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韩琦一声吼,天子病全消(1 / 1)

司马光的劝谏在曹太后面前很有效果,在英宗皇帝面前却不见效。

说实话,曹太后本来安居后宫,并不想出来争闹,是英宗皇帝一再激惹,逼得太后不得不怒。现在有司马光这样的大臣从中调停,曹太后也就势收敛,不再与皇帝计较了。

哪知太后收敛,皇帝却不肯收敛。

后来几个月英宗的病情时好时坏,见了太后的面不是出言咒骂就是动手撕打,全不顾礼貌体统,最后竟发展到两宫不能相见,见了就打架,好像仇人一样!大臣们都看出太后让着皇帝,皇帝冒犯太后,就出来直谏,请皇帝对太后孝敬,不要生事。可皇帝根本听不进去,反而变本加厉,不止与太后闹个不休,甚而荒怠国政,拒绝接见西夏使臣,不肯处理国事,不给仁宗皇帝送葬,连为仁宗皇帝招魂的祭礼也不出席。大臣们不得不一批批来劝谏,可越劝皇帝的脾气越大,性子越怪,一连九次朝祭大典都没有参与。

到这时,宰相韩琦不能再躲事儿了,不得不亲自去见皇帝,请皇帝念在早年抚养之恩对太后多些敬意,哪知英宗皇帝瞪着眼对韩琦说:“太后对我并无恩德!”

韩琦文武全才,是位柱国之臣,颇有急智,赶紧答道:“臣以为母亲疼爱儿子,儿子孝顺母亲,这很容易;就算母亲对儿子疼爱不够,儿子照样孝顺母亲,这才难得。何况天下父母哪有不爱儿子的?当今太后对陛下有养育之恩,皇帝能多顾及一些才好。”

韩琦敢对皇帝说这样的话,也算有胆量了。听了这话,英宗皇帝冷着脸一言不发。

到这时韩琦忽然心中一动,似有所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唯唯而退。

从皇帝这里出来,韩琦又来求见太后。

此时的曹太后已经被皇帝欺负快一年了,挨骂、挨打、遭羞辱不知多少次,真是又气愤又寒心,每天强撑着上朝处理政事,其他时间就在宫里生闷气,想到皇帝的癫狂不孝就忍不住哭上一场。听说韩琦求见,忙叫他进来。韩琦抬眼一看,只见太后玉容清减,面色憔悴,眼圈发红,显然刚刚哭过,心里也很难过,只得慰问道:“皇上病体已经无碍,太后也不必太惦记了,还是保养身体为上。”

一提皇帝,太后又气又急,忍不住又哭了出来,半天才止住眼泪,抽抽答答地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无缘无故要遭这样的罪!”

韩琦是前朝旧臣,对先皇忠心耿耿,爱屋及乌,对曹太后也极为同情。可眼下内宫争权,韩琦这个外臣不敢插手,只能安慰太后道:“陛下本是仁孝之君,只因为身体有恙,行为失常,太后还要多体恤,等陛下的病都好了,照样会孝顺太后的。”

安慰人的话曹太后听得太多,已经没心思再听了,抬手擦擦眼泪,自己又发了一会儿愣,忽然问韩琦:“我听说古时候曾有个昌邑王,宰相知道这个故事吗?”

听了这话,韩琦心里突地一跳!

“昌邑王故事”韩琦知道。

汉代有个昌邑王刘贺,是汉昭帝的侄子,昭帝驾崩,身后无子,群臣商议,决定拥立昌邑王为皇帝。哪知刘贺是个极不成器的货色,被迎到长安仅二十七天,发布的乱命已有一千一百二十七件!眼看这个祸国殃民的皇帝会丧了汉室江山,辅政重臣霍光与群臣商议,又请得太后支持,立刻废了刘贺,重新贬为昌邑王,赶出京城。现在曹太后忽然问起这件事,言下之意分明是有联络宰相、废掉英宗皇帝的意思!

