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些患者多是早发性痴呆病患者,所以人们曾一度认为,凡对梦的各种象征有直接理解力的人,都是早发性痴呆病患者。[90]但事实并非如此。对象征的直接理解力是一种个人天赋或个人特质的问题,它没有明显的病理学意义。[1925]当我们知道了象征在梦中被广泛用于表达性内容后,便产生一个必然的问题,即这些象征,是否像速记符号那样,具有永恒的固定意义,并由此觉得有必要就象征的解码原则写一本新的“梦书”[第97页以下]。对此,我们必须说明:这种象征作用并不为梦所独有,它是潜意识观念作用的特征。除了梦之外,它也存在于民俗、神话、传说、语言典故、谚语机智、大众笑话等之中。[1909]如果我们要正确说明象征的意义并讨论那些大量的并在很大程度上尚未解决的与此相关的问题,那么我们就已大大超出了释梦的范围。[91]这里我们只限于指出,象征的表现只是各种间接表现方法之一,但各种迹象表明,切不可把象征与其他间接表现方式混为一谈,而不能看出它们之间相互不同的特征。象征与它们代表的事物之间的共同性,在很多情况下是明显的,但在某些情况下也隐而不现,因而使得象征的选择显得不可思议。正是在后面这些情况下,象征关系的终极意义才必须得到说明,而且这些情况表明象征关系具有发生的性质。今天以象征关系相联系的许多事物,在史前时代很可能具有概念的或语言学的同一性[92],象征关系似乎是先前同一关系的残留或痕迹;由此可见,在大多数情况下,共同象征比共同语言的使用范围更广,正如舒伯特(1814)所指出的那样。[93]虽然许多象征和语言同样久远,但有些象征(如“飞艇”、“齐柏林”)则是自古以来不断创造出来的。[1914]梦是为了伪装其隐意而使用这种象征的。非常巧合的是,在习惯上,许多象征习惯于或几乎总是用以表达同样的事情。但我们切不可忘记[梦中]精神材料的独特可塑性。虽然一个象征需按其本来意义加以解释的情况并不少见,但有些时候,梦者可能从记忆中获得力量,将通常不能代表性的事物用作性的象征。[94]若梦者可以对若干象征加以选择,那他必定会选择其主题与他思想的其余材料有联系的象征。也就是说,除了典型的象征外,这个象征的选用还有梦者的个性差异。[1909;最后一句为1914]虽然自施尔纳以来的近期研究无可辩驳地证明了梦的象征的存在——甚至哈夫洛克·霭理士也承认,梦无疑充满了象征——我们也必须承认,象征的存在一方面促进了梦的解释,另一方面也为解释带来更多的困难。一般而言,在释梦中,如果采用梦者的自由联想技术,象征解释就会遭到失败。科学的批判性不容我们回复到古代释梦者的那种任意判断,而斯泰克尔的盲目解释似乎使之复活。因此,在处理梦中那些必须被当作象征的元素时,我们必须采用一种综合技术,一方面利用梦者的联想,另一方面用释梦者的象征知识来弥补联想之不足。在处理象征问题时,我们必须持谨慎态度,同时对那些清楚地揭示了象征的使用的梦例详加研究,并将二者结合起来,以避免任何有关释梦任意性的批评。作为释梦者,我们对梦的解释的不确定性,虽然一方面起源于我们知识的不足,这可以随着研究的进展而得到改进,但另一方面也起源于象征本身的不确定性。
象征往往有多重意义,就像中国文字一样,因而每次解释工作都必须依据上下文背景,才能得到正确解释。象征的这种歧义性与梦可以做“过度解释”(over-interpretation)[第279页]的特征相关,即梦的单一内容可以代表性质上完全不同的思想和愿望。[1914]说明了这些限制和保留条件,下面我就开始论述。皇帝和皇后(或国王和王后)一般象征着梦者的父母;而王子或公主则象征着梦者自己。[1909]但是,由于伟人被赋予与皇帝同样的崇高权威,因此在某些梦里,像歌德这样的人物也就成了父母的象征(希西曼,1913)。[1919]——所有长形物体,如手杖、树枝、雨伞等都可以象征男性**(其中雨伞的张开可比为**)[1909]——同样,长而尖的武器如刀、剑、矛等亦如此[1911]。男性**的另一种常见但不太好理解的象征是指甲锉——可能由于它可上下摩擦。[1909]——盒子、箱子、柜子、小橱、烘炉代表子宫[1909],以及中空物体、船、各种器皿亦如此[1919]。——梦中的房屋通常代表女人(Frauenzimmer)[见第214页注];如果进进出出的房门也在梦中得到表征,那么这一解释便正确无疑。[1909][95]从这一点来看,关心房屋是开着还是锁着,那是很好理解的。(参见我1905e《一例癔症分析片断》中杜拉的第一个梦[第二节开始处的脚注])关于开锁的钥匙是什么,自不待言;古民谣《爱伯斯坦伯爵》中,乌尔兰德用锁和钥匙的象征,编织了一段动人的奸情。[1911]——梦里走过一套房间,是妓院或后宫的象征。[1909]但是,正如萨克斯的几个简洁的梦例所示,它也可以(通过对立关系)代表结婚。[1914]——有趣的是,若梦者把本来的一个房间梦成两间,或在梦里看到一个熟悉的房间被分成两间,或者是相反,这与他童年期的性好奇具有某种关联。童年期,女性**和肛门被当作一个区域即“底部”(与婴幼儿“泄殖腔理论”相一致)[96];直到后来才发现,身体的这个部位是由两个分离的腔道和开口组成的。[1919]——台阶、梯子、楼梯以及上、下阶梯,都是性活动的象征。[97]——梦者攀爬着的墙壁和在焦虑中从上往下爬的房屋正面,都代表矗立的人体,并可能在梦里重复着婴儿爬到父母或保姆身上的回忆。“光滑的”墙壁代表男人,由于害怕,梦者常常抓住房屋正面的“凸出物”。[1911]——各种桌子、餐桌、会议桌等,也代表女人——这肯定是通过对立形成的,因为在象征中,它们的形体轮廓不见了。[1909]从其语义联系来看,“木材”(wood)似乎普遍代表女性“质料”(material)。在葡萄牙语中,“madeira”岛的名字意为“木材”。[1911]因为“床和桌子”关系密切,所以桌子在梦中往往代替了床,而观念的性情结往往转成吃饭的情结。[1909]——至于衣物,一顶女帽可以肯定地解释为性器官,而且是男性器官。大衣(德文“mantel”)亦如此,只是不能肯定发音在象征中起了多大作用。在男人的梦中,领带往往是阴茎的象征。这不仅因为领带是长而下垂之物,并为男人所独有,而且也因为它可依爱好被取舍——对被象征的对象而言,这是一种为自然所不容的自由。[98]在梦中使用这种象征的男人,在现实生活中往往对领带情有独钟,并收集了各种领带。[1911]梦中出现的复杂机械设备,极有可能代表着**(而且是男性**)[1919]——它表明,梦的象征与“诙谐工作”(joke-work)一样地频繁[1909]。[99]
