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卷第十七(1 / 1)

诗集传附录纂疏 李山 6055 字 1个月前

生民之什三之二

厥初生民,時維姜嫄音原,叶魚倫反。生民如何?克禋音因克祀叶養里反,以弗無子叶奬履反[1]。履帝武敏叶母鄙反歆,攸介攸止。載震載夙叶相即反,載生載育叶曰逼反,時維后稷。

賦也。民,人也,謂周人也。時,是也。姜嫄,炎帝後,姜姓,有邰氏女,名嫄,為高辛之世妃。精意以享謂之禋。祀,祀郊禖也。弗之言祓也。祓無子,求有子也。古者立郊禖,蓋祭天於郊,而以先媒配也。變媒言禖者,神之也。其禮以玄鳥至之日,用大牢祀之。天子親往,后率九嬪御。乃禮天子所御,帶以弓韣音獨,授以弓矢,于郊禖之前也。履,踐也。帝,上帝也。武,迹。敏,拇。歆,動也,猶驚異也。介,大也。震,娠也。夙,肅也。生子者,及月辰居側室也。育,養也。○姜嫄出祀郊禖,見大人迹而履其拇,遂歆歆然如有人道之感。於是即其所大所止之處,而震動有娠,乃周人所由以生之始也。周公制禮,尊后稷以配天,故作此詩,以推本其始生之祥,明其受命於天,固有以異於常人也。然巨迹之說,先儒或頗疑之。而張子曰:「天地之始,固未嘗先有人也,則人固有化而生者矣,蓋天地之氣生之也。」蘇氏亦曰:「凡物之異於常物者,其取天地之氣常多,故其生也或異。麒麟之生,異於犬羊;蛟龍之生,異於魚鼈。物固有然者矣。神人之生,而有以異於人,何足怪哉!」斯言得之矣。

【附錄】時舉說《生民》詩「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處。先生曰:「『敏』字當為絶句。蓋作母鄙反,叶上韻耳。履巨跡之事有此理。且如契之生,詩中亦云『天命玄鳥,降而生商』,蓋以為稷、契皆天生之耳,非有人道之感,非可以常理論也。漢高祖之生亦類此。此等不可以言盡,當意會之可也。」時舉。 問「履帝武敏」。曰:「此亦不知其何如[2]。但詩中有此語,自歐公不信祥瑞,故後人纔見說祥瑞者,皆闢之。若如後世所謂祥瑞固多是偽妄。然豈可因後世之偽妄,而並真實者皆以為無乎?『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孔子之言不成亦以為非[3]?」廣。

【纂疏】嚴氏曰[4]:「《大戴禮》《史記》諸書皆謂姜嫄為帝嚳元妃。」孔氏曰:「《左傳》昭元年曰『邑姜方震』,哀元年曰『后緡方震』,皆謂有身為震也。」○愚觀姜嫄誕后稷之事,《毛傳》初無異說,不過謂姜嫄為帝嚳元妃。帝嚳也,姜嫄從帝嚳禋祀郊禖,履帝跡而行,將事齊敏,神歆其祀,美大之福遂止其身,於是震動夙然而覺,生子而長養之,是為后稷。其說甚正。至鄭氏乃有大神跡之說,並改「敏」字為「拇」字,謂姜嫄履大跡不徧,履其拇指之處遂歆歆然如有人道之感,已而有身,鄭氏出於毛氏之後,不知何以有是說也。嚴氏謂列子異端,司馬遷好奇,鄭氏信讖緯,而為是說耳。故歐陽氏深辨之,云:「秦漢學者喜為異說,高辛四妃皆以神異而生子,蓋堯有盛德,稷契後世皆王天下數百年,學者喜為之稱述,欲神其事,故務為之說。」洪駒父亦云:「堯舜與人同耳,血氣之類,父施母生,耳聽目視,是聖智、愚不肖之所同也,何必有詼詭譎誕之事,然後為聖且賢哉?」不特此也,「天命玄鳥,將而生商」,歐公意亦不過謂高辛次妃簡狄,當玄鳥至之辰,祈郊禖而生契。生契所以生商也,未必有鳦卵之事。其辨尤詳。而朱夫子猶信鄭氏云者,夫豈好怪哉?亦以聖人之生異於凡人耳。而《集傳》謂「巨跡」之說,先儒或頗疑之。歐公不信祥瑞,又言於語錄。愚故詳及之,以備參考云。

誕彌厥月,先生如達他末反。不坼勑宅反不副孚逼反,叶孚迫反,無菑音災無害叶音曷,以赫厥靈。上帝不寧,不康禋祀叶養里反,居然生子叶奬履反[5]?

