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主要作品分析(1 / 1)

1.《米兰巷》

布托尔发表的第一部小说《米兰巷》叙述巴黎米兰巷15号一幢七层楼房里居民从晚上七点到次日七点的生活片段,时间集中在五楼暴发户维尔提克家女儿昂冉娜过20岁生日的晚会上。这栋楼二层住着寡妇拉龙夫人、她两个当教士的儿子亚力克西和让。三层是十一人的大家庭莫尼一家,包括莫尼夫妇,他们的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莫尼的父亲和他妻子的母亲,还有一个已出嫁的女儿,她带着她的女婿来做客。四层是老单身汉雷奥纳和他的侄女昂丽埃特,还有厨娘。五层住着新暴发户维尔提克一家。六层是一对画家夫妇德·维尔和他们的三个女儿。顶层住的是莫尼先生的三个儿子中的两个,还有拉龙夫人的外甥路易。五层当晚要举行晚会,庆祝独生女昂冉娜的20岁生日,舞会把楼里的年轻人都聚在一起,还有昂冉娜的朋友亨利·德雷唐。小伙子争着与昂冉娜跳舞,以博得她的青睐。深夜舞会结束后,昂冉娜还幻想着未来的婚姻。这时德雷唐又返回,抱着昂冉娜狂吻不止,姑娘吓得大叫。路易闻声赶来,德雷唐逃走了,可是昂冉娜因惊吓撞在石凳角上当场死亡。

平行地叙述几个家庭的事,人物与人物交叉,事件与事件重叠,楼层的叠合与时间的交替呼应。每个小时与一个章节相对应,在每一章节里,研究大楼里一些叠合部分。布托尔只描写六个楼层的房客,其中章节与楼层在数字上有些出入、混乱,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布托尔通过楼层叠合和时间的交替,成功地为读者表现时间的同时性和时间的空间化,很像那种蛛网结构。作者想把哲学原理和诗的**结合起来,读者从中似乎可以看到马拉美的“波形运动感”,乔伊斯的“梦幻潜在说”和抽象派画家的“倒笔成画”,八个故事发生在一天中,地点局限在一座七层楼的房子里。

2.《日程表》

日记体小说《日程表》也是一部有代表性的作品。小说中的主人公是赴英谋生的法国青年雅克·勒维尔。他前后几个月,一直忙于找公寓、逛公园,与两个女子谈情说爱,到处寻找饭菜可口的馆子,甚至于自封“侦探”去追查一切车祸的“凶手”。7个月过去了,他想回忆一下经历过的事件,发现当前的生活不过是过去事件的结果:情人远去了,生活纷乱如麻,英国不是他立足的地方,小说在他起程回国的时候结束。这部小说分为五个部分(5—9月)。他写的日记已不是按照正常的时间顺序展开,而是将现在、过去、未来,现实、历史、幻想交织在一起。书中的时间顺序重叠交错,但又有一定的规律,就像是一个递进的乘法口诀表或铁路上的价格表:五个月首先按5、6、7、8、9直线顺序写,然后从5月到2月按斜线顺序写;其次,每一个月所写的东西在递增,因此每一个月的日记增加对一个月的记述。虽然只写了5个月,但1个月的事都包含在这5个月里,而这一年又象征着一生,象征着整个时代。作者把笔墨倾洒在时间的分配上,使风马牛不相及的各个时间片段,犬牙交错地连接在一起,好像“分割的时间”就是小说的各个篇章,拼凑在一起的“时间分配表”就是主人公的生活。读者如果以读巴尔扎克式小说的理智去读这部小说,就会坠入五里云雾,不知所云。读者如果按照新小说的方式阅读新小说,层层解析作者精心设计的结构,就会产生一种一步步走出迷宫的愉悦和快感,就不得不叹服作者的艺术匠心。

3.《变》

《变》一直被认为是布托尔的创新代表作,曾获勒诺多奖。小说不仅打破了时空观念,让场面情景孤立隔缘,让时间日光时断时续,让人物心理变化起伏跌宕,而且还改变作品与读者的关系,别出心裁地直接对读者讲话。全书用第二人称开头:“你把左脚踩在门槛的铜凹槽上,用右肩顶开滑动门,试图再推开一些,但无济于事。”直到最后,小说用第二人称结尾:“走道是空的,你瞧瞧月台上的人群。”这样读者一下子进入人物,仿佛成了小说的主人公或至少与主人公同舟共济,产生了强烈的参与意识。这个“你”以咄咄逼人的节奏向主人公即读者提出抽象又玄妙的疑问:“你来自何方?你此去何方?你想干什么?等等”。这个“你”就是作品的主人公—罗马打字机行意大利贝利巴黎分行的一个经理戴尔蒙。他在巴黎有妻子和四个孩子,他常来往于巴黎—罗马之间。有一天,他一时心血**,登上去罗马的火车,要把情妇塞西尔接到巴黎来,并打算与妻子离婚。旅途中,他思绪万千:过去、未来、现实、梦境、巴黎、罗马,虚虚实实一齐浮现在眼前,犹如在云里雾里遨游一番。反复的思考与混乱的回忆和梦想,不知不觉改变了他的计划,决定仍维持现状,不接塞西尔,继续过去的巴黎—罗马之行,保持“罗马之梦”,并立志从此闭门写作。

《变》的精巧的艺术性,集中地表现作者想把人物的思想、感觉、外部语言和内心独白粘连在一起,创造出“迷宫”一般的现实来。

布托尔的其他作品,如《度》,就像一个“集成块”。小说由数不清的细小部件组成,活动地点在一所泰纳中学。每间教室、每门课程、每节课、时隐时现的课堂对话以及以物见人的意欲,七拼八凑集中在一幅生活的彩图上。《航空网》(广播剧)更加独异。全部故事发生在一架飞机的机舱里。飞机的声响、旅客的交谈、形象的符号既像众乐齐鸣的“合奏曲”,又像图文相间的画册。飞机符号是否表示空中的“生灵”?人头符号是否代表人间的存在?无生命的轰鸣和有生命的话语又是否想展示途经各国的风采、人情和每位旅客的人生经历?这一切只好由读者“创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