所有的武器和工具,如犁、锤子、来复枪、手枪、匕首、军刀等无疑也都用做男性**的象征[1919]。
同样,梦中的风景,特别是含有桥梁或山峦覆以森林的风景,显然可以看作是对**的描绘。
[1911]马西诺夫斯基(1912a)发表了大量梦例,并配以梦者的图画作为说明。这些表面上画出他们梦中风景和地点的图,清楚地揭示了显梦与隐梦之间的区别。这些图画,虽然乍看起来不过是一些地形平面图,但仔细研究却可发现,它们代表着人体、**等。只有这样,这些梦才是可理解的。(这方面可参见普菲斯特[1911~1912,1913]有关密码和画谜的著作。[1914]对于奇异的新词语,我们也可以考察它是否是由若干具有性的意味的部分组成的。[1911]——梦中的小孩往往代表**。实际上,无论男女,都习惯于亲密地把自己的**称为“小东西”。[1909]斯泰克尔(1905,第473页)认识到“小弟弟”象征阴茎是正确的。[1925]梦中和小孩玩耍或打他,通常代表**。[1911]——对于阉割,梦的工作用秃头、剪发、掉牙、砍头等来象征。若阴茎的常用象征之一在梦中两次或多次出现,则可视为对阉割的防卫[100]。梦见蜥蜴具有同样的意义,这种动物的尾巴在被切断后又能复生。(参见第11页的蜥蜴梦。)——神话和传说中许多用做**象征的动物如鱼、蜗牛、猫、鼠(由于**),在梦中起同样的作用,特别是用做男性**的蛇尤为如此。小动物和害虫代表小孩——如不受欢迎的弟妹。受到害虫的骚扰表明是怀孕。[1919]——值得一提的是,在现代生活中,飞艇被用做男性**的象征,这可能是由于其形态及其能飞行的特征。[1911]斯泰克尔还提出了其他许多象征并辅以例示,但尚未得到完全证实。[1911]斯泰克尔的著作,特别是其《梦的语言》(1911),对象征解释进行了全面论述。这些解释大多富有洞见,进一步考察也表明是正确的,如关于死亡的象征。但由于他缺乏批判精神,又过于以偏概全,从而使他的其他解释及其适用性遭到怀疑。所以,对他的结论,我们要慎之又慎。我也只满足于接受他的少数发现。
在斯泰克尔看来,梦中的“左”、“右”具有某种伦理意义。“右行道路是正义的,而左行道路则是邪恶的。所以‘左’也能代表着同性恋、**或性倒错,而‘右’则代表着婚姻,与妓女**等,依个人道德标准而定。”(斯泰克尔,1909,第466页以下)——亲属在梦中通常代表**(同上,第473页)。对此,我只承认儿子、女儿、妹妹是如此[101]——只要他们被归入“小东西”的范畴。另一方面,我曾碰到一些明确无疑的梦例,其中“妹妹”象征**,而“兄弟”则象征更大的**。——斯泰克尔把赶不上马车解释为无可弥补的年龄差异的憾事(同上,第479页)。——他说,旅途中的行李是一种把人压倒的罪恶负担。但事实上,行李往往明确无误地是梦者自己**的象征。[1914]——斯泰克尔也赋予梦中经常出现的数字以固定的象征意义(同上,第497页以下)。但这些解释既未充分证实,亦非普遍有效,虽然在个别梦例中似也不无道理。[1911]在很多方面,数字3在梦中的出现已被证实是男性**的象征。[1914][102]
斯泰克尔以偏概全的表现之一,是关于**象征的双重意义。[1914]他说:“哪有一个象征(只要能够想象)不能既用于男性器官、又用于女性器官的呢?”[1911,第73页]无论如何,括弧里的从句大大降低了这个主张的确定性,因为并非每个象征都可想象。但是我要说,就我的经验看,在那些更复杂的事实面前,斯泰克尔的概括是站不住脚的。除了那些能够同时代表男女**的象征外,有些象征主要或仅用于某一性别。如长而尖的物体或武器就不能被用做女性**的象征,而空心物体如柜、箱、盒等则不可以用做男性**的象征。事实上,梦和潜意识幻想在性的双重意义上使用性象征的倾向,揭示的是一种原始特征,因为在童年期,**的两性分化不为幼儿所知,而以为两性具有同样的**。[1911]但是,如果我们忘记了某些梦具有普遍的性倒错,从而使男性表现为女性,或使女性表现为男性,那么我们也可能误认为,性象征具有性的双重意义。例如,这一类梦可能表达了一个女人想变成男人的愿望。[1925]性器官在梦里也可以由身体的其他部位来代表,如手、脚可以代表男性器官,而口、耳朵,甚至眼睛可以代表女性**的洞口等。人体的分泌液如黏液、眼泪、尿液、精液等在梦里可以互相代替。斯泰克尔[1911,第49页]这最后一个主张,虽然基本上是正确的,却受到里特勒(Reitler,1913b)合理的批评,认为还需要某些条件,即事实上是重要的分泌液如精液往往被无关紧要的分泌液所代替。[1919]这些不完整的线索应该激起其他人对这一问题进行深入的研究。[1909][103]在《精神分析引论》(1916~1917[第10讲])中,我自己曾尝试对梦的象征作用作了更为详尽的探讨。[1919]下面,我将就这些象征在梦里的应用附加若干梦例,目的是想说明,如果我们不承认梦的象征作用,那么我们就无法解释梦,而且,在许多梦例中,我们不得不接受象征作用。[1911]然而,我必须同时强调,象征在释梦中的重要性千万不可夸大,我们切不能把释梦工作仅仅看成是对象征的解释,并放弃自由联想技术。象征和自由联想是相辅相成的;但是,无论对实践还是对理论而言,释梦程序中首要的是描述,并且赋予梦者的评价以决定性的意义,而对象征的解释,我已说过,只是一种辅助方法。[1909]梦例1:帽子用作男人(或男性**)的象征[1911][104](一个年轻妇女的梦的摘录,她因害怕诱奸而得广场恐怖症。)“夏日里我走在街上,戴着一顶形状奇特的帽子。帽顶向上翘起,帽沿向下垂落,”——说到这里,她显得有些迟疑——“而且一边比另一边垂得更低一些。我心情愉快,充满自信,当我走过一群年轻军官时,心想,‘你们谁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因为她记不起梦中任何与帽子有关的事,所以我说:“帽子肯定是男性**,它的中间部分翘起,两边下垂。可能你会觉得奇怪,帽子怎么会是男人?但是你想想这句话,‘unter dieHaube kommen’[‘找一个丈夫’,字面意为‘走到帽子下面’]。”关于帽子两侧不对称地下垂,我有意对她不做细节的解释;尽管这种细节是解释的关键所在。我继续说,因为她有一个**完美无缺的丈夫,所以她自然无需担心那些军官——也就是说,她无需从他们那里得到些什么。通常,由于她怕受诱奸的幻想,在没有人保护和陪同的情况下,她不会出去散步。关于这一点,我已基于其他材料对她做过多次解释。
