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慌意乱,想把水蛭拔下来。现在回想起来,很佩服自己竟然敢去碰那么恶心的东西,但当时满脑子只想着“一定要拔下来”,但它们吸得很牢,根本拉扯不下来。

“不行,”岩叔对我说,“硬扯下来,水蛭的嘴巴会留在皮肤上。”

水蛭在吸饱血后,就会回到地上产卵。所以,一旦发现吸了血的水蛭,必须立刻消灭它,但水蛭的身体表面伸缩自如,而且很强韧,很难踩死它,也很难撕裂“分尸”,最后只能用火烧死它。

与喜点燃打火机靠过来熏水蛭,怕火的水蛭立刻掉落在地,烧焦后缩了起来。

虽然赶走了水蛭,但血却流个不停。水蛭从皮肤叮咬处注入了血液不易凝固的成分。

“没事的,我从来没有听说有人因为被水蛭叮咬出血过多死亡的。”

三郎老爹安慰我,但我流的血把工作裤膝盖以下都染红了。水蛭叮咬的伤口留下一个小圆圈,痒了很长一段时间。

并不是因为我是新来的,所以山跳蚤和水蛭都来攻击我,即使是老手,也会被山跳蚤咬,水蛭也会吸他们的血。它们简直就是噩梦,无论怎么防备,都躲不过它们的攻击,但清一哥他们和我不同,即使被咬了也行若无事,只是淡淡地说“我被山跳蚤咬了,真痒”或是“被水蛭叮到了,打火机借我一下”,和说“再来一碗饭”时一样,完全没有情绪起伏。

我可做不到,我这辈子恐怕都无法习惯它们的可怕。

对了,横滨家里打电话来,问我中元节要不要回去。即使有暑假,我也不想回去,我现在一刻也不想离开神去村。村庄的景象一天比一天更朝气蓬勃,百看不厌,即使被山跳蚤咬,即使被水蛭叮,我也不想离开。

夏天的风景太迷人了。

神去村的夏天充满生命力,除了山上的工作以外,还要忙很多事。

首先要采收农田里的农作物。早晨起床后,与喜、美树姐和我就要去屋后的农田。茄子、小黄瓜、番茄,每天都有不同的蔬果要采收,因为不能丢着不管,所以只能不停地摘采。

除了小黄瓜以外,就连茄子蒂上也有尖刺或者说是茄须,我整天被刺得大声惨叫:“好痛!”神去产的蔬菜也充满自然原始风味,和都市卖的完全不一样。想吃玉米时,只要从茎上把玉米棒子掰下来就行。

自家吃的蔬菜浸泡在装了井水的大盆子里,左邻右舍也都有自己的农田,如果把蔬菜分送给邻居,反而会造成他人的困扰。所以,美树姐会把吃不完的蔬菜做成腌菜,或是由与喜和我载上小货车,卖给农协直营的超市。虽然那些蔬菜大小不一,外表不够美观,但甜味、苦味和酸味恰到好处,水分也很充足,镇上的人都很喜欢。

采收下来的玉米统统交给繁奶奶。繁奶奶会把玉米外侧的叶子(还是皮?我搞不清楚)剥掉后,把蓬乱的玉米须也拔干净,放在大锅中煮熟,或是刷上酱油后用炉火烤来吃。

整个夏天,我和独角仙一样整天吃小黄瓜,每天还吃三根玉米。有时候山太也跑来开怀大吃与喜家的玉米。吃不完的玉米挂在泥土房间的梁柱上风干,秋天的时候,就可以剥下玉米粒,和米饭同煮或是泡水后蒸来吃。

忙完农事,就要上山工作。傍晚下班后,要为农田浇水。左邻右舍的家里都是老人,没有人下田工作,所以,也要帮邻居采收田里的小黄瓜、茄子和番茄。

到了晚餐时间,整个人都快累瘫了,而且,上山工作以外的时间,随时会遭到山太的水枪攻击,完全无法松懈。

在与喜家,大家每天晚上都会一起坐在外檐廊上,享用着井水冰过的西瓜作为晚上的甜点,装食盐的小瓶子在我、与喜、美树姐和繁奶奶之间传来传去。

大家仰望着星空,把西瓜子吐到庭院里。四个人吃了大量的西瓜,吐了大量的子,一时之间,我想象着我们吐出来的西瓜子,都升上天空变成了星星。

因为吃了太多的西瓜,肠胃受了寒气,大量玉米又导致消化不良。我猜想神去村的人整个夏天的肠胃都不太好,但因为吃的是新鲜美味的蔬菜和水果,即使吃坏肚子也甘之如饴。

然而我整天忙于农田和山上的工作,一有空闲,就拼命消耗蔬菜,应付和山太之间的攻防,根本无暇思考某些事。所谓的某些事,就是如何接近直纪的问题,我还没有着手调查直纪到底喜欢谁。

很快夏日庙会就要到了,到底该怎么办呢?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时,屁股就遭到了山太水枪的突击。在这个村庄,根本没办法让人专注在恋爱中。

这一天,我们这组人在清一哥家的庭院里磨滑用来做壁龛柱的木材。壁龛柱就是壁龛内最明显处的主要支柱,同时也可以作为房间的装饰,因此,有时候会有一些奇特形状的树瘤或是表面有凹凸不平的波浪状。

“这些树是怎么种出来的?”