可韩琦是个明白人,知道英宗皇帝与当年的昌邑王大不相同。

昌邑王是大臣们拥立的皇帝,英宗却是仁宗皇帝亲自立下的储君!正统地位不容置疑。而且英宗皇帝除了对太后行为不当,似乎有“不孝”之嫌,并无其他过失——就连这“不孝”也是因为有病的缘故,并不能全怪皇上。

再则,仁宗皇帝没有留下子嗣,在宗室之中唯有英宗皇帝赵曙自幼被抱入内苑由仁宗、曹太后亲手养大,要是曹太后连英宗都不能接受,将来选何人继位才能令曹太后满意?

第三,英宗皇帝的父亲濮王赵允让身份也非寻常。赵允让是太宗第四子商王赵元份的儿子,当年真宗皇帝长子夭折身后无嗣,曾经以绿车旄节迎赵允让入宫抚养,有立为储君的考虑,后来真宗得了一个亲儿子——就是后来的仁宗皇帝,这才又用箫韶部乐把赵允让送出皇宫。后来赵允让长年担任大宗正司,是宗室中的首领,仁宗无子,又迎赵允让之子入宫,这就是英宗,所以濮王赵允让一系是宗室中最尊贵的族支,其他宗室子弟没有一人的身份比得上英宗皇帝。

有此三端,英宗做皇帝最能使天下宾服,若换别人,绝无这样的威信。倘若废了英宗,把一个威信不足的宗室子弟立为皇帝,将来很容易引发权力之争,或是皇帝为了立威扫**重臣,造成一场血腥杀戮;或是太后专权压制皇帝,弄得大权旁落,总之朝廷局面绝不会比现在更平静。

大宋王朝君明臣贤,江山稳固,可国家外有强敌,内有弊政,急着变法革新,要是皇权大统出了问题,不但“变法”无从着手,就连维持现状也做不到,弄不好还要死多少人、惹多大祸!宰相韩琦是仁宗皇帝驾下犬马之臣,韩家在大宋累世为官,俯承天恩无以报答,如今仁宗皇帝尸骨未寒,韩琦就能眼看着朝廷出现这样的惨祸吗?

如此看来,想废英宗皇帝,无论太后还是宰相都办不到,天下人也不答应。

想到这儿,韩琦忽然全身一震,彻底明白英宗皇帝装疯扮傻到底想要什么了!

英宗并不是先帝的嫡亲骨肉,而是藩王之子,身份特殊,地位不稳,虽然座上龙椅,英宗的心里并不踏实。朝廷上有两股势力不得不防,一是宰相,二是太后。

宋朝建立以来,宰相的权力虽然一再被削弱,但不得不说,宰相手中仍然掌握着重权。佳宗皇帝执政四十二载,把天下治理得海晏河清,称为极盛,大臣们对这位前朝皇帝敬爱有加,忠心耿耿,当朝两位宰相曾公亮、韩琦都是仁宗朝的旧臣,所以英宗皇帝对两个旧宰相根本就不信任。

再说,大宋朝还出过一个很不好的先例:太后垂帘多年,皇帝大权旁落!

当年真宗皇帝赵恒驾崩,仁宗皇帝登基时年纪还小,真宗皇帝的皇后刘娥就曾垂帘听政。哪知道刘太后颇有本事,内得真宗皇帝遗命,外得宰相丁谓、吕夷简支持,大权独揽,把仁宗皇帝整整压制了十年!甚至传出过“太后欲自立为帝”的谣言,虽然刘太后最终归政于仁宗,可“空穴来风,未必无音”,刘太后的野心路人皆知,此为前车之鉴,英宗心里哪能不怕?