梦者对这一解释的反应最引起我的注意,她再也不对帽子加以描述,并坚持说她从未谈起帽子两侧下垂的事。我确信无疑听她说过,所以便坚持说她谈过这事。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鼓足勇气问我,她丈夫的睾丸一边比另一边低意味着什么,是否每个男人都如此。这样,帽子下垂的细节便得到解释,她也接受了这个解释。
在此之前,我早已熟知帽子的象征。另一些不太明显的梦例使我猜想,帽子也可以代表女性**。[105]
梦例2:“小东西”象征**——“被车碾过”象征**[1911](同一位广场恐怖症患者的另一个梦)她母亲把她的小女儿送走了,所以她只得独自出门。然后她和母亲一起上了一列火车,并看到她的小东西径直走在铁轨上,肯定要被火车碾过。她听到了她骨头被辗碎的声音。(这使她稍感不安,但决不真地感到恐惧。)然后她从车窗探头回望。看是否可以在后面看见那些部分。然后她责怪母亲,不该让她的小东西独自走开。
分析——彻底解释这个梦绝非易事,它是一组循环梦的一部分,只有与其他梦相互参照才能完全明白。要在完全孤立的情况下获得构成一个象征作用的材料是困难的。首先,患者声称,火车旅行应做历史的解释,这暗指她离开神经疾病疗养院的一次旅行。不消说,在疗养院她爱上了她的医生。她母亲接她走时,她的医生去火车站送她,并献她一束鲜花作为分别礼物。
如果她母亲看到这一场面就糟了。因此,她母亲在这一点上成了打扰她的一次风流韵事的角色;事实上,这位严厉的母亲在这位病人做姑娘时确实干扰过她。她的第二个联想与这句话有关:“她四下张望,看是否可以在后面看见那些部分。”梦的外表当然使人想到她那被碾得血肉模糊的小女儿的那些部分,但她的联想却另有所指。她想起,有一次看见父亲在浴室里的**背影;她继续谈论着两性的差异,并强调如下事实,即男人的**,即使从后面也可以看到,女人则否。在这一点上,她自己把“那小东西”解释成男性**,而把“她的小东西”——她有一个4岁的小女儿——解释成她自己的**。她责备母亲曾希望她过无**的生活,并指出,梦的开头的那句话,即“她母亲把她的小女儿送走了,所以她只得独自出门”,表达了同样的责备。在她的想象中,“独自走在街上”意味着没有一个男人,没有任何性的关系[拉丁文“coire”字面意为“一起走”,**coitus一词即由此派生出来],而她却不喜欢这样。她的全部主诉表明,她在做姑娘时由于父亲对她表示的偏爱而遭到母亲的忌妒。[106]
梦者当晚做的另一个梦揭示了本梦更深一层的解释。在那个梦中,她以弟弟自居。事实上,她的确是个假小子式的姑娘,而且经常听父母说,她要是个小男孩就好了。以弟弟自居更清楚地表明,“小东西”意味着**。她母亲以阉割恐吓他(或她),这肯定是对她自己玩弄阴茎的惩罚;所以,以弟弟自居表明她在小时候**过——这个记忆,在我做出解释之前,她一直认为是关于弟弟的。这第2个梦也表明,她必然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男性**,而后来却忘记了。此外,这个梦还暗指了一种婴儿期性理论,这种理论认为女孩是被阉割了的男孩。[参见弗洛伊德,1908c]当我向她指出,她曾经有过这种幼稚信念时,她立即肯定了这个事实,并告诉我,她曾听说这样的传说,说是一个小男孩对一个小女孩说:“割了吗?”小女孩回答说:“没有呢,还是老样子。”
因此,第一个梦的支开那小东西(**)也与阉割的威胁相联系。她对母亲的埋怨最终就是没有把她生成一个男孩。
“被车碾过”象征**这一事实在这个梦中还不甚明显,虽然它已被许多其他资料所证实。
梦例3:建筑物、梯状物、洞状物代替**[1911][107]
(一个受父亲情结抑制的年轻男子的梦)
他和父亲一道出去散步,散步的地方一定是普拉特公园,因为他看到了大圆塔。塔前有一小屋,小屋上拴着一个气球,气球显得无精打采。父亲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这一问使他感到吃惊,但还是回答了。然后他们走进一个庭院,院内放了一张巨大的锡片。他父亲想割取一块,但四下张望,怕有人看见。他告诉父亲,只要跟门卫打声招呼即可。庭院由台阶通向一个洞穴,洞穴四壁盖着软垫,好像一个真皮靠背椅。洞穴的末端接一长形平台,平台的那一端是另一个洞穴。
分析——这类梦者的治疗效果不会太好:在治疗初期,他对分析没有抵抗,但后期分析工作很难进行。对这个梦,他做了自我解释:“大圆塔就是我的**,前面拴着的气球是我的阴茎。
但我不明白它为什么没有生气。”如果做细节的解释,我们可以把大圆塔看成臀部(儿童习惯上把这一部位看成是**),前面的小屋是阴囊。梦里,他父亲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即**的目的和功能是什么。这个情境似应倒转过来,使梦者成为发问者才是。因为事实上他从未向父亲这样发问过,所以我们应将梦念看成是一个愿望或条件从句,即“如果我曾向父亲问过有关性的启蒙知识,……”下面我们将会在梦的另一部分看出这一思想的连续性。
