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关于东西方在人权问题上的斗争有一种说法，即西方主要讲公民权政治权，而我们主要讲生存权发展权，各执一词，都有片面性；另一种说法是，西方人士指责中国人权问题并不都是别有用心，中国本来就有人权问题，为什么不许人家讲。

这里存在着相当糊涂的片面的看法，涉及如何看待这场斗争的焦点和实质的问题。我们知道，关于人权基本观点的斗争，绝不是什么纯理论之争，它关系到人类今天和今后用什么样价值观、人权观来指导实践的大问题。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在华盛顿首脑会议上通过的北约“新战略概念”，就在其宗旨中提出他们是“基于在民主、人权和法治方面共同的价值观念”行动的。他们对南联盟的野蛮侵略就是基于他们共同的价值观。美国攻击中国坚持被他们认为是邪恶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也是基于他们的价值观和人权标准来判断的。可见，这是绝不能等闲视之的大是大非问题。下面，让我们来考察一下，在这些基本问题上，中国和一些第三世界国家的观点与西方少数国家的有什么不同。

1.斗争的焦点

一是，什么是人权的内涵？

西方主要讲公民的个人权利，即个人的政治自由民主权利，如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而我们认为人权是包括生存权、发展权、公民权在内的一切政治、经济、文化、社会权利以及整个国家的独立和主权在内的人权综合体。

二是，什么是人权的由来？

西方主张“天赋人权”，把人权说成是人所固有的、永恒不变的“自然本性”。我们则强调人权是社会历史发展的产物，是人们在与自然界斗争中及在社会上反抗压迫剥削的过程中争取来的。如果给人权下个定义，那么，人权就是人按照其自然属性和社会本质（属性）享有和应该享有的基本权利。各国历史证明，人权的发展，受着社会经济政治文化条件的制约，它随着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的发展而发展。

三是，什么是首要的基本人权？

西方主要强调选举权、被选举权这样的公民权利，而我们则主张生存权才是首要的基本人权，认为这是其他人权得以实现的前提。如果连生存权都无法保障，还能谈其他什么人权？这种生存权又与国家独立主权紧密相连。此外，生存权是个动态概念，其内涵在不断发展变化之中。其实，关于生存权是首要人权的思想也是西方严肃学者的共识。如英国学者R.J.文森特教授在《人权与国际关系》（知识出版社，1998）一书序言中说：“本书提出的政策建议的中心思想是：作为一项面对社会的人权计划，那种要求优先保障生存权的主张同要求优先保障其他人权的主张相比，具有更有力的支持。”“具体地说，这种论点认为忍饥挨饿是当今社会最严重的侵犯人权的现象。”

四是，什么是人权的主体？

西方着眼于少数人。特别是当他们指责第三世界国家没有或缺少人权时，常常是着眼于与政府当局对抗的少数人。对中国，更是要求以释放魏京生这类图谋危害国家、颠覆政府的人来体现“人权”；我们则坚决主张维护广大人民群众的权利。正如邓小平同志所指出的：“什么是人权？首先一条，是多少人的人权？是少数人的人权，还是多数人的人权，全国人民的人权？西方世界的所谓‘人权’和我们讲的人权，本质上是两回事，观点不同。”[149]

五是，人权标准是一个还是几个？

西方强调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切依他们的人权观为圭臬，凡不合者一律视为违反人权。我们则强调人权既具有普遍性，又具有特殊性，是两者的辩证统一。由于世界各国的联系日益紧密频繁，在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共同需要和共同认识的基础上，人们会在人权问题上形成某种共识并通过国际人权宣言和公约加以确认，因而人权就具有某种普遍性。同时，由于各国经济文化发展水平各异，社会制度、历史传统、民族心理、宗教信仰不同，生活在不同国家的人们就具有不同的价值观和人权观。这就是人权的特殊性。为了本国社会的稳定和发展，各国人民有权选择自己的人权模式，别国无权干涉，更不允许把一国的人权模式冒充为普遍人权而强加于人。

