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烟销不见人 欸乃山水绿(1 / 1)

长风几万里 白夏源 4891 字 10个月前

船开出后,船工就开始忙了。因为风向不对,暂时还不能扯帆,只能让船工沿着船帮撑篙,杜淮忠和杏芳在船艉摇橹。沈原来到船艉一边嗑着瓜子和杜老大夫妻聊天,一边观赏沿岸风景,船舱就留给那对小夫妻卿卿我我去了。

据杜淮忠介绍,这一段上百里的水程最辛苦,因为是逆水行舟,若是碰上风向顺还好点,象现在这样就苦了船工了,每天要撑将近五个时辰的船。一直要到上游的三岔口,也就是和从离耳军下来的西江汇流处,才转成顺流而下。此时虽是隆冬季节,船工们都穿着一件短褂,满头冒着蒸腾的热气。但冬季行船也有好处,水流平稳,较之chun汛那又好上百倍。

船行半天,大家都累了,杜老大边指挥船靠岸休息。杏芳自去淘米洗菜,船工们纷纷上岸解决问题。过了一会儿继续开船,这时杏芳还在厨房里忙着,只剩杜老大一人摇橹,船速显得比刚才慢了一点。饭做好后船工轮换吃饭,下午船速明显快了起来。杜老大和杏芳拼命摇橹,紧赶慢赶终于在天擦黑时赶到了一个叫雷甸的小镇。吃过晚饭后杜老大和船工都下去睡觉了,杏芳还要为男人们洗衣服。沈原不禁感叹作为女人的辛苦和伟大。

第二天,有了一丝顺风,杜老大升起了船帆,船速明显加快,船工也可以轮流撑篙了。杜老大和杏芳轮流摇橹,他终于可以坐下来美滋滋地吸一袋旱烟了。

“杜老大,有孩子了吗?”沈原问道。

“嗯,两男一女,现在都是我娘在带,大的十一岁,小的九岁,一岁一个。”

“念书了吗?”

“咳!我们穷人家哪有这个福气?进私塾要五两银子一年,哪供得起?现在家里养了几头猪、七八只羊,就让他们去照料了。”

正在摇橹的杏芳接口道:“其实猪羊还是婆婆在管,孩子们只是白天把猪羊赶出去吃草,天黑了再赶回来罢了。顺带便就在野地里玩耍。”

“这么小的孩子去牧猪放羊,你们放心?”

“不放心又能怎么样?穷人家的孩子不都这样?”杜淮忠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瓮声瓮气地说道。

沈原无语。

今天的行程比较快,太阳还没下山,船已到了三岔口。三岔口是一个大型城镇,由于地处江河汇流处,南来北往的船只很多,因此也是一个热闹的商货集散地。沈原上岸到镇子里去逛了逛,买了一点当地的土特产扔进了天元空间。

又过了两天,船到了元庆府。那对小夫妻下船回家了,船工也都累趴下了,杜老大宣布休息一天。元庆周围都是丘陵,有几处不错的景点,杜老大为沈原大致介绍了一下,说值得一玩。沈原问明了路线,便独自一人上岸去了。此时虽属隆冬,但这里常绿灌木丛生,浑不似京畿路原野中早已是一片肃杀。

晏阳山位于元庆东面二十余里,由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组成,此处风光秀丽,景sè宜人,群山中飞瀑处处,洞幽林深,宛如世外仙境,令人流连忘返。其中最著名的当数双虹洞。

双虹洞位于晏阳山最高峰半山腰一座凌空挑飞的石崖中,是一个形如沙漏的无底洞。洞壁四周藤蔓丛生,其下有一深潭。泉水从崖顶的树丛中飞泻而下,正好注入崖顶洞口,站在洞口侧耳倾听,其声悠扬动听。洞中有雾如烟,雨后初晴或骄阳似火之时,这雾气蒸腾,弥漫在洞的上空,缥缈朦胧,别有味道。飞瀑穿越飞虹洞泻入潭中,立在潭边眼观飞瀑浣石,耳闻雷鸣如鼓,另有一番“冲腾如决胜,回合似相攻”的动魄惊心之感。瀑布和潭中巨石相撞而产生水雾,水雾飘袅,弥漫半空,如梦如幻。水雾折shè阳光,更是生成了上下两道彩虹。