关于锡片问题的前一部分,不能做象征解释,它出于他父亲的商务场景。为保密的谨慎起见,我用“锡片”代替了他父亲实际经营的物品。但除此以外,我对梦的表述未作任何改动。梦者已进入父亲的企业,但对父亲的经营手段极为不满。所以,上述关于梦念的解释应如此接读:“(如果我问过他,那)他肯定会像欺骗客户那样欺骗我。”至于梦中代表他父亲商务不诚实的“割取”,梦者又做了自我解释——即象征**。这个解释不仅我早已听说过(参见上文第348页注),而且还以如下事实为证:**的隐私性被以相反的方式加以表现,即**可以公开化。这里很自然,**行为又被移植到他父亲身上,正和梦的第一幕中发问的情形一样。梦者立即将洞穴解释为**,并参照洞穴四壁的软垫。以我的知识,我想补充一点,即下台阶和上台阶一样,都象征着**里的**活动(参见上文第355页注的引语[弗洛伊德,1910d])。
关于第一个洞穴通过长的平台续以第二个洞穴,梦者自己做了自传式解释。他曾一度有过**,但后因受到抑制而中断,现在想通过治疗重新获得**。然而,梦的结尾变得模糊不清。熟知此事的人都能看出,从梦的第二幕,另一个主题的影响已开始呈现。其他线索也暗示了这一影响,如梦者父亲的商务、他的欺诈行为以及梦者将第一个洞穴解释为**,所有这一切都是指向与梦者母亲的关联。[108]
梦例4:人象征男性**;风景象征女性**[1911](一位丈夫当警察的下层妇女的梦。B.达特纳报告)“……然后有人闯进门,她非常害怕,便叫警察。但警察却领着两个游民平静地走进教堂[109]。
教堂前有数级台阶[110]。教堂后是一山丘[111],山上是茂密丛林[112]。警察头戴钢盔,项佩钢领,身披斗篷[113],嘴生棕须。静静跟随警察的两个游民,腰系袋状围裙[114]。教堂前有一条通山小径,两边长满青草和丛林,越往上越浓密,到山顶则变成一片森林。”
梦例5:儿童的阉割梦[1919](1)一个3岁零5个月的小男孩,听说父亲要从前线回来,显然很不高兴。有一天早晨,他醒后情绪激奋,不断叫嚷:“爸爸为什么把脑袋盛在盘子里?昨天晚上爸爸脑袋盛在盘子里。”(2)一个现在患有强迫性神经症的学生,记起他在6岁时反复不断地做的一个梦:他到理发店去理发,一个高大的相貌严厉的女人走过来割下了他的头。他把这个女人当成是他的母亲。
梦例6:小便的象征作用[1914]这里复制的一组画,是费伦茨在匈牙利一家叫《引火纸》的漫画报上看到的。他立即发现这组漫画可以很好地用来说明梦的理论。这组画已被奥托·兰克在一篇论文(1912a,第99页)中转载过。
虽然这组画的标题叫“法国保姆之梦”,但只是最后一幅由于画的是保姆被婴儿的尖叫声惊醒,才表明前7幅代表一个梦的各阶段。第一幅描绘的是本该惊醒睡者的刺激:小孩已感到某一需要并请求帮忙。但在梦中,梦者不是在卧室,而是领着小孩去散步。在第二幅画中,她已把他领至一街角,他就在那里小便——因而她能继续睡觉。但唤醒刺激仍在持续并不断增强。小孩因发觉自己未受照料而大哭大闹。小孩要保姆起来帮她的要求越强烈,梦者在梦里就越觉得一切已安排妥当,无须她醒来。同时,梦把越来越强的刺激转换成各种象征,小孩的尿变成越来越大的河流。在第四幅中,河流已涨得可以划小船。随后是平底船、帆船乃至一艘客轮。在这组漫画中,天才的画家聪明地描绘了嗜睡与无休止的唤醒刺激之间的争斗。
梦例7:楼梯梦[1911](由奥托·兰克报告并解释)“我十分感激这位为我提供牙刺激的梦[录于下文第388页以下]的同事,他为我提供了一个同样明显的遗精梦。
“‘我追逐一位小女孩跑下(绕着楼梯井的)楼梯,她对我做了某事,我想惩罚她。有人(一个成年妇女?)在楼梯底为我拦住了这小女孩。我抓住她,但不知是否打了她,因为我发现自己在楼梯中央和这小孩**(像是飘在空中似的)。那其实不是**,我只是用阴茎摩擦她的外**。摩擦时,我把她的**看得清清楚楚,同时也看到她仰头看向侧面。在性事过程中,我看到在我左侧悬着两幅小画(也像是飘在空中)——画的是树木环绕房屋的风景。在较小一幅画的底部,我看到的不是画家的签名,而是我自己的教名,就像这幅画是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的。
然后我看到,在两幅画前有一签条,说是还有更便宜的画。(这时我模糊看到,好像我自己正躺在楼梯平台的一张**)并因遗精引起的潮湿感而醒来。’
“解释——做梦的那天晚上,梦者在一家书店里。在排队的时候,他看了墙上挂的一些画,其主题与梦中景象相似。其中有一幅小画他很喜欢,便上前去看画家的名字,但他对这个名字很生疏。
“随后他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听到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个波西米亚女仆吹嘘自己的私生子是‘在楼梯上怀上的’。梦者详细追问了这一稀罕事的细节,原来那位女仆带了她的情人回父母家,但未得**的机会。她的情人于性急中和她在楼梯上发生了**。梦者当时引用了一个讽刺掺假酒的俏皮话,并说那孩子实际上是‘从地窖台阶上的葡萄酒里’生出来的。
“这就是与梦有关的前一天的事情。这些事情以不可阻挠之势进入了梦的内容,梦者也不费吹灰之力把它们编进梦里。但是,同样出现于梦中的一段儿时记忆,却使梦者颇费了一番功夫。
梦里的楼梯是他小时候度过很长一段时光的那个屋子的楼梯,而且正是在那里,他最初意识到了性的问题。那时,他经常在楼梯上玩耍,还经常骑在楼梯的扶手上往下滑,从中得到一些性的快感。在梦里,他也是以异乎寻常的速度冲下来——据他自己的描述,事实上是如此之快,以致双脚未曾踏上梯阶,而是‘飞’了下来。如果考虑到这一幼时经验,那么梦的开头部分似乎就代表了性的兴奋因素。——但是,梦者也常和邻居家的孩子在这同一楼梯或邻居楼梯上玩带有性的意味的游戏,并以和梦中完全相同的摩擦方式满足了他的欲望。
“如果我们记得弗洛伊德对性的象征作用的研究(1910d[下文第355页注]),它曾论述过,在梦中,楼梯和爬楼梯几乎无例外地象征着**,那么这个梦就清晰易懂了。它的动机力量的性质纯粹是力比多的,正如其结果——遗精所揭示的那样。梦者的性兴奋在睡眠中被激起这在梦里表现为冲下楼梯。他那基于儿时游戏产生的性兴奋中的施虐欲倾向,在梦中表现为追逐和制服那个小女孩。力比多兴奋的增强及其促使性动作的产生,在梦里表现为抓住小女孩并把她带到楼梯中间。就此而言,梦中的性欲只是象征性的,这对于没有经验的释梦者很难理解。但是,从力比多兴奋的强度看,性的这种象征满足还不足以保证睡眠的安稳。性兴奋最终导致性欲**,并由此揭示了整个楼梯的象征作用代表着**这一事实。——这个梦为弗洛伊德的观点,即把爬楼梯当作性的象征,其理由之一是这两种活动都具有节律特征,提供了一个极为清晰的证明,因为梦者富有表情地指出,在整个梦中,最肯定的因素就是性活动及其上下动作的节律。
