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初春,从美国留学回国创业的我独自一人带着Business Plan(商业计划书),挤着地铁去国贸三期见一个投资人。这是我投资人名单上第31个名字,我给名单上的前30个投资人发了BP,但是没一个人愿意见我。于我而言,有人对我的想法感兴趣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
只要在北京早晚高峰挤过地铁,看过早晨8点北京1号线西单站换乘的“丧心病狂”情景,任何一个对生活曾经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充满美好幻想的人,都将重新评估这个世界的残酷。
挤着这样的地铁到达国贸,飘进投资人办公室,费尽心机绞尽脑汁地介绍项目。可才说了不到10分钟,投资人突然向我抛出一个问题:你学历不错,一路读的也是名校,为什么不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呢?
定制的套装,精致的妆容,表面礼貌下掩盖不住傲慢的态度,这一切陌生而又熟悉。
这句话让我意识到投资人根本没有仔细听我的项目陈述,只是本能地不相信我的话,进而想对我进行道德教化。我意识到花费了整个上午的时间来这里完全是一个错误,即使在昏暗的老房里多睡一会儿也不应该来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受罪。
再说下去就是丢人了。“别再说一个字,也别辩驳,在成功之前强调自尊没有任何意义。”我对自己说。收拾好材料,道别之后,我默默离开了那栋大厦。
在回来的地铁上,我在想,一份稳定的工作,从来就没成为我的选项,我也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一方面,我就是传说中**不羁爱自由的人,另一方面,我与那群喜欢稳定的人气场不合,在稳定态的环境里我就浑身不舒服,活不下去。
我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而已。
之前我也曾和一群喜欢稳定的人混在一起。大学时,我做过一份翻译的兼职,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帮出版机构翻译一些学术著作,然后拿到一些非常微薄的报酬,千字几十块钱。
干久这个行当的人,基本生活态度都是非常恶劣的。大量的翻译都用“谷歌翻译”投机取巧,甚至有人图省事用百度自带的翻译,连基本的校对都不做。出版社的要求也很低,很多著作后期的翻译基本惨不忍睹,我甚至见过中文比英文更难读懂的译著。
但是谁在意呢?报酬按字数给钱,翻译得越快、字数越多,便能拿到更多的钱。而且翻译者也不认识他们的读者,绝大多数人的态度就是敷衍过关,加快速度交稿了事,根本不在意出版质量,不在意给读者带来的麻烦、误导、偏差。很少有人理会翻译的职业尊严,理会你在翻译时的纠结痛苦。你渐渐发现译好译坏一个样,完全没有任何差别;也没人理会认真、努力、天赋的价值。一个认真的人待在这个环境里会觉得尴尬,而一个混吃等死、喜欢稳定的人则如同找到了组织。
当时,我埋头翻译。听到《欢乐颂》里提到过的这类职场老油条们的讨论,他们成天讨论的梦想就是何时能够混入一个更稳定、对工作质量要求更低、对行业尊严更不在乎的行业;他们成天想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如何能在此基础上,再偷一点工再减一点料再轻松一点,没有最懒,只有更懒;他们成天最大的爱好就是打击那些认为自己能够改变什么、能够有所作为、能够认真对待工作的新人。
这群人在我很年轻的时候,就告诉了我“稳定”的定义。“稳定”就是对工作面如死灰,端水泡茶看报,燃烧的热血已成灰烬,干好干坏无所谓,任何心动都像一场尴尬的玩笑。“稳定”就是较真努力的人显得像傻×,而得过且过敷衍了事的人仿佛像提前洞悉真理的先知。“稳定”就是这个世界不再需要你,任何一个人都能替代你,你没有任何价值,却能够好吃懒做地逃脱惩罚。
如果说,这适合养老,我觉得这是对老年人的一场侮辱。
如果说,这适合女性,我觉得这是对女性的一场侮辱。
如果说,这适合我,不如把我直接推进医院的停尸间。
很快我就辞去了这份兼职,开始了我颠沛流离、前路迷茫、缺乏稳定、缺乏安逸的自虐生活。
但是我感觉,太爽了。
我执意要提前从北大毕业,一年时间内把两年课程全部修完,写了两篇毕业论文,把GRE托福全都考了,写了PS(Personal Statement),把毕业论文翻译成英文当成Writing Sample(写作范例),申请了美国的学校,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到台北清华大学待了三个月,然后搭着飞机去了美国。
其实这过程中我几次难过得想放弃,中途GRE破天荒历史上第一次取消所有考生成绩时,走投无路的我差点就立刻放弃。
当复习英语考试期间还穿插着高强度的必修课与毕业论文,一天即便学习20个小时都无法做完所有事情时,我几次压力大得想认怂延期毕业。
当第一次托福考试成绩低得吓死人,毕业论文初稿被导师打回来重写,课程考试复习感觉像在听天书的时候,我极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作死过了头。
但是我最终撑了下来,支撑我的唯一信念,就是我再也不要回到那个混吃等死、无所事事的环境里了。
我大学开始创业,拉着为了理想可以不发工资的30多人小团队拍了两年视频,幸好我的这次尝试算是成功,视频点击量突破了一千万,粉丝突破了十万人。
那一次创业也艰难得让我几度试图放弃,因为根本赚不到任何钱,我也没法向团队的30多个人交代。唯一支撑我的是一个非常模糊的信念:如果折腾下去,肯定会有好的出路吧!
我研究生时期开始学习投资,通过投资特斯拉、比特币,赚到了第一桶金,从此踏上一条创业的不归路。
说实话,当我刚刚了解特斯拉、比特币时,在这些全新的概念面前我全是懵的,但我不得不拼尽全力去了解它们。因为我知道这些焦虑、痛苦、难过象征着成长,象征着进步。投资期间特斯拉股票、比特币几次大跌,差点让我倾家**产,从此我也知道无论多有信心的投资,杠杆也不宜太深。
我们要逆风飞翔
因为我们每片羽翼上
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
终于,我迈出了自己终极作死的最后一步——回国创业。现在,我回国传播了“价值网络”的概念,这个概念在2016年变成了更好玩的区块链。我有了一个千万用户的语音直播平台——“陪我”APP,有一个数万人喜爱并付费的“喜马拉雅”专栏节目——《财富自由革命之路》。
但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们公司账上现金耗尽我不得不倒贴400万来拯救公司的生死存亡;也没有忘记过,正如文章开头,我被无数奇葩投资人劝退的经历;更没有忘记过,我是从一个个崩溃的夜晚、一个个生死存亡的时刻熬过来的。
只是这一次,无论是多困难的时刻,我都没有再想过放弃。
因为我知道创业、冒险、竞争,这都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再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因此痛苦、煎熬、焦虑就是我的宿命,因此而获得进步、成长、飞跃,也是我应得的。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稳定是不存在的,即便是美国标普500指数显示的全世界最优秀的公司,50年都要换掉90%。我有信心让自己50年内不断挑战自我变得更优秀,却不相信一个企业能在50年中,比我更能抗拒风险。20世纪90年代下岗潮起之时,成为时代牺牲品的,都是那些企图躲避于企业羽翼之下的“明白人”。我知道,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掌握你的命运。
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因为它的每片羽翼上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
是的,我宁愿选择死于自由觅食的荒野,也不愿苟活于鸟笼的安逸。
这就是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