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烂朝廷(1 / 1)

一 祖母和孙儿结了仇

就在苏学士治理杭州的时候,神宗年间以害人著称的旧宰相蔡确被太皇太后整死了。

孔子说“君子怀刑,小人怀惠。”这话是对的。小人之间只有利益纠葛,没有真心实意。蔡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他得势的时候手下豢养了一大帮亲信朋党,却没交下一个甘苦与共的朋友,在台上的时候看着光鲜,一旦落马,没人雪中送炭,只剩落井下石之辈。

如今蔡确被贬为安州知府,在任上很不得志,就写了几首诗,想发泄胸中怨气。哪知这些诗被汉阳知府吴处厚看见了,立刻上札子弹劾蔡确,目的无非是打落水狗,给自己捞些政治油水。太皇太后有无数大事要处理,没功夫搭理蔡确,就把此事交给两个宰相范纯仁、吕大防去办。

范屯仁字尧夫,是一代名相范仲淹的次子,仁宗皇佑元年进士出身,做过侍御史,外放转过使,到元佑更化时被司马光保举回到朝廷,如今接了司马光的相位。这是一位极其纯良的大臣,无党无派,公平无私,人品谦和,办事稳重,堪称道德楷模。吕大防字微仲,京兆府蓝田县人,和范纯仁是同科进士,做过县令,当过监察御史,学识出众,是关中一代名儒,为人面冷言短,正直敢谏,绝不结党,性格、品行都像极了司马光。元佑元年吕大防回到朝廷担任翰林学士,司马光去世后吕大防接任尚书左仆射兼门下省侍郎,和范纯仁并立为相。

太皇太后垂帘以来最要解决的一件大事就是朝廷上的党争!前有司马光借元佑更化之名“母改子政”扫除群丑,后有范纯仁、吕大防这两位无党无私的正派人物做宰相,都表明朝廷消弭党争、重振朝纲的决心。

然而神宗朝误国太久!大臣的能力、素质不如以前了。范纯仁、吕大防这两位宰相的能力比不得韩琦、王安石、司马光……这两人都存在明显的缺点:范纯仁纯良柔缓,缺少铁腕;吕大防保守孤僻,略显无能。

现在太皇太后命两位宰相审问蔡确,范纯仁倒觉得蔡确已经成了“落水狗”,再打也没意思,主张把诗交给蔡确,让他自己解释清楚。这个决定显得过于宽容,右正言刘安世就在边儿上说闲话:“蔡确之罪十分明白,还解释什么?我看这是有些人想给蔡确留条后路吧。”

刘安世这话是在暗讽范纯仁。

当年司马光尽废“新法”的时候范纯仁曾经出来阻止,希望不要废除《免役法》,又说出“消合党类,兼收并蓄”的话来,从此留下一个话柄,让别人指责他有心勾结“三司系”。如今刘安世旧话重提,范纯仁大惊,忙把蔡确贬为光禄寺卿“分司”南京,意思是要让蔡确退休。其他人都觉得蔡确罪大恶极,建议把他贬到岭南去受罪,范纯仁觉得这个贬谪未免太重,正在讨论的时候,又一个流言传到了京师。

原来蔡确对别人说:哲宗皇帝继位的时候,他这个宰相是有“拥立”之功的。

听说此事太皇太后大为震怒!

当年神宗皇帝突然中风,眼看就要撒手人寰,蔡确为了保住自己的宰相之位,暗中密谋拥立神宗的弟弟昌王赵颢为皇帝。可惜上蹿下跳闹了半天,却没人出来响应他。太皇太后也感觉到情况不对,一方面禁止赵颢进宫伴驾,同时暗中做了一件龙袍让还没继位的哲宗皇帝悄悄穿在身上,以免事情有变。蔡确眼看没了机会,这才跟章惇、王珪等人共同拥立哲宗继位。若说“拥立”之功,太皇太后才是第一,章惇、王珪也有功劳,唯独没有蔡确的份!

可恨的是,蔡确这个人心思邪恶,早在他还做宰相的时候就散布谣言,说一心保护圣驾的是他,而勾结昌王想夺江山社稷的是太皇太后!那时候司马光刚刚进京,朝廷斗争激烈,太皇太后一心放在大事上,蔡确自己在造了一阵谣之后也渐渐闭嘴,所以太皇太后一直没听说过这件事。

哪知现在蔡确被贬到外头,又重新造起谣来。这一次却传到了太皇太后耳朵里,又惊又怒,立刻把两位宰相范纯仁、吕大防叫到御内东门小殿,当着哲宗皇帝的面哭着说:“皇上是神宗皇帝的长子,子继父业是天理!天下人个个拥戴皇上为君,何曾有过异议?现在忽然有人站出来说什么‘拥立之功’,难道皇上登基时曾有什么争议吗?两位宰相都说说吧!”

