闻频道的成功策划要建立在对新闻频道自身形态的充分认识之上,从国内外电视新闻频道发展的成功经验中可以总结出成熟的电视新闻频道的维持自身发展所具备的基本特征,主要表现为其传播结构和运行策略,前者是关于频道内容设计的内部策略,后者则是频道持续发展的外部策略。
一、电视新闻频道的传播结构
电视新闻频道的传播结构主要分为时段结构和形态结构两个方面。
(一)时段结构
时段结构是指电视新闻频道不以具体节目的前后相接作为内容结构,而一般以“整时段”进行切分,保证新闻内容的随时更新。因为电视新闻频道的内容具有更大不确定性,时间和空间具有更大跨度和灵活性。以2013年11月13日(周三)CNN的节目单为例:
(续表)
从CNN的节目表中可以看到,平时(非周末)的电视节目安排中,其主要是以新闻直播类栏目支撑,以半点或整点为单位分割时段、设置栏目,基本单位为0.5小时、1小时,各个时段单位可依节目播出的实际需求进行合并。在每个小时的基本格局之中,CNN一般都会设置滚动新闻、深度报道、人物访谈以及财经、体育等新闻内容。频道的时段结构随着电视新闻内容更新的需求在内部进行调整,既不破坏频道常规播放程序,又能够保证电视新闻内容的及时更新。
一般来说,电视新闻频道为了抢占黄金时段的收视率,都会在晚间19:00至23:00的各个时段中安排频道优势栏目。CNN在此时段一般都是安排新闻播报、评论和谈话类节目,尽可能安排名主持人,如当日播出的《国际视界》、《阿曼普尔》、《CNN新闻中心》、《连接世界》等。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的时段结构在几经改版之后,目前也体现出大时段推进的趋势。同样是2013年11月13日,央视新闻频道的节目单如下:
(续)
从节目单上可以看出,大时段的编排趋势越来越明显,尤其是上午的9:00至12:00、下午的13:00至18:00,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都开辟出了长时间的直播段落。各个节目的播出时段虽然没有完全以整时的时段单位进行划分,但是依然可以比较明显地发现,央视新闻频道在每个整点都安排了新闻播报节目,时段结构特征初显。而在晚间黄金时段,央视新闻频道设置的也大多为频道重点栏目或特色栏目,如《新闻联播》、《焦点访谈》、《共同关注》、《东方时空》和《新闻1+1》等,包含了消息类、评论类、访谈类等各类型主打栏目。
(二)形态结构
形态结构是指新闻频道栏目的表现形式,通过不同类型的栏目设置丰富频道的内容体系。新闻频道的栏目形态并不是很复杂,主要包括三个层次:
1.以滚动新闻为线
滚动新闻具有信息容量大、速度快、内容广的特点,突出实现实时报道和全天候播报,内容涉及国内国际时事、政治、军事、财经、体育、环境、科技、健康等方方面面。CNN率先带动了电视新闻的滚动报道,电视新闻界开始“零距离”无间隙的报道。我国在提出“滚动播出”之前,重播已是我国电视新闻的重要播出方式之一。但真正应用新闻滚动式报道是在2003年5月1日起试播的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央视新闻频道尤其以滚动新闻节目《新闻直播间》为典型代表。该节目是参照《CNN新闻直播室》(CNN Newsroom)结合我国新闻特点而产生的。《新闻直播间》占新闻频道总节目时长1/3多,每日有十多档,主要集中在1:00-18:00的每个整点,时长通常在15分钟或1小时不等,有最新新闻、完全重复滚动、部分更新三种。再如BBC News栏目设置非常少,主要的播出内容就是全天的滚动新闻,其中每小时的第15分钟有体育简讯、第45分钟有体育报道,每小时第25分钟有财经简讯、第40分钟有财经新闻,每小时的第27分钟和第57分钟有气象简报和预报。[1]其他各新闻频道也会根据自身的定位和特色,安排不同档级的滚动播报,以最快的速度向观众提供第一手的国内国际新闻资讯,突出时效性和信息量,实现滚动、递进、更新式报道。
2.以专栏新闻为点
