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徐菊人书

顷奉吾哥惠电，勉弟以释前嫌，明大义，速行应召出山，仔肩大任，础国家于磐石之安，登斯民于衽席之上，功在社稷，百世流芳，像画凌烟，万民诵德。

某何人斯，敢当此大任耶！况此次叛乱之民，纪律严明，宗旨正大，外人与教民之生命财产实力保护，较之拳匪发捻等野蛮行为，几有霄壤之判，故得华侨之捐助巨款，湖南、陕西、山西、云贵等省之响应独立。

论其兵力，在武昌起义之始，只有黄兴等数百人耳，现在附和者虽众，半属朝廷旧部，半属新招之学生军。既派荫午楼、冯华甫、段芝泉等统率三军，驰赴前敌，论兵力绰乎有裕，焉用一投闲置散之洹上老人效奔走耶！

昨奉朝旨，起用袁某为湖广总督，各路赴援将领统归节制。弟归田日久，自量能力不足以统辅各军，自知德鲜不足以削平内乱。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何苦以垂老之身而作此误国、误民、误身之事而受万人之嘲骂耶！

弟与老哥卅年旧雨，肺腑相倾，幸乞亮察苦衷，善为我辞。请朝廷收回成命，另简贤能，使弟得遂初服，实出我哥之赐。临颖不胜恳祷之至。

译文

刚刚接到老哥给我的亲笔信，劝我完全放下以前那些恩怨，识大体，顾大局，迅速接受皇帝的召见，出山担任国家军队的重要职务。您说我所担负的责任重大，能让国家形势安定稳固如磐石，使老百姓过上太平安定的日子，功在国家，流芳百世，成就凌烟阁画像的功劳，得享殊荣，亿万老百姓都会称颂我的恩德。

唉，袁某我是什么人呢？竟敢充当这么大的责任！况且这次参与叛乱的老百姓，纪律非常严明，他们造反提出的口号正大光明，对外国人和教民的生命财产全力保护，对比义和团和太平天国与北方起义军那些人的野蛮行为，几乎有着天壤之别，因此他们得到了华侨捐助的巨款，湖南、陕西、山西、云南、贵州等这些省都纷纷响应他们宣布独立。

论其兵力，在武昌起义开始的时候，只有黄兴等几百个人这样小的规模罢了，可现在追随他们的人相当的多，之中一半都是过去朝廷旧有的军队，一半是新招募的学生军。既然已经派了荫午楼、冯华甫、段芝泉等统率三军奔赴前线作战，论起兵力应该绰绰有余，哪里用得上我一个没有事干的赋闲在家的老人家去效力征战呢？

昨天接到朝廷的旨意，起用我袁某人做湖广总督，各路救援大军都统统归我指挥管辖。我归隐田园，在老家日子长了，考虑到自己的能力不足以统率各路军队和人马，也知道自己德行浅薄，才能不足以削平内乱。明知道这件事不该做，但还是要硬做，这是不明智的。何苦用自己垂老的身躯去误国、误民、误自己，而且还会受到那么多人的嘲笑和谩骂。

我与老哥是有着三十年交情的朋友了，我把心里话掏出来说给您听，希望您能够明白我的苦衷，替我辞谢掉这个差使。请朝廷取消已公布的这项决定，去选拔其他的德才兼备的人，使我能够达到我自己原来的愿望，这实在是老哥对我的恩赐。临笔不胜恳切祈求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