现在仁宗驾崩,留下一位曹太后,地位十分尊贵,性格英明果断,身为仁宗遗孀,朝廷重臣对曹太后忠敬有加,这分明又是一个“刘太后”!如果英宗皇帝从继位之初就对太后表示恭顺,甘当傀儡,而太后趁机笼络宰相,内外勾结,皇权势必旁落,英宗立刻就被架空。

最让英宗担心的是:他本不是先皇的亲骨肉!如果太后夺了大权,将来废了英宗皇帝自己去做“武则天”,英宗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英宗皇帝的恐惧看似有些“过敏”,其实有他的道理。因为权力斗争太残酷,什么阴暗丑陋的事件都可能发生,没有一丝亲情可讲。英宗要想坐稳江山,必须尽快击败太后揽得实权。要想真正揽得实权,就必须办成两件事,一是得到宰相的绝对拥戴;二是撤去帘幕,把朝政大权从太后手里夺过来。

有趣的是,这两件事其实是一回事。因为宰相要对皇帝表忠心,第一要做的事就是反对太后垂帘;如果宰相不支持太后,太后就无法继续垂帘听政了。

英宗皇帝实在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对国家社稷而言皇帝比太后重要得多,自己只要假装有病,先把太后架出来垂帘听政,就等于把曹太后摆上了前台,同时,皇帝在后边装病,这就造成一个有趣的局面:曹太后垂帘的时间不长,加上两宫一直争闹,她也没功夫培植势力、揽权自用。皇帝却借着“生病”把事情越闹越大,逼得太后忍无可忍。一旦太后说出偏激的话来,这时宰相就必须出来表态。

想拢络宰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尤其曹太后掌权不久,后宫又乱,根本没时间和宰相勾结。于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不管英宗皇帝怎样装疯卖傻,做了多少出格的事,总之这个国家离不开他这个皇帝!为了国家利益,宰相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皇帝一边。如此一来,英宗的所有目的就都达到了。

拿定主意之后,英宗皇帝就整天装疯扮癫,故意与太后做对,逼着太后发脾气,以此激化事态,其实是在倒逼宰相出来表态。

朝堂上现有两位宰相,其中曾公亮位居首辅,却没什么胆量,真正能办大事的还是宰相韩琦。早前英宗刚“发病”的时候,韩琦对皇帝的病情就有怀疑,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也正如英宗所预期的那样,身为宰相,韩琦无可选择,必须跳到皇帝这条船上来,逼曹太后撤帘,归政于英宗。

想明白了这些,再听曹太后哭诉也没意思了,韩琦又在太后驾前敷衍了一阵子,回到住处闭门孤坐,陷入了沉思。

支持皇帝,这是宰相的本份。为此与曹太后翻脸,韩琦心里有些难过。可国家大事为重,个人情感算得了什么?

再说,大宋朝的宰相如车轮般年年轮换,韩琦在这个位子上大概也坐不久,若能抓住机会逼太后撤帘归政,帮英宗皇帝夺取实权,由此取悦了皇帝,韩琦在相位上坐个十年八年应该不难。

打定主意之后,韩琦又把朝廷局势仔细估计了一番。

英宗皇帝虽不是仁宗的骨肉,却是仁宗皇帝唯一的养子,又以太子身份拥立为君,地位稳固不可动摇。曹太后虽有理政之能,但垂帘不久,朝臣中找不到一个亲信,能依靠的只是几个太监。大臣之中宰相曾公亮是个泥人儿,虽然摆在那里,其实办不成事,其他参知政事、枢密使没一人敢站出来表态,唯一敢说话的起居舍人司马光态度中立,两面劝说,没有偏向之意。如此看来,自己若出面逼太后撤帘,朝野内外不会有人公然反对。

这么说来,帮皇帝夺权的事可以做。

拿定主意之后,韩琦瞒着所有人把老朋友参知政事欧阳修请过府来,开口便问:“陛下心疾日重,此疾若不早治,必然危害社稷,不知永叔怎么看?”