过双虹洞往东顺溪流而下,就到了美丽的凌霄湖。清澈的湖水倒映着四周的青山绿树和蓝天白云,湖天一碧,几疑身临仙境。继续顺流而下就来到瀑之谷,一路上瀑布丛生,“叠彩瀑”、“幻泉瀑”……笔直的山崖下草丛湿润中透出丝丝绿意,岩壁上爬满青藤和树蔓,夹杂在草丛中的野花在风中浅笑轻言,散发出缕缕清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令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沈原站在飞虹洞一侧的山峰上,感受着凛冽的寒风与和煦的冬ri暖阳,神识笼罩着整片晏阳山,用心神去感应整个山区的生机,他追踪着穿梭于林木枝头的松鼠觅食的过程,倾听正在冬眠的狐獾的鼾声,抚摸嫩绿小草的枝叶,撩拨冰寒彻骨的溪水,甚至体验到了地底深处沸腾岩浆的火热。他澄心静虑、心随意动,完全沉浸在这荡心涤肺、美妙幽远的意境中,久久不愿自拔。体内蛰伏已久的混元力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每行进一个周天,都能感受到一种混杂着灼热与冰凉、飘逸与沉稳、锋利与绵柔的奇妙感觉,充满了矛盾与融洽的神奇体验。一切都仿佛是来得那么自然,不经意间他发现自己已经悄然突破了修神诀的第四层,进入了第五层境界——五气初阶。他不禁长啸起来,仿佛要将胸中郁积的闷气全都舒发出来。啸声震得四周林木簌簌抖动,树叶如雨点般飒飒飘落。

此时他才发现天sè已届拂晓,他想起杜老大还在江边等他,急忙纵身跳起,运起飘云步,如星掷丸跳般向泊船处电闪而去,不消片刻已经来到了杜淮忠的船边。

杜老大正抽着旱烟,焦急地望着他来的方向,见到沈原来了,才长出一口气:“夏爷,您终于回来了!都三天了,左等右等还不来,我正寻思着要去山里找你呢!”

“三天!”沈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一入定就是三天。“呃……我因贪看风景,在山里迷了路,转了好几天才找到回来的路,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了!”

“呵呵,没什么。平安回来就好,饿了吧?我让杏芳马上给您做吃的!我们也要开船了。”憨厚的杜老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让沈原一阵感动。

杜老大拔锚升帆,船只慢慢离开江岸,逐渐加速。

×××××

“李三呢?去把他给寡人叫来!”坐在上书房的胤岳辰不耐烦地叫道。

“皇上!”罗十三冲了进来:“启禀皇上,服侍李总管的小瑞子被人杀了!”

“被杀了?!谁干的?”

“启禀皇上,老奴不知。是扫地的小辉子见到小瑞子的尸首,刚刚跑来报信的。”

“在哪里被杀的?”

“是在李总管的住处门口。”

“甘国雄,你带几个人去看看!顺便把李三找来!”甘国雄是胤岳辰的御前侍卫统领。

“遵旨!”

半个时辰后,甘国雄进来报告:“启禀皇上,小瑞子是被人用利刃刺入背心而死。而且……”

“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有话就说!”

“从现场看,小瑞子是在李总管的房里被害的,被刺的当时好像没死,爬到门口才断气的,临死前还在地上画了一个十字。”

“十字?!李三呢?”

“臣去问过把守四门的侍卫,据说李总管是在卯时一刻进的崇天门,卯时二刻出的德胜门,出去时神sè匆匆。”

“那他说没说去干什么了?”

“没说。”

“去把史海信、谭雨润叫来!让他们带上仵作!”

“遵旨!”

过了一会儿史海信、谭雨润衣冠不整、睡眼惺忪地赶到了。“臣史海信(谭雨润)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史爱卿、谭爱卿,李三可曾与你们说过他要去哪里?”

“回皇上,昨夜因星灭堂堂主二人遭人灭口抛尸荒野一事李总管与臣等二人商议了一整夜,卯时方才回宫说是要面见皇上呈报此事,皇上没见着吗?”史海信回答道。

“嗯?”胤岳辰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带上仵作去验尸,把李三的房间好好查一遍!”

“遵旨!”

没过多久史海信、谭雨润、甘国雄再次来到上书房。史海信将一块令牌交给胤岳辰:“启禀皇上,仵作验尸后认为小瑞子死于卯时一刻前后。臣等在李总管卧房的墙根隐秘处找到了这块令牌。”

胤岳辰接过来一看,这块令牌似乎是以赤铜铸成,一面是云纹,一面是一个一字。

谭雨润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块令牌,这块令牌大小、造型、材质与云纹令牌相同,正面是星光,背面也是一个一字。“皇上,这是从星灭堂堂主身上搜出的令牌,显然两块令牌同出一源,难道……”谭雨润与史海信对视一眼方才说道。

史海信接口道:“莫非李总管与云隐堂有什么瓜葛不成?……那十字难道是李字的开头笔划?”

