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我的读者从之前的章节中,应该不会得出读书是我唯一的爱好的结论,我的爱好和娱乐多种多样。
我在我的故事中不止一次地提到,我对乡村和户外运动的热爱。很小的时候,我就学会了划船和游泳,夏天在马萨诸塞州的伦瑟姆,我几乎就住在船上。朋友们来访时,没有比带他们划船更让我高兴的事。当然,我不能很好地给船导航。我划船的时候,一般需要有人坐在船尾,帮我操作舵盘。不过有时候,我划的船没有船舵。根据水草和睡莲,以及岸上灌木的味道驾驶很有意思。我使用的是有皮带的桨,皮带能将它们固定在桨架上,我根据水的阻力就知道船桨是否放平。通过同样的方式,我也能判断船是否在逆波而行。让你那艘结实的小船,服从于你的意志和力量,轻快地掠过粼粼的浪涛,感受水波的起伏。不过相比这些,更让人兴奋的是与风浪搏斗。
我也喜欢划独木舟,尤其喜欢在月光下划,我想听到这里你会笑吧。确实,我看不见月亮从松林背后爬上天空,无声无息地穿过天穹,洒下一条光辉的道路让我们追随。但我知道她在那里,当我躺在枕头上,将手伸到水中,我幻想着能感觉到她擦身而过时衣裳上闪烁的微光。有时会有大胆的小鱼溜过我的指缝,还经常有睡莲羞怯地擦过我的手。很多时候,当我们从小河湾的庇护中钻出头,我会突然意识到前方空间的宽广,似乎有一片明亮的温暖将我包裹住了。这种感觉是来源于被阳光照热的树林,还是来自水面,我永远也无法分清。甚至在城市的中心,我也曾有过同样奇怪的感受。在有暴风雨的寒冷日子,在夜里,我也曾有过那种感觉,就像温热的嘴唇吻在我的脸上。
我最爱的消遣活动是航海。1901年夏天我去新斯科舍游览,拥有了许多以前不曾有过的机会,得以了解大海。苏利文小姐和我在伊凡吉林的家乡(1)住了一段时间,朗费罗曾用美丽的诗句赞颂过那里的魅力。之后我们去了哈利法克斯(2),在那里度过了夏季的大部分时光。那座海港为我们带来了许多乐趣,是我们的天堂。我们驾船起航,造访贝德福德盆地、麦克纳布岛、约克堡以及西北湾,真是精彩的航行!晚上我们停靠在战舰巨大沉默的影子里,感觉是那样的舒适和奇妙。一切都那样有趣和美丽!那些快乐的记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有一天,我们经历了一件让人惊心动魄的事。当时西北湾在举行一场赛船会,参与的船只来自不同战舰。我们同其他许多人一同乘帆船去观看比赛,上百艘小帆船来回穿梭,海面风平浪静。比赛结束后,我们掉头返回,有人发现从海上飘来一团乌云,它不断变大变厚,最后覆盖了整片天空。起风了,海浪愤怒地拍打看不见的障碍物。我们的小船无所畏惧地迎战狂风,它张满帆,拉紧绳索,似乎乘风而上。它一会儿在波涛中打转,一会儿攀上巨大的浪头,接着又在咆哮声和咝咝声中被抛下。主帆落了下来,改变航向,踌躇不前,大风狂暴地将我们掀得左右摇晃,我们奋力抗击。我们心跳加速,激动得双手颤抖,但并不畏惧,因为我们有着维京海盗的勇气。我们知道船长熟知这样的形势。他凭着一双坚实的大手和智慧的双眼,曾穿越许多风暴。海湾里的大船和炮艇经过,都向我们敬礼,水手们也热烈鼓掌,向这唯一一艘在风暴中冒险的小帆船致意。最后,我们又冷又饿,筋疲力尽地抵达码头。
去年夏天,我是在新英格兰最迷人的村庄里一个最可爱的角落度过的,马萨诸塞州的伦瑟姆几乎融合了我所有的喜悦与悲伤。许多年以来,菲利普王池塘旁的红色农场不仅是J.E.钱柏林及其家人的家,也是我的家。每当回想起这些亲爱朋友的关怀,以及同他们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我都怀着最深刻的感激。他家孩子们的热情陪伴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同他们一起参加所有的运动,漫步穿过森林,在水中嬉闹。小一些的孩子们咿呀学语的声音,以及他们倾听我讲精灵和矮人、英雄和狡猾的熊的故事时的那份喜悦,回想起来都让我非常开心。钱柏林先生引导着我探索树木和野花的秘密,直到我凭借爱的“小耳朵”,能“听”到橡树中树液的流淌,能“看”见阳光在叶片之间闪烁。正如同这样的诗句:
根系即便深埋在黑暗的地下,
也能分享树冠的喜悦,
也能想象阳光、广阔的天空和有翅的鸟儿,