六是，如何看待人权与主权的关系？

西方一些人拼命鼓吹“人权无国界”“人权高于主权”。我们认为，这种观点歪曲了主权和人权、人权的国内管辖与国际保护的关系，是完全错误的。邓小平同志指出，“国家的主权、国家的安全要始终放在第一位”。“西方的一些国家拿什么人权、什么社会主义制度不合理不合法等做幌子，实际上是要损害我们的国权。”而且强调指出，“搞强权政治的国家根本就没有资格讲人权”[150]。这透辟地说明了人权与主权的关系。事实上，丧失国家主权，人民就无法逃脱被帝国主义、殖民主义、霸权主义压迫的厄运，那还有什么人权可言？！所谓“人权无国界”“人权高于主权”不过是西方国家用以把自己信奉的价值观和人权模式强加给全世界的一种策略罢了。这里，让我们引时任中国驻南联盟使馆三等秘书的陈波于1999年5月21日在我国驻南联盟使馆工作人员和新闻工作者事迹报告会上的一段讲话。她说：“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一些人不是很爱讲什么‘人权高于主权’吗？现在我们可以读懂这六个字了。我们是从美国大兵的笑脸、中国母亲的眼泪以及满目疮痍的南联盟国土上读懂的。所谓‘人权高于主权’，实质是：强权者的人权高于弱者的主权，大国的人权高于小国的主权，轰炸者的人权高于被炸者的主权，美国的人权高于别国的主权！”[151]这是对人权高于主权的鼓吹者的淋漓尽致的深刻揭露。

七是，在国际人权领域是合作协商还是强加于人？

我们主张平等对话，美国则一贯强加于人，搞“人权外交”。这些年，我国积极地用建设性对话来打破西方的“对抗”和强加于人。这体现了中国社会主义外交的本质。而美国等国以维护“人权”和“人道主义”为名，在南斯拉夫大动干戈，就最典型地说明了霸权主义者是最反对最害怕平等对话的。

2.斗争的实质

有人说美国攻击别国“人权”似乎是在“替天行道”，是出于善良的动机。我们不否认有的美国老百姓出于对中国情况的不了解和长期在国内受资产阶级的宣传而在人权问题上会做出错误判断，但对于美国当权者来说，就完全是出于政治目的，是别有用心地借人权做文章。

大家记得，1991年我国南方发生大水灾，受灾人口达一亿。中国在自力抗灾的同时，向国际社会呼吁援助。许多国家包括西方14个国家都向中国伸出了援助之手。美国却只捐了2.5万美元，约相当于一个美国中学教师一年的工资。当时一些美国报刊透露，美国当局正等待着中国因水灾而发生骚乱，并由此造成中国政府的垮台。

美国利用人权攻击中国主要是企图以此作为推行“和平演变”中国的工具。自1990年以来，由于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美国确实把中国看成眼中钉，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他们说中国目前是最大的共产主义国家，要按照前面已提到的“从长计议，小步进逼，稳中求变”方针，加速中国的演变进程，要以人权为手段，并以10年为期。布热津斯基说，到2017年，即苏俄十月革命爆发100周年时，将举办世界共产主义灭亡大展览。有的人还规定在2005年左右在中国实现“和平演变”。

美国为什么如此处心积虑地要“和平演变”中国？这里有深刻的经济政治和意识形态上的根源。

首先，从经济上看，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初期，美国就企图建立在它控制下的以美元为中心的“世界经济秩序”，而占有“巨大的中国市场”乃是“一个多世纪以来美国商人梦寐以求的”[152]。但是，中国革命的胜利打破了美国的迷梦。它怎能不痛心疾首？今天，中国一天天强盛起来，它又怎能甘心呢？特别是美国非常清楚，“资本主义是一个国际体系，一旦在国际上行动不开，就要彻底崩溃的”[153]。当今，美国的安全更取决于美国经济的强大，而美国经济又更加有赖于美国开发国外市场，美国所要做的首先是维持和扩大其在世界上的经济霸权地位。克林顿上台后提出“扩展战略”，即“扩大全世界市场民主国家的自由大家庭”[154]，说穿了，这是以美国为主导实现全球经济霸权主义的同义语。仅仅为此目的，它也绝不容忍中国社会主义经济独立地发展下去。