专栏新闻形式丰富,有深度访谈类,有时事辩论类,也有焦点直击,等等。新闻频道在动态新闻的基础上,会扩展出若干新闻专栏,提供新闻背景、分析、评论、综述、意见等,增加新闻的深度和广度。由于世界传媒技术的发展,任何媒体都很难再抢到“独家”的消息,因此当今欧美最主要的电视新闻频道之间互相竞争靠的就是“观点”。因为这类栏目最见功力,因此也是竞争最为激烈的领域。比如FOX新闻频道在美国本土的收视率能超越CNN,靠的就是为数众多的访谈与辩论栏目。其《欧瑞利因素》(The O??reilly Factor)平均收视观众190万,甚至超过了CNN的王牌节目《拉里·金现场》(Larry King Live),是全美有线电视新闻频道黄金时段收视最好的节目。
3.以杂志新闻为面
电视新闻杂志具有较强的容纳性,能够在一个栏目中集纳不同的板块,使观众可以对新闻资讯进行全方位认知。如世界上最具代表性的新闻杂志类节目之一——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60分钟》(60 Minutes),其在栏目包装上干脆也做成一本杂志的样子,节目主创人员认为,既然以“60分钟”为题,那干脆就用“跑表”来标示这60分钟的流逝。每周日7:00整,屏幕黑下,跑表滴滴答答的走动声逐渐扬起,黑幕上出现白色方框,仿佛一本杂志的封面,然后在这个方框中出片题和片头,之后杂志的标示一再出现在主持人身后的背景中。跑表的画面则用来连接各个版块,分针的位置不断变化。直至最后杂志封面再次出现,跑表分针指向59分,封面中出现工作人员字幕,本期《60分钟》至此结束。每期的《60分钟》基本由3个独立的新闻深度报道和1个新闻评论版块组成,深度报道各13分钟左右,评论版块4分钟左右。再如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的《世界周刊》旨在“从海量的信息碎片中捕捉世界发展的轨迹,协助正在融入世界的中国人对周遭的环境有一个全面和理性的认识”。《世界周刊》的形式如同一本新闻期刊,分为五个板块,“扫描”主要是简洁回顾一周重大的国际新闻事件;“视线”类似于杂志的封面文章,是每期栏目的主体,重在揭示新闻事件的脉络与影响;“人物”选择本周中重要新闻事件中的当事人,结合新闻事件重点介绍;“点睛”通过言论、漫画等形式给出各种观点的交锋;“故事”板块以国外媒体近期报道的新闻事件为线索,挖掘寻找其背后的细节,以讲故事的方式传达出来。
电视新闻频道的形态结构只是一个“外壳”,里边的“果肉”需要饱含信息量的新闻来填充。由于电视新闻频道的形态结构一般并不复杂,因此策划的重点在于点、线、面的相互配合,并完善类型“外壳”之下的内容选择与组织。
与平时相比,新闻频道一般会在周末对形态结构做出适当调整,推出一些精雕细刻的周播栏目,适度增加一些适于周末收视习惯的专栏。比如CNN的周末编排,减少了部分新闻述评栏目,增加了专题赛事节目《每月帆船赛事报道》(Main Sail),休闲体育节目《高尔夫现场》(Living Golf),财富节目《CNN欧洲市场行情》(CNN Marketplace Europe)、《CNN非洲市场行情》(CNN Marketplace Africa)、《CNN中东市场行情》(CNN Marketplace Middle East),时事周刊《合众之国》(State of the Union with Candy Crowley),国际时事节目《扎卡里亚全球扫描》(Fareed Zakaria GPS),文化节目《艺术运动》(Art of Movement)、《阿尔卑斯山边》(Alpine Edge)等。如CNN在2013年11月17日(周日)的节目单:
(续表)
二、电视新闻频道的运行策略
为了能使电视新闻频道所设置的时段结构和形态结构充分发挥作用,能够被观众接受和喜爱,需要在外部的运作模式上动点脑筋,通过符合新闻频道特点的运作机制,不断制定出有针对性的竞争策略。
(一)业务运作策略
我国的电视新闻频道建立以来,积极学习欧美主流电视新闻频道的先进经验,取得十分明显的进步。业务运作模式与欧美日益接近,体现了新闻频道发展的潮流。
1.建立规模化的记者网络
新闻频道的运转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有足够的新闻内容支撑,对于24小时电视新闻频道来说,要想在国际新闻竞争中获得先机,就必须要完善规模化的记者网络。通过遍布全国乃至全球的记者队伍,保证尽可能及时获取新闻信息,并且通过“前线”记者的亲身采访,既能实现现场直击的需要,又能在事件结束之后展开深入的新闻调查,从而为采制新闻的新鲜和独特提供可能。