賦也,誕,發語辭。彌,終也。終十月之期也。先生,首生也。達,小羊也。羊子易生,無留難也。坼、副,皆裂也。赫,顯也。不寧,寜也。不康,康也。居然,猶徒然也。○凡人之生,必坼副災害其母,而首生之子尤難。今姜嫄首生后稷,如羊子之易,無坼副災害之苦,是顯其靈異也。上帝豈不寧乎?豈不康我之禋祀乎?而使我無人道而徒然生是子也。

【纂疏】嚴氏曰:「此章述后稷生之之易也。」○王晦叔曰:「鄭氏以『達』為羊子。按《說文》:『羊,子羍也。』非達也。達只訓通義。陸終子副脅而生,則古有裂而生者矣。」○愚謂上帝所以不安寧者,不康安其禋祀,而「不寧」、「不康」若有不遑之意,故保佑之,使之居然生子如達之易,以顯其靈異也。此章下三句是再提起,推本言之,以足上文之義。

誕寘之隘於懈反巷,牛羊腓符非反字之。誕寘之平林,會伐平林。誕寘之寒冰,鳥覆敷救反翼叶音異之。鳥乃去矣,后稷呱叶去聲矣。實覃實訏叶去聲,厥聲載路。

賦也。隘,狹。腓,芘。字,愛。會,值也,值人伐木而收之。覆,蓋;翼,藉也,以一翼覆之,以一翼藉之也。呱,啼聲也。覃,長。訏,大。載,滿也。滿路,言其聲之大也。○無人道而生子,或者以為不祥[6],故棄之。而有此異也,於是始收而養之。

【纂疏】嚴氏曰:「此章述后稷生而見棄之事。」孔氏曰:「姜嫄以玄鳥至月禋祀,在母十月而生,正當冰月。」蘇氏曰:「呱,泣聲。《書》曰:『啟呱呱而泣。』」○愚按:《集傳》釋「腓」為「芘」,而於《采薇》「小人所腓」則引程子曰:「腓,隨動也。如足之腓,足動則隨而動。」如是則正與《易》「咸其腓」同義。意者牛羊見稷於隘巷,以足肚遮護之,如有愛之之意,故謂之「腓字」,朱子訓「芘」,其意亦說牛羊以足肚遮芘之矣,正如下文鳥覆翼之義。或曰:牛羊無足肚。愚謂牛羊雖無足肚,而蹄之上、股之下亦謂之腓矣。或又曰:如是則字義徑訓作乳化。曰:字謂牛羊以足肚依倚而乳哺之,故謂之腓字。正與《左傳》鬬穀於莬之事類似通,但未敢質言也。

誕實匍音蒲匐蒲比反,克岐克嶷魚極反,以就口食。蓺之荏而甚反菽,荏菽斾斾,禾役穟穟音遂,麻麥幪幪莫孔反,瓜瓞唪唪布孔反。

賦也。匍匐,手足並行也。岐、嶷,峻茂之狀。就,向也。口食,自能食也,蓋六七歲時也。蓺,樹也。荏菽,大豆也。斾斾,枝旟揚起也。役,列也。穟穟,苗美好之貌也。幪幪然,茂密也。唪唪然,多實也。○言后稷能食時已有種殖之志,蓋其天性然也。《史記》曰:棄為兒時,其遊戲好種殖麻麥,麻麥美。及為成人,遂好耕農。堯舉以為農師。

【纂疏】嚴氏曰:「此章述后稷幼好種植之事。」鄭氏曰:「能匍匐,則岐岐然意有所知也。其貌嶷嶷然,有所别識也。」曹氏曰:「岐、嶷,言其能立。」錢氏曰:「旆旆,如旗之旆。」孔氏曰:「役,種禾使有行列。」錢氏曰:「穟與穗通。穟穟,禾多穗也。」

誕后稷之穡,有相息亮反之道叶徒口反。茀音弗厥豐草叶此苟反,種去聲之黄茂叶莫口反。實方實苞叶補苟反,實種上聲實褎叶徐久反,實發實秀叶思久反,實堅實好叶訏口反,實穎营井反實栗。即有邰他来反家室。

賦也。相,助也,言盡人力之助也。茀,治也。種,布之也。黄茂,嘉穀也。方,房也。苞,甲而未拆也。此漬其種也。種,甲拆而可為種也。褎,漸長也。發,盡發也。秀,始穟也。堅,其實堅也。好,形味好也。穎,實繁碩而垂末也。栗,不秕也。既收成,見其實,皆栗栗然不秕也。邰,后稷之母家也。豈其或滅或遷,而遂以其地封后稷歟?○言后稷之穡如此,故堯以其有功於民,封於邰,使即其母家而居之,以主姜嫄之祀。故周人亦世祀姜嫄焉。

