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亚尔萨斯的农民战争和“十二条款”

1525年4月初，在下亚尔萨斯，大致从距奥地利边区政府所在地恩吉斯海姆不远的赖兴魏尔到斯特拉斯堡附近，活跃着许多农军，总称下亚尔萨斯农军。4月18日，这支农军占领斯特拉斯堡附近的阿尔特多夫修道院，赶走院长和教士，把司令部设在那里，所以他们又称阿尔特多夫农军。一位斯特拉斯堡人写道：“各地的农民已成群结伙地集中起来。他们占领许多城镇和一些宫城。亲罗马派惶惶不可终日。富人都十分担心他们的财富，就是我们住在强大的城市里面也不能全然无忧。”

有意思的是，4月中旬，这支农军提出自己的“十二条款”。它与士瓦本的“十二条款”不完全相同，比后者简练和激进得多。亚尔萨斯的“十二条款”首先提出：过去总是“根据贪欲和自私的目的讲道，而贫苦农民却深受痛苦”，现在必须“正确宣讲福音”（第1条）。这是公开替“贫苦农民”说话，是士瓦本“十二条款”所没有的。它要求大、小什一税一律取消（第2条），“废除利息和杂捐”（第3条），领主强占的公地，包括耕地和牧场，应复归公有（第12条），都比士瓦本“十二条款”的相应要求激进得多。它还提出：“除了他们所满意的人（后来他们所指的是皇帝）以外，其他诸侯和领主概不承认”（第4条）：“农民有权按照自己的意愿另选官员以代替为他们服务的官员”（第10条）。[1]这两条是要求建立一个以皇帝为首的、统一的德意志国家，而皇帝的下属官员都是由农民选举产生的。这种统一不同于海尔布朗纲领式的统一，因为它对贫苦农民的迫切要求规定得颇为仔细。戚美尔曼认为，它“也许就是原来由托马斯·闵采尔在莱茵河上游起草的吧？”据闵采尔说，比较温和、详细的著名的“十二条款”，是后来被人根据他所拟条款改写成的[2]。这个推测可能是正确的，至少是它更多地保留了闵采尔的思想和主张。

5月上旬，下亚尔萨斯农军兵分两路展开进攻。南路于5月10日、13日和14日，连下贝尔肯、拉波尔茨魏勒和赖兴魏尔三城。北路主力约2万人，自称亚尔萨斯华美军，由埃拉斯穆斯·格贝尔率领，企图夺取斯特拉斯堡，未果，便折向西北方斯特拉斯堡主教府所在地、坚固设防的查伯尔。他们先攻下距查伯尔二三英里的毛尔斯明斯特修道院，打碎圣像，烧掉藏书，撕毁的账簿文书深可没膝。5月13日，农军占领查伯尔，并向西推进到萨尔河畔的黑尔比茨海姆和萨尔格明德，吸收洛林农民加入农军。这时，从黑尔比茨海姆往东直到莱茵河畔，包括普法尔茨、施佩耶尔和沃姆斯一带，都有农军活动，比较重要的是魏森堡和施蒂策尔布龙两个农军营寨。

4月底，上亚尔萨斯人也行动起来，他们于5月中旬，迫使祖尔茨和格布魏勒两城归顺农民。

可以说，到5月中旬，整个亚尔萨斯，除极少数地方外，都由起义军控制着。

这时，法国人要干预了。5月6日，阴险的洛林公爵安东，拼凑一支由当地武装和意大利、阿尔巴尼亚人雇佣兵组成的3万多人的队伍，从南锡出发前去镇压亚尔萨斯的起义。5月16日，他们在吕策尔施泰因打败农军，查伯尔告急。人数不多的查伯尔农军，急忙向上亚尔萨斯和其他各地的农军求援。17日，各地的援军还未到达，查伯尔已经陷落，格贝尔被俘。这帮洛林匪徒在查伯尔**妇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被杀者竟达1.8万人，连妇女儿童也不能幸免。安东公爵接着率部开往上亚尔萨斯，在舍尔魏勒村与一支7000人的农军遭遇。农军顽强抵抗，但终因寡不敌众和赖兴魏尔守城官的叛逃而失败，5000人阵亡。上亚尔萨斯农民起义遂被镇压。安东公爵虽然获胜，却有3000人阵亡，于是急忙下令回师南锡。

二、提洛尔的农民战争和“新的邦国制度”

