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分拆集资,连锁包销(1 / 1)

1986年9月,长实通过其全资附属的长江实业财务有限公司,签署了一项发行港币10亿元浮动利率票据认购权证的合约,同时发行认购权证1000份,持证人可于1986年10月1日起9个月内认购另外港币5亿元的相反浮动利率的票据,均于1989年1月19日到期。其目的是作为海外及香港拓展业务。这款由传统浮动利率票据、认购证及相反浮动利率票据组成的商业票据发行,标志着香港金融市场的一项新的发展。长实将成为香港第一家商业机构,以低于银行拆息的利率筹集资金而载入史册。

10月,李嘉诚宣布长江实业与香港电灯达成协议,港灯发行新股1.03亿,每股作价10元,集资10.3亿元,收购长江实业拥有的希尔顿酒店。这是长实系公司进行的一次资产大转移。长实在70年代初期购入希尔顿酒店,面值2.5亿元,因此这次将希尔顿以10.3亿元出售,可获7.8亿元非经常性盈利。李嘉诚表示,出售希尔顿酒店所套现的10亿元,长实将用在本港进行再投资。

11月,李嘉诚宣布长江实业与和记黄埔联合组成一家公司,委托银行团在欧洲发行总值7.8亿元港币的可兑换国泰航空公司股份债券,该等值券持有人可以每股约5.75元的价格换取和黄及长实现时手上持有的国泰的5%股权。该等价券每张面额为50万港元,5年期满,固定年息5厘,每半年付息一次,已于1987年1月发行并随即全部售罄,实际发行额为港币7.62亿元,扣除买入价5.1亿,和黄和长实这次变相批售国泰股份,在短短半年内获利2.5亿多元。

长江实业通过发行巨额商业票据、批售可换国泰股份债券,以及出售希尔顿酒店等不同途径,获得以10亿元计的资金回流。市场纷传,长实坐拥巨资,有庞大的收购计划在酝酿,地产业可能又掀起一场收购合并活动。

长实出售资产(例如希尔顿酒店)及配售股票(港灯发行1亿新股购入希尔顿酒店,同时将新股配售于海外基金,变相地高价出售)等一系列行动,就是把握股价偏高,借机高价出售的生动例子,这是一种典型的分析集资的手法。

1987年3月,香港电灯宣布该集团进行重组,一分为二。将原来集团的电力业务仍归香港电灯集团持有,而其余非电力业务分拆交由一家新成立的上市公司“嘉宏国际集团有限公司”持有。嘉宏国际将于当年6月独立上市,市值达港币100亿元。消息传来,市场轰动。

根据重组协议,嘉宏未来的总发行股数约为24.61亿股,嘉宏将以每10股港灯股份换28股嘉宏股份的方式向和黄购入其持港灯的23.5%股权。而和黄在完成这次分拆建议后共持嘉宏约13亿股,相当于嘉宏53.8%股权。连同其以一股换一股方式获配嘉宏股份,和黄未来将控制嘉宏股权52.9%至53.8%之间。嘉宏余下的46.2%股权则由原来港灯股东持有。分拆后,和黄将从原来直接控制港灯53.5%股权,改变为不再直接控制港灯,而只是透过持嘉宏控制性股权持港灯同等股数,而嘉宏则变为港灯集团最大股东。

这次港灯集团趁股市大旺时机进行分拆,是个扩展业务、增强公司活力的好办法。一方面给予投资者更多选择投资的机会,港灯股东如不愿投资地产风险的便可出售嘉宏的股票,保留或转向港灯的投资;另外一方面将业务分拆后各自进行独立经营,使组织更为科学,管理更为有效,发展更具弹性。

这样,无论是原来的港灯还是新成立的嘉宏,都将给股民以新的形象,分拆出的业务更具专业性,可获注入新资金、新活力,提高集团股票市值,增强社会吸引力。正如该集团主席马世民在记者会上宣布该项建议时指出:“由于电力及非电力业务各自所涉的风险不同,将其业务分由两家上市公司经营,将可使股东按各自需要改变对公用事业及投资业务的投资组合,而分拆后也令股东更容易评估两类业务的优缺点。”