【纂疏】嚴氏曰:「此章述后稷掌稼穡而封邰也。」張子曰:「『有相之道』,贊化育之一端。」嚴氏曰:「『有相之道』,即茀草一端可類見。」王氏曰:「草盛曰茀,治茀亦謂之茀,猶治亂謂之亂。」鄭氏曰:「發,發管時。」孔氏曰:「苗之將秀,心如竹管,穗發中而出。」嚴氏曰:「《語》『秀而不實』,朱子解云『吐華曰秀』,是禾生花而將實也。」孔氏曰:「《左傳》:『嘉粟旨酒。』服虔云:『穀之初熟為粟。』」《釋文》曰:「邰,今京兆武功縣。」曹氏曰:「封邰本其所自出,所以彰其愛也。」李氏曰:「以邰為姜嫄父母之國,于經無所考。」○愚謂此章言后稷輔相稼穡,以至有家室。「茀厥豐草」,始治地也。「種之黄茂」,擇其種之嘉穀者。種,上聲。「實方實苞」,方如世所謂蓮房、蜂房,種不一也;苞則漬種而甲矣。「實種實褎」,種,去聲。始而種之,褎然漸長。「實發實秀」,抽管而開葉;「實堅實好」,充實而且好。「實穎實栗」,所垂之穗葉栗然而不秕,亦即收成之矣。「即有邰家室」,特結上文后稷種植于邰,而自即邰以成其家室乎?

誕降嘉種,維秬音巨維秠孚鄙反,維穈音門維芑音起。恒古鄧反之秬秠,是穫是畝叶滿洧反。恒之穈芑,是任音壬是負叶扶委反。以歸肇祀叶養里反。

賦也。降,降是種於民也。《書》曰「稷降播種」是也。秬,黑黍也。秠,黑黍,一稃二米者也。穈,赤粱粟也。芑,白粱粟也。恒,遍也,謂徧種之也。任,肩任也。負,背負也。既成則穫而棲之於畝,任負而歸,以供祭祀也。秬、秠言穫、畝,穈、芑言任、負,互文耳。肇,始也。稷始受國為祭主,故曰肇祀。

【纂疏】嚴氏曰:「此章述后稷封邰之後,教其國人播種嘉穀,將以祭祀宗廟也。」《釋草》注:「中稃,音孚,穀皮也。」郭璞曰:「麋、芑,赤、白二粟,皆好穀也。」

誕我祀如何?或舂傷容反或揄音由,或簸波我反或蹂音柔;釋之叟叟所留反,烝之浮浮。載謀載惟,取蕭祭脂,取羝都禮反以軷蒲末反,叶蒲昧反。載燔載烈如字,叶力制反,以興嗣歲叶音雪,又如字。

賦也。我祀,承上章而言后稷之祀也。揄,抒臼也。簸,揚去糠也。蹂,蹂禾取穀以繼之也。釋,淅米也。叟叟,聲也。浮浮,氣也。謀,卜日擇士也。惟,齋戒具脩也。蕭,蒿也。脂,膟膋也。宗廟之祭,取蕭合膟膋爇之,使臭達墻屋也。羝,牡羊也。軷,祭行道之神也。燔,傅諸火也。烈,貫之而加于火也。四者皆祭祀之事,所以興來歲而繼往歲也。

【纂疏】嚴氏曰:「此章述后稷祭祀之事。」鄭氏曰:「惟,思也。」孔氏曰:「祭不用牝。《釋畜》云:『羊,牡;牝,。』」鄭氏曰:「《周禮》注:『山行曰軷,封土為山[7]。』,象以菩音負,又音倍芻棘柏為神主,既祭,以車轢之而去。」孔氏曰:「用羝伏體軷上。燔,近火燒之;炙,遠火炙之。」疊山謝氏曰:「古者社日卜來歲之稼,冬至祈來年于天宗,皆興起來歲之農事,繼嗣往歲之豐年也。」

卬五郎反盛音成于豆,于豆于登,其香始升。上帝居歆下與「今」叶,胡臭亶時叶上止反!后稷肇祀叶養里反,庶無罪悔叶呼委反,以迄許乙反于今上與「歆」叶。

賦也。卬,我也。木曰豆,以薦菹醢也。瓦曰登,以薦大羹也。居,安也。鬼神食氣曰歆。胡,何。臭,香。亶,誠也。時,言得其時也。庶,近。迄,至也。○此章言其尊祖配天之祭,其香始升而上帝已安而饗之,言應之疾也。此何但芳臭之薦,信得其時哉,蓋自后稷之肇祀,則庶無罪悔而至于今矣!曾氏曰:「自后稷肇祀以來,前後相承,兢兢業業,惟恐一有罪悔,獲戾于天。閲數百年,而此心不易,故曰『庶無罪悔,以迄于今』,言周人世世用心如此也。」