其次，从政治和战略上看，美国一向自诩为世界文明的“灯塔”和各国效法的榜样，从来不允许有另一种制度与之竞争，何况这是一种比它更先进的社会主义制度。对于苏联它就是这样做的。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成员、东西方关系问题专家迈克尔·曼德尔鲍姆曾说：“像苏联这样一个国家，即使它更自由化一些，也很难逃脱来自美国的指责，无疑，使俄罗斯人和其他原苏联人建立起一整套资本主义经济和政治体系，应该成为美国的一个长期奋斗目标，美国的最终目标应该是使全世界每一个国家都实现这一点。”[155]

苏联解体后，美国又把矛头对准中国。这并不奇怪。早在十多年前，美国著名历史学家费正清就把美国当局对中国的心态刻画得入木三分。他说：“我们感到我们的基本价值标准直接受到威胁，如果中国人自愿选择共产主义，那就可以断定人类的大多数是不会走我们的路——至少目前是如此。因此，我们在这场危机中聊以**的，是认为新的中共独裁政权并不代表中国人民相当大的一部分人的利益，认为它只是靠武力和操纵手段才能维持下去。总之我们认为它太坏，不能持久。因此作为一种原则和义务，我们必须反对它。”[156]这样，就把反对社会主义中国提到了美国对外战略的高度。

自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中国实行改革开放，美国曾认为这是“和平演变”中国的大好时机。他们也一直一厢情愿地估计中国当时是走在资本主义道路上。如美国《外交》1997年3、4月合刊《正在到来的与中国的冲突》一文说，直到20世纪80年代末美国始终“相信中国将不可避免地变得像西方一样——非意识形态（化）、实用主义、实利主义并在文化上和政治上更加自由”。美国领导人来华访问，不放过一切机会鼓吹资本主义。1989年5月布什总统来华访问时，竟然擅自邀请方励之出席美方告别宴会，就好像中国已不得不对美国言听计从了。但是1989年春夏之交政治风波的平息使他们的幻想彻底破灭，中国继续走在社会主义改革开放的健康道路上。

特别令美国当局敏感的是中国的明确目标是逐步消灭贫富差距和实现共同富裕。墨西哥《至上报》1995年7月30日的一篇文章说，“自1949年革命成功后的毛泽东时代起，这个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其中“中国的社会主义发展才是最突出的。它克服了贫困，各个阶层的生活都大有改善，尤其是农民”，“它的社会和经济是在和谐地增长，这将使它能以一种完美的形象屹立于世界”。“哈利法克斯首脑会议声明说，持续发展的目标是提高所有人的生活质量，如果的确有国家在这样做，无疑就是中国。”[157]

中国的上述成就，与贫富差距不断扩大的美国，不能不形成一种明显的反差，而对世界人民，特别是第三世界国家人民是个很大的鼓舞。这对于美国推行全球霸权主义战略无疑是更大的障碍。

此外，中国的强大是有利于促进中国统一的，而这又恰恰是美国不愿看到的。正如台湾逢甲大学副教授杨志诚所说，美国“对于中国的统一，基本上是不会乐观其成的，因为中国的统一严重违背了美国在后冷战时期的重大利益。因此，不管是两岸的和平统一或是武力统一，都是美国所必须阻止的。一旦中国统一……美国的‘新围堵战略’将无立足之点，美国想继续保持影响力插足亚太地区的情势，必更形困难，此岂美国的中国政策所能容忍？”[158]

三边委员会在一份长达77页的报告中说，苏联的崛起主要是在军事上，日本的崛起主要在经济上，中国的崛起则是政治、经济、军事上全面的崛起。在他们看来就显得特别可怕。正因此，美国是绝不会放过利用人权攻击和诬蔑中国的，绝不会放弃“西化”“分化”中国的政策。这是无法改变的客观规律。连时任美国驻华大使、前参议员詹姆斯·萨瑟都承认，随着中国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国家成为重要的国际力量，美中之间将出现更多的紧张因素。[159]但根源在于美国。

目前美国提出“双轨两化”的方针。一面向中国做生意，一面遏制中国，鼓励培植中国的“诸侯经济”，以人权为突破口，达到“西化”“分化”中国的目的。他们最看重扶植政治上的反对派。可见，他们关心中国人权是假，演变中国是真。目的是把中国由社会主义变为资本主义，由统一变为分裂，由独立变为西方的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