范纯仁、吕大防都是司马光回到朝廷后提拔起来的,也就是说,神宗皇帝宴驾之时这两人都不在皇帝身边,对当时的事也不了解。可太皇太后又急又气,问到面前,这两人不敢说别的,只说:“太皇太后说得对,陛下登基人人拥戴,绝无争议。”

两个宰相信誓旦旦,可哲宗心里分明记得,当年这两个宰相并不在朝廷,就问范纯仁:“朕记得元丰八年卿还在河中府任职吧?”

想不到哲宗皇帝当面责问宰相,意思是不信太皇太后的话!太皇太后顿时恼了:“当年的事皇上不记得了?这也好办,皇上只管去问德妃!”

朱德妃是哲宗的生母,这些事的来龙去脉德妃心里有数儿。但太皇太后叫哲宗去问他母亲,其实是在斥责皇帝,而且面目严冷,声色俱厉,哲宗毕竟是个孩子,见祖母发威顿时怕了,忙说:“祖母说的事朕都记得。”

哲宗嘴里说“记得”,其实他登上皇位时年仅九岁,当时内宫外廷如何斗争,一个九岁的孩子根本不懂。至于太皇太后悄悄缝制龙袍给他穿,也是他母亲德妃亲手给他穿上的,所以哲宗印象中只有母亲,并没有太皇太后的影子。

太皇太后当年是尽心拥立哲宗皇帝,还是曾经别有企图?这事关乎太皇太后的切身利益和她高氏满门的身家性命!如今太皇太后在哲宗面前尽力解释,可察言观色,却看出皇帝并不全信。这一下真是怒不可遏,拍着御案厉声喝道:“蔡确混帐!如此奸佞必当重治!两位宰相有何话说?”

太皇太后刚毅沉着,老谋深算,大臣们从没见过她如此暴怒失态。两个宰相都吓坏了。吕大防忙说:“臣等议定,要将蔡确贬往岭南……只是蔡确母亲年纪已老,岭南山高路远,只怕难以到达,不如贬往他处。”

把蔡确贬往岭南只是刘安世一个人的提议,两位宰相其实都不愿意这么做。可太皇太后已经急了眼,宰相只得挑重话说。然而话里还是留了个尾巴,希望能有挽回的余地。

吕大防的话还没说完,太皇太后已经吼叫起来:“山可移,此罪不可移!传诏:贬蔡确为英州别驾,新州安置!”

太皇太后一句话,蔡确被贬到了广南东路的新州府。

自大宋开国以来一直推行“君臣共治”,皇帝礼遇大臣,不但从不杀害,就算贬谪,也从未贬往如此遥远荒僻之地。然而蔡确用卑鄙的谣言诬蔑太皇太后,罪过太大!结果这位前任宰相成了第一个被贬往岭南的高官。身赴海隅烟瘴之地,到任不久就病死了。

太皇太后痛治蔡确,虽然除掉了这么一个奸佞败类,可“太皇太后曾想拥立昌王”的谣言却在哲宗皇帝脑子里生了根。

也因为蔡确这个案子,宰相范纯仁落马了。

范纯仁是个“五分幼稚”的老好人儿。早在司马光执政的时候,就是这位大人提出了“消合党类,兼收并蓄”的可爱主张,司马光不肯采纳,范纯仁虽然没有争辩,心里却一直装着这个主意。后来司马光病逝,老臣吕公著退休,范纯仁和吕大防接了宰相,正好太皇太后下决心狠狠收拾蔡确,两位宰相都觉得把蔡确贬到岭南未免太狠。可吕大防只说了一句话,见太皇太后暴怒就闭嘴了,范纯仁的“幼稚病”却在这时发作,回去后又上札子,仍然替蔡确说话,这一下惹得右正言刘安世弹劾起来,太皇太后一气之下把范纯仁外放颖昌府。

权力,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当年神宗皇帝在位,大权独揽,高太皇太后虽是神宗的母亲,却不出来干政。那时候,这位贵夫人只在宫里种花刺绣、高枕安卧,生活何等安逸?权力,对她而言只是一件下贱俗烂的脏东西,还不如手里一根绣花针有趣儿。可惜神宗去世朝廷大乱,逼得太皇太后不得不放下闲情,出来替儿子、孙子收拾局面。结果就从“琼楼玉宇”一头扎进了粪坑!整天算计、整治,一边坑人,一边防着别人坑她。这才几年功夫,当年安居后宫美丽清闲的太皇太后熬得头发都白了,身体也坏了,弄到最后,朝廷一帮混帐东西不肯治国,专搞党争!外头一帮奸佞贼子虎视眈眈,要回来夺权!连亲孙子哲宗皇帝都不信任祖母,拿太皇太后当了仇人!这老太太操心费力苦巴苦熬,为什么呀?