即使我问与喜,他也回答说“这是企业机密”,而不愿意告诉我。

事后我才知道,把免洗筷密密实实地绑在立木的树干上,树的表面就会形成漂亮的波纹。绑免洗筷也有诀窍,听说还有绑免洗筷高手。树瘤是树干受伤或有异物(应该是昆虫吧)进入后自然形成的。另外,必须仔细判断树干的这些奇特形状的装饰,是否能够作为壁龛柱卖出去,否则即使砍伐下来,也只能沦为瑕疵品。

这一阵子,许多人都希望打造一个“有品质坚持的家”,在和室增加壁龛的空间,壁龛柱的木材订单也逐渐增加。

壁龛柱不仅是装饰,更是建造坚固壁龛的关键支柱。将做壁龛柱用的树木在山上伐倒后,有时候要放在斜坡上干燥四年左右。如果没有充分干燥,就会影响木材的韧度,很容易折断。充分干燥后,即使树木有扭曲或是歪斜的外形,也不会影响韧度。

虽然也会将原木直接用来当壁龛柱,但顶级的是“去芯”的木材。

“芯就是年轮中心的部分。”岩叔说,“去芯木材就是拿掉中心部分,只使用树干外缘部分的木材。”

“所以,如果原木的直径不够粗,就无法裁出漂亮的‘去芯’木材吗?”

“对啊,那棵柿树就是自然树。”

岩叔指着倒在清一哥家庭院的一棵巨大的柿树说:“一定可以卖到很好的价钱,嘿嘿嘿。”

“自然树就是非植林的树木吧?在哪里采伐到这么大的树?”

“这是企业机密。”

这里的秘密会不会太多了?

“不要只顾说话,忘了做事。”三郎老爹提醒道,“今天要磨完,装上货车送走。”

我慌忙低头赶工。在神去村周围山上(这也是企业机密)干燥后的原木都堆在庭院里,有整根原木用来当作壁龛柱使用的山茶花树干,或是像刚才的柿树那样,直径很粗的原木,树种五花八门。

有些树干已经剥了皮。我们这几天都在用沙袋磨着剥了皮的树干。

用布袋里的细沙摩擦树干,树干就会光滑起来,越来越有光泽。

太厉害了。我忍不住陶醉不已。虽然我在伐木、运木材时都帮不上忙,只有在割草时,稍微有了一点参与感,但就连我老妈也会在庭院里割草,所以,即使在斜坡上割草的身手越来越矫健,似乎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在磨壁龛柱时,可以亲眼看到成果显现,就会觉得“我也有模有样”。虽然山太不时狙击,让我T恤的后背整天都湿答答的,但我不在意,一点也不在意。

不知道是否因为我卖力工作,三点就大功告成了。

清一哥坐上货车,载了一车磨好的木材。

“我明天傍晚回来。”握着方向盘的清一哥对三郎老爹和岩叔说,“与喜,其他事就交给你了。”

“好哪。”

“一定能卖到好价钱。”

清一哥开的货车满载着未来的高级壁龛柱,驶过不远处的桥,在山路上渐渐远离。我相信清一哥一定会在明天早上的罕见木材拍卖会上大显身手。

我们平时栽植的杉木和桧木因为不是罕见木材,主要用于看不见的结构材,藏在墙壁、地板或天花板内,当然,有时候也会用于梁柱等可见之处。珍奇的罕见木材是指颜色、光滑度、光泽和木纹都很漂亮的天然木材,用于房屋内可以看到的地方,最能够体现建造房屋者的喜好和美感。行家的讲究没有上限,因此,高级罕见的木材价格往往十分惊人。

拍卖的结果会影响到我们的薪水,所以,我也对着货车的车尾灯合掌祈祷,“希望可以卖出好价钱”。

结果,我的后脑勺又中了水枪。

“喂,山太。”我好不容易才逮住四处逃窜的山太,反架他的双手,“你爸爸今天晚上不回家,你一定很寂寞吧?”

“我才不寂寞。”

山太逞强地说,笑着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我的双臂。

“真的吗?今天晚上可能会有妖怪哟。你爸爸在的话,可以马上赶走妖怪,但今晚只有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不怕,还有妈妈在。”

山太说话时哭丧着脸。啊呀呀,我是不是吓他吓过头了?

“山太,要不要去游泳?”

