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的工作[1]004(1 / 1)

“我的一位同事近来对释梦问题产生强烈兴趣。他写信给我,探讨有关牙刺激为主梦的问题。“‘不久前我做了一个梦:我去看牙医,他给我下颚的一颗后牙打钻。他钻过了头致使废了这颗牙,于是用镊子把它拔出。这颗牙拔得不费吹灰之力,使很我吃惊。他把牙放在桌上,让我别为它操心,因为这不是那颗要医治的牙。这颗牙(现在想来,好像是一颗上门牙)在桌上变成了好几层。我从手术椅上起来,好奇地走近它,并提出一个我感兴趣的医学问题。牙医一边把这颗拔得出奇的牙的各部分分开,并用仪器将之碾碎(成粉末),一边回答着我,说那个问题与青春期有关,牙齿只有在青春期以前才易于拔出,但对女性而言,关键因素是是否生过小孩。’

“其时(我相信是半睡半醒)我意识到,这个梦伴有一次遗精,但我不能肯定遗精与梦的哪一细节相联。我觉得好像在拔牙时就遗精了。

“随后我又做梦了,梦的是什么已记不清;但其结尾是:我把帽子和上衣丢在什么地方了(可能是牙医的更衣室),并希望会有人给我送来。匆忙之中,我只穿了外套去赶正要开动的火车。

最后我赶上了火车,跳上最末一节车厢。那里已经有人站着了。虽然我挤不进车厢里头,只得忍受旅行的拥挤,但最终还是躲开了拥挤。我们进了一条大隧道,迎面开来的两列火车从我们车厢穿过,就好像我们的火车是隧道似的。我对着车窗看,好像是站在车厢外面。”

“下面记述的是做梦前一天的经历和想法,为这个梦的解释提供了材料:

“(1)最近几天我确实在治牙,做梦那时,我下颚的一颗牙一直疼痛着,梦中牙医钻的正是这颗牙。实际治牙时,牙医对这颗牙的处理时间也确实很长。做梦的当天上午,我因牙疼又去看过牙医,他说我应该拔掉患牙同一侧的另一颗牙,因为可能正是这颗牙引起了患牙的疼痛。这是我当时正在长出的一颗‘智齿’。就此,我提出了一个有关他的医德的问题。

“(2)同一天下午,我由于牙疼对一位女士发了脾气,并因此向她道了歉。随后她对我说,她有一颗牙,牙冠几乎全已碎落,但害怕将其牙根拔出。她认为,拔‘上颚大牙’特别疼痛且危险,虽然她的一位熟人曾告诉过她,拔上牙是很容易的,而她的患牙正位于上颚。这位熟人还曾对她说过,有一次在麻醉状态下,她被错拔了一颗好牙,这更增加了她对必要手术的恐惧。然后她问我‘上颚犬牙’到底是磨牙还是犬牙,它们到底有些什么特征和分别。我一方面向她指出所有这些意见中的迷信成分,但同时我又强调了某些通俗看法中的合理内核。这时她向我讲述了一个她以为是古老而广泛流传的观念——即一个孕妇要是牙疼,那么她怀的便是男孩。

“(3)这一说法激起了我对弗洛伊德在《释梦》中把牙刺激梦的典型意义说成是**替代物的兴趣,因为在上述(那位女士)引证的通俗说法中,牙与男性**(或男婴)之间发生了联系。于是,那天晚上我读了《释梦》的有关章节,其中,下面的论述对我的梦产生了明显的影响,正如前述两个经历一样。关于牙刺激的梦,弗洛伊德写道,‘对男人而言,这些梦的动机力量源于青春期的**欲望,此外别无其他。’(第385页),又写道,‘我想,含有牙刺激因素的典型梦的许多变式(如被别人拔出一颗牙的梦等),应该按同样的方式加以解释。然而,“牙刺激”如何获得这种意义呢?这也许使我们感到困惑。这里我想提请读者注意,性压抑常常利用梦用身体部分由下向上地移位’(对本梦而言,就是由下颚向上颚的移位)。‘正因为如此,癔症才可能有下列现象,即本来是与**相联的各种感觉和意向,却表现于那些至少不受非议的其他身体部位。’(第387页)‘这里,我想指出语言学用法中的另一种比照。

在我们的语言中,**动作被粗鄙地称为“拔出来”或“拔下来”。’(第388页)在我刚步入青少年期时,我就熟知这是描述**的术语,任何有经验的释梦者都不难由此发现梦所潜藏的婴儿期性欲材料。这里我只想补述一事。梦中拔牙之容易及其拔出后变成一颗上门牙使我想起,我在童年时,自己曾轻易地拔出了一颗松动的上门牙而没有疼痛。