想到这些,太皇太后心里难过。可身居高位,身边连个能听她诉苦的人都没有。一个人坐在延和殿上发愁,却听内侍来报:著作佐郎范祖禹求见。

范祖禹是司马光回朝秉政时提拔起来的人物。这个人学识出众,曾与司马光一起编写《资治通鉴》,品行也很端正。以前担任右正言,是个要紧的谏官。后来吕公著做了宰相,范祖禹恰好是吕公著的女婿,为了避嫌自己辞去右正言一职,退为祠部员外郎。太皇太后欣赏范祖禹的才学人品,又把他提拔为著作佐郎兼侍讲,让范祖禹为哲宗皇帝讲学。

范祖禹这个人自律极严,为人老实安分,很少出来说话。今天忽然跑来求见,而且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太皇太后就知道必是哲宗皇帝惹了什么祸,这位“天子师”被逼无奈,跑到自己面前告状来了。

太皇太后是个极会教育子女的好母亲,在她的教养下,包括神宗皇帝在内的几位皇子个个勤奋好学颇有建树,几位公主温驯善良极懂礼节。可当今哲宗皇帝的处世礼仪、学习态度都不能令太皇太后满意。加之哲宗皇帝年纪虽小,脾气却大,很多时候太皇太后也不敢苛责他。今天范祖禹这么个老实先生跑来告状,可见皇帝必又惹了祸,太皇太后客客气气地问范祖禹:“夫子是为皇上的学业而来吗?”

太皇太后极为明白,一语中的,范祖禹忙说:“臣正是为此而来。因为近日天气炎热,陛下诏命暂停讲读,臣以为此事不妥。天子是国家根本,天子学与不学,是将来治、乱之本源。陛下好学,则天下仁人君子欢欣鼓舞,争相列于朝堂,国家必能因此昌盛;陛下若不认真学习,则君子远避,小人得逞,容易陷陛下于邪佞之中。所以臣斗胆请求太皇太后恢复讲读,不要使陛下耽误学业。”

哲宗皇帝因为天热就停了讲读,这事太皇太后刚刚知道,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夫子说得对!车胤囊萤,孙康映雪,古人求学何等毅力!皇上君临天下,为万民表率,岂能因为天热就辍学不读?这事你不必问了,老身自会督促皇上恢复讲读。”

太皇太后如此果断明白,范祖禹忙向上谢恩。却不告退,也不奏事,慌慌张张站在那里,太皇太后觉得奇怪,又问他:“夫子还有事奏?”

范祖禹今天要说的事比“皇帝辍学”严重得多!咂了半天嘴儿,才壮着胆子低声问:“臣偶然听说一件事:宫里派内侍到民间寻找乳母,说是陛下要的……”

一听这话,太皇太后霍地抬起头来,目光如电瞪着范祖禹,冷冷地问:“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范祖禹忙说:“此话是左谏议大夫刘安世对我说的。刘安世家里生了个孙子,想找乳母喂养,哪知竟找不到合适的人,一打听才知道:宫里也在选人,那些年轻健壮的乳母都先备宫中之用,所以找不到人……刘安世脾气急躁,本来是要递进札子的,臣觉得此事不可莽撞,还是先问问为好。”

范祖禹说的大半是实话,也有一点是谎话。

小皇帝为什么要找“乳母”,稍有年纪的人一猜便知。刘安世也是个极耿直的大臣,听说此事很不高兴,先已递上札子,后来才把事情对范祖禹说了。范祖禹知道这件事非常敏感,怕刘安世吃亏,所以抢先到太皇太后面前来问,其实是在为刘安世打掩护。

听了范祖禹的话,太皇太后久久无言,范祖禹诚惶诚恐,站在那儿一声不敢出。

好半天,太皇太后才淡淡地说:“这件事我早就知道。宫里确实在找乳母,却不是皇上要的,而是先帝留下的公主年幼,需要乳母陪伴。刘安世是个老成之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如此浮躁,也不弄清楚就在下面乱传,还要递什么札子,胡闹!”越说越生气,狠狠瞪了范祖禹一眼,厉声说,“你去告诉刘安世,若有札子递进来,老身必亲手摔在他脸上!”