1525年4月，在士瓦本农民起义的鼓舞下，萨尔斯堡的农民、手工业者和矿工（其中许多人来自萨克森）行动起来反对大主教的残暴统治。他们推举手工业者魏特莫泽尔和当过兵的普拉斯勒为首领，号召人们加入基督教同盟。他们提出14条要求，其内容和士瓦本的“十二条款”相近，如自由选择牧师，取消人身税、死亡税和小什一税等苛捐杂税，司法公正，保养公路以利贸易等。在市民的支持下，起义军开进萨尔斯堡。

5月，起义从萨尔斯堡向南蔓延，整个上奥地利和施蒂里亚、克伦地亚、克莱纳绝大部分地方均落入起义者之手。起义军在戈于森痛击前来镇压的老将军迪特里希施泰因带领的部队，用石头砸他们，将军本人受重伤落荒而逃。

从1524年年底起，闵采尔和再洗礼派的密使在多山的提洛尔十分活跃。在同士瓦本接壤的福拉尔贝格，农民听了闵采尔派牧师的布道后，成群结队地参加士瓦本的农军。1525年年初，布里克森的农民武装起来，推举米夏埃尔·盖斯迈尔为总指挥。盖斯迈尔指挥提洛尔农军到处袭击庄园和修道院，扩展势力到阿迪杰河畔的博岑（今意大利北部的博尔萨诺），在梅朗（梅拉诺）设立司令部，甚至把农军营寨设到特兰托近郊。5月22日，盖斯迈尔邀请提洛尔各城的代表来梅朗开会，共商大计。陷于困境的费迪南德大公，一面下令紧急征兵，调集军队，一面派鼎鼎闻名的提洛尔人将军弗伦德斯贝格等人为代表，诱劝农民放下武器，听从即将召开的邦议会和平解决，并下令不许召开梅朗会议。然而，大公本无诚心召开邦议会，只因7月2日和3日，施梯里亚人发动新的起义，突然袭击施拉德明，抓住作恶多端的迪特里希施泰因将军，杀了一批贵族，才被迫同意包括提洛尔邦议会在内的各邦议会的决议，平息了提洛尔境内的起义。

邦政府决定传唤盖斯迈尔，因他与一些地方拒绝执行决议有关。盖斯迈尔到了音斯布鲁克，但于9月底逃走，继续在瑞士和提洛尔边境一带活动。

1526年年初，盖斯迈尔提出“新的邦国制度”设想，号召人民为之奋斗。“新的邦国制度”的主要内容是：

一、彻底消除“损害永生的《圣经》，压榨穷苦百姓和妨碍公共利益的不敬上帝的人”，“消除人间尊卑贵贱的区别，实现完全的平等”。

二、“取消弥撒、圣像、礼拜堂，破除一切迷信的邪恶。”

三、“成立由本邦各区选举的中央政府”，选“派三个精通《圣经》的人为政府顾问”，法官由各村区选举产生。

四、“废除不合理的贡赋和关税”，将什一税用于布道、济贫和资助医院；发展牧畜业和农业；取缔高利贷；矿山收归国有；维修和建设矿区、道路、水路和桥梁；巩固国防等。[3]

盖斯迈尔是一个闵采尔派，他的“新的邦国制度”的基本设想是，消灭私有制和阶级差别，建设一个统一、民主、繁荣昌盛的新国家。

为达此目的，盖斯迈尔和士瓦本农军余部联系，与威尼斯和法国接触，要在萨尔斯堡、提洛尔和士瓦本同时掀起新的起义。1526年春，盖斯迈尔率领一支部队来到萨尔斯堡，与那里的起义农民并肩战斗，多次打败奥地利大公、巴伐利亚公爵和士瓦本联盟的军队。例如，1526年6月14日，在萨尔察赫河畔的库赫尔，盖斯迈尔佯装退却，然后又反击，打得士瓦本联盟军大败而逃，并穷追敌人到萨尔斯堡附近。7月，敌人凭优势兵力向他扑来，他率部机智地杀出重围，退到威尼斯继续坚持斗争。奥地利大公和提洛尔的领主们，时时刻刻担心盖斯迈尔会重新发动进攻。不幸的是，这位德国人民的优秀儿子，被大公收买的两个西班牙刺客刺死于他在帕多瓦的住宅里。

盖斯迈尔率部退入威尼斯，德国农民战争的最后一幕宣告结束。

[1] ［德］戚美尔曼：《伟大的德国农民战争》，下册，560—561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2] ［德］戚美尔曼：《伟大的德国农民战争》，下册，560—561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3] ［德］戚美尔曼：《伟大的德国农民战争》，下册，950—951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