这件事,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其全部细节。我第一次自觉**想法亦产生于这同一早期阶段(这是一种掩蔽记忆)。

“弗洛伊德对C.G.荣格的一句活的援引,即妇女做的牙刺激梦,具有分娩的意义[第387页脚注],以及对孕妇牙疼意义的通俗信念,说明了对(青春期)少男少女的梦的决定因素进行区别的理由。关于这一点,我想起了以前做的一个梦。那是在我看牙医后不久做的。我梦见刚镶上不久的金牙冠脱落了。这使我在梦中很恼火,因为我为此花了相当一笔开销,其时这笔开销中仍然使手头很紧。现在,(由于我有了一定的经验)这个梦是可以理解的,它意味着**在物质利益方面比对象爱更有优势:从省钱的角度看,后者无论如何都不如前者(参照牙金冠)[130]。

我相信,那位女士关于孕妇牙疼意义的说法,重新唤起了我的这一系列想法。

“这就是我那位同事的解释,它很有启发性,而且,我想它是无可反驳的。这里我只想补充一点,即指出第二个梦的可能意义的线索。它似乎代表着梦者由**向**的过渡,这一过渡显然伴有很大的困难——(参照火车从不同方向出入隧道),也代表着**的危险(参照怀孕和大衣[参见第186页])。为此,梦者使用了词桥‘Zahn-ziehen(Zug)和Zahn-reissen(Reisen)’。[131]

“另一方面,从理论上讲,这个梦例在两个方面使我产生兴趣。第一,它为弗洛伊德的发现提供了证据,即梦中**伴以拔出一颗牙。不管**以何种方式呈现,我们都应视之为不借助于任何机械刺激而实现的**满足。此外,在这一梦例中,和通常情况不同,伴以**的满足并不针对某一对象,甚至不针对想象的对象。相反,我们也许可以说,它没有对象,而完全是自体性欲(autoerotic),或者至多只是表现出(与牙医相比)轻微的同性恋倾向。

“第二,在我看来,值得强调的是,我们必须反对下列观点。有人认为,根本没有必要把这个梦例看成是对弗洛伊德观点的证实,因为前一天发生的事情正足以使人理解这个梦的内容。梦者去看牙医,他与那位女士的对话,以及他阅读弗洛伊德的《释梦》,完全足以解释他为什么会做这个梦,特别是在他的睡眠受困于牙痛时。如果需要的话,这些事情甚至还能解释这个梦如何被用以处理干扰他睡眠的牙痛——即通过拔掉痛牙的观点,并同时以力比多来冲淡梦者所恐惧的疼痛感。但是,即使我们最大限度地承认所有这一切,严格地讲,要说仅仅是阅读弗洛伊德的解释就使梦者在拔牙与**动作之间建立起联系,或者说是使这种联系产生作用,那是站不住脚的,除非是这种关系早已建立,如梦者自己(在‘拔出来’一句中)所承认的那样。

这一联系之所以被激活,不仅是因为他与那位女士之间的对话,还因为他随后所报告的一个情况。在阅读《释梦》时,他由于理解上的困难而愿意轻信牙刺激梦的这一典型意义,并产生一个愿望,想知道是否这一意义对所有牙刺激梦都适用。至少对他而言,这个梦证实了确实如此,并向他表明他何以会对这个问题产生怀疑。所以,从这个方面看,这个梦也是一个愿望的满足——即满足了他要使自己确信弗洛伊德这一观念的适用范围及其可靠性的愿望。”

第二类典型梦包括那些梦者在其中飞翔或漂浮、跌落、游泳等的梦。这类梦的意义是什么?对此不能做出一个普遍的回答。我们将会知道,这些梦在不同情况下会有不同的意义。

只是其中所包含的原始感性材料同出一源。[1909]精神分析所提供的信息迫使我得出结论认为,这些梦也再现了儿童期的印象,即它们与含有运动成分的游戏有关,这种游戏对儿童极富吸引力。哪个叔舅不曾伸出双臂把儿童举向空中,不曾让儿童坐在膝上然后突然伸直双腿,或是把他高高举起然后突然放下像是跌落的呢?孩子总是喜欢这种体验,乐此不疲,并不断央求成人和他玩这种游戏,特别是当游戏使他感到些许惊吓和晕眩时更是如此。日后,他们就在梦中重复这种体验;但在梦中,不是别人用双手把他们举上举下,而表现为毫无任何支撑的漂浮起来或跌落下去。他们也常从儿童伙伴的这种类型的游戏(以及**秋千或跷跷板)中获得这种快乐。看马戏团的杂技表演时,这种游戏记忆又在他们心中浮现。