英宗皇帝得的明明是“疯病”,韩琦却故意说成“心病”,这是做一个题目让欧阳修去解答。

欧阳永叔是个明白人,对皇帝的“病”早有猜测,可他也和韩琦一样,对英宗的“病情”吃不准,所以不敢乱开“方子”。现在韩琦当面问出这么一句怪话来,其实把皇帝“生病”的内情挑开了,欧阳修原本明白六成,这下子明白了九成,但还有一分不敢确定,反问了一句:“韩相是说陛下的‘心疾’吗?”

英宗得的是“疯病”,欧阳修却故意说成“心疾”,这是一个隐喻。因为兹事体大,欧阳修不敢不谨慎。

韩琦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说的正是陛下的‘心疾’。如今到了用药的时候了。”

到这时欧阳修才敢说出心里话来:“孟子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然而民就是社稷,社稷就是皇帝,没有皇帝社稷就要崩坏,没有社稷哪有百姓的立足之地?陛下刚继位,西贼就来犯边,可知朝廷动向已被贼寇察觉,陛下的‘病’若不早医,日后为患不小。”盯了韩琦一眼,又问,“不知韩相要开什么方子?”

儒家二圣,孔子言论温和,孟子语出偏激。欧阳修偏在此时引孟子之言,实在是问得直爽。韩琦竟不敢直接回答,犹豫半天,说了句题外话:“《诗》云:‘岂不尔思,中心是悼’……”

韩琦说的是个隐语,对欧阳修而言却并不难猜。

韩琦说的是《桧风》中的句子,“岂不尔思”乃一语双关,暗示欧阳修心里的顾虑正与韩琦相同,而“中心是悼”一句却是“忠心是道”的谐音,虽不明说,却承认了欧阳修那个“保百姓先保社稷,保社稷先保皇帝”的说法。

至此,宰相和参知政事已经对朝局达成了一致。韩琦顺势又问:“眼下事定了,永叔以为将来事当如何办?”

韩琦问的“将来事”指的是即将发生的“濮议”大事。

英宗的亲生父亲并非仁宗皇帝,待英宗亲政以后,为了名正言顺承继大统,必要为自己争一个名份,那时朝廷里必然又有一场论战。

韩琦和欧阳修都是仁宗皇帝驾下重臣,仁宗宴驾未久,他们就尽力支持英宗亲政,甚至不惜欺压太后,逼着曹太后撤帘归政,已经有些对不起仁宗皇帝了,若再于名份之事上支持英宗,夺仁宗庙号,奉濮王为尊,被天下人唾骂是难免的……

与韩琦一样,欧阳修也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国家利益为重,社稷安稳第一,为了国家利益,被天下人唾骂也没办法,咬咬牙,对韩琦说:“今日事以社稷为重,将来事亦是如此。”

欧阳修是个果断的人,一句话说得韩琦点点头,嘴里赞了声:“好!”

对臣子而言,最重要的是摸清皇帝的心思,至于该怎么做,却不太难。

摸透了皇帝的意图,又得到副相的支持,韩琦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于是在治平元年五月——也就是曹太后垂帘听政满一年的时候,韩琦决定找个机会对太后发难。

这天群臣像平时一样走上文德殿,在太后面前奏请国事,朝会已毕,诸臣退出殿外,韩琦却没有走,而是上前奏道:“臣有本启奏太后:老臣本是无德无才之人,幸得先帝垂青,居于中枢数载,如今陛下登基已有一年,国家大治,臣也老了,已经担不起宰辅重任,请太后把臣外放到州府为官,颐养天年,得一个清闲吧。”

曹太后垂帘听政一年来国家治理得不错,没有什么大的疏失,这都是两位宰相的功劳,两位宰相之中尤以韩琦能干,曹太后心中早把韩琦倚为臂膀。而且韩琦时年不过五十六岁,身子骨儿也结实,这么一根“擎天柱”曹太后怎能把他放走?再说,韩琦从未提过辞职外放的事,现在忽然这么说更让曹太后觉得意外,忙问:“宰相何出此言?”