“史爱卿、谭爱卿,即刻发下海捕文书,捉拿李三!”

“遵旨!”

“皇上,老奴以为,李总管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会不会是有人栽赃陷害?”罗十三插嘴道。

“不管怎么说,总要先见到李三才知道。休得多言!”胤岳辰不耐烦地说道。

“是!”

×××××

李三离开皇宫后,换上普通装束,骑上一匹马心急火燎地渡河直奔瓯居路,浑然不知大难已经临头。作为大内总管,李三还掌管着大内密探。早上他接获手下一个金牌探子的消息,说是在瓯居路元庆府发现了云隐堂的线索,现在已召集了一批附近的探子,但对方有高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特此请他亲自来主持抓捕行动。

李三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第六ri夜里赶到了元庆府。当他来到接头的地点时,发信的金牌探子苗chun富已经侯在此地。

“卑职参见总管!”

“chun富,人在哪里?”

“回总管,在离此地东面六十里外的一处庄园中,弟兄们已经盯在哪里。总管一路鞍马劳顿,请在此歇息一宿,明ri一早卑职陪总管一起去。”苗chun富恭敬地回答道。

“也好!那你先去吧!明早过来叫咱家。”李三也觉得浑身疲乏不堪,需要好好休息一晚养足jing神。

“是!”

第二天一早苗chun富带着李三沿江岸一路东行,这一带是丘陵地带一路都是小山包,山不高但是林密,所以两人只好弃马步行。快到中午时分,一座庄园已经遥遥可见。

“总管,就是那里!”苗chun富指着那座庄园说道,李三提步疾行。

突然李三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杀气,长期在江湖行走的经验让他预感到危险的临近。他停下脚步凝神观察四周,这里是一个小山坳,周围是一片密林,他发现前后左右都有人潜伏在此。于是他扬声叫道:“出来吧!藏头露尾的算什么!”

“好!不愧是无影手,果然高明!”一条大汉从林中走出,四周陆陆续续钻出了三十几个人。

李三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看得出这些人手上的功夫都不低,让他同时对付五六个,还有点把握,可是面对三十几人,他明白今ri只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李三也不搭话,静静地等着这些人慢慢地围上来。他两眼一直盯着那大汉,眼角的余光却不停地扫视四周,以期找到薄弱点。当对方走到离他十步远的时候,他动了。他以鬼魅般的身形直接飘往那名大汉,那大汉jing惕地竖起手中的钢刀护住中宫。李三突然一个停顿,双足一点倒撞回去,倏忽间就重重地撞上了后面的两个人,双手向两边一绞,对方四个人立时被废。

那大汉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身手,不愧是与雷王齐名的高手!若在平时,他绝不愿去惹这样的敌人。但此刻他已经没有退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利用人多的优势了。他手一挥:“上!”众人立刻发力冲来。

苗chun富也已拔出长剑乒乒乓乓地与敌人干了起来。李三左冲右突,每到之处都会有一人倒下,很快对方就剩下一半人了。但此时李三也感到了一丝疲惫。苗chun富“当当当”三剑逼退了对手,乘机冲到李三身边说道:“总管,你快走!卑职来抵挡一阵!”

李三看了苗chun富一眼说道:“不要恋战,想办法冲出去!”他转身就往外冲。正在这一刹那,他忽然感到有一丝微风袭向自己的背心,急忙向右一侧身,同时向下一矬,反手就是一掌。一把匕首从他的左肩擦过,带起了一溜血花。“砰”地一声,身后的偷袭者被他一掌击实,“喀喇”一声,显是肋骨已断,整个人倒飞了出去。他迅速回头一瞥,大吃一惊,原来偷袭他的竟是自己最信任的苗chun富!就在他微一楞神的功夫,一刀一剑同时向他招呼过来。

李三急忙侧身扭步让过了长剑,戟指一戳,劈手夺过长剑,持剑人这才软倒。但这一刀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刀锋急掠而过,带走了他右肩上的一片皮肉,一阵火辣辣的感觉顿时传遍全身。他长剑回掠,一声惨叫后,持刀之人已被腰斩。他将长剑交到左手,却骇然发现左肩上一股麻痒的感觉在向四周延伸,左手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了。“中毒了!”但手臂上的剧痛却让他清醒异常。