9月14日,李嘉诚在记者招待会上宣布其控制下的四家公司(长实及其名下三家公司和黄、嘉宏、港灯)将集资103亿港元,其中29亿用于收购英国大东电报局(CableandWire—lesspie)4.9%股权。这是香港有史以来最庞大的集资行动,对市场影响极大,引起全港轰动。李嘉诚亲自向各报记者及证券界解释这次供股计划,回答记者提出的问题时,谈笑风生,妙语连珠,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笑声。李嘉诚起先一律以粤语作答,然后才由公关做即时翻译。当谈到“103亿”时,翻译因数目过于庞大,以为听错而犹豫了一下,李嘉诚迫不及待地用英文讲出,反映其得意的心情,对事业充满信心。

这次庞大的集资计划,长实承担金额约为一半,余下由包销商及股东负责。其办法是按当日市价二成折让,具体分配是:长实以十供一,每股供价10.4元的形式集资20.78亿元;和黄以八供一,每股供价11.2元的形式集资37.53亿元;嘉宏以五供一,每股供价4.3元的形式集资27.78亿元;港灯以五供一,每股供价8元的形式集资24.18亿元。这次供股计划的特点,采用“连锁包销”形式,即大股东或控股公司除了按所持股权接纳供股外,还会再多包销一部分新股,使得他们承担了其中一半的包销责任。

至于其余一半的新股,则由万国宝通国际、获多利、新鸿基、加拿大伯东融资及百利达亚洲负责包销。如所有股东接纳供股,长实系公司将在市场吸纳资金65.06亿元,但当时市况逆转,长实系除需按所持股权承担本身供股责任外,还需履行其包销承诺金额,约为14亿元,其他包销商所负担的供股金额为51.06亿元。

这个数字对于香港这五家包销商来说,理应不会构成什么困难。但由于适逢全球性股市大灾难,香港股市由牛转熊,每家公司所拟定的供股价都较市价高达三成以上,因此出现了大幅度不足额认购,四家公司接获股东认购只占总股数0.1%-0.4%,接近五成的股份均由五大包销商承担,供股总值达50余亿元。

值此市况不景之时,各信托基金的经营已十分艰苦,若要他们承担50多亿元的供股额,只会迫使他们按其股份抛售套现,对市场所构成的压力不可谓不大。因此,许多人认为长实系应该取消供股计划,以缓和市场压力。为此,获多利曾与多家金融机构游说李嘉诚放弃供股集资计划,但没有成功。这是可以理解的,只要站在长实系的立场上,取消供股计划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无论是长实、和黄、嘉宏还是港灯,这四大公司都是香港举足轻重的财团,向来信誉卓著。一旦将集资计划取消,就会予人以话柄,认为长实系终于要受到市况逆转的冲击而低头。

再说,李嘉诚在公布供股计划前,已对未来的发展大计做了部署,如果集资计划失败,数项大的发展计划将会胎死腹中,这对于一向具有进取心的长实系集团来说,并非是其所愿见的。另外,该包销商都是香港鼎鼎有名的大银行和财务公司,宁愿艰苦地挨过这次的难关,也不愿意冒然开罪长期与之密切合作的老主顾。况且,除了公司与包销商签有协约之外,公司彼此之间也做了不可撤消的承诺,承购其所控公司供股权的50%。五大包销商又与一百多个分包销商签订合同,彼此都有明文规定的条款所制约,造成取消集资计划难乎其难矣。

李嘉诚的做事风格是说到就做到,一承诺就兑现。他在回答记者关于“这次股市大跌,(百亿)集资计划是否会有改变或暂时取消”的提问时指出:“这次集资,其中50%是由我认购包销的,和其余包销商的正式合同尚未签署,如果要暂时取消,在法律上是可以的。但我不想给人批评为不守信用,因为股价跌落就取消包销,以避免损失。所以我个人承担的责任一定照数兑现。我希望维持长实系的合理股价,老实说,原因之一也是在巩固长实系各公司的信誉。”

