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文明对话:宗教对话与文化融合(1 / 1)

世界上不同的文明或文化之间为什么需要对话?一方面是由于彼此学习、取长补短、相互成长的需要,如美国著名文明对话学者L.斯维德勒所说:

对话是两个或更多的持有不同见解的人之间,以通过各自的参与向其他人学习,以使其自己能够有所改变和提高为目的的交谈。还有,当然双方也都想与他们的对话伙伴分享他们的理解。最低限度上,正是我知道我的对话伙伴更相信“那”而不是“这”这样一个事实改变着我对他的态度;并且我的态度的改变,是一种重要的变化,是一种内在于我的成长。我们所以进入对话,主要地是为了我能学习、改变和成长,而不是为了我们能够迫使其他人改变。[1]

但是,另一方面,在更多的时候,是由于彼此和谐共存、避免冲突,甚至相互促进发展的需要。著名美国学者、《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的作者塞缪尔·亨廷顿曾将世界文明在历史上的关系划分为三个阶段,目前是处于第三阶段。第一个阶段,即公元1500年前的文明,“在各文明最初出现后的3000年中,除了个别例外,它们之间的交往或者不存在,或者很有限,或是间断的和紧张的。历史学家用来描述这些交往的词——‘遭遇’,准确地表达了它们的性质。文明被时间和空间分隔开来”。1500年以后,欧洲文明作为一种独特的文明而迅速发展起来。“文明之间断断续续的或有限的多方向的碰撞,让位于西方对所有其他文明持续的、不可抗拒的和单方向的冲击。15世纪结束时摩尔人最终重新征服了伊利比亚半岛,葡萄牙人开始了对亚洲的渗透,西班牙人开始了对美洲的渗透。在其后的250年间,整个西半球和亚洲的重要部分都被置于欧洲的统治和控制之下。”到1900年,“在欧洲扩张的过程中,安第斯和中美洲文明被有效地消灭了,印度文明和伊斯兰文明同非洲文明一起被征服,中国受到渗透并从属于西方的影响”。[2]

事实上,近代中国正是处在欧洲文明向世界扩张的强势阶段,中国文明与西方文明之间不可能不发生关系:碰撞、冲突、对话与融合。更何况,近代的西方文明处于明显的强势,它的帝国主义扩张离不开它的宗教(基督宗教)向全世界的传播,而基督宗教在这种强势之下与中国的传统文化——儒、释、道三教之间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关系。

当代著名宗教对话学者雷蒙·潘尼卡曾构筑过宗教相遇的类型学阶段论,也就是他的所谓五个凯逻斯(kairological):1.孤立和无知;2.冷漠和蔑视;3.拒绝和征服;4.共存和沟通;5.占用和对话。[3]这种情况的特征,在明清以来的中西宗教文化相遇当中,都有程度不同和形式各异的表现。而近代中国与西方之间的文明遭遇与碰撞,除了器物层面的和制度层面的,更多的是文化层面的。这其中,以宗教文化之间的碰撞、冲突与对话,尤其引人注目和令人深思。

[1] [美]L.斯维德勒:《全球对话时代》,刘利华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8页。

[2] [美]塞缪尔·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周琪、刘绯、张立平、王圆等译,新华出版社1998年版,第33—37页。

[3] [印]雷蒙·潘尼卡:《对话经——诸宗教的相遇》,王志成译并释论,四川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