【纂疏】孔氏曰:「《公食大夫禮》云『大羹湆不和,實於登』,大古之羹,不調以鹽菜。湆,肉汁也。」疊山謝氏曰:「『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者,天地間惟理與氣,有此理則有此氣,有此氣則有此理。鬼神無形無聲,惟有理有氣在冥漠之間耳。凡祭者皆以心感神,以氣合神者也。黍稷必馨香,酒肴必苾芬,用椒、用桂、用蘭、用鬱金草,皆以香氣求神,神亦歆饗此氣[8],故曰『其香始升,上帝居歆』。」○愚按:鄭氏曰:「我后稷盛菹醢之屬,當於豆者,當於登者,其馨香始上行,上帝則安而歆享之,何芳臭之誠得其時乎?蓋美之也。」鄭氏承毛氏之說如此。諸家多不取朱子,亦歸之成王尊祖配天之祭矣。然以愚觀之,此章但說「上帝居歆」、「后稷肇祀」,初無尊后稷以配天之意。至「庶無罪悔,以迄於今」,方是說歸成王時,□《思文》郊祀,后稷以配天,自有收屬。詩人未必于此篇末章,勦入后稷配天之事。毛、鄭說似為得之。或曰:「自『誕我祀如何』以下二章,是說成王之時。以為我祀,則成王之祀也。」其說固善矣。然以文勢考之,前章言「以歸肇祀」,是收成之後歸肇祀,典既屬之后稷。後章言「以興嗣歲」,是肇祀之後以祈來歲,不應屬之成王。況末章又總之以「后稷肇祀」,則三章言祀皆當歸之后稷。文甚明白,不必以后稷不當祀天而疑之也。此詩前三章是推本后稷之生,後三章是說后稷種植稼穡,末二章是說「后稷肇祀」,而後結之以成王之時,即無后稷配天之意。《序》言「文武之功起於后稷,故推之以配天」,亦詩外意也。如必就末章論配天之事,而求合《序》文,則不免于強通矣。

《生民》八章,四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

此詩未詳所用,豈郊祀之後,亦有受釐頒胙之禮也歟?舊說第三章八句,第四章十句。今按:第三章當為十句,第四章當為八句,則去、呱、訏、路,音韻諧協。呱聲載路,文勢通貫。而此詩八章,皆以十句、八句相間為次。又二章以後,七章以前,每章章之首,皆有「誕」字。

【附錄】《生民》詩是叙事詩[9],只得恁地。蓋是叙,那首尾要盡,《下武》《文王有聲》等詩,卻有反覆歌詠底意思。義剛。

敦徒端反彼行葦,牛羊勿踐履。方苞方體,維葉泥泥乃禮反[10]。戚戚兄弟待禮反,莫遠具爾。或肆之筵,或授之几。

興也。敦,聚貌,勾萌之時也。行,道也。勿,戒止之詞也。苞,甲而未坼也。體,成形也。泥泥,柔澤貌。戚戚,親也。莫,猶勿也。具,俱也。爾,與邇同。肆,陳也。○疑此祭畢而燕父兄耆老之詩。故言敦彼行葦, 而牛羊勿踐履,則方苞方體,而葉泥泥矣。戚戚兄弟,而莫遠具爾,則或肆之筵,而或授之几矣。此方言其開燕設席之初,而慇懃篤厚之意,藹然已見於言語之外矣。讀者詳之。

【附錄】此詩上四句本是興起下四句,以『行葦』興兄弟,『勿踐履』是莫遠意也。

【纂疏】孔氏曰:「葦,葭也。初生為葭,長大為蘆,成則名葦。」東萊呂氏曰:「『敦彼行葦』、『方苞方體,維葉泥泥』,其可使牛羊踐履之乎?『戚戚兄弟』,其可以疏遠而不親近之乎?忠厚之意藹然見於言語之外矣。」疊山謝氏曰:「戚戚者,親愛之情隱於胸中,非形於聲音笑貌也。」

肆筵設席叶祥勺反,授几有緝御叶魚駕反。或獻或酢才洛反,洗爵奠斝古雅反,叶居訝反。醓他感反醢以薦叶即略反,或燔或炙叶陟略反。嘉殽脾婢支反臄渠略反,或歌或咢五洛反。

賦也。設席,重席也。緝,續。御,侍也。有相續代而侍者,言不乏使也。進酒於客曰獻,客答之曰酢。主人又洗爵醻客,客受而奠之,不舉也。斝,爵也。夏曰醆,殷曰斝,周曰爵。醓,醢之多汁者也。燔用肉,炙用肝。臄,口上肉也。歌者,比於琴瑟也。徒擊鼓曰咢。○言侍御獻醻,飮食歌樂之盛也。

【纂疏】孔氏曰:「《春官·司几筵》注:『筵,亦席也。鋪陳曰筵,藉之曰席。』在下為鋪陳,在上人所蹈藉。故在下者稱筵,在上者稱席。」李氏曰:「《司几筵》所謂『設筦筵加繅席』[11],蒲筵加筦席,重席是也。」劉氏曰:「肆之筵,宴禮也。授之几,優尊也。」曹氏曰:「几,尊者所馮也。」李氏曰:「緝禦,更僕是也。」孔氏曰:「斝,畫禾稼。經傳諸言歌者,皆以絃和之。」孫炎曰:「咢,聲驚咢也。」