因为大自然的怜悯,我也看见了不能见的东西。(3)
在我看来,我们每个人都有能力理解人类最早期就经历过的记忆与情感。每个人在潜意识中,都留存有对绿色田野和潺潺溪水的记忆,即使是盲人和聋人,这份世代相传的礼物也不可能被夺走。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就类似于一种第六感——在这种灵魂深处的感觉中,视觉、听觉、触觉合而为一。
我在伦瑟姆有许多树朋友,其中有一棵美丽的橡树,我尤其为它感到骄傲。我带所有的朋友都看过这位树王,它站在一座绝壁上,俯瞰着菲利普王池塘,精通树木知识的人说,它一定已经在那里站了八百年或一千年之久。传说中,就是在这棵树下,英勇的印第安酋长菲利普王最后凝望了大地和天空。
我还有一位树朋友,比那棵大橡树更优雅,也更容易亲近——它是一棵椴树,长在红色农场的大门口。一天下午,在一场骇人的雷暴雨中,我感觉到房子侧面传来一声巨响,不等他们告诉我,我就知道是那棵椴树倒了。我们出门去看这位已经挺过无数次风暴的英雄,它一定奋勇反抗过,如今却轰然倒地,我的心拧得紧紧的。
但是我不能忘记,我一定要特别写一下去年夏天。考试一结束,苏利文小姐和我就匆忙赶去了这个绿色的幽境——伦瑟姆有三个著名的湖泊,我们在其中的一个湖边有一座小屋。在这里,阳光明媚的漫长白日都属于我,学业、大学、喧嚣的城市全部都要退到一边。在伦瑟姆,我们也听到了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及引发的回音——战争、联盟、社会冲突。我们听闻了遥远的太平洋上发生的残忍却毫无必要的战斗,了解到资本家与劳工之间的斗争。我们知道,在我们的伊甸园之外,人们在本该度假的时候,却在汗流浃背地创造历史。不过我们很少留意这些事情,这类事情总会烟消云散。这里有湖泊和森林,有点缀着雏菊的广阔田野,有气息芳香的草场,它们将亘古不变。
人们普遍认为,我们是通过眼睛和耳朵获得所有感觉的,因此当他们得知,除了人行道的缺失之外,我竟然能注意到行走在城市街道和乡村道路上的区别时,都感到十分惊讶。但他们忘了,我整个身体都对周围的环境非常敏感。城市的喧嚣和轰隆声击打着我的面部神经,我感到有看不见的人群正源源不断地走过,刺耳的骚乱在侵蚀我的心灵。沉重的火车碾压坚实路面的声音,还有机器所发出的单调的丁零哐当声,对于视觉正常的人来说,如果不是喧嚣的街道上还有各种各样的街景转移注意力,那他们的神经恐怕会更觉得折磨。
在乡村,人们只看见大自然的杰作,不会因为拥挤城市里为生存而展开的残酷斗争而哀叹。有几次我到访穷人居住的狭窄、肮脏的街区,想到富人心满意足地住在豪宅里,变得强壮、漂亮,而穷人只能租住在不见天日的可怕公寓,变得丑陋、憔悴和畏缩,我感到愤慨难安。孩子们挤在这样肮脏的巷子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看到你伸出的手,他们就像怕挨打一样快速地跑走。这些可怜的小家伙蜷缩的样子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总是让我感到痛苦。那里也有许多男男女女,全都风霜满面,焦躁不安。我触摸过他们坚硬、粗糙的手,意识到他们的生存一定就像一场持续不断的斗争——但至多也只是一次次徒劳的混战。在他们的生活中,努力与机会似乎严重不相称。我们都说阳光和空气是神赐予的免费礼物,但果真如此吗?在那些肮脏的巷子里,阳光也消失了,空气都是污浊的。啊,人们啊,你们怎么能忘了自己的弟兄呢?当你们说“感恩主赐予我们每日的面包”,你们的弟兄却没有食物!啊,那些人应该离开城市,舍弃那里的华丽、喧嚣与财富,返回森林和田野,过简单、诚实的生活!那样他们的孩子会像高贵的森林一般生得优雅端庄,他们的思想会如同路边的花朵一样纯洁、甜美。在城里求学一年返回乡村后,我总是难以控制地想到这些。
再次踏上松软、有弹性的大地,我的心里是多么开心。我循着长满青草的小路,一路走向生满蕨类植物的小溪,在这里,我可以将手指浸泡在潺潺的流水中,可以翻过一堵石墙,进入一片绿色田野,在欢乐中翻滚、攀爬。
除了悠闲地散步外,我还喜欢骑着双人自行车“飞驰”。风儿吹过脸颊,身下“铁马”轻盈地弹跳,感觉棒极了。在风中疾驰让我感受到能量与浮力,运动让我的脉搏起舞,心脏歌唱。