“关于那两幅画,我必须补充几句。除其实际意义外,这两幅画还在象征意义上代表‘Weibsbilder’(**)[115],这可以从两幅画的一大一小明显看出来,它们正代表了梦中出现的那个大的(成年)女人和那个小的女人。此外,‘还有更便宜的画’指的是妓女情结(prostitute-complex),而另一方面梦者教名在小幅画上的出现及其作为他的生日礼物的想法,都是指父母情结。[‘在楼梯上怀上’=‘由**而怀孕’]“梦的模糊的最后一幕,即梦者梦见自己躺在平台上的**,而且有一种潮湿的感觉,似乎指返回到比儿时**还要早的幼儿期,其原型是由尿床引起的类似快感。”
梦例8:变相的楼梯梦[1911]我的一位患者反复不断地梦见和母亲一起上楼。他因一次严重的神经症而节制性欲。他的[潜意识]幻想总是集中在他母亲身上。有一次我对他说,与强迫性自我克制相比,适度的**对他可能是无害的。这激起他做了下面这个梦:他的钢琴老师责备他没有进行练习,责备他没有演练莫斯切尔斯的练习曲和克莱蒙蒂的“高蹈派练习曲”。
在评论过程中,他指出,“高蹈派练习曲”也是“阶梯”;琴键本身就是一个梯级,因为它含有不同音阶(梯状物)。
这么说恐怕不会错,即没有哪一组观念不可以表现性事及其愿望。
梦例9:真实感和重复的表现[1919]一个35岁的男性报告了一个梦。这个梦他记得很清楚,而且肯定是在4岁时做的。执行他父亲遗嘱的那位律师——在他3岁时父亲去世了——带来两只大梨,其中一只给他吃了,另一只则放在起居室窗台上。他醒后深信梦见的事实,并固执地向母亲要那第二只梨,并坚持说它是放在窗台上的。对此,母亲付之一笑。
分析——那位律师是个乐天派绅士。梦者似乎记得,有一次他确曾带来两只梨,窗台也确是他所梦见的样子。除了母亲不久前告诉过他一个梦外,再没发生其他与梦有关的事情。她梦见两只鸟落在她头上,她暗想它们何时飞走。鸟并未飞走,而其中一只飞到她的嘴上并吮吸她的嘴。
由于梦者不能联想,我们尝试对此做象征的替代物解释。那两只梨便是她母亲那一对喂养过他的**,窗台则是他母亲的前胸所形成的投射——与房屋梦中的阳台相似。他醒后的真实感是事出有因的,因为他母亲确曾用母乳喂养他,而且他断奶时间很晚,以致他到4岁时还可以吃母亲的奶[116]。这个梦应解释为:“妈妈,请把你过去让我吮吸的**再给(或显露)予我。”“过去”表现为他吃了一只梨,“再”表现为他对另一只梨的渴求。一个动作在时间上的重复总是表现为梦中某一物体在数量上的多次表现。
在4岁儿童的梦中象征作用就已起作用,这当然为人们所始料不及。但这却是通则而非例外。也许我们可以肯定,一个人从他能够做梦时起,就开始使用象征了。
下面这个未经任何改动的一位现已27岁女士的回忆,表明从很小的时候起,象征作用就开始在一个人的梦及其现实生活中起作用了。在她三四岁时,保姆就带着她和小她11个月的弟弟,以及年龄介乎他俩之间的表妹一起上厕所,待小解后再出去玩。她由于年龄最大而坐便桶,弟、妹则坐便盆。她问起表妹:“你也有钱包吗?沃尔特有一根小香肠,我有一只小钱包。”她表妹答道:“我也有一只小钱包。”听了这话,保姆甚感有趣,并把这一对话告诉了女主人,却遭到女主人一顿痛骂。
这里我想插叙一个梦(为阿尔弗雷德·罗比柴克1912年的一篇论文所载),其美妙的象征作用,只需梦者稍加提醒便可得解。
梦例10:“正常人的梦的象征作用问题”[1914]精神分析的反对者们经常提出的一个反对意见是,认为虽然神经症患者可能有梦的象征作用,但正常人却不可能有。近年来,哈夫洛克·霭理士(1911,第168页)也提出这一点。现在精神分析研究却发现,正常人与神经症之间只有量的差异而没有质的区别;而且,梦的分析确也表明,对健康人和病人而言,被压抑的情结以同样的方式活动着,其机制和象征作用完全相同。与神经症患者的梦相比,健康人质朴的梦的象征作用确实是内容更简单、特征更明白易懂,因为对患者而言,稽查作用更严格,梦的伪装广泛,因而其象征作用也就更模糊难辨,不易解释。下面记录的梦将证明这一事实。这个梦是一个女孩做的,她不是神经症患者,但生性拘谨,多少有点保守。交谈中我得知,她已订婚,但尚有某些困难致使婚期拖延。她主动把下面这个梦告诉了我。
“我在桌子中央摆了些生日鲜花。”作为对我提出的一个问题的回答,她告诉我,梦里她好像是在自己家中(现在不住那里了),并有一种“幸福感”。
象征作用的“通俗”解释使我很容易理解这个梦。它是想当新娘的愿望的表达:桌子及其中央的花饰象征着她和她的**。她把未来的希望表达成已经实现了,因为她已有了生孩子的想法,所以她自以为已结婚很久了。我向她指出,“桌子的‘中央’”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表达(她同意这一点)。但是我当然不好进一步论及此事,而小心地回避向她提示象征的意义,只是问她对梦的各部分作何感想。她由于在分析过程中对解释发生兴趣而不再拘谨,更由于谈话的严肃性而表现坦然。当我问她是什么花时,她先回答是“珍贵的花,任何人都必须为之付出代价”。后又说是“山谷百合、紫罗兰、石竹花或麝香石竹”。我说“百合”这个词是以其通常意义即象征着贞洁出现于她的梦中的;她证实了这一假设,因为她对“百合”的联想是“纯洁”。在梦里“山谷”是一个常用的女性象征,因而这两个象征通过这种花在英文名称(lilies of the valley)偶然结合在一起,是用以强调她的贞操的珍贵——“珍贵的花,任何人都必须为之付出代价”——并表达她对丈夫的期望,期望他能知道如何欣赏其价值。“下文将看出‘珍贵的花……’这句话在3种不同的花的象征中具有不同意义。