敦音雕,下同弓既堅叶古因反,四鍭音侯既鈞。舍音捨矢既均,序賓以賢叶下珍反。敦弓既句古候反,叶古侯反,既挾子協反四鍭。四鍭如樹叶上主反,序賓以不侮。

賦也。敦、雕通,畫也。天子雕弓。堅,猶勁也。鍭,金鏃翦羽矢也[12]。鈞,參亭也。謂叁分之,一在前,二在後,三訂之而平者,前有鐵重也。舍,釋也,謂發矢也。均,皆中也。賢,射多中也。《投壺》曰:「某賢於某若干純,奇則曰奇,均則曰左右均。」是也。句、彀通,謂引滿也。《射禮》:「搢三挾一。」既挾四鍭,則徧釋矣。如樹,如手就樹之,言貫革而堅正也。不侮,敬也,「令弟子辭」,所謂「無憮、無敖、無偝立、無踰言」者也。或曰:不以中,病不中者也。射以中多為雋,以不侮為德。○言既燕而射,以為樂也。

【纂疏】孔氏曰:「敦與雕古今字之異。雕是畫飾之義。弓惟用漆,漆上又畫之[13]。《荀子》云[14]:『天子雕弓,諸侯彤弓,大夫黑弓[15]。』《方言》云:『關西曰箭,江淮謂之鍭,鍭者鐵鏃之矢名。』」曹氏曰:「《後漢·南蠻傳》:『其民户出雞羽三十鍭。』」孔氏曰:「《鄉射禮》云:『右勝,則曰右賢于左。左勝,則曰左賢於右。』《射禮》:『搢三挾一。』搢,插也,挾,謂手挾之。射用四矢,故插三於帶,挾一以扣弦而射也。今言挾四鍭,故知遍釋之也。」東萊呂氏曰:「『四鍭既鈞』,泛言射者也,故繼之曰『序賓以賢』。『四鍭如樹』,專言勝者也,故繼之曰『序賓以不侮』。」又曰:「《儀禮·燕射》如《鄉射》之禮,射雖畢而燕未終[16],舉觶無算爵,獻酌尚多,言酌大斗、祈黄耇於既射之後,豈不可乎?」

曾孫維主如字,或叶當口反,酒醴維醹如主反,或叶奴口反。酌以大斗叶腫庾反,或如字,以祈黄耉叶果五反,或如字。黄耉台湯來反背叶必墨反,以引以翼。壽考維祺音其,以介景福叶筆力反。

賦也。曾孫,主祭者之稱。今祭畢而燕,故因而稱之也。醹,厚也。大斗,柄長三尺。祈,求也。黄耉,老人之稱。以祈黄耉,猶曰「以介眉夀」云耳。古器物款識云「用蘄萬夀」,「用蘄眉壽,永命多福」,「用蘄眉壽,萬年無疆」,皆此類也。台,鮐也,大老則背有鮐文。引,導。翼,輔。祺,吉也。○此頌禱之詞,欲其飲此酒而得老夀。又相引導輔翼,以享夀祺、介景福也。

【纂疏】毛氏曰:「曾孫,成王。」王氏曰:「醴酒,所謂醴齊也。成而汁滓相將,如今甜酒。」孔氏曰:「醹,醇者[17]。《漢禮器》注[18]:『勺五升,徑六寸,長三尺。』,所謂大斗也。此蓋從大器,挹之以樽,用此勺耳。其在樽中,不當用如此之長勺也[19]。」鄭氏曰[20]:「郭璞云:『老人氣衰,皮膚消瘠,背若鮐魚。』劉熙《釋名》云[21]:『九十曰鮐背。』介,助也。景,大也。」東萊呂氏曰:「此言黄耇台背之老成,相導左右,我成王或引之當道,或翼之為害。成王壽考且吉,又得老成人以助其大福也。」

《行葦》四章,章八句。

毛七章,二章章六句,五章章四句。鄭八章,章四句。毛首章以四句興二句,不成文理,二章又不協韻。鄭首章有起興而無所興,皆誤。今正之如此。

既醉以酒,既飽以德。君子萬年,介爾景福叶筆力反。

賦也。德,恩惠也。君子,謂王也。爾,亦指王也。○此父兄所以答《行葦》之詩,言享其飲食恩意之厚,而願其受福如此也。

【纂疏】疊山謝氏曰:「『君子萬年,介爾景福』,臣子愛君,願其壽考,又願天助,以大福祝頌之辭也。」

既醉以酒,爾殽既將。君子萬年,介爾昭明叶謨郎反。

賦也。殽,俎實也。將,行也,亦奉持而進之意。昭明,猶光大也。

昭明有融,高朗令終。令終有俶尺六反,公尸嘉告叶姑沃反。

賦也。融,明之盛也。《春秋傳》曰:「明而未融。」朗,虚明也。令終,善終也。《洪範》所謂「考終命」,古器物銘所謂「令終」、「令命」是也。俶,始也。公尸,君尸也。周稱王,而尸但曰公尸,蓋因其舊。如秦已稱皇帝,而其男女猶稱公子、公主也。嘉告,以善言告之,謂嘏辭也。蓋欲善其終者必善其始,今固未終也,而既有其始矣,於是公尸以此告之。

