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重:159磅
宠爱过的狗的数量:12只
每天唱歌的时间(可以缓解压力):10分钟
练习迪吉里杜管的天数:2天
记住青蛙叫声以保持大脑敏锐的次数:9次
这个月有铁人三项比赛。当天的情况是这样的:我的闹钟在星期天凌晨3点半响了。我的胃感觉很沉重,可能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我吃了碳水化合物。根据我的研究,比赛前吃碳水化合物没有科学上的益处,但是我不在乎。我已经幻想几个星期了,想吃掉一大盘意大利面,我不想让傲慢的科学妨碍我。
我先坐地铁到市中心,然后去了渡轮起点站。托尼已经在等我了,我们推着自行车一起上了早上五点半去斯塔腾岛的渡轮。船上的乘客分为两类,想把他们区分开并不难。一种是推着轻型自行车,戴着空气动力学头盔,随身携带着水瓶的人。还有就是穿着豹皮纹裙子,留着原色的头发,涂着浓密睫毛膏的年轻人,他们可能刚在曼哈顿参加了一个“硬核”的派对之夜。
“我有一个问题。”当我们在渡轮的主舱里坐下来时,托尼说道。
“什么?”
“为什么?人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你的意思是……”
“为什么要做铁人三项来惩罚自己?”
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们的对面有一个30来岁的男人,靠在他的佳能戴尔(3)自行车上。他留着稀疏的红色胡须,有粗壮的股四头肌。
“你的这个包很棒。”他冲着我的旅行包点了点头。
“谢谢!”我回答道。
其实,我在家里能找到的包只有它,所以它其实不是我的首选。它是迷彩色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是传统的绿色迷彩,而是由亮粉色和红色斑点组成的。
“它还很大,”胡子兄说,“你还装了一个身体在里面以防你现在的身体累了?”
托尼转向我说道:“我不清楚自己是否喜欢这家伙的态度。”
托尼是前假释官,完全可以把这家伙摔个嘴啃泥。但是我告诉他,我们得保存能量去参加比赛。
下船后,我们知道来对地方了。我看到场地上有数百辆自行车靠在钢制栏杆上,随处可以看到毛巾、头盔、黑莓能量胶的包装。而扩音器里正播放着布鲁斯·斯普林斯汀(4)对锻炼的颂歌:“为跑步而生”(Born to Run)。
我把自行车也钩在栏杆上,旁边有一位20多岁的金发女人,她正在拉上潜水服的拉链。
“你以前参加过铁人三项吗?”我问她。
她点点头。
“水温怎么样?”
“哦,你会恐慌的,会让你呼吸过度。”
几分钟后,在排队等着进洗手间时,我问了另一个资深车手这个问题,他头上戴着一副橙色的风镜。“哦,你会恐慌的,你会换气过度。”他说。
我们在海滩上排好队,哨声响起,我们猛冲进黑暗的海湾。
我能感觉到冰冷的水顺着我潜水服的背部滑到袖子上,这种感觉真是令人难受,有点像是在泥泞中游泳。但是,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我并没有感到恐慌,也没有呼吸过度。我并不是想说我特别有男子气概,尽管我的睾丸酮已经达到了平均水平,我只是逐步建立起了在冷水中游泳的观念,16℃的水温还是可以驾驭的。
也许是我的镇定技巧起了作用:我用了腹式呼吸,用了仰泳姿势,还骂脏话了,因为从科学上来说这能减少痛苦。我还尝试了别的让我放松的方法。
我在波涛汹涌的水中游着,每30秒钟就抬起头来确定方向。11分钟之后,我绕过了一个橙色的球形浮标,转向海滩游去。我的焦虑只持续了11分钟。
我浑身滴着水跑到规定地点,快速地脱下了潜水服。有一件我当时还没有想的事,一次铁人三项比赛需要多少更衣柜才够用呢?脱掉潜水服后,我用毛巾擦干身体,穿上自行车短裤、袜子和鞋,然后抹上防晒霜。这大概需要10分钟时间。
“第二阶段。”托尼在我们准备自行车的时候说。
我们沿着一条没有汽车的道路骑行,为了这次比赛,这条道路封闭了。我们一路上经过药店、几家牙科诊所和一片有6只火鸡的田地,穿过令人愉快的暂时没有意义的红绿灯。一路上,我们默默地骑行着。
但是,我们时常被“靠左点”的喊声打扰,这也意味着又有某位参赛者弓着身子,下巴贴在自行车车把上,超车了。
33分钟过去了,我们吃了两包甜甜的黑莓能量胶之后,放下自行车,开始在海滩边上的木板路上慢跑起来。
“我不着急,你不要为了我去冲刺。”托尼说道。
“我也没有计划呢。”我说。
我保持着一个节奏:每4步吸一次气,再4步呼一次气。我累了,但还没有筋疲力尽。我觉得自己能完成这次比赛,我平时的训练量足够了,事实上有可能还训练过度了。而且,害怕公开的失败羞辱就是重要的动力。
我看着海浪轻轻地拍打着码头,听到路边观众们的欢呼声。“快到了!”一个已经完成比赛,加入观众之中的秃头男人说。这时,我甚至已经不介意他温和的傲慢了,我有点儿喜欢现在的状态,终于感觉到了克里斯·麦克杜格尔所说的跑步的乐趣,我也得到了托尼在比赛前的问题“为什么”的答案。
我们一起跨过终点线,给了彼此一个拥抱。当我们走下木制坡道,回到自行车那里时,托尼看着我说:“我们做到了。”
我说了两句不像是从我嘴里能说出来的话:“还挺有趣的,不是吗?我想我会再来参加的。”
我们在回程的渡轮上,试图搞明白铁人三项到底是健康的还是不健康的。有很多不健康的因素,首先是赛后的薄饼早餐,每个人(包括我)都在把简单的碳水化合物往嘴里塞。然后还有睡眠不足、噪声,我在游泳时吞下了几口充满微生物的海水,以及我们的手和腿上写着的号码标记中的未知毒素。
其健康的部分是:它激励我每天锻炼。至于煎饼这事,至少一位参赛同伴还给了我无糖果汁。它还让我和托尼有了社交关系。而且,在那几个星期里,我有了目标,不管它多么荒谬。
到家后,我在前厅放下粉色的迷彩包,拥抱了儿子们。
“你赢了吗?”赞恩问。
“嗯,我打败了好多人。”我说。
他看起来很开心。
“只不过,爸爸还输给了另外的几百人。”
他不喜欢这个事实。
这不是我最后一次参加铁人三项比赛,几个月后,我付了不可退还的高额报名费,准备参加纽约铁人三项赛——要在哈德逊河游泳将近1英里,骑自行车25英里,再跑步6英里。我的训练进行得很顺利,我感觉很有信心。
然后,在比赛前两周,托尼给我发了这封电子邮件:
你看到135街污水处理厂失火的新闻了吗?直到他们修复好之前,每小时将有500万加仑的未经处理的污水流入河里。市里在敦促所有纽约人尽量避免接触哈德逊河水。请你重新考虑一下是否还要继续参加比赛。
托尼其实不必请求我,这事很有挑战的快感。目前我正在报名参加明年的铁人三项比赛。
(1). 罗伯特·克兰姆(Robert Crumb),美国知名的艺术家、插图画家、音乐家。
(2). 乐至宝(La-Z-Boy),美国高端功能沙发品牌。
(3). 佳能戴尔(Cannondale),美国的高端自行车品牌。
(4). 布鲁斯·斯普林斯汀(Bruce Springsteen),美国摇滚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