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扭转五代政权割据、武人拔扈专权、政局不稳的积弊,宋朝统治者采取了一系列加强中央集权,巩固统治的政策和措施。北宋实施的重文政策,对促进了文化教育与科技发展起了重大作用。
与隋、唐科举制度创立时期相比,宋朝科举考试至少在以下3方面有进步:第一方面,取士不问家世,允许自由报考,无论士农工商,都许投牒自进,较之前朝取士范围大为扩大。此外,科举录取人数也增多。如唐朝进士及第的名额一榜最多30人,宋朝一榜则有四五百人之多。科举出身的官员成为宋朝文职官僚队伍的核心力量。第二方面,科举制度本身日益完善,废除唐朝的公荐制度,严格考试程式,实行封弥、誊录等法,以保证科举的公平性。唐朝因科举产生的座主门生及党争之弊,在宋朝得以一定程度上的镜鉴革除。第三方面,宋朝科举考试内容变化并多元化。如进士科,由唐以诗赋为主转变为以经义、诗赋、策论并重。除文科进士外,还有武举进士。
宋朝教育和学校的发展。北宋时期先后有庆历、熙丰和崇宁三次兴学运动,使自上而下的学校教育获得空前发展。宋朝的官办学校,一般都免费为学生提供食宿。朝廷还先后不同程度地给予政府学校学生免役和免税的优待。学校事业的发展,大大拓宽了宋朝社会的受教育面,不少中小地主、小商贩、手工业者和自耕农的子弟也得以入学读书。
自从韩愈、柳宗元大力倡导古文运动,文风虽有所变革,但是到唐懿宗咸通(860—874)以后,文风又滑向了此前祖尚四六、专务华靡的老路。隋唐科举以诗赋抡才,对华而不实的文风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更何况皇帝制诰照例使用骈体,以至于汇集而成的文风只凭少数几个人是难以遏止的。王禹偁《五哀诗》之一:“文自咸通后,流离不复雅。因仍历五代,秉笔多艳冶。”
北宋首先向晚唐五代文风提出挑战的是柳开,对宋初文风的变革起着重要作用的则是王禹偁。王禹偁继续发挥了韩愈、柳宗元“文以明道”的主张,强调为学的目的在于申明儒家的仁义之道。柳开、王禹偁虽致力于文风的变革,但对当时的影响还不大。他们之后仍旧流行杨亿、刘筠等人的诗歌,他们承晚唐五代之风,在文学创作中回避社会矛盾,专写个人的娱悦和宴饮生活,互相唱和酬答,收集在《西崑酬唱集》中,号“西崑体”。杨亿、刘筠等的酬唱方面虽有所贡献,但西崑体的仿效者则流于形式,仅仅是为宋真宗初年保守、腐败的政治唱赞歌,影响极坏。继柳开、王禹偁之后,反对西崑体、力图变革文风的则有穆修、尹洙、苏舜元、苏舜钦、石介、苏洵和欧阳修,其中欧阳修在变革学风文风中起到了先锋作用。
欧阳修幼年生活在汉东(襄州),家境贫寒。他从邻居李家藏书的一个破筐中找到了6卷的韩愈文,奠定了学习古文的根基。天圣九年(1031),欧阳修至西京留守钱惟演幕府中任推官,碰到尹洙、梅圣俞等才俊之士,开始了他的诗文生活。很快欧阳修的文学成就超过了同辈,成为杰出的散文家。
为了变革文风,欧阳修不仅自己努力写作,而且还大力奖勉、提掖后进。曾巩、王安石、苏洵、苏轼、苏辙等人,都受到欧阳修的鼓励和赞誉,苏轼、苏辙兄弟则是在欧阳修主考科举时中举。宋仁宗嘉祐二年(1057),欧阳修知贡举。他借着这个极其有利的时机,对一些文风不正的考生们大肆挞伐,落第的考生,群聚诋斥之,至街司逻吏不能止。变革文风是一个群众性的活动,如果场屋中的考生们也改变自己的文风,它的影响就带有某种程度的广泛性,对文风的变革是极其有利的。这对提倡经世致用且质朴醇厚的文风,推动北宋古文运动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唐朝时期韩愈等人发起的古文运动,与儒学复兴互为表里。宋以欧阳修为先锋的古文运动,延续了文体革新与儒学复兴紧密结合的特色,同时又有一些新的特色和面貌。一方面,受到理学的影响,宋朝古文学者对文与道的关系更加重视,“文以载道”即出自周敦颐《周子通书·文辞》。在此思想指导下,宋朝文章重议论,文章更强调政治教化的功效。另一方面,宋朝古文运动中,并未因道废文,既注意纠正唐朝古文运动艰涩之弊,又兼取骈文语言运用之长,议论、抒情、叙事有机统一,形成各具特色的文风。如唐宋八大家中,宋占其六,其中欧阳修行文平易自然,三苏父子纵横豪放,王安石简洁犀利。唐宋古文运动,确立了新的文学语言与散文范式,提出了文以载道的文学理念,服务于复兴儒学的现实需求,在中国文化史上具有划时代的重要意义。
欧阳修在经学上也有突出贡献。欧阳修对经学大胆怀疑,成为开风气之先的一代学者,对宋学建立起了重要作用。宋初依然因袭唐朝科举制度,考生们必须遵照官修《五经正义》等传统的传注答卷,不许逾矩。宋真宗景德二载(1005),一位考生考卷上因“与注疏异”而下第。传统的传注,从两汉经师们的解经到孔颖达《五经正义》,率多陈陈相因、支离破碎,早已无法适应时代的需要,至唐中叶还受到一些有识之士的批评,所具有的统治地位也开始动摇。欧阳修则对儒家经典持大胆怀疑的精神,如其认为《易》经中的《系辞》、《文言》、《说卦》等篇目,不是孔夫子的著作,而是学《易》者们好为新奇之说而鱼目混珠,将这些东西混杂到《易》经中。
在宋学形成的阶段,从欧阳修到宋初三先生,他们治经的路子是相同的,即摆脱传注的束缚,直至经学的堂奥,根据自己的认识能力,来阐发经学的宏旨大义,这就是人们所言宋的义理之学。这种研治经学的方法,如前编已经说明的,唐朝啖助、赵匡和陆淳就用来探索《春秋》。在宋学的形成阶段,欧阳修、胡瑗等三先生则将啖助等研治《春秋》的特殊方法,变成为研治六经的普遍方法。而且,这个方法经过宋初学者的实际应用,对经学的探索起了重大推动作用,于是成为普遍的方法,为更多的学者所接受和使用。这样一来,对比之下,宋朝义理之学同汉朝章句之学形成两种不同的探索经学的方法,就日益明朗化了。宋朝以义理之学代替汉朝章句之学,在宋学形成时期即已非常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