与喜适时地邀了山太,山太马上忘记刚才快哭了的表情,立刻很有活力地回答:

“我要去!”

神去村有游泳池吗?我很讶异,但与喜带着我和山太,从桥下往河边走。原来游泳池就是神去河!

与喜穿着忍者胶底鞋走进河里,不顾长裤的裤脚都湿了。他哗啦哗啦地走着,距离桥头一百米的下游有一截五米左右的落差,形成了一个小瀑布。与喜抱着山太,探头看着下方的浅潭。

“我们要跳下去啰,你要憋气。”

“真的假的!”

惊叫的不是山太,而是我。我还来不及制止,与喜就抱着山太一起跳进了浅潭,只听到“扑通”一声水声。

“与喜,山太!”

我胆战心惊地走到瀑布旁,水流快把我冲下去了。水潭中有无数水泡翻腾着。

我觉得过了很长的时间,与喜和山太终于露出水面。与喜的金发和瀑布的水花一起闪闪发亮,山太在与喜的肩上挥着手,另一只手上仍然握紧了那把水枪。

“勇气,你也跳下来!”与喜叫道,“尽可能地往里面跳一点,其他地方水很浅。”

我不能在与喜和山太面前退缩,鼓起勇气跳了下去。

冰冷的水顿时包围了我的全身,心脏也缩了起来。瀑布的水流声越来越远,我穿着忍者胶底鞋的脚底碰到了河底的河卵石。呃,真的很浅。在这种地方跳水,稍不留神,就会撞到脑袋上西天。

我用力蹬河底,试图浮出水面。没想到根本不必游泳,腿一伸就站直了。接触到空气时,被河水打湿的身体忍不住发抖。

“好、好、好冷。”

“马上就习惯了。”

与喜把山太放在浅滩后,找了一些大小适中的石头围成一个圆,原来这是座天然的泳池。过了一会儿,圆池里的水因为和流水隔开,再加上阳光的照射而变得更加温暖。

“山太,你来这里玩。”

山太喜滋滋地走进与喜为他做的儿童池内坐了下来,时而为水枪装子弹,时而像鳄鱼一样爬来爬去。

“山太,你先不要动。”

我蹲了下来,看着山太专用的泳池。当水面静止时,透明的青鳉鱼从石头缝隙中钻了进来,好奇地在山太柔嫩的小腿附近游来游去。

“哈哈,太厉害了,连鱼也一起游泳。”

我笑着说。

“好厉害,好厉害。”

山太也笑了,但对山太来说,河里有鱼根本不足为奇,完全感受不到我的激动,我一边说着“好厉害”的时候,他一边用手掌拍打着水面。青鳉鱼群一下子散开,好像溶化在水中般不见了踪影。虽然我觉得可惜,但只要山太高兴就好。

与喜又开始“哼啊”地搬大岩石。他真是力大如牛。

“勇气,你来帮我一下。”

于是,我也跟着他一起推石头,但大部分力量还是来自与喜。

与喜用大岩石把瀑布和浅潭围成半圆形,缝隙也尽量用中等大小的岩石堵住。不一会儿,瀑布流下来的水就积成一个大水塘,形成一个临时水坝。

“这里是成人池。”

与喜说着,穿着衣服游了起来。我心里也痒痒的,一大早工作至今,汗流浃背的身体在清澈冰凉的水里游泳,一定很舒服。

我也急切地从大岩石上跳进水池。好冷!但是超爽快。由于水被堵住了,浅潭的范围比刚才更大、更深,离底部有三米左右。

隔着透明的水,看到河底的石头在阳光照射下闪着蓝光,一尾和手指差不多长的黑鱼游过眼前。走近瀑布的方向,水流逆向翻腾,冒出无数白色细小的气泡。隔着水面,好像空中和水中各有一个瀑布。

我憋不住气了,很不甘愿地把头探出水面,下巴不由自主地发抖,牙齿无法咬紧。蝉鸣的聒噪声丝毫不输给瀑布声。

我试着仰泳,让肚子晒晒太阳。与喜背着山太,好像乌龟一样在浅潭里游泳。他们两个人的嘴唇都变成了紫色,好像喝了添加色素的果汁。我的嘴唇应该也发紫了。

和学校的游泳池不同,河里的水温很低,即使用大岩石挡住,水仍然不停地流,带走身上的体温。但我很想一直在河里戏水,不愿离开。与喜打造的天然泳池具有学校的泳池所没有的魅力。

“喂,你们玩得很开心哪。”

我们抬头一看,三郎老爹和岩叔站在路上。

“你们要不要下来?”

