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容海是李秀成部拥有兵力最多的一路人马。攻占杭州,童的扶朝天军功劳甚大。但他的私欲也最强,把扶朝天军中与他相近地位的高级干部吉庆元、朱衣点、黄五馥等的功劳都列在自己名下,此情事传闻遐迩,天王也知道了。
洪秀全此时正积极设计削弱李秀成的实力。李秀成拥有的兵力空前的膨胀,尾大不掉,这很使他坐卧不安。如果说在安庆失陷后,天王广封陈玉成部将和天京朝臣为王,那是一种低级政治家行使的低级奖励和安慰;此番针对李秀成的大举封王,却是要削弱李秀成的势力。对李秀成不救安庆,坐据江浙,别树一帜,天王是早有警戒的,此时则更加增添了他对李秀成的种种猜疑和不信。
洪秀全首先就关注了童容海。当年他对石达开离朝远征是有愤懑的,对那些追随、紧跟石达开远征的骨干分子同样也是愤懑的,可是为实施自己制定的政治措施,也就破例封童容海为保王。
过去治史者都认为李秀成部封王,按资论辈,第一是封陈坤书为护王。其实不然,按,就封王名讳,“保王”与“护王”,乃源自“保护”一词,是天王有意设计为“保护天王”意也。“保王”当名列在“护王”之前。据沈梓《避寇日记》,早在1861年12月攻取杭州前夕,天王已下诏封童容海为保王了。
童容海封王之际,也许因攻打杭州战事正佐您间,天王没有把他招到天京去接受王印;而李秀成则出于私心,没有把天王诏书封保王事及时告知在战火纷飞中的童容海。
童容海是扶朝天军主将。但在李秀成部资历、地位比他较高或等同的主将有的是,如谭绍光、陆顺得。天王偏重于童容海,这是会影响军心和士气的。李秀成囿于乡缘和族缘,又考虑到童容海乃中途来归,没有将童放在应有的将帅定位上。
童容海终究非自来跟从忠王之人。
杭州被太平军攻取后,李秀成出于巩固自己的领地,没有让人数众多的童容海部进驻,童容海当然也没有参加主持杭州军政事务,李秀成却以邓光明主持民务,由陈炳文主持全面。邓光明和陈炳文是从石门和嘉兴调进杭州的。
陈炳文、邓光明都有自己的部队和干部,分占了全城的机构和关卡,是攫取战后利益的伸手派。李秀成偏袒陈炳文、邓光明,童容海不服,就操纵所部将士在城里大吵大闹,烧杀掳掠一阵子后,率领属于自己家族的直属部队离城西走,在杭州郊区闲林埠、乔司驻扎,就地掳掠。他对太平天国事业本非忠心耿耿。合则留,不合则分。此时的童容海,已萌发了降清之心。
此后童容海部游弋于浙西和皖南地区,洪秀全也没有继续采取拉拢和任用措施。李秀成更没有对他作安慰和召回,在供词里只是责怪天王,特别是洪仁达,但却回避自己的偏心和排挤。他在供词里,为了发泄对洪氏集团引诱本部人马的不满,大骂在常州尽忠的陈坤书,而对童容海的脱离、叛变,却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这是因为童容海降清后,青云直上。童是在1862年7月,拥众六万据安徽宁国孙家埠时袭取李世贤领地广德州,亮起降清白旗的。李秀成被俘时,这位太平天国原来的保王却已是霆军的正二品总兵了。
对于童容海这样的叛将,以及他所走的道路,身在木笼中的李秀成只有沉默,难以言语相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