事实上,李嘉诚本人按协议规定包销长实一半的新股,共99888920股,现金10.3851亿元。仅是包销长实新股数,李嘉诚的账面损失就达3.5亿元。他负责包销有关股票,也未收取分文包销佣金。

结果,在李嘉诚的努力下,长实系四家公司百亿计划大功告成。除长实系的大股东或控股公司承担其供股责任之一半50亿元外,其余50多亿元由上述五家包销商及数百个分包销商承担。由于这次集资行动大大巩固了这些公司的财政基础,从而保证了李氏家族在香港十大财团中仍然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1987年度长江实业税后纯利为港币15.89亿元,较1986年的12.829亿增加了23%。所以,李嘉诚在1988年元旦聚餐会上自豪地说:“过去两个月来,香港的经济和金融市场,经历了一次有史以来最大的波动,但我们公司和联营公司,整个集团都做得很好,以智慧和辛勤争取得来的业绩,比去年更为有利,更为稳定。1987年的纯利,有一个良好的数字,而集团的一切、前途都是非常美好的。”

[投资金律]

只需要一年存1.4万元,如果他每年存的钱都投资到股票或房地产,因而获得平均每年20%的投资回报率,那么40年后,他的财富就会成为1亿零281万元。

5.控股和黄,“蛇”吞“大象”

和黄集团由两大部分组成,一是和记洋行,二是黄埔船坞。和黄是当时香港第二大洋行,又是香港十大财阀所控的最大上市公司。

和记洋行成立于1860年,主要从事印度棉花、英产棉毛织品、中国茶叶等进出口贸易和香港零售业。初时规模不大,远不能与怡和、邓普、太古等洋行相比。到二战前期,和记有下属公司20间,初具规模。

黄埔船坞有限公司的历史,可追溯到1843年林蒙船长在铜锣湾怡和码头造木船。船坞几经迁址,不断充资,逐渐成为一间公众公司。到20世纪初,黄埔船坞与太古船坞、海军船坞并称为香港三大船坞,形成维修、建造万吨级轮船的能力。另外,黄埔船坞还经营码头仓储业。

“二战”后,几经改组的和记洋行落入祈德尊家族之手。该家族与怡和凯瑟克家族、太古施怀雅家族、会德丰马登家族,并列为香港英资四大家族。60年代后期,祈德尊雄心勃发,一心想成为怡和第二。他趁1969—1973年股市大牛冲天,展开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收购,把黄埔船坞、均益仓、屈臣氏等大公司和许多未上市的小公司都归于旗下,风头之劲,一时无人能比。

祈德尊掐准了香港人多地少、地产必旺的产业大趋势,关闭九龙半岛东侧的码头船坞,将修船业务与太古船坞合并,迁往青衣岛,并将其他仓场码头,统统转移到葵涌去发展。从而腾出的地皮,用来发展黄埔新村、大同新村、均益大厦等。祈德尊满天开花大兴土木,地产成为集团的支柱产业。

传媒说祈德尊是个“食欲过盛,消化不良”的商界“大鳖”,他一味地吞并企业,鼎盛期所控公司高达360间,其中有84间在海外。祈德尊虽长有“钢牙锐齿”,但“肠胃功能”却太差,“腹泻不止”,有不少公司状况不良,效益负增长,让他背上了沉重的债务负担。幸得股市大旺,祈德尊大量从事股票投机生意,以弥补财政黑洞。

1973年中股市大灾,从而引起香港地产大滑坡。投资过速,战线过长,包袱过沉的和记集团掉入财政泥淖,接连两个财政年度亏损近2亿港元。

1975年8月,汇丰银行注资1.5亿港元解救,条件是和记出让33.65%的股权。于是,汇丰成为和记集团的最大股东,黄埔公司也由此而脱离和记集团。

汇丰控股和记洋行,标志着祈德尊时代的结束,和记成了一间非家族性集团公司。汇丰物色韦理主政。1977年9月,和记再次与黄埔合并,改组为“和记黄埔(集团)有限公司”。韦理有“公司医生”之称,但他一贯是做智囊高参辅政,从未在一间巨型企业主政过。同时,又因为在祈德尊主政时,集团亏空太大,韦理上任也未见其妙手回春,和黄的起色不如人们预期的好。