男孩的癔症发作,有时只是对这类技巧极其娴熟的复现。这些运动游戏,虽然本身天真无邪,却往往引起性的感觉。“顽皮嬉耍”[“Hetzen”]一词常用以描述这类活动。如果我可以使用这个词,那么,飞翔、跌落、晕眩如此等等,这种梦所复现的正是儿时的顽皮嬉耍。但伴随这种体验的快感则转为焦虑。然而,做母亲的都知道,事实上,儿童的顽皮嬉耍往往以口角和眼泪而告终。[1900]因此,对那种认为飞翔与跌落之梦系由睡眠时的触觉或肺部运动觉等所引起的理论,我有充分的理由加以反对。在我看来,这些感觉本身就是作为梦所追溯的记忆的一个部分被再现的,也就是说,它们是梦的内容的一个组成部分,而不是梦的来源。[1900][132]

正因为如此,各种由类似的运动觉所构成并同出一源的材料,便被用以表现各种可能的梦念。

飞翔或漂浮于空中的梦(往往带有愉悦色彩)需要做多种不同的解释。对某些人而言,这些解释必须带有个人特征;对另一些人而言,这些解释甚至具有典型性。我的一位女性患者曾一度梦见自己是飘行于街上而不是走在街上。她很矮小,害怕与其他人接触而弄脏自己。飘行梦满足了她两个愿望,即双脚抬离地面和高人一头。我发现,有些妇女的飞行梦表达的是“像一只鸟”的愿望;还有一些妇女在梦中变成天使,是因为她们在生活中未曾有此美称。飞翔与鸟的观念之间的密切相关,为男人飞翔梦往往具有猥亵性性欲意义提供了解释,所以,当我们听说某位梦者非常得意于自己梦中飞行能力时,当不必惊奇。[1909]维也纳[后居纽约]的保罗·费德恩医生提出了一个有趣理论[133],认为飞翔梦大多表示**,因为**这一经常令人产生想象的奇妙现象,不能不给人以深刻印象。**时,万有引力定律显然暂时失效了。(参照古人制作的带翅阴茎。)[1911]一个人引人注目的事实是,穆里·沃尔德作为一位思想严肃、无意于对梦作出任何解释的梦研究者,也支持关于飞翔和飘行梦的性欲解释(沃尔德,1910~1912,第2卷,第791页)。

他说,性欲因素是“飘行梦最强有力的动机”,并指出,这种梦伴以身体振动的紧张感,经常与**或遗精相联系。[1914]另一方面,跌落梦更以焦虑为特征。对女性而言,其解释并不难。她们几乎总是承认,跌落是屈服于性欲**的象征。关于跌落梦的幼儿期根源,我们尚未彻底探明。几乎每个婴幼儿都曾跌落过,被抱起、爱抚;或在夜间掉出婴儿床又被母亲或保姆抱进她们的被窝。[1909]经常梦见游泳并从其破浪前行中感到极度欢欣的人,一般都曾是尿床者,并在梦中重温过去由尿床带来的快乐。从下文(第399页以下)若干梦例中,我们将会明白,游泳梦最易于用以代表什么。[1909]对有关火的梦的释义,为幼儿园的一条禁令提供了解释,即不许儿童“玩火”以免夜间尿床,因为这些梦也潜藏着对儿时遗尿的回忆。在《一例癔症分析片断》[1905e,第二节,杜拉的第一个梦]中,我已通过梦者个案史对这类火梦之一例进行了彻底的分析和综合,并就这种幼儿材料在成年生活中能用以代表何种冲动做出了说明。[1911]如果我们把在不同人的梦中经常可以发现相同的显梦内容理解为“典型”一词的含义,那么我就可以提出大量其他“典型梦”。例如,穿过一条胡同或一整套房间的梦(参见第214页);

遇见盗贼的梦——顺便指出,神经质的人在睡前总要加以防备(参见第403页),被野兽(或公牛、马等)追逐的梦(参见第410页);受到刀、匕首、长矛威胁的梦——这后两种情况更为焦虑者的显梦所特有——如此等等。对这类材料进行专门的研究是完全值得的。这里我只想指出两点,虽然这两点并非只适用于典型梦。

