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草木与鹰犬(1 / 1)

《诗话补遗》卷一第四四则:

“士大夫宁为权门之草木,勿为权门之鹰犬。何也?草木不过供其赏玩,可以免祸,恰无害于人。为其鹰犬,则有害于人,而己亦终难免祸。”

这几句话相当坦率地表白了袁枚自己的人格,也表白了以袁枚为代表的封建时代士大夫阶层的一部分人的人格。

他们对于权门既不敢反抗,也不敢回避,而是甘愿【或勉强】依附。但为自己的利害打算,为更容易欺骗别人【和自己】,却宁愿【肯】做权门的花瓶,而不敢做权门的爪牙。

其实,既做到权门的草木,正是手不沾血地在帮助权门杀人,何尝是“无害于人”?且既为草木,为了自己的利害关系,又何难进一步化为鹰犬?五十步与百步之差,并不多远。

即使说草木式的依附不变,但到人民起来反抗,使权门失势时,也未见得就能“免祸”。“火炎昆冈,玉石俱焚”,无生命的玉与石都难免【祸】,何况乎草与木!

时代的进展是铁面无情的。然而,我们也不必过分谴责草木与鹰犬,而忘记了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