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忠、杨松的主力在鄚州,距雄县只有大约四十里,打个来回差不多也就三个时辰,他们得到燕军偷袭雄县的消息,立即停止中秋节的庆祝活动,挑选骑兵中的精锐,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出事现场。
要说潘忠和杨松是草包,那恐怕是当之无愧,他们给雄县安排了九千人马,却没有一个大将统领,以至于燕军偷袭时,既不能及时发现,又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导致九千士兵白白给燕军当了活靶子;救援也不应该两人一起上,而忽略了对鄚州营地的防守,如果人家要围魏救赵,端你们的老窝呢?
朱棣不但算出潘杨二人要来,而且还进一步预言:“我一定能活捉这俩家伙。”这就更让众将将信将疑了。朱棣虽说打仗厉害,但也没有这么神吧?
朱棣并不在乎诸人吃惊的面孔,他把谭渊叫到跟前,附在耳边吩咐了一番。看着谭渊无比痛苦的表情,朱棣乐了:“事成之后,重重有赏,去吧。”谭渊带着一脸悲愤和无奈,从大营里默默地走出去了。
朱棣提醒留下的人:“打起精神,敌人马上要杀过来了!各位抓紧时间布置,准备迎敌。”(好像潘杨二人跟他通过电话,向他汇报过行程一样?)接着就带着亲卫上城楼查看。
这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气温渐渐升高,本来已经入秋多日,但众人心里着急,手心里都捏出汗来了。潘忠和杨松还会不会来呢,是不是害怕燕军的威名,不敢来救也不一定?
正在这时,就见远处尘土飞扬,车马嘈杂。敌人来了,朱棣乐了,众人服了。朱棣一声令下,开城门亲自出城迎敌——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谭渊将军去哪里了?
从鄚州到雄县县城,必须要经过一条白沟的支流,河上有一座石桥,当地人取名为月样桥,意思是形状类似于半弯月。过了桥就可以到达县城了,潘忠和杨松心急火燎地赶路,根本不会注意,桥下的河中,一夜之间,突然长出了很多水草。
明军很快过了桥,正准备摆好阵形,向县城发动冲锋之时,只听“轰”的一声炮响,潘杨二人不由得一紧张,突然之间,河下的水草中,稀里哗啦地冒出了许多脑袋——有埋伏!
只见千余人从水中跳了出来,他们纷纷扔掉头上的水草,吐掉嘴上的苇杆,露出了满脸的杀气。
领头的正是谭渊,他已经潜伏多时了。朱棣给他交待的,就是带一千弟兄当潜水员,埋伏在月样桥下的河水中,等官军过桥之后,听到炮响,就立即占领大桥,截断官军的后路,并与朱棣这边的人马一起,对官兵形成合围之势。
没办法,谭渊只好让这些人头上都顶着水草做掩护,每人都口含苇杆换气,就这样才埋伏下来。这帮哥们可给折腾苦了,在水下一潜就是两个多时辰,好在还没到深秋,温度不算太低,但长时间埋伏在水里,又不是专业潜水运动员,身心健康还是要受一定程度影响的。这些人都是憋足了气,准备一出来就大开杀戒。
现在的朝廷官兵,境况相当被动。谭渊领导的潜水突击队占领了月样桥,挡住了他们的退路,而在前面,锦旗招展,人喊马嘶,一队精锐骑兵又杀了过来,领头的正是官军最害怕的叛乱头目朱棣。
潘忠和杨松赶紧组织抵抗,但对于急行几十里,又遭遇这样突**况的官军来说,指望他们和燕军能够较量一番,实在只是个良好的愿望,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燕军的铁骑掠过之处,官军的尸首就如同割韭菜一般倒下,而在他们身后,谭渊带领的步兵也已经杀了过来,前后夹攻,把官军搞得非常狼狈,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官军的阵形完全乱了,为了活命,很多人天真地往河里跑,想凭借自己的游泳技术赢得宝贵的生命——你们北军打仗生猛,水性应该不如我们吧。官军往河里吃力地逃,而燕军沿河卖力地追赶,朱棣让人大声传话:“燕王有令,投降者一律免死!”
潘忠和杨松眼看大势已去,还抵抗什么劲啊。就算拼死杀出重围,也得落个军法处置,两人一合计,很快达成了共识——投降。
敌方主将都放弃了抵抗,士兵们纷纷效仿,战斗就这样停止了。相比雄县的大屠杀,燕军这次的胜利显然文明了一些。
潘忠和杨松很快被押到了朱棣面前。朱棣亲切地询问他们,能为靖难大业做什么贡献,二人连忙表态,说可以劝说鄚州守军投降,并愿意为先锋。潘忠说:“鄚州城里还有军兵一万余人,战马九千余匹,我们俩战败的消息,肯定已经有人跑回去报信了,城里人的肯定想逃往真定投奔耿炳文,我们要赶紧动手!”
朱棣一听,觉得潘忠分析得挺好啊,怎么以前没这么精明呢?
燕军当晚在雄县休整。第二天,朱棣让潘忠和杨松继续领着降兵作为先锋,自己带领大队人马跟随。
鄚州里面早已经人心惶惶,又没有一个主持大事的,士兵们的思想严重不统一,有主张立即弃城,投奔真定主力军的;有主张坚守,并立即向真定救援的;有主张收拾东西,就此散伙的;还有主张向燕军投降的,就在争吵不休的时候,外面一声炮响,燕军已经杀到家门口了。
潘忠和杨松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面对这些昨天还是自己部下,今天却成为对手的男人,他俩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向弟兄们宣传了燕军是如何百战百胜,和燕王对抗是多么不自量力,奉天靖难是多么神圣和伟大,开城投降是多么明智和有建设性。城里士兵本来就有不少想投降的,经过主将这么一劝说,态度更坚定了,当即打开城门,热烈欢迎朱棣进城来收编队伍。城中的战马和重武器都作为见面礼上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