【纂疏】東萊呂氏曰:「周之追王,止于太王。則宗廟之祭尸之尊者,乃公尸也。」曹氏曰:「公,君也,謂后稷群公之尸。其有曰『皇尸』者,皇,王也。謂太王、王季、文武之尸也。詩人互舉之耳。」二說謾備[22]。黄氏曰:「有祝辭,有嘏辭,祝以孝告,嘏以慈告,公尸嘉告,先儒以為奉牲以告之辭。愚以為此非祝辭,嘏辭也。宗祝傳公尸之辭,以告主人。」

其告維何?籩豆靜嘉叶居何反。朋友攸攝,攝以威儀叶牛何反。

賦也。靜嘉,清潔而美也。朋友,指賓客助祭者,說見《楚茨》篇。攝,檢也。○公尸告以汝之祭祀,籩豆之薦,既靜嘉矣,而朋友相攝佐者,又皆有威儀,當神意也。自此至終篇,皆述尸告之辭。

【纂疏】《爾雅》云:「竹豆謂之籩,木豆謂之豆。」鄭氏曰:「攸,所也。」

威儀孔時叶上止反,君子有孝子叶奬履反[23]。孝子不匱求位反,永錫爾類。

賦也。孝子,主人之嗣子也。《儀禮》祭祀之終,有「嗣舉奠」。匱,竭。類,善也。○言汝之威儀既得其宜,又有孝子以舉奠。孝子之孝,誠而不竭,則宜永錫汝以善矣。東萊呂氏曰:「君子既孝,而嗣子又孝,其孝可謂源源不竭矣。」

【纂疏】鄭氏曰:「孔,甚也。」曹氏曰:「《祭義》曰:『宗廟之祭也,主人則其親也慤[24],其行也趨趨以數。賓客則濟濟漆漆[25]。』然各致其至,故威儀甚得其時也。」黄氏曰:「『永錫爾類』,如潁考叔愛母,而施及莊公,如斯而已。」○愚謂黄氏訓「類」似通,下文「其類維何,室家之壺」,是指室家之壺以為類耳。

其類維何?室家之壼苦本反,叶苦俊反。君子萬年,永錫祚才故反胤羊刃反。

賦也。壺,宫中之巷也。言深遠而嚴肅也。祚,福禄也。胤,子孫也。錫之以善,莫大於此。

○愚謂:此章承上文「類」字而言,指「室家之壼」以為類。若曰君子不但其嗣子如此之孝,能錫及其室家,亦如此之孝。不曰「室家」而曰「室家之壼」,不敢斥言之耳。故下文繼之以祚胤有室家,則有胤嗣可見。

其胤維何?天被皮寄反爾禄。君子萬年,景命有僕。

賦也。僕,附也。○言將使爾有子孫者,先當使爾被天禄,而為天命之所附屬。下章乃言子孫之事。

【纂疏】鄭氏曰[26]:「覆被。」孔氏曰:「僕御必附近於人,故《傳》以僕為附。」○愚謂此章承上文「胤」而言,而曰「天被爾祿」,天被其胤子以福祿也。又不但被其胤子以福祿,而所以「景命」之者,使之「有僕」焉。所謂「僕」者何也?即下文「女士」之謂也。

其僕維何?釐力之反爾女士鉏里反。釐爾女士,從以孫子叶奬履反[27]。

賦也。釐,予也。女士,女之有士行者,謂生淑媛使為之妃也。從,隨也,謂又生賢子孫也。

【附錄】時舉說《既醉》詩,以為古人祝頌,多以壽考及子孫衆多為言。如華封人祝堯,以為「願聖人壽」、「願聖人多男子」,亦是此意。先生曰:「兩事孰有大於此者乎?」曰:「觀《行葦》及《既醉》二詩,見古之人君盡其誠敬于祭祀之時,極其恩義于燕飲之際。凡父兄耆老所以祝望之者如此,則其獲福也宜矣。此所謂『福無不自己求之者』也。」先生頷之。○愚謂此章承上文「僕」而言,而曰「釐爾女士」,釐爾女士即所謂「景命有僕」也,以「女士」而命之耳,故又繼之曰「釐爾女士,從以孫子」。有女士,則有孫子可知矣。