他用脚尖一挑,一柄大刀弹了起来,伸手抓住刀柄,李三一个侧滚躲过刺来的长剑,大刀随手撩出,来袭之人双腿齐膝而断,惨叫一声昏厥过去。数十招之后又有十几人倒下,此时场中已经只剩下五六个胆战心惊之徒,李三的身上也已多了十几道伤口。此刻李三的左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整个人也踉踉跄跄失去了平衡。但他还是鼓起余勇,状如疯虎,连踢带砍。

终于场中只剩下那领头的大汉一人,李三全身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脑袋也已变得昏昏沉沉。他深知只有干掉这最后一个,自己才有可能逃生,他拼出最后一丝力气冲向那大汉。那大汉已被李三的神勇惊呆了,当李三手中已经有些卷刃的大刀斜斜劈下来时只来得及下意识地提到抵挡,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完了!”

“当”地一声,双刀相交,那大汉闭上眼睛等死,等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哈哈!我没死!我没死!哈哈!哈哈!”大难不死的狂喜涌上心头,整个人顿时变得轻松了起来。睁眼看去,李三已倒在自己的面前,双眼微睁,气息微弱,脸上流露出一副不甘的神sè。

大汉蹲下身来,用手拍拍李三的面庞:“没想到啊!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鬼手李三,竟会死在我这种籍籍无名的小辈手里!天意难测呀!”他抄起手中的刀就去割李三的首级。

×××××

沈原上船不久,杏芳就端了一碗粥和几个馒头一碟酱菜进来,放在矮几上。“夏爷,饿了吧?请用早餐。”

“好香啊!杏芳,谢谢你!”沈原这时其实并不饿,但看到这一托盘的稀饭馒头和清香小菜,不禁食指大动。

杏芳拿着一团毛线坐在一旁为杜淮忠编织毛衣,一边满意地看着沈原大口大口地吃东西。

吃完后杏芳便端着碗筷出去了,沈原坐在窗口,再度想起当时在山巅的奇妙感受。他看着滔滔江水和两岸的青山绿树,忍不住又把神识放了出去,竭力向四周延伸。他看到了水底的游鱼,摇曳的水草,湍急的水流,感受着万物的勃勃生机。他将神识延伸到岸上,到山上,感受着天地元气与小草树木动物昆虫的交流过程,通过模仿天地元气的交流过程,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着万物交流长链中的一份子,神识的感应范围通过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得到了呈数量级的扩展。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风的节律、水的节律、木的节律、火的节律、金的节律,他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金木水火土五行节律的大门口,更广阔、更细微的世界已经在开始向他敞开大门。这种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明悟让他深深地沉浸在其中。

当神识延展到江北的一片丘陵上时,他看到了李三与人恶斗的场面。当他看到李三已经呈现不支的状态时,立刻收回了神识。沈原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招手让正在抽烟休息的杜淮忠进来。

“夏爷,您找我有事?”

“嗯,杜老大,这几天我在船上得到了贤伉俪无微不至的照顾,尤其是你们为了等我,竟然在元庆空耗了三天,令我非常感动,像贤伉俪这样善良的人,应该得到好报。实不相瞒,我并不姓夏,我叫沈原。”说着沈原将面容换了回来。

“沈原?神使!”杜老大走南闯北,已经从搭船的客人口中听到了太多的有关神使的消息,也见过官府的榜文。此刻见夏爷竟换了一副面孔,他一下就认了出来。“杏芳!快来!”

杏芳听到杜淮忠叫得这么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抛下摇橹就钻了进来。一进舱她就愣住了,孩子他爹面前竟坐着一位陌生人,只是衣着有点熟悉。

杜淮忠拉着杏芳跪下:“草民杜淮忠、杏芳叩见神使大人!”

沈原没有去劝阻他们,只是说道:“都起来吧!我要和你们道别了,这些钱你们拿去,让孩子们上学去吧!ri后有机会可到京城来找我,我会热烈欢迎你们的。后会有期!”说完沈原保持坐姿不变,从窗口平平移出,慢慢地升上天去。

杜淮忠和杏芳已经呆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齐扑向窗口,只见沈原在空中长衫飘飘,长啸一声,飞向北岸。直到看不见沈原的人影了,两夫妻这才坐了下来。

“杏芳,你掐我一下,这是在做梦吗?……噢!”