CNN新闻报道高效运作的原因,正是得益于其建立了一套科学、完善的国际新闻采集网络。目前,CNN共有4000多名员工,记者为800人,其中出镜记者170人,分布在国外的24个记者站和9个国内报道分部或记者站之中。目前,CNN在全球几十个国家建立了庞大的国际新闻提供体系,涵盖150多个电视机构,其中半数以上在发展中国家。一旦在世界范围内发生重大新闻事件,CNN的记者能够在2小时之内到达现场。
老牌电视机构的BBC雇员超过23000名,建立了覆盖全世界的记者网络,共有60个记者站,另有为数众多的相对固定的自由供稿人。BBC驻外系统设置分三个层次,首先是记者站(bureau),有独立的办公地点和较完善的技术设备,并配备专职技术员和行政管理人员;第二个层次是记者(correspondent),不设置办公地点,记者完全独立进行新闻的采编;第三个层次是编外人员(stringer),也叫自由供稿人,其存在大大延展了驻外记者的区域覆盖面。
中央电视台的驻外记者站借鉴了BBC的驻外系统设置,央视目前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建成了欧洲、美洲、非洲、俄罗斯、亚太、中东、拉美等中心记者站,区域站点超过50个,其全球新闻报道布局已经从“点状”转变为覆盖范围更大的“网状”,而且这一“网络”的覆盖面积还在不断扩大。根据计划,2013年到2016年,央视驻外站点总数将达到80个,人员将增至500人左右。
2.建立频道一体化的机制
在频道专业化的理念下,重塑电视新闻频道的管理架构,摆脱长期以来的栏目各自为战的运行机制,需要架构高效的组织机构,从而实现生产、播出与传播的资源合力。
无论是CNN还是FOX,都是在频道整体的大编辑部的统一管理下,以频道为管理单元,统一策划选题,统一调度记者,所有传回台里的新闻稿和线索都贴到内部网上,让各部门编辑部各取所需,制作节目。CNN在保证新闻分机共享的同时,还有相关的专业编辑负责统筹全局,他们往往是在对全天将播出的所有新闻进行全面考虑后,预先安排出头条新闻和几条“准头条新闻”,制造出**低谷相间的新闻段落。
3.完善突发事件反应机制
对于突发事件报道来说,时间往往是最重要的因素。时效性是新闻报道产生社会效果的时间限度,第一时间、第一现场报道新闻是电视新闻频道的基本业务原则,是新闻能够实现最大价值的必要保证。电视媒介是时效性最快的媒介之一,由于其技术特点,可以对新闻进行现场直播,可以把今天的新闻今天报道提高到现在的新闻现在报道。为了充分利用自身的这一优势,获得更好的收视效果,电视新闻频道都尽可能地做到对重大新闻事件的现场直播,并努力使直播成为常态化的运行方式。
如CNN在频道开播的第一天就赶上了黑人运动领袖乔丹遇刺这样一个举世瞩目的大事件,为了体现频道的“新闻专业主义”,CNN“腰斩”了自己历史上的第一个广告,用来插播卡特总统的记者招待会。[2]从此,CNN奠定了自身对于新闻时效和现场的基本立场,就是打破国界和地域的限制,努力把观众带到新闻的现场,正因这样的新闻理念,CNN迄今依然是最有影响力的国际新闻媒体。
2008年,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在多次重大新闻直播过程中表现出色,雪灾报道、地震报道等事件中均启动了相对较为完善的突发事件应急机制。因此在2009年《新周刊》评出的“2008中国电视榜”上,年度电视频道获得者就是“央视新闻频道”,评委会的评语是:“2008年堪称中国电视直播年,它是首屈一指的佼佼者。它把沉浸于娱乐模式化的中国电视拉回到新闻现场,以‘全开放直播态’为久违时代主场的中国电视挽回了人心和媒体尊严,令真实的力量和新闻的价值同时达到最大化。”
(二)经营竞争策略
由于目前各个电视机构对于新闻的重视都远远超越从前,在互联网的冲击下,电视新闻频道之间的竞争、电视与网络之间的竞争成为新闻频道重要的生存课题。
1.培育频道核心竞争力
在繁杂的电视新闻媒介生存环境下,电视新闻频道必须在内容和形式推广上激活核心竞争力。电视新闻频道的核心竞争力指的是频道的综合能力,既包括新闻频道内容上的制造能力,也包括外在的市场推广能力。