见太皇太后发怒,范祖禹吓得汗透重衣,急忙退去。

听了范祖禹的话太皇太后已经发怒,可范祖禹走后,太皇太后的脸色更难看了。

其实以太皇太后的精明哪能听不懂大臣的意思?只是这些话她不能承认罢了。但如此大事太皇太后不能不查。回到宫里就悄悄把皇帝身边随侍的宫女一个一个叫进来当面问话,结果很快就问出来了:哲宗皇帝身边的宫女不论年龄大小、相貌美丑,人人都被皇帝“临幸”过!那些有姿色、会奉承的甚至被皇帝带进寝殿昼夜**。而且哲宗皇帝确实派内侍去民间搜寻“乳母”,原因只有一个:那些单薄娇怯的年轻宫女已经不能满足这个十四岁小皇帝的欲望,于是刻意寻找肥硕丰满、强健有力又懂风情的成熟女子到宫中陪他玩乐。

弄清这件事,太皇太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哲宗皇帝头脑简单,脾气暴躁,不爱读书,这些毛病太皇太后都看在眼里,也为此忧急。可太皇太后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承继大统的孙儿竟是个色中恶鬼!才十四岁就已经如此不堪,长大以后岂不是要发疯?如今太皇太后还能管得住他,以后她这个祖母不在了,谁能管得住皇上?那时候,这个不顾一切的皇帝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么一件关乎皇帝品德的大事,太皇太后丝毫不敢耽搁,立刻把神宗皇帝的遗孀向太后、哲宗皇帝的生母朱德妃请到慈宁殿,把这件事悄悄对两人说了,然后问她们的意思。

太皇太后能力极高威权极重,向太后、朱德妃对她恭敬异常,听说皇帝身上竟有这样的恶习,这两人也十分惊讶,异口同声地说:“此事请太皇太后定夺。”

太皇太后已经有了主意:“从今天起,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宫女全部更换!另选二十名上年纪懂礼数的宫女专门服侍皇帝,白天由这些人陪伴皇帝,晚上安排皇帝在慈宁殿前的阁楼里睡。至于外头找回来的什么‘乳母’,留下两名贤淑沉静的陪伴十公主,其他一律赶出宫去!”

十公主即徐国公主,是朱德妃所生的幼女,也是神宗皇帝最小的女儿,和哲宗皇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其实今年十公主已经六七岁了,找两个“乳母”陪伴公主实在不知所谓。但丑事当前,不这么遮掩又不行,硬着头皮凑合一下吧。

说到这儿太皇太后有些动气,忍不住数落朱德妃:“你这个人,皇上身边的事都不经心,实在不懂事。”

朱德妃向来温顺胆小,虽然她的亲生儿子做了皇帝,朱德妃却并未母凭子贵,反而因为太皇太后要管教皇帝,常常责备压制她,朱德妃受惯了气,对太皇太后十分畏惧,现在无故挨了训斥,一声也不敢吭,只是悄悄流了几滴眼泪,忙低着头自己擦去。

其实太皇太后斥责朱德妃就是有意压制她,不让这个皇帝的生母在大事上多嘴。说完这话才对向太后说:“皇上年纪越来越大,也该给他物色一位皇后了,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向太后是真宗朝宰相向敏中的曾孙女儿,出身官宦世家,极有见识。知道太皇太后英明果断,前朝后宫掌握在她一人手里,皇帝选后这样的大事旁人根本插不上手,忙赔笑说道:“我们这些人鼠目寸光,不知道外头的事,皇上的婚事都由太皇太后决定吧。”

太皇太后使出手段压制了皇帝的生母朱德妃,吓住了向太后,见这两人都不敢说话,才缓缓说道:“此等大事,太后也要多用心。”

太皇太后这句话等于给了向太后一个面子。可惜这个面子却是在弄权之后才勉强分给别人的,当然得不到向太后的感激。

有太皇太后一句话,原在哲宗皇帝身边陪伴的宫女一个不剩全被送走,换了一批四五十岁的老宫女服侍皇帝,从外头招来的“乳母”也都消失了。入夜,皇帝不能回寝殿,只能睡在慈宁宫前的阁楼上,由太皇太后身边的近侍和新选上来的一群老婆子盯着他。

这还不算,眼看哲宗皇帝到了大婚的年纪。太皇太后又和向太后商量,一起从百余名世家少女中选出马军都虞侯孟元的孙女为皇后。

孟皇后文静端庄,贤淑温顺,然而相貌并不出众。和皇后第一次见面,天性好色的哲宗皇帝一看皇后的长相就露出一脸的不高兴。太皇太后立刻在旁开导皇帝:“妖媚之人于皇上无益,得贤内助才是国之幸事。孟氏能执妇道,愿皇帝、皇后举案齐眉,白头携老。”一句话,给皇帝的婚事拍了板。

太皇太后故意挑了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做皇后,就是想约束皇帝,拢他的邪心。可哲宗是个独断独行的皇帝,平时被人奉承惯了,又初尝**,正在上瘾,突然被祖母掐断“乐趣”,而且暗中还受了羞辱!哲宗对此耿耿于怀,从此对祖母怀恨在心。至于在太皇太后面前告状的刘安世、范祖禹更被皇帝视为仇人,非要把这两个多嘴的大臣亲手整死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