趁虚而入,是战场常见并有效的战术。李嘉诚在凯觎上九龙仓的同时,也垂青和记黄埔。以李嘉诚当时的实力,硬要收购九龙仓有一定困难。李嘉诚一个金蝉脱壳,积聚优势能量,进攻和黄。舆论皆说,和黄一役,足见李嘉诚是聪明绝顶的人。

首先,李嘉诚成全包玉刚收购九龙仓的心愿,实则是让出一块肉骨头让包氏去啃,而自己留下一块瘦肉。因为九龙仓属于家族性公司的怡和系,凯瑟克家族及其代理人必会以牙还牙,殊死一搏反收购。怡和在港树大根深,收购九龙仓,必有一番血战恶战。包氏收购九龙仓,代价沉重,实际上与怡和打了个平手。

反之,已经沦为公众公司的和记黄埔,至少不会出现来自家族势力的顽抗反击。身为香港第二大洋行的和黄集团,各公司“归顺”的历史不长,控股结构一时还未理顺,各股东间利益意见不合,他们正期盼着出现一位“明主”,力挽颓势,使和黄彻底摆脱危机。所以,只要能为股东带来利益,股东不会反感华人大班入主和黄洋行,这便是李嘉诚最初的出发点。

其二,和黄拥有大批地皮物业,还有收益稳定的连锁零售业,是一家极有潜质的集团公司。香港的华商洋商,垂涎这块大肥肉者大有人在,只因为和黄在香港首席财主汇丰的控制下,均暂且按兵不动。

李嘉诚很清楚,汇丰控制和黄不会太久。根据公司法、银行法,银行不能从事非金融性业务。债权银行,可接管丧失偿债能力的工商企业,而一旦该企业经营走上正常,必须将其出售给原产权所有人或其他企业,而不是长期控有该企业。

在吸纳九龙仓股时,李嘉诚获悉汇丰大班沈弼暗放风声:待和记黄埔财政好转之后,汇丰银行会选择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对象,将所控的和黄股份的大部分转让出去。

其三,李嘉诚梦寐以求成为汇丰转让和黄股份的合适人选。为达到目的,李嘉诚停止收购九龙仓股的行动,以获汇丰的好感。李嘉诚卖了汇丰一份人情,那么,信誉卓著的汇丰必会还其人情。这份人情,是否是和黄股票,李嘉诚尚无把握。

为了使成功的希望更大,李嘉诚拉上包玉刚,以出让1000多万股九龙仓股为条件,换取包氏促成汇丰转让9000万股和黄股的回报。李嘉诚可谓一石三鸟,既获利5900万港元,又把自己不便收购的九龙仓让给包氏去收购,还获得了包氏的感恩相报。

在与汇丰的关系上,李嘉诚深知不如包玉刚深厚。包氏的“船王”称号,一半靠自己的努力,一半靠汇丰的支持。包氏与汇丰的交往史长达20余年,他身任汇丰银行董事,与汇丰的两任大班桑达士、沈弼私交甚密。

李嘉诚频频与沈弼接触,他吃透汇丰的意图:不是售股套利,而是指望放手后的和黄经营良好。另一方面,包氏出马敲边鼓,自然马到成功。因此,收购和黄,以小搏大,李嘉诚成为最大赢家。他放弃九龙仓,一石三鸟,换取了最大的胜券。

[投资金律]

“趁虚而入,蛇吞大象”的经营战术表明,只有避实就虚进退结合,才能得到最大的收获。李嘉诚在收购九龙仓的过程中,激流勇退,成为这场大战的最大赢家。此为避实,为退。李嘉诚退出九龙仓角逐,将目标瞄准另一家英资洋行——和记黄埔。此为就虚,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