“紫罗兰”从表面看是无性的;但我们似乎感觉到,这个词具有一层潜藏的意义,包在潜意识中与法文“viol”[“强奸”]相联。使我惊奇的是,梦者做出了“violate”[“暴力”]这一英文词的联想。这里,梦者利用“violet”和“violate”两个词之间的巨大相似性——发音的差异只在最后一个音节的重音不同——以便用“花的语言”来表达她对奸污处女的暴力(violence of defloration,又是一个用花作象征的词)的想法,或许也还表达了她性格中的受虐特征。这是由词桥(verbal bridge)[参见第341页注]通向潜意识的绝好例证。“任何人都必须为之付出代价”这句话表明了必须以自己的生命作为成为妻子和母亲的代价。
至于她后来又称为“麝香石竹”和“石竹花”,我想到了这个词与“肉体的”(carnal)一词之间的联系。但梦者的联想却是“颜色”(colour)一词。她补充说,“麝香石竹”是未婚夫送她最多的花。在谈话末了,她突然主动供认她没有说出实情:实际上她联想到的不是“颜色”而是“incarnation”(肉体化)——如我所料想。顺便说一句,“颜色”也不是一个不着边际的联想,但它是由“肉体”意义决定的联想(肉色)——也就是说,“颜色”联想和“肉体化”联想是由同一情结决定的。梦者表现得不够坦诚,表明这里是抵抗最大的一点,并与下列事实相应,即这里是象征最明显、而力比多与其压抑在男性**这一主题上的斗争最激烈的地方。关于未婚夫最常给她送这种花的意义,梦者的评价是,它不仅表明了“肉体”一词的双重含义,而且也表明了它们在梦里的男性**意义。梦中花的礼物这一激动人心的因素,作为其日常生活的派生物,是用以表达性礼物的交换:她以自己的贞操作为礼物,并希望得到充满**的**作为回报。在这一点上,“珍贵的花,任何人都必须付出代价”这句话必然也会有真正的金钱意义。——所以,花在这个梦中的象征作用,包含着女性贞操、男性力量以及暴力强奸的暗喻。
就此而言,值得一提的是,花的性象征作用,在其他方面也很常见,是以作为植物的性器官的花,来象征人的性器官。也许情人之间以花互赠普遍具有这一潜意识意义。
她在梦中准备的生日无疑是指一个婴儿的降生。梦中,她把自己认同为未婚夫,并代表着他为她“安排”一次生产——亦即与她**。梦的隐意可能就是:“如果我是他,我就不会等待——我就会强**的未婚妻而不必求得她的许可——我会采用暴力。”“暴力”一词暗示了这一点,力比多的虐待欲成分亦可由此得以表达。在梦的更深层面,“我安排了……”这句话无疑必定也具有一种自**意义,即幼儿期性欲。
此外,梦者还揭示了对自己身体缺陷的觉知。这只有在梦中才可能:她觉得自己像一张桌子而没有凸起,并因而把所有重点放在“中央”的珍贵之处——有一次,她说是“花的中央部分”——亦即强调的是她的贞操。桌子的平面性质想必具有某种象征意义。
必须指出的是这个梦的集中性,其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成分,每个词都是一个象征。后来,梦者做此补述:“我给花装饰以皱状绿色纸片,”并补充说是那种遮盖普通花瓶的“装饰纸”,“用来遮掩任何不整洁的或看着不顺眼的东西。花中有个裂隙,一个小空当。纸片看起来就像是绒布或地衣。”她对“装饰”(decorate)的联想是体面(decorum),正如我所料。
她说绿色特别显眼,她的联想是“希望”——这是怀孕的另一个关联。——在梦的这一部分,占主导地位的不是对男人的认同,而是害羞和自我展现。她为他装扮自己并承认身体的缺陷,羞于启齿却努力矫正。她的“绒布”和“地衣”的联想,指的明显是**。
因此,这个梦表达了梦者在清醒生活中几乎意识不到的思想——有关**与性器官的思想。
她正在被“安排着以迎接一个生日”——即她正在**。被强奸的害怕得到了表达,或许遭到强奸的快感也得到表达。她承认了身体的缺陷,却由高度评价自己的贞操而得到补偿。她的害羞为肉体的性欲提供了借口,即其目的是要生一个小孩。物质的考虑也找到了表达的方式,虽然未婚夫对此一无所知。依附于这个简单的梦的情感——一种幸福感——表明:强烈的情感情结在这个梦中得到了满足。”
费伦茨(1917)[117]正确地指出,正是在那些不知道精神分析的人的梦中,象征的意义和梦的重要性才最易于被看出。
下面我要插叙一位当代历史人物所做的梦。这样做是因为这个梦中的一个物体。在任何梦中,这个物体都可以恰当地代表男性**。而在这个梦中,它更具有一种特征,从而使它以最清晰的方式成为男性**的象征。这个物体就是马鞭。一条马鞭无限地伸长,除象征**外,很难再象征别的什么。除此之外,关于那些与性毫无关系的严肃思想如何能够通过幼儿期的性材料表现出来,这个梦也提供了一个绝好的例证。
梦例11:俾斯麦做的一个梦[1919][118]
在其《男人与政客》[1898,第2卷,第194页;A.J.巴特勒英译,《俾斯麦:其人及其政》,1898,第2卷,第209页以下]一文中,俾斯麦援引了他自1881年12月18日写给威廉一世的一封信,其中一段如下:“陛下赐函鼓励我把1863年春季做的一个梦禀告陛下。(次日凌晨,我将此梦告以妻室及随从。)那是战争最严酷的日子,前途未卜。我梦见骑马独行于阿尔卑斯山的一条羊肠小道。右侧是悬崖,左侧是陡壁。道渐窄,马拒行,窄至难以回转或下马。时急以左手挥鞭击石,呼上帝赐以生路。忽马鞭无限伸长,陡壁如布景之碎片崩裂,一条坦途展现眼前。遥望山林,似是波西米亚;普鲁士的军队和旗帜正在那里行进。甚至在梦里,我便想将此事报告陛下。这个梦十分圆满,致醒后异常欣喜,精力充沛……”
这个梦的运作分两个部分。在第一部分,梦者发现自己身陷绝境,在第二部分他奇迹般地绝处逢生。显而易见,马及其驾驭者所处的困境,是政治家进退维谷的危机处境的梦象。做梦当晚,梦者在思考他的政策问题时可能经受着特别的痛苦。在上述引文中,俾斯麦自己使用了同样的比喻[即没有“出路”]来描述他当时的困境,所以,梦象的意义对他必然是显而易见的。这同时也为我们提供了西尔伯勒关于“功能现象(functional phenomenon)”[参见第503页以下]的梦例。梦者内心所发生的过程——即他所想出的每一解决办法都碰到了不可克服的障碍,但又不可能不思考这些问题而解脱出来——被骑马者表现得淋漓尽致:既无前途又无退路。他那不容他考虑投降或撤退的傲气,在梦中通过“难以回转或下马”一句加以表现。俾斯麦以其为他人福祉而不断操劳的品性,必定觉得很自然地把自己比作一匹马;事实上,他在很多场合确实如此,譬如他的一句名言曰:“好马死于挽具中。”从这个意义来看,“马拒行”这句话正意味着这位劳累过度的政治家需要从眼前各种事务的纠缠中解脱出来,或换句话说,他是在通过睡眠和做梦来摆脱现实原则的束缚。在梦的第二部分变得非常突出的愿望实现,已经从“阿尔卑斯山的羊肠小道”一句话中暗示出来。其时,俾斯麦无疑已经知道,他将去阿尔卑斯山的加斯坦度下一个假期;于是梦便把他带到那里,一举解脱了他所有的国事负担。