一个人越关注于梦的解释,就越得承认,成人的梦大多涉及性的材料,并对性欲愿望加以表达。只有那些真正对梦加以分析的人,亦即那些通过显梦达到隐意梦念的人,才能做出这一论断。

而那些仅仅满足于记录显梦的人(如纳克关于性梦的著作)则不会这样。我同时要指出,这一事实毫不足奇,而是与我的释梦原则完全一致。没有哪种本能像性本能及其各成分那样,从儿童期起就受到如此强大的压制(参见我的《性学三论》1905d);也没有哪种本能像性本能那样遗留下如此众多、如此强烈的潜意识欲望,随时准备在睡眠中制造梦。在释梦中,我们切不可忘记性欲情结的重要性,尽管我们应当避免扩大化,不要把它们看成是梦的唯一重要因素。[1909]对多数梦而言,如果我们详加分析,便可断言它们具有双重的性意味,因为它们无疑都允许“多重解释”,从中体现出梦者的同性恋冲动——即与其正常性活动相对立的冲动。然而,如果像斯泰克尔(1911,[第71页])和阿德勒(1910)等那样,认为所有的梦都应做双重性欲解释,在我看来同样是不可证实和不可取的。特别是,我不能否认这样的明显事实,即有许多梦满足的不是性欲需要,如饥渴、方便之梦。因此,诸如“在每个梦的背后都可以发现死亡的幽灵”(斯泰克尔[1911,第34页]),或“每个梦都显示着由女性向男性的发展路线”(阿德勒[1910])等论断,在我看来也都远远超出了释梦的合法范围。[1911]批评家们一直无休止地加以抨击的一个观点是认为所有的梦都需做性的解释。我的《释梦》一书从未做此主张,而且,这一主张与本书所表达的其他观点显然是相冲突的。[1919][134]

我在别处(第183页以下)已表明,最天真无邪的梦也可能体现着粗俗的性欲愿望,我还可以提出许多新的梦例为此作证。还有许多梦,看似无甚奇特之处并显得漫不经心,但分析却表明都可追溯到充满欲望的冲动;而这种冲动肯定无疑是性欲冲动,且是意想不到的性欲冲动。例如下面这个梦,在对它进行解释之前,谁会怀疑它呈现着一种性欲愿望呢?梦者这样描述:在两座雄伟宫殿后不远处,有一间门户闭锁的小屋。我妻子领我穿过一条小街到达此屋并推开门,我于是迅捷溜进一个有斜坡的庭院内。任何稍有释梦经验者都会立即想到,穿越小径和打开闭锁的门户都是性的最常见象征,且很容易看出,此梦表达的是企图从背后**(从女性两半丰满的臀部之间)。斜坡上的小径自然是指**。梦者梦见妻子的帮助,其实只是他对妻子的顾虑而抑制了梦者从背后**的企图。事实上,做梦当天,有一姑娘住在他家。这位姑娘使他动心,并给他留下一个印象,即她可能不会反对背后**方式。两座宫殿间的小屋使人想起布拉格的哈拉钦(城堡)。同时也指这位姑娘,她就生于那里。[1909]当我对一位病人坚持说,与自己母亲**的俄狄浦斯梦会经常出现时,他总是答道:“我从未记得做过这种梦。”然而不久,患者就回忆起一些他经常做的、不甚明显且漫不经心的梦。分析却表明,这些梦具有同样内容——即是俄狄浦斯梦。我敢肯定地说,与自己母亲**的梦,更多的是经过伪装而不是直接呈现的。[1909][135]

在某些有关风景和其他地点的梦中,重点在于梦本身,即以前曾经到过这里的确信感(梦中出现“似曾相识”具有一种特殊意义[136])。这些地点固定不变地意指梦者母亲的**;确实,再没有别的什么地方能使人如此确信以前曾到过的了。[1909]只有一次,我对一位强迫症患者的梦困惑不解,他说他梦见去了一个他曾两次去过的一幢房子。但一段时间以前,这位患者曾告诉过我一件在他6岁时发生的事情。有一次,他和母亲睡在一起,却在母亲熟睡时误把手指插进母亲的**。[1914]大量伴有焦虑、并以有关穿越狭窄空间和浸于水中的主题为内容的梦[137],是基于宫内生活,即存在于子宫内以及生殖行为的幻想而形成的。下面是一位年轻男性的梦,在他的想象中,他曾利用宫内生活的机会来观看父母的**。他置身于一深坑里。坑内有一窗口,窗口似塞默林隧道[138]的窗口。透过窗口,他先看到一片空地,然后在空地上想象一幅图画,它立即呈现并填满空隙。图画描绘的是一块正被什么工具深耕着的土地。伴随此情景的清新的空气,黑色的泥土以及辛勤劳作的感觉,给他留下一种愉快的印象。接着,他又看到一本有关教育的书展现在眼前……他惊奇地发现,书中大量论及(儿童的)性欲;这使他想起了我。