《既醉》八章,章四句。

鳬音扶鷖於雞反在涇,公尸來燕來寧。爾酒既清,爾殽既馨。公尸燕飲,福禄來成。

興也。鳬,水鳥如鴨者。鷖,鷗也。涇,水名。爾,自歌工而指主人也。馨,香之遠聞也。○此祭之明日,繹而賓尸之樂。故言鳬鷖則在涇矣,公尸則來燕來寧矣。酒清殽馨,則公尸燕飲,而福禄來成矣。

【附錄】古者宗廟之祭有尸,既祭之明日,則煖其祭食以燕為尸之人[28],故有此詩。道夫。

【纂疏】《地理志》:「涇水出今安定涇陽。」嚴氏曰:「文王居豐,在豐水之西,則越豐而後至涇。武王居鎬,在豐水之東,去涇近矣。指土地所見言之。」孔氏曰:「燕尸之禮,大夫謂之賓尸,即用祭之日,今有司徹是其事也。天子諸侯謂之繹,以祭之明日。《春秋》宣公八年言『辛巳有事於太廟,壬午猶繹』,是謂在明日也。此『公尸來燕』,是繹祭之事。」

鳬鷖在沙叶桑何反,公尸來燕來宜叶牛何反。爾酒既多,爾殽既嘉叶居何反。公尸燕飲,福禄來為叶吾禾反[29]。

興也。為,助也。

鳬鷖在渚,公尸來燕來處。爾酒既湑,爾殽伊脯。公尸燕飲,福禄來下叶後五反。

興也。渚,水中高地也。湑,酒之泲者也。

【纂疏】毛氏曰:「渚,沚也。」《伐木》傳曰:「湑,莤之也。」莤與縮音義同,謂以茅泲之而去其糟也。泲亦作濟,上声。

鳬鷖在潨在公反,公尸來燕來宗。既燕于宗,福禄攸降叶乎攻反。公尸燕飲,福禄來崇。

興也。潨,水會也。「來宗」之宗,尊也。「于宗」之宗,廟也。崇,積而高大也。

【纂疏】《說文》:「潨,小水入大水也。」

鳬鷖在亹音門,公尸來止熏熏叶眉貧反。旨酒欣欣,燔炙芬芬叶豐匀反。公尸燕飲,無有後艱叶居銀反。

興也。亹,水流峽中,兩岸如門也。熏熏,和說也。欣欣,樂也。芬芬,香也。

【纂疏】歐陽氏曰:「『鳧鷖在涇』、『在沙』,謂公尸和樂,如水鳥在水中及水旁,得其所耳。『在渚』、『在潨』、『在亹』,皆水旁耳。鄭氏曲為分别,以譬在宗廟等處者,皆臆說也。」

《鳬鷖》五章,章六句。

假《中庸》《春秋傳》皆作「嘉」,今當作「嘉」樂音洛君子叶音則,顯顯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叶鐵因反。保右音又命叶彌并反之,自天申之。

賦也。嘉,美也。君子,指王也。民,庶民也。人,在位者也。申,重也。○言王之德,既宜民人而受天禄矣,而天之於王,猶反覆眷顧之不厭,既保之右之命之,而又申重之也。疑此即公尸之所以答《鳬鷖》者也。

【纂疏】疊山謝氏曰:「『保右命之,自天申之』,天心之眷,成王無窮也。既保之,又右助之;既命之,又申命之。詩人善於形容,天眷之厚也。」

干禄百福叶筆力反,子孫千億。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舊章。

賦也。穆穆,敬也。皇皇,美也。君,諸侯也。王,天子也。愆,過。率,循也。舊章,先王之禮樂政刑也。○言王者干禄而得百福,故其子孫之蕃,至于千億,適為天子,庶為諸侯,無不穆穆皇皇,以遵先王之法者。

【附錄】「干祿百福,子孫千億」,是願其子孫之衆多。「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是願其子孫之賢。道夫。 「不愆」是不得過,「不忘」是不得忘,能如此則能「率由舊章」。可學。

【纂疏】疊山謝氏曰:「『不愆』則無聰明亂舊章之過,『不忘』則常有繼志述事之心。」

威儀抑抑,德音秩秩。無怨無惡烏路反,率由羣匹。受福無疆,四方之綱。

賦也。抑抑,密也。秩秩,有常也。匹,類也。○言有威儀聲譽之美,又能無私怨惡以任衆賢,是以能受無疆之福,為四方之綱。此與下章皆稱願其子孫之辭也。或曰:無怨無惡,不為人所怨惡也。

愚謂「匹」如「匹夫匹婦」之匹,曰「羣匹」者,猶所謂羣黎,指天下之人而言之。上文「不愆不忘」,以其率由先王之舊章也。此言「無怨無惡」,以其率由天下之群匹也。「率由舊章」則無愆忘於先王,「率由群匹」則無怨惡於天下。鼂錯所謂「人情莫不欲壽,三王生之而不傷;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厚之而不困;人情莫不欲安,三王扶之而不危;人情莫不欲逸,三王節其力而不盡」,即所謂「率由群匹」之義也。