听太后询问,韩琦重重地叹了口气:“臣实在是老了……”

见韩琦唉声叹气,似有隐情,曹太后一时也弄不清,只想着先说一句话,把韩琦留下再说,就学着韩琦的样子唉声叹气:“如今国家多事,宰相岂可求退?要说累,老身每日在此听政难道不累吗?宰相要退,不如老身先退……”

曹太后说的是个安抚人的客气话儿,哪知韩琦等的就是这句话,忽然抬起头,二目如电直逼太后,高声问道:“太后既有退意,甚好!请问太后何时撤帘归政?”

一听这话曹太后顿时愣在那里,半天才明白,原来韩琦单独进奏,竟是来逼宫的!可曹太后对此人毫无提防,糊里糊涂说出一句要紧的话,让韩琦抓住了把柄,一时收不回来,气得脸色铁青,推开面前的御案起身就走,根本不理宰相所请,倒看韩琦敢不敢再来放肆。

韩琦早已下定逼宫的决心,见太后起身而退,知道机会瞬间即失,撤帘之事今天不能定,日后更难办,万一太后缓过手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这个宰相!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指着曹太后的背影厉声叫道:“仪鸾司何在!太后已经归政,即刻撤帘!”

韩琦一声断喝,近侍们都给吓糊涂了,刚才这些人也听太后说想要“先退”的话,如今眼看太后起身退入后宫,又见宰相当殿发威,脸色如虎,声似巨雷,这些人一下子给唬住了,也没细想,急忙上前撤去珠帘。

至此,曹太后垂帘听政一年之后,竟被宰相韩琦在朝堂上硬生生撤了帘幕,夺去权柄,归政英宗。

就在太后撤帘归政的第二天,宰相韩琦把枢密使赵概、参知政事欧阳修找到一起,拿出一道空白敕命摆在二人面前。

见了这道奇怪的敕命,赵概不明所以,忙问:“韩相这是何意?”

韩琦先看了欧阳修一眼,这才对赵概冷冷地说:“两位大人也知道,自皇帝登基以来两宫失和,究其原因,都是太监任守忠从中挑拨!如今太后撤帘,皇帝亲政,正是调和两宫关系的好时机,可任守忠不去,后宫如何能安?所以我想以这道敕命逐了任守忠,两位意下如何?”

欧阳修任参知政事,就是副相,赵概掌枢密使,有军权,都是朝廷上举足轻重的人物。现在韩琦以宰相身份联络这两位重臣,要逐走宫中的宦官,欧阳修是个有魄力的人,早前又与韩琦通了气,当然毫不犹豫,拿起笔就在空白敕命上签了名字。赵概对这件事不托底,犹豫良久,一言不发,起身退出了。

对韩琦来说参知政事和枢密使两位之中有一个人支持他就够了。于是拿着敕命,立刻命人去叫任守忠。

片刻功夫任守忠被唤到政事堂下,韩琦居中高坐,指着任守忠厉声道:“一年来两宫争执,都是你这个东西从中挑拨!你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吗?”

到这时任守忠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凭着太后的宠幸,并不畏惧宰相,在堂下高声说:“老奴只知道忠于主人,有什么罪?”

韩琦也不和这个太监争吵,只说:“依你的罪状应该族诛!念你侍奉先帝尚有微劳,即刻出宫,贬为保信军节度副使,往蕲州安置!”取出空白敕命就在政事堂上填了内容,掷下堂来,唤过禁卫军,命令他们即刻押解任守忠出京。

韩琦逼宫,既向皇帝表示拥戴的忠心,也把宰相和内宫的联系完全割断;任守忠一去,太后羽翼尽失,不能再有作为。

到这时,曾经一团乱麻的朝局被宰相韩琦用一副铁腕硬扯开了,局势明朗了,文武百官有所适从了,英宗皇帝终于可以放心执政了,大宋天下重新稳固了。

几天后,英宗赵曙下旨,加封宰相韩琦为左仆射,进魏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