在梦的第二部分,梦者的愿望满足同时以无伪装的明显方式和象征的方式加以表现。就象征方面说,他的愿望满足表现为岩壁障碍的消失和坦途的呈现——这是他努力寻求的最便利的“出路”。而图像中普鲁士军队的行进则是其无伪装的表现方式。弗洛伊德愿望实现理论足以解释这一预见性梦幻,而无须做出任何神秘的假设。在做这个梦的时候,俾斯麦已经期望通过在战争中击败奥地利作为解决普鲁士国内冲突的最好出路。因此,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当梦者梦见普鲁士的军队和旗帜行进于波西米亚这块敌国的土地上时,梦就把他的这个愿望表现为已经实现。此例唯一的独特处是,我们这个梦的主人公,他并不满于梦中的愿望实现,而是知道如何在现实中实现它。熟谙精神分析释梦技术的人不能不注意到一个特征——那“无限伸长”的马鞭。我们深知,马鞭、手杖、长矛及类似物是男性**的象征。但是,如果马鞭又具有男性**最显著的特征,即它的可伸展性,那么其象征意义便毫无疑义了。伸展现象的夸张,即伸至“无限长”似乎暗示了源于幼儿期的过度贯注[119]。梦者手执马鞭显然是暗指**,尽管这当然不是指现在的场合,而是指他遥远童年的儿童欲望。斯泰克尔医生(1909,第466页以下)发现的这种解释,即“左”在梦中代表错误、禁止、罪恶的事物,在此非常贴切,因为它能很好地用以说明儿童期受抑制的**行为。在幼儿性欲这个最深层次和这位政治家目前的计划这一表层之间,我们还可以找到一个与二者均有关联的中介层次。由击石并同时祈求上帝而奇迹般地获救,整个这一幕,与《圣经》中摩西为干渴的以色列儿童击石取水那一幕惊人地相似。我们完全可以假设,俾斯麦对这一段细节一定很熟悉。因为他生于爱读《圣经》的新教徒家庭。在那个政治危机的年代,俾斯麦很可能把自己当作摩西——一个解救人民的领袖,却被报以反叛、仇恨和忘恩负义。所以,这里我们必须考虑到梦者当时的愿望。但另一方面,《圣经》的这一段还包含了某些完全适用于**幻想的细节。摩西不顾上帝的命令而手执棍棒,上帝则惩之以宣布,他死后不得进入天国。棍棒(梦中万无一失地指男性**)被禁止抓握、挥棒产生**、死亡的威胁——从中,我们发现幼儿**的所有主要因素集中表现于这一段话。我们还可以有趣地发现那把两幅异质图像融为一体的修正过程(其中一幅起源于这位天才政治家的心灵,另一幅起源于幼儿原始心灵的冲动),两幅图像中令人困扰的成分都要被这一过程所消除。在融合后的图像中,作为被禁止而带有反叛性质的棍棒执握行为,只以“左”手的执行加以象征的暗示。另一方面,显梦中还祈求上帝,好像是对拒绝禁事或隐秘尽可能加以虚饰。至于上帝对摩西的两个预言——他能看到天国,但不能进入——第一个预言被表示为得到实现(“遥望山林”),而第二个令人痛苦的预言,则根本未提及。水可能因为润饰作用[参见第488页以下]的需要而被删除,以求成功地使这一图景与前一图景融为一体。水虽未出现,但代之以山岩的崩落。
我们可以预想,儿童在幼儿期**幻想包括禁忌的主题结束之后,总不希望他生活中的权威人物对此有所觉察。这一愿望在梦中表现为其对立面,即表现为立即想把所发生之事禀报皇帝的愿望。但这一倒置却以极巧妙的方式与梦念表层的,以及作为显梦的一个部分的胜利幻想结合起来,而不觉显眼。这类胜利和征服之梦,往往是成功地征服**对象这一愿望的面纱,这个梦的某些特征,如前进的道路有障碍,但马鞭却打出一条坦途,可能就具有这层意思;但这些特征尚不足以推论,这些具有明确倾向性的思想或欲望贯穿全梦。所以这个梦是完全成功地进行梦的歪曲的绝好例证,其中,任何令人不快的东西都要经受检查,从而不会透过作为保护面纱的梦的表层而呈现出来。结果是使梦者有可能避免任何焦虑的释放。对于愿望成功地得以实现而不抵触稽查作用而言,这是一个理想的梦例,因此我们完全可以相信梦者醒后“异常欣喜、精力充沛”。
最后一个梦例为:
梦例12:一位化学家的梦[1909]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梦。他正努力戒除**习惯而打算建立与女性之间的性关系。
开场白——在做梦的前一天,他指导了一个学生做格氏化学反应。反应是镁在碘的催化作用下溶解于纯乙醚中。两天前,有人在做这一化学反应时引起了爆炸,烧伤了一个工作人员的手。
梦——(1)他似乎正要合成溴化苯镁。实验设备历历在目,但自己却变成了镁。现在他觉得自己正处于极其活跃的不稳定状态。他对我说:“一切都正常,反应开始了,我的脚开始溶解了,我的双膝正在变软。”然后,他伸手并摸到了双脚。同时,他的双脚(他也说不清如何)伸出了器皿,并又一次对自己说:“这不对头啊。噢,是该这样的。”做梦至此,他有些醒意,并把梦回忆了一遍,因而能向我报告。他对梦的解决十分害怕,在半醒半睡中非常激动,不断地说着“苯,苯”。
(2)他家住在一个叫词尾为ing的地方,并正准备于11点半到肖腾特[120]去见一位特别的女士。
但11点半时他刚醒来,并对自己说:“太晚了,12点半也赶不到那儿。”随后,他看见全家围坐在餐桌边,他看母亲还看得特别清楚。他又看到女仆正端上汤碗,于是想,我们既已开饭,再出去恐怕太晚了。”
分析——甚至第一个梦也与那位他准备会见的女士有关,对此他确信无疑。(梦是约会的前一夜做的)他想,他指导的那个学生是个非常不受欢迎的人。他说过“这不对头啊”,因为镁并未产生任何反应。那学生好像漠视地答道:“不,这不对。”学生肯定代表了他自己(患者),他对分析的漠视,正如学生对化合物的漠视一样。梦中执行操作的“他”代表了我。他如此漠视结果,我自然会认为他不受欢迎!