与喜向他们招手,岩叔摇着头。

“泡在这么冷的水里会伤腰呢哪。”

“与喜,这个就拜托你了。”

三郎老爹用绳子绑着一个竹篓,慢慢放到水面上。

“没问题。”

与喜踩着水,接过竹篓,山太立刻从与喜的背上爬上他的肩头。

山太和我好奇地看着与喜手上的竹篓。近距离观察,发现竹篓的形状很奇特,好像一个横放的花瓶。

“这要干吗?”“这是什么?”

我和山太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不知道吗?”

与喜十分惊讶,我浑身的血液都冲向已经冰冷的脸颊,但山太坦诚地回答:“嗯!”

“这叫‘翻跟斗’,是用来捕鳗鱼的陷阱。你们看,这里不是特别窄吗?”他指着竹篓的开口说,“鳗鱼一旦进入就无法再回到河里了,这样可以捕到很多鳗鱼呢。”

与喜说着,得意地用双手摇了摇竹篓,我这才发现竹篓里已经有好几尾滑溜溜的鳗鱼了。

“哇,哪里捕到这么多鳗鱼的?”

“我也不知道,”与喜懊恼地说,“那是三郎老爹和岩叔的秘密基地,我猜想应该是这条河的哪条支流,改天我要跟踪他们呢哪。”

“吃不了这么多吧。”

继西瓜和小黄瓜之后,又要坠入鳗鱼地狱了吗?再说,吃这么多鳗鱼,再怎么养精蓄锐也没有用武之地。

“不是,不是。”与喜说,“马上要举行夏日庙会了,我们这个组每年都负责蒲烧鳗鱼的摊位,这些鳗鱼是材料。”

与喜走出浅潭,扛着山太走向浅滩。他把竹篓浸在水里,把绳子绑在岸边的树上。

“只要养在水里,它们就会活蹦乱跳地活到庙会当天。”

“不用喂饲料吗?”

竹篓里的人口密度(应该是鳗鱼口密度)很高,我担心地问。

“如果鳗鱼连这种事都不会自己张罗,我们就伤脑筋了。”

“你伤什么脑筋?那些莫名其妙被抓进竹篓里的鳗鱼才觉得伤脑筋呢。”

“真是拿你们没法子。勇气、山太,你们从今天开始负责喂鳗鱼。”

与喜擅自分派了工作,然后叫着“啊,冷死了,冷死了”,从河里走到岸上。

“要赶快回去泡个澡。”

与喜做什么事都我行我素。他霸占了浴室,我只好去清一哥家洗澡,在我洗身体的时候,山太的水枪仍不停地攻击。

泡完澡,身体暖和后,我和山太牵着手,去百货店买鳗鱼的饲料。虽说是百货店,但也没有“鳗鱼饲料”,我们问了正在看店的美树姐的妈妈,决定用金鱼饲料代替。

那天晚上,山太尿床了。在早晨的阳光下,山太的床单在清一哥家的晒衣架上随风飘扬。

不知道是因为在河里玩水,还是因为我用“妖怪”吓他,他才会尿床。

三郎老爹和岩叔每天都拎着竹篓,不知道又从哪里捕了鳗鱼回来。鳗鱼放在采收蔬菜时用的大竹笼里,大竹笼放在河里,只有底部泡在水里的景象太奇怪了。而且,只要探头一看,就可以看到十几条腹部浅绿色的肥滋滋的鳗鱼纠缠在一起。

会不会有人偷鱼……?我不禁有点担心,但充满“哪啊哪啊”精神的这个村庄,防盗意识还很不普及,鳗鱼就这样养在河里也没关系。

我和山太每天早上都去探视鳗鱼。

“它们真的有吃吗?”

“我也不知道。”

我们重复着同样的对话,不停地向竹笼内丢金鱼饲料。

壁龛柱似乎卖了好价钱,中村林业给员工发了夏季奖金。

林业这个行业有点像赌博,销路好的时候,木材可以顺利脱手;滞销的时候,无论采伐多好的木材都卖不出去。必须耐心等待,伺机而动。当然,在等待的时候,也要持续养护山林。

由于身处“一翻两瞪眼”的世界,与喜他们都高兴地叫着“真幸运”,当作是额外收入。如果说是奖金,发的时间似乎有点晚,但没有人在意这种细枝末节。清一哥也发了奖金给我这个实习生,牛皮纸信封里装了三万元。太令人开心了。

如果在城市的公司上班,即使是新进员工,也可以领到更高额的奖金,但我的食宿全包,他们还要负责教我,这么一想,就觉得中村林业的待遇很不错。

我乐不可支地找繁奶奶帮我换钱。因为庙会时,应该会用到零钱。繁奶奶平时都用正露丸的盒子存放五百元,她已经快存满四个正露丸盒了。

繁奶奶把我第一次领到的奖金供在祖先牌位前后,双手合掌,嘴里念念有词,还咚、咚地敲了几下木鱼。然后,她要我背起她,自己把手够到牌位后面。她把正露丸的盒子藏在祖先的牌位后面。

“要换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