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复(992—1057),字明复,晋州平阳(今山西临汾)人,曾客居泰山讲学多年,学者称其为“泰山先生”。孙复在经学上的重要贡献,是他的《春秋尊王发微》。
孙复以“《春秋》以道名分”为宗旨,并在此基础上进行阐发,从对周王的尊崇以表示作者著书立说的意旨之所在,对“尊王”学说大加发挥。他开篇便说“孔子之作《春秋》也,以天下无王而作也,非为隐公而作也”[5]。宋继五代十国而立国,故初期加强中央集权与皇权成为巩固政权的重要举措,而孙复以“尊王”为著书之宗旨,这无疑暗合了宋朝统治学专制主义集权的需要。同时,孙复的春秋学也体现了宋学形成时期“不惑传注”、以己意解经的时代特色。如他认为,如果学者治《春秋》经时,专守左氏、公羊、穀梁等三家传说,或杜预、何休、范宁等人的解释,那么必然不能穷尽《春秋》经的意旨。[6]因此他在著作《春秋尊王发微》时,不惑传注,不为曲说,真切简易,被认为“得经之意为多”[7]。
庆历二年(1042),范仲淹、富弼推荐孙复的道德经术宜在朝廷。孙复在太学任教,程颐曾描述孙复讲《春秋》学时,“从者盛多,讲堂上容不下,立听户外者甚众,当时《春秋》之学为之一盛”[8]。除春秋学外,孙复也极力排斥佛、道,捍卫儒学的正统地位。孙复针对佛、老盛行的社会现实,极力倡导《道统》,意在复兴儒学。他在泰山讲学时的居所曰“信道堂”,表示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捍卫孔子之道。面对佛、老对儒学的冲击,他奋起而作《儒辱》,号召人们对佛道鸣鼓而攻之,在当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石介(1005—1045),字守道,兖州奉符(今山东泰安东南)人。尝讲学徂徕山下,学者称徂徕先生。仁宗天圣二年(1024)进士,历任郓州、南京推官,并代父石丙至嘉州军事判官。景祐二年(1035),在京东路奉符创建泰山书院,并敦请孙复主持书院教学,对当时的学术产生重要影响。
石介努力改正文风,激烈反对时文,排斥佛老尤力。他认为要恢复儒学,必须要反对“**文繁声”和“佛老妖怪”两个问题。他写了《怪说》、《中国论》、《辨惑》、《读原道》、《尊韩》等文章,一方面对以杨亿为代表的西崑体时文大加批判,而提倡韩愈、柳宗元“文以载道”;另一方面大力抨击佛道,捍卫儒家道统。石介排佛道有两面旗帜,一是先王之道,即尧、舜、禹、汤、文王、周公、孔子之道,具体说就是儒家的伦理道德;二是夷夏之辩,石介把佛、道称为“夷教”“胡教”,提出四夷处四夷、中国处中国,各教其教、各礼其礼的解决办法,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维护圣人之道,实现“中国一教”。
石介对经学也很有研究。他以《易》、《春秋》教授生徒,并特别重视《春秋》,以之为“特见圣人之作”。同时,他也十分注重《周礼》,认为“《周礼》明王制,《春秋》明王道,可谓尽矣”[9]。石介对经学的阐发,也是不惑传注,同样体现了宋学的时代风貌。庆历二年(1042),石介入京任国子监直讲。庆历三年(1043),新政开始后,他写下《庆历圣德颂》,赞颂范仲淹、韩琦等贤才被选拔进政府,夏竦等被贬斥。其诗广为流传,遭到保守派官僚的忌恨。庆历五年(1045)八月,石介病故后,被夏竦诬告为“诈死”,为契丹奸细,要开棺鞭尸,后经群臣反对,才未能实行。
胡瑗(993—1059),字翼之,泰州海陵(今江苏泰州)人,学者尊之为安定先生。景祐二年(1035)范仲淹知苏州时,奏请建立苏州州学,胡瑗任为苏州州学教授。景祐三年(1036)由范仲淹举荐任为秘书省校书郎。宝元二年(1039)被范仲淹好友滕宗谅邀请主持湖州州学,其后除曾随范仲淹去西北前线抗击西夏外,胡瑗就一直任职湖州州学。庆历四年(1044),诏全国各地兴建学校,太学扩建,湖州教学法在太学推广。皇祐四年(1052)开始,致仕起复后的胡瑗任职太学,直到嘉祐四年(1059)以太学博士致仕。同年六月病逝于杭州。
《周易口义》与《洪范口义》是流传下来的胡瑗论述经学的代表作。程颐在太学跟随胡瑗受业,对胡瑗《周易口义》极为推崇,认为治易者当读王弼、胡瑗和王安石三家。胡瑗治经,具有以下特点:第一,宣扬儒家伦理纲常思想和制度,如言“天地尊卑者,盖万事之理”,“夫天地卑高既定,则人事万物之情皆在其中。故64卦,384爻皆有贵贱高卑之位。是以君臣父子夫妇长幼皆有其分位矣”。[10]第二,易学为讲天人之道、讲万物变易法则的学问。胡瑗也注意了《易》经中的辩证法因素。第三,坚持儒家民本思想。胡瑗坚持以民为本,在迩英殿为宋仁宗讲解《易》经时,“专以损上益下、损下益上为说”[11],借以教导统治者爱惜民力、体恤百姓。第四,大胆疑经,自立新解。胡瑗摆脱了章句之学的老路,《周易口义》集中体现了他大胆疑经,自立新解的治《易》特色。其中,他大量引用《论语》、《孟子》、《中庸》中的孔子之道来解释《易》经,使之进一步儒学化。在课堂讲授的过程中,胡瑗还引用历史事实来阐释一些卦例,生动明白,使人易于理解。据《宋元学案》记载,胡瑗“日升堂讲《易》,音韵高朗,旨意明白,众皆大服”。第五,胡瑗以孔孟之道诠释《周易》的同时,并不排斥诸子之说。为阐明《周易》中一些较抽象的道理,也援引其他学派如老子的说法。如胡瑗在解释《复卦》中“复其见天地之心”一句时,就引用了老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句,来说明天地虽生育万物,“但任其自然而已”,并不是有意识的活动,对万物也不具有仁爱之心。第六,《洪范》是《尚书》中的一篇,主要讲天人关系。世人多以阴阳象数学解释《洪范》篇,胡瑗则注重以唯物主义自然观加以解释,同样是一部务实的著作。
胡瑗在教育上的贡献卓著,影响深远:第一,重视对儒经的探索,讲求通经致用。设“经义斋”,使儒生士大夫通过对儒经的学习探索,通经致用,走上他们向往的“内圣外王”之道。第二,把经学和专门知识相结合。除“经义斋”,还设立“治事斋”,治事又分为治民、讲武、堰水(水利)和历算等科。这种大胆尝试,既使学生能领悟圣人经典义理,又能学到实际应用的本领,胜任行政、军事、水利等专门性工作,培养了一批学有专长的人才。第三,胡瑗不仅把“治事斋”分成治民、讲武、水利等科,而且还因学生所好,类聚而别居之。这种分别科目的方法,开近代教育分系分科的先河。第四,制定教学方法(苏湖教法),注重言传身教。胡瑗在苏、湖执教的20年间,亲手制定了一系列教育规章制度。他对学生既严格要求,又注意言传身教,并规定师生之间的礼节,以严明师道。此外,胡瑗还注意体育、美术、音乐教育,重视全面提高学生素质。提倡社会实践,游历四方,让书本知识与客观实际相结合。胡瑗的教育思想、方法对后世教育产生深刻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