另一方面,他(患者)正是我用以分析(或化合)的材料,问题是使治疗获得成功。梦中出现他的脚使他想起头晚的一次经历。那天晚上,他去舞蹈班,遇到一位他想追求的女士。他把她搂得很紧,致使她尖叫了起来。当他放松了对她双腿的压力时,他感觉到了她对他大腿乃至双膝的强大压力——双膝是梦中提到的。所以,从这个角度说,曲颈瓶中的镁正是她——事情终于发生作用了。
他对我而言是女性,但对那位女士而言却是男性。对那位女士的作用,实质上就是我对他的治疗。
他的自我触摸和对双膝的感觉,指的是**,并与前一天的疲劳相吻合。——他与那女士的约会恰巧是11点半,而他以睡过头而错过约会,并与性对象一起待在家里(即保持**),则与他的抵抗相对应。
至于他反复念叨的“苯(phenyl)”这个词,他说他总是很喜欢各种以“-yl”结尾的化学基团,因为它们易于使用,如benzyl(苯甲基)、acetyl(苯己基)等。这其实什么也没解释。
但当我把“Schlemihl”作为这类基团系列之一向他提出来时[121],他会心地笑了,并告诉我,他夏天读了马歇尔·普雷沃斯特写的一本书,书中有一章“被拒绝的爱情”,其中有些话实际是数落“无能之人”的。他在读到这些话时对自己说:“这正像我。”——他错过约会,是他的“无能”的另一表现。
看来,梦中出现性的象征作用已被施罗特(K.Schr?tter)的某些工作加以实验证实,他的工作以H.斯沃博达(H.Swoboda)提出的方法为基础。施罗特给深度催眠的被试者以暗示,这些暗示导致被试者做梦,并决定了梦的大部分内容。如果他暗示被试梦见正常的或异常的**,那么梦便利用我们通过精神分析而熟知的各种象征来代替性的材料,以服从暗示。例如,向一女性被试者发出暗示,让她在梦里与一朋友发生同性恋,那么梦里呈现的,便是这个朋友提着一只破旧的手提包,上有标签曰“女士专用”。而这一女性被试,对有关梦的象征作用及解释的知识则毫无所知。但是,由于施罗特医生实验后不久便不幸自杀,对这些有趣实验的价值,我们便无法评估。这些实验的记录,也只发表于《精神分析公报》中的一篇原始报告(施罗特,1912)[1914]。
罗芬斯坦(Roffenstein)1923年发表了类似的报告。特别有趣的是贝特海姆与哈特曼(1924)做的实验,因为他们未用催眠技术。他们向柯萨科夫氏综合症患者讲述具有猥亵性特点的传奇故事,然后观察这些患者在发作状态下复述这些传奇故事时所产生的歪曲。结果发现,我们在释梦中所熟知的各类象征(如作为**象征的爬楼梯、刺杀和射击以及作为阴茎象征的刀和香烟等)亦呈现于他们的复述之中。这些作者还赋予楼梯象征以特殊的意义,因为,正如他们所正确指出的那样,“任何有意的曲解都不可能达成这种类型的象征。”[1925]我们已经对梦的象征作用的重要性做出了恰当的评估。现在,我们就能够回过头来讨论上文第276页所中断的那个典型梦的主题[1914]。我认为我们可以把这种梦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总是具有同样的意义;另一类虽然具有同样或相似的内容,其意义则有多种不同的解释。关于第一类典型梦,我已以考试梦为例做了相当细致的探讨[第273页以下][1909]。
未赶上火车的梦,由于其情感的相似性,可以与考试梦归入一类。从其解释来看,我们这样归类是正确的。这些梦是对睡眠中体验到的另一种焦虑——即死亡恐惧——的安慰。旅行的“离别”是最常见、最充分得到证实的死亡象征之一。这些梦具有一种安慰的基调:“别担心,你不会死的(不会离开)。”正如考试梦的基调:“别害怕,这一次对你也不会有伤害。”理解这两种梦的困难都在于如下事实,即正是在安慰的表达之中伴有焦虑感[1911]。[122]
患者经常做的,包含“牙刺激”[参见第227页]成分的梦[123],长期以来我一直未能理解其意义,因为患者对这些梦的解释的抵抗太过强烈,为我所始料不及。大量证据最终使我相信,对男人而言,这些梦的动机力量是源于青春期的**欲望,此外别无其他。下面我要分析两例这种梦,其中一例也是一个“飞翔梦”。这两个梦为同一人所做,他是一个具有强烈同性恋倾向但在现实生活中抑制着这种倾向的年轻人。他正坐在剧院前排观看《费德里奥》的演出,身旁就坐着他情趣相投的L先生。他很想与他成为朋友。突然,他飞了起来,飞向舞台,并伸手放进自己嘴里,拔出自己的两颗牙齿。
关于飞起来,他自己说好像是他被“抛”向空中。因为上演的是《费德里奥》,所以,下面一句台词似乎是恰当的:
他赢得了一位可爱的女人……
但是,即使得一位最可爱的女人也不会是梦者的愿望。所以另外两句台词更贴切:
他完成了伟大的抛掷,变成朋友的朋友……[124]
事实上,梦所包含的正是这“伟大的抛掷”。但这“伟大的抛掷”决不只是一个愿望满足,它还潜藏着痛苦的反思,即梦者在交友方面总是不幸而被“抛弃”,也潜藏着他的恐惧,即这种不幸也许又会发生于他和身旁一起观看《费德里奥》演出的这位先生之间。至此这位不幸的梦者承认,有一次遭朋友拒绝后,在由欲望引起的性的兴奋状态下,他连续**两次。对此,他自感羞愧。第二个梦是:他正在接受他所认识的两位大学教授而不是我的治疗。其中一位教授对他的阴茎做了些什么,他害怕是一次手术。另一位则用铁棒顶着他的嘴,他因此掉了一两颗牙。他被4条绸布裹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个梦具有一层性的意义。绸布使他认同于他所认识的一位同性恋者。梦者从来没有**过,在现实生活中,他也从未想与男人发生性关系。他是按照他在青春期曾有过的熟悉的**模式来想象**的。
我想含有牙刺激因素的典型梦的许多变式(如被别人拔出一颗牙的梦等等),应该按同样的方式加以解释。[125]然而,“牙刺激”如何获得这种意义呢?这也许使我们感到困惑。这里我请读者注意,梦用以表现性的身体部位往往发生由下向上的移位。[126]正因为如此,癔症才可能有下列现象,即本来是与**相联的各种感觉和意向,却表现于那些至少不受非议的其他身体部位。如此移位的实例之一是**在潜意识思维中被脸面象征所代替。语言学因把臀部[“Hinterbacken”],字面意为“后脸颊”,与脸颊看成是同一个系,并把“阴唇”对等于口腔的嘴唇而在用法上遵循这同一方式,将鼻子比做阴茎也很常见,这两个部位都出现的毛发则使它们的相似性更加彻底。唯一不能与**进行比照的身体结构是牙,但正是这种相似与不相似的结合,才使牙最适合于性压抑的压力作用下的表现目的。
关于把含有牙刺激的梦解释成**梦——虽然我对其正确性没有疑义——我不敢妄称已探讨得非常清楚[127],我已尽可能做出了解释,但必定留有未解决的问题。这里,我想指出语言学用法中的另一种比较。在我们的语言中,**动作被粗鄙地称为“sich einen ausreissen”或“sicheinen her unterreissen”[字面意为“拔出来”或“拔下来”]。[128]我虽不知道这些话源出何处及其基于何种意象,但“牙齿”倒可十分贴切地用于第一句话。
在通俗观念看来,拔牙意味着一位亲人的死亡,但精神分析至多只能在上述玩笑意义上肯定这种解释。就此而言,我想引证奥托·兰克向我提供的一个梦例。[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