首先,要在内容制造上更新独家新闻思路,即由新闻独家发现到新闻独家表现的转换。独家新闻毫无疑问具有竞争力,但是发现独家新闻在激烈的竞争中越来越难。这就要求新闻频道建立独家新闻的新思路,也就是要重视对新闻独家表现。所谓新闻独家表现,即新闻事实和过程的各种素材是各家新闻频道共有的,而在组织素材、解读新闻方面,不同媒体会呈现出差异。CNN自从创立以来一直坚持客观中立的平衡报道,而FOX新闻频道为了与其展开竞争,找到一条“差异化”的路子,就是与传统新闻报道所强调的“客观中立”完全不同的煽情路线和新闻娱乐化倾向。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这样的差异实际上抓住了美国社会的时代心理特征,从而使FOX在与CNN的本土竞争中获胜。
其次,要积极加大频道品牌的推广力度。创办品牌栏目是树立频道品牌的关键,也是频道品牌的支撑。电视栏目形成品牌也就意味着它广受关注,意味着容易引发观众的收视定势。经过多年积累,凤凰卫视的许多品牌栏目已经深入人心,成为一笔宝贵的财富。本书第二章论及的通过组织特色传播活动、策划品牌强化活动、借助特殊社会活动等不断提升电视新闻的品牌影响力的手段,对于电视新闻频道来说也是十分重要而有效的,在新闻频道的策划中值得考虑。
2.着力突出主持人地位
随着电视新闻节目竞争的愈加激烈,单纯以栏目内容取胜越来越难,为了能够更有效地抓住观众的口味和眼球,如今的电视新闻频道除了新闻播报之外的几乎所有栏目都会以主持人为核心来打造,这已经是一种潮流。
主持人的核心地位的打造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就是直接以主持人的名字作为栏目名称,着力塑造主持人的个人特质;另一种虽不以主持人名字命名,但是栏目仍是围绕主持人的风格而设立,对主持人十分依赖。
美国的CNN、FOX News Channel和MSNBC三家新闻频道最优势栏目的典型特征都是以主持人作为栏目的核心,黄金时间的主打栏目无不是以主持人命名的栏目。凤凰卫视在这方面也推出了一系列主持人命名的品牌栏目,无论是收视效果和社会影响都非常好。
3.争夺主流的收视群体
对于电视新闻频道来说,除了要与其他新闻频道竞争之外,还要和电视剧频道、体育频道、综艺频道等竞争,想在竞争中脱颖而出谈何容易。要想在这样的形势下获得观众,必须紧紧扣住主流的新闻、观众的心,也就是要切合自身所定位的观众的心理。如泰德·特纳在创办CNN之时就确立了准确、客观、公正的报道风格,走精英主义的路线,将频道的观众定位为政治家、企业家和中产阶级。
福克斯新闻频道也正是因为迎合了受众的需求,才后来居上成为美国收视率最高的新闻频道,MSNBC前总裁埃里克·索丽森曾对《今日美国》坦诚:“福克斯新闻跳的是探戈,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和MSNBC跳的是华尔兹,虽然华尔兹很优雅,但是在年轻人中流行的舞蹈是热烈奔放的探戈。”由此可见,收视群体是电视频道的“生死判定簿”。
凤凰卫视的受众则在实际的发展过程中逐渐转移,最终形成了现在的鲜明风格。1996年创办时,凤凰卫视定位于“城市青年娱乐时尚”的路线,是以娱乐为主、辅以时事资讯的频道,这样的定位使其在与众多境内外娱乐频道和新闻综合频道的竞争中默默无闻。随着若干年的摸索,凤凰卫视最终确定了自身以资讯为主的定位,其理念渐渐清晰,并且成立了凤凰卫视资讯台。在此基础上,凤凰卫视确立了针对收视人群,即中国大陆和港澳台及海外的华人,准确把握了自身的定位,即“环球华人卫视”,用“善意的政治立场”“站在全球华人视角”,以构建大陆和港澳台地区桥梁的身份,力求在大陆媒体和欧美媒体之间发出“第三种”声音,致力于形成“大事发生时看凤凰”的品牌号召力。
[1] 胡正荣:《欧美主要电视新闻频道的结构及运行特点》,载《中国记者》,2003年第5期。
[2] 王彩平、池建新、李洁:《频道先锋:电视频道运营攻略》,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3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