“孩子他爹,不是做梦,是真的!你看!”杏芳指指矮几上用茶杯压着的银票。

杜淮忠拿起银票惊呼一声:“五百两!”杏芳也看清了银票上的金额,她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

那大汉正要动手,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长啸,他惊疑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人如大鸟般从空中扑下。正在这时,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李三突然发力,戟指直插他的双眼,他急忙抬手抵挡。说时迟那时快,李三的双手如铁钳般捏住大汉的手腕,用力一扭,将刀锋翻转,用力一推,再横向一拉。大汉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条深深的血沟,鲜血从伤口标shè而出,溅了李三满头满脸。大汉捂住脖子“嗬嗬”几声,立时翻身倒地,挣扎了片刻就不再动弹了。这时空中之人如落叶般轻飘飘地落在李三的身边,李三尚未看清眼前之人的相貌,就已经昏了过去。

沈原落下时正好是李三击毙那大汉的一刻,李三也因体力、jing神严重透支而陷入深度昏迷状态。沈原看着四周散落的残肢断臂和横七竖八的尸体,不禁佩服李三意志力的顽强。换作自己对上整体实力远超数倍的敌人,也未必有李三做得如此完美。李三的左肩已经肿胀发黑,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地方。

沈原早就用读心术探知了李三的心思,他是一个死忠派,绝对忠于皇帝,从目前来看还是用得上的。因此沈原决定救李三,但是依照李三这样的状态,单靠针灸草药和真气没有一个月还真的无法恢复,只有动用始皇级战舰上的医疗维生系统了。

沈原先在周围的尸体上搜了一下,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几块令牌,随手扔进天元空间。然后放出一辆太空坦克,抱起李三进入坦克,直接飞到到了天阙山深处。到达目的地后,沈原用路上新学会的瞬移法诀直接将战舰放出,开启防护力场和隐形系统,然后cāo控太空坦克瞬移到位,直接进了战舰。可惜他现在的手法还太生疏,只能在不超过五公里的范围内施展瞬移手法。沈原抱着李三进入了医疗中心,将他放入维生舱后,剩下的事就不用他关心了。

三天后,李三已经全面恢复了。还有一件事是沈原事先没考虑到的,医疗系统的效率实在是太高了,尽心职守地为李三的身体作了全面调整。不但将李三的新伤旧疤全部消除,就连他失去的男xing功能也完全恢复了,整个人也显得年轻了几十岁。这下弄得沈原哭笑不得,他原来还打算等李三恢复了以后再送他回皇宫去呢,这下可好,总不能让李三再尝一次宫刑吧!再说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必然会引起天下大乱。算了,还是给他换一个身份,就留在自己身边吧!

沈原给医疗系统下了道指令,在维生液中加入了一定量的昏睡剂。片刻后医疗系统自动排干了维生液,给李三洗了个澡,换上了沈原自己的备用衣裤。然后沈原就抱着李三转入太空坦克。收回战舰后,沈原趁着天黑驾驶太空坦克来到了萧余府郊外,放出马车收回坦克,带着李三转移到马车上。

……

李三从恶梦中惊醒,浑身冷汗直冒。刚才在梦中他正与一帮人作殊死拼斗,突然,苗chun富出现在他面前,手持匕首狠狠地向他扎来。突然他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翻着蓝荧荧的淬毒匕首一点点抵近自己的心窝。大急之下他用力一挣,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原来是个噩梦!

李三睁眼一看自己正衣衫完好地躺在一张**,他一下坐了起来。突然,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光洁如玉的肌肤上没有一丝疤痕,这是我的身体吗?难道我是到了yin曹地府?但眼前的一缕阳光又使他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与苗chun富这个jiān细以及伏击者之间的一场大战他现在还历历在目,可是看自己的身上却全无伤痕,难道这只是昨夜的一场噩梦而已?他感觉到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jing神从未有过像现在这么旺健的时候。他打量着四周,这明显是一个客栈的房间,而且还是那种天字级的豪华客房。

感觉到下腹胀得难受,李三下床来到茅房,痛快地放出一夜的存货后,他抓住自己的子孙根抖了抖,将残余的尿液抖净。突然,他骇然往下望去,自己残缺的子孙根怎么变得完整了?那下面晃荡的不正是早已消失了几十年的子孙袋吗?在确认这一切不是在做梦,子孙袋也不是幻影后,他被这种诡异的情况给吓倒了。当他愣愣怔怔地回到房间时,才发现床边坐着一人。

“啊,是国师!老奴叩见国师!”