之綱之紀,燕及朋友叶羽已反。百辟卿士鉏里反,媚眉備反于天子叶奬履反[30]。不解佳賣反于位,民之攸塈許既反。

賦也。燕,安也。朋友,亦謂諸臣也。解,惰。塈,息也。○言人君能綱紀四方,而臣下賴之以安,則百辟卿士媚而愛之,維欲其不解于位,而為民所安息也。東萊呂氏曰:「君燕其臣,臣媚其君,此上下交而為泰之時也。泰之時,所憂者怠荒而已。此詩所以終於『不解于位,民之攸塈』也。方嘉之,又規之者,蓋皋陶賡歌之意也。民之勞逸在下,而樞機在上。上逸則下勞矣,上勞則下逸矣。不解于位,乃民之所由休息也。」

【附錄】此詩末章即承上章之意,故上章云「四方之網」,而下章即繼之曰「之網之紀」。蓋張之為網,理之為紀。下面「百辟卿士」至於庶民,皆是賴君以為網。所謂「不解于位」者,蓋欲網常張而不弛也。時舉。

《假樂》四章,章六句。

篤公劉!匪居匪康,廼埸音易廼疆,廼積廼倉。廼裹音果餱音侯糧音良,于槖他洛反于囊乃郎反,思輯音集用光。弓矢斯張,干戈戚揚,爰方啓行叶户郎反。

賦也。篤,厚也。公劉,后稷之曾孫也,事見《豳風》。居,安。康,寧也。埸、疆,田畔也。積,露積也。餱,食。糧,糗也。無底曰槖,有底曰囊。輯,和。戚,斧。揚,鉞。方,始也。○舊說,召康公以成王將涖政,當戒以民事,故詠公劉之事以告之曰:厚哉,公劉之於民也!其在西戎,不敢寧居,治其田疇,實其倉廩。既富且强,於是裹其餱糧,思以輯和其民人,而光顯其國家。然後以其弓矢斧鉞之備,爰始啓行,而遷都於豳焉。蓋亦不出其封内也。

【纂疏】《釋文》:「公,號。劉,名。」《尚書傳》:「公,爵也。」王基云:「公劉,字。」周人以諱事神,王者袷百世,召公不當舉名。然則公劉其號也。疊山謝氏曰:「周人以忠厚為家法,召公作詩六章皆曰『篤公劉』[31],篤者,厚之至也。言公劉之厚,子孫不可忘也。」董氏曰:「疆,界。疆者,為之大界。埸是小界,今之小田塍也。」嚴氏曰:「餱,乾食。糧,米食。」毛氏曰:「橐小囊大。」孔氏曰:「《左傳》趙盾『見靈輒餓,為之簞食與肉,置諸橐與之』,是其小也[32]。《公羊傳》陳乞欲立公子陽生,盛之『巨囊』內,是其大也。」鄭氏曰:「幹,盾。戈,鉤矛戟也[33]。戚揚,斧鉞之别名,鉞大而斧小[34]。」蘇氏曰:「后稷始封邰,傳子不窋,失其官,奔戎狄之間,再世不顯。其孫公劉復修后稷之業,始居豳。故召公稱之以教成王。」東萊曰:「國都雖遷,向之疆埸、積倉固在其封內也。」

篤公劉!于胥斯原,既庶既繁叶紛乾反,既順廼宣,而無永嘆他安反。陟則在巘魚輦反,叶魚軒反,復降在原。何以舟叶之遥反之?維玉及瑶音遥,鞞必頂反琫必孔反容刀叶徒招反。

賦也。胥,相也。庶、繁,謂居之者衆也[35]。順,安。宣,徧也,言居之徧也。無永嘆,得其所,不思舊也。巘,山頂也。舟,帶也。鞞,刀鞘也。琫,刀上飾也。容刀,容飾之刀也。或曰:容刀如言容臭,謂韠琫之中容此刀耳。○言公劉至豳欲相土以居,而帶此劒佩以上下於山原也。東萊呂氏曰:「以如是之佩服,而親如是之勞苦,斯其所以為厚於民也歟?」

【附錄】問:「二章之說『既庶既繁,既順乃宣』,而四章方言『居邑之成』。不知未成居邑之時,何以得民居之繁庶也?」曰:「公劉始於草創,而人之從之者已若是其盛,是以居邑由是而成也。」又問:「此詩與《豳·七月》詩皆言公劉得民之盛。想周自后稷以來,至公劉始稍盛耳。」先生曰:「自后稷之後至不窋,蓋已失其官守,故『文武不先不窋』。至於公劉乃始復修其業,故周室由是而興也。」又問:「如何謂之容臭?」曰:「如今香囊是也。」時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