一有机会,我就会让狗陪我散步、骑车或航行。我有许多狗狗朋友——巨大的獒犬,眼神温驯的西班牙猎犬,熟悉林地的塞特猎犬,相貌平凡、性格可靠的牛头梗(4)。眼下我最爱的是一只牛头梗,它血统纯正,有一条弯弯的尾巴,一张狗狗世界最滑稽的“脸”。我的狗狗朋友们似乎都明白我的缺陷,我一个人的时候,它们总是紧紧地跟在我身边。我喜欢它们的深情,喜欢它们不停甩尾的姿势。
遇到雨天只能待在室内时,我会和其他女孩一样自娱自乐。我喜欢编织和钩织;我喜欢随心所欲地读书,东看看西看看;有时也和朋友下西洋跳棋或象棋。我有一只特制的棋盘,上面的方格被切削过,所以棋子可以稳稳地站住。黑棋子是平的,白棋子顶部是弧形的。每颗棋子中央都有一个孔,里面可以放一个黄铜纽,用于区分国王和其余的棋子。棋子有两种尺寸,白色比黑色大,这样对手出招后,我只要双手轻轻触碰棋盘,就能轻松读懂对手的策略。棋子从一处移动到另一处所发出的震动让我明白轮到我走了。
如果我一个人待着感到无所事事,我就玩我非常喜欢的单人纸牌游戏。我使用的牌右上角有盲文标记,表明牌面大小。
如果身边有别的孩子,没有什么比跟他们一起玩更让我开心了。哪怕是年龄最小的孩子,也是很棒的玩伴,我很高兴孩子们通常都会喜欢我。他们带着我四处转悠,向我展示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当然小一些的孩子不能用手指拼写,不过我会设法读唇。如果读唇失败,他们还会打手势。有时我犯了错,做了错误的事情,孩子们就会哄笑,哑剧手势便重新开始。我经常给他们讲故事,教他们玩游戏,时光总是匆匆流逝,为我们留下满足与快乐。
博物馆和艺术品商店也是快乐和灵感的源泉。毫无疑问,许多人会觉得奇怪,没有视力的帮助,只靠手的触摸,我竟然也能从冰冷的大理石中感受到运动、感情和美感,但我确实能从触摸伟大艺术作品中获得真正的乐趣。指尖追溯线条和曲线,发现艺术家所描绘的思想和情感。我能从神明和英雄的面孔上感觉到憎恶、勇气和爱,就像我也能从允许我触摸的真人脸孔上探测到这些。我从狄安娜的姿态中感觉到森林的优雅与自由,以及她那足以驯服山狮、压抑最强烈**的精神。我的灵魂因为维纳斯宁静和优雅的曲线而感受到喜悦,我从巴雷雕刻的青铜雕塑中发现了丛林的秘密。
我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尊荷马的圆形浮雕像,位置很低,我一伸手就能够到,我常常满怀敬意地触摸他美丽而哀伤的脸庞。那庄严眉头上的每一根线条我都非常熟悉——它们是生命与苦难的痕迹,是斗争与悲痛的证据。即使凝固在冰冷的石膏中,那双没有视力的眼睛仍在寻找他深爱的希腊的光明与蓝天,但一切皆是徒劳。他的嘴唇轮廓优美,显得坚决、真诚又温柔。那是一张诗人的脸,属于一个对悲伤有深刻了解的男人。啊,我是多么地了解他的失明之苦啊,他生活在永恒的黑夜——
啊,黑暗啊黑暗,在这耀眼的正午,
不可逆转的黑暗,彻底的黯然失色,
全无希望的日子!(5)
在想象中,我能听到荷马的吟唱,他的步伐摇摇晃晃,迟疑不决,一路摸索着从一个营地走向另一个营地——歌唱生命、爱情、战争和高尚民族的灿烂成就。那是一首精彩而辉煌的歌,为这位失明的诗人赢得了桂冠,赢得了男女老少的赞美。
我有时会怀疑,在感受雕塑的美时,手是否真的不如眼睛敏锐?我认为触摸比观看更能体会流淌在线条和曲线中的精妙韵律。无论如何,我知道我能从大理石雕塑的神像中感受到古希腊人的脉搏。
我另一个实现次数较少的爱好是进戏院看戏。相比起阅读剧本,我更喜欢现场看戏时,有人为我描绘舞台上的表演,因为这样一来我仿佛就置身于戏剧之中。我有幸曾见过一些伟大的演员,他们的魅力是那样地令人陶醉,你会忘却时间和地点,重新生活在浪漫的过去。艾伦·特里小姐在为我们表演人们理想中的王后时,曾允许我触摸她的脸庞和服饰。她周身散发出一种神圣的光辉,掩饰了最沉痛的伤悲。站在她身旁的亨利·欧文爵士身穿国王的服饰,举手投足间尽显智慧的威严,他敏感的面庞上,每一根线条都透露出王者风范。他的脸上仿佛戴着一张面具,蕴含着一种遥远的、让人无法接近的悲伤,这让我永远也难以忘怀。