“李总管,休息得怎么样?身体可有不适之处?”沈原微微一笑。

“启禀国师,老奴现在很好,一切都好。国师,可是您救了老奴?”

“呵呵,李总管,你也别老把老奴挂在嘴上了,你自己看一下吧!”沈原递过去一面镜子。

李三结果镜子一照,当时就愣住了。镜子里的人是自己吗?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光洁的额头上没有一丝皱纹,再加上满头的乌发,这分明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嘛!

“可惜我来晚了一步,没能赶得上救你。”

李三一阵惊愕:“那ri空中长啸之人竟是国师?”

沈原点点头:“没错,幸好你潜力激发,搏杀对手,否则就是大神来了也会束手无策。”

李三翻身扑倒:“李三谢国师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不过你现在可就再也无法回宫去了,你没感觉到自己已恢复男儿之身了吗?”

李三一阵激动:“国师再造之恩,李三无以为报,ri后李三这一身就卖给国师了,听凭国师差遣!”

“先别说这件事,我问你,你在京城犯下了什么事?为何到处都是悬赏捉拿你的榜文?”沈原早上进程时看到城门口张贴着榜文:“兹有原大内总管李三畏罪潜逃,其人相貌如下:……凡有线索者速报官府以获重酬。……”

李三一阵错愕:“老奴没犯事呀!”他把京城发生的事和自己追踪线索误入圈套的事说了一遍。

“你肯定是遭人陷害了!看来这个秘密组织背后的主持人很有能耐啊!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老奴也不知道,这副样子回去也没人会相信。不知国师愿意收留老奴吗?老奴愿奉国师为主。”

“好吧!不过李三这个名字你是不能用了,还是另换一个吧!”

“请主人赐名!”

“嗯,吾辈当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以后你就叫李修平吧!”

“修平谢主人赐名!”

“说说你的过去吧!你好像不是从小就进宫的吧?”

“主人说得没错,修平是人到中年才进宫做了太监。”

原来李修平原先是老皇帝的御前侍卫,在江湖上也声名卓著,有“鬼手李三”之称,与江湖第一高手雷chun辉并称“雷王鬼李”。四十多年前雷陀联盟大军入侵,前朝老皇帝御驾亲征兵败被围,那时先帝还是储君,李三等人拼死保护老皇帝和随驾出征的储君突围,在断后时力竭被俘。昏迷中这批御前侍卫都被敌方主将下令去势,其中也包括现在的掌礼太监罗十三,后来在双方交换俘虏时被放回。此时老皇帝因惊吓过度,在回京的半路上驾崩了,先帝遂登基就位。先帝有感于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才遭此奇耻大辱,便让他们进宫做了太监。先帝还下了封口令,因此所有知情者都缄口不言。从此他们在宫中默默无闻度过了四十几年,如今一班老弟兄只剩下他和罗十三了。李修平叙说此事时语调平静,但从他攥紧的双拳却可以看得出深埋在心底的仇恨。

“抱歉,修平。又让你重温了一遍封藏已久的痛苦往事。”沈原满含歉意地看着李修平。

“不要紧,主人。这么多年了,修平已经看淡了。”

沈原拍拍李修平的肩膀:“你放心,我保证,会让你得偿所愿,等时机到了,我会让你请我到雷陀联盟的大酋长府去喝酒的。”

“谢主人恩典!”李修平的眼睛亮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那好!今后你就跟着我,把李三忘了吧!你现在可以算是重新做人了,你是李修平,不再是李三了。你的身体现在已是三十岁的身体了,再活上五六十年绝无问题。先适应一下新的身份,再娶上几房妻妾,也好延续子脉。”

“是!主人!修平明白。不过娶妻生子就免了,修平这几十年来一个人也过惯了。”

“修平,你也算是三朝老臣了,当今几个皇子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跟我说心里话,这几个皇子中你看好哪位?这算是我们主仆二人间的私下交谈,决不会传与外人耳中,你尽管放开说。”

“是,主人!若是天下承平,六皇子继位是最理想了,他心怀黎民,善待臣下,xing格上与当今皇上相似。但值此乱世,老奴倒是认为二皇子比较合适。二皇子行事果决,手段狠辣,他的xing格颇有先帝遗风。”

“嗯,姜还是老的辣,你的话很有道理。不过你以后不要再说老奴两个字了,直接称我就是。尊敬和谦恭是发自内心的,并不一定非要在称谓上表现出来。”

“谨遵主人训示!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