我还认识杰弗逊先生。我以有他这么一个朋友而自豪。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刚好在他演出的地方,我都会去看他。我第一次看他演出是在纽约上学期间,他当时演的是《里普·凡·温克尔》。以前我经常读这个故事,但从不觉得做事慢慢悠悠、奇怪又好心的里普有什么魅力,直到我看了这部戏,杰弗逊先生优美感伤的表演深深地吸引了我。我仿佛用手指读出了一幅老里普的画像,永远也不会忘却。演出结束后,苏利文小姐带我去幕后见他,我触摸了他奇异的装扮、平滑的头发和胡须。杰弗逊先生让我触摸他的脸颊,好让我想象他奇怪地沉睡二十年后醒来时的模样,他还向我展示了可怜的老里普走路蹒跚的样子。
我也见过杰弗逊先生演《情敌》。有一次我去波士顿拜访他时,他为我演了《情敌》中最吸引人的段落。我们当时所在的会客室就成了舞台。他和他的儿子坐在大桌子旁边,鲍勃·阿克莱斯在写挑战书。我用双手追随他所有的动作,捕捉到了他犯错时的滑稽,明白了他的手势,如果只是别人将这一切拼写在我手中,我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些。接着他们起身决斗,我追随着宝剑之间的迅速对刺和躲闪,可怜的鲍勃渐渐失去勇气开始摇晃。接着这位伟大的演员猛拉大衣,嘴角一撇,顷刻之间我便到了落水村,感到头发蓬乱的施耐德用头抵着我的膝盖。杰弗逊先生背诵了《里普·凡·温克尔》中最精彩的对白,他微笑的脸庞流下泪水。他请我尽可能地指出,每句台词应该搭配怎样的手势和动作。当然,我对戏剧动作没有任何了解,只能随机猜测。但是他却凭着精湛的艺术功力,为每句话都设计了合适的动作。他让里普叹息着发出低吟:“一个人死后这么快就被忘记了吗?”长睡苏醒后他寻找狗和枪时充满沮丧,与德里克签订合约时他的犹豫不决是那样滑稽——所有这一切都像是直接从生活中截取出来的,那就是理想的生活画面,事情的发展都一如我们的设想。
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进剧院的情景。是在十二年前,小演员艾尔西·莱斯利在波士顿,苏利文小姐带我去看她演的《王子与贫民》。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出精彩的小话剧中悲喜交加的剧情,以及孩子们精彩的演出。演出结束后,我被允许进入后台,与身着华丽戏服的她见面。很难找到比艾尔西更可爱的孩子了,她站在那里,金色的头发垂在双肩之上,灿烂地微笑,尽管一直在这么多观众面前表演,但全无羞怯或疲劳。我当时才刚刚开始学习讲话,之前练习过很多次她的名字,直至能正确发音。想象一下吧,当她听懂了我说的那几个词,并且毫不迟疑地朝我伸出手时,那一刻我该有多么高兴。
那么,不是应该这么说吗,我的生活充满限制,所以才能触及美丽世界的各个方面。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精彩,甚至包括黑暗和寂静。我学会的是,无论处于怎样的状态,我都应该知足。
是的,有时候当我独自坐着,在生活紧闭的大门前等待时,会被一种孤独的感觉包裹。门那边有光明、有音乐、有美好的友情,但我进不去。寂静冷酷的命运阻隔了道路。我想要质问他为何这般专横,因为我的心依然不服管教、充满**。但我的舌头却拒绝表达那已经冲到嘴边的苦涩和徒劳的话语,于是它们像流不出的眼泪一般又咽了回去。无边的沉默笼罩着我的心灵。接着希望会露出微笑,小声对我说:“忘我会带来欢乐。”所以我试着把别人眼中的光明当作我的太阳,把别人耳中的音乐当作我的交响乐,把别人唇边的微笑当作我的幸福。
(1) 伊凡吉林的家乡:美国诗人朗费罗的叙事诗《伊凡吉林》中描写了女主人公伊凡吉林的家乡阿卡迪亚,一个和平的村庄。
(2) 哈利法克斯(Halifax):加拿大新斯科舍省的省会。
(3) 出自美国诗人詹姆斯·拉塞尔·洛威尔(James R ussell Lowell, 1819—1891)的诗歌《大教堂》(The Cathedral)。
(4) 牛头梗:一种小型犬,据称由英国白梗繁育产生。
(5) 出自英国诗人约翰·弥尔顿(John Milton, 1608—1674)的诗歌《力士参孙》(Samson Agonis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