这里还有一个美丽动人的关于水的梦,系一女患者所做,对治疗具有某种特别的功用。在她的避暑胜地,某某湖畔,乳白色的月亮倒映湖面。她纵身跳入深深的湖水之中。

诸如此类的梦是分娩梦,将其显梦所报告的事实加以颠倒便可得其解释,如从“跳入水中”,我们解得“从水中出来”,亦即被生出。[139]只要想起法文“lune”[即“底部”]一词的俚俗含义,我们便可能发现婴儿出生的地点。于是乳白色的月亮便是那白色的底部,儿童都猜想他们出于那里。

患者希望出生于度假胜地的愿望,其意如何?我就此发问,她毫不犹豫地答道:“这不就像我通过治疗重获新生一样吗?”于是梦便是她对我的邀请,要我在她的度假胜地继续为她治疗——亦即去那里会她。或许,梦里还有一个非常羞怯的暗示,即患者自己想变成一位母亲。[140]

关于分娩梦及其解释,下面从厄内斯特·琼斯的一篇论文(1910b)中再引一例。[141]她站在海边,看着一个小男孩涉水入海。这小男孩像是她自己的孩子。他涉水愈深直到海水淹没了他,她只能看到他的头在水面上下浮动。随后,梦境变成一家饭店拥挤的大厅,她丈夫离开了她,她便和一位生人“攀谈起来”。分析中,梦的第二部分表示她想离开丈夫而与第三者建立亲密关系……梦的第一部分很明显是一个出生幻想,和神话一样,在梦里,从羊水中分娩出婴儿,通常通过伪装表现为使儿童进入水中;阿多尼斯、奥斯里斯、摩西、巴克赫斯等的出生,均为此提供了著名的例证。头在水面上下浮动使患者立即回忆起在她唯一一次怀孕时所体验到的胎动感觉。想象孩子走入水中引起她的一个幻想。即她看见自己把孩子从水中带出、送入育婴室、为他洗理穿戴、并把他安顿在家里。

所以,梦的第二部分表达了有关私奔的念头,它属于第一部分的隐梦;而梦的第一部分则与第二部分的隐意即分娩幻想相对应。除了这种顺序的颠倒外,梦的两个部分之间更有其他颠倒。在第一部分,小孩涉入水中,然后是头浮动于水面;在潜在的梦念中,先是出现胎动,然后是儿童脱水而出(双重颠倒)。在第二部分,她丈夫离开她;在隐梦中则是她离开了丈夫。

阿伯拉罕(1909,第22页以下)报告了另一个分娩梦,系由一个首次临产的年轻妇女所做。从她家地板某处,有一条地道直接通向水中(生殖道——羊水)。她掀开地板上的一道阀门,立即看到一只浑身棕毛、貌似海豹的动物,结果是她弟弟。她一直如母亲一般待弟弟。[1911]兰克[1912a]通过一系列梦例揭示,分娩梦与小便梦使用着同样的象征作用。对后者而言,情欲刺激表现为小便刺激。这些梦的意义的分层,与自婴儿期起象征物的意义所发生的变更紧相对应。[1914]现在我们可以回到前一章(第237页)所中断的一个论题[142],即在梦的形成过程中干扰睡眠的肌体刺激的作用问题。由肌体刺激所形成的梦,不仅直接显示出愿望满足的通常倾向及其方便性,而且也常常显示出极明显的象征作用;因为,这样的刺激在梦中以象征的伪装来应对,它遭失败后才惊醒梦者,这种情况绝非罕见。不仅遗精或性欲**的梦如此,由小便或大便需要所引起的梦亦如此。“遗精梦的独特性不仅使我们能够直接揭示某些现已被认为是典型的性欲象征,也能揭示那些激烈争论的性欲象征;它还能使我们确信,梦中某些表面天真无邪的情境,也不过是**裸的性欲景象的象征序幕。一般而言,后者在相对少见的遗精梦中被无伪装地表露,但常常足以导致焦虑梦,而焦虑梦则同样具有惊醒睡者的效应。[兰克,同上,第55页]尿刺激梦的象征作用尤其明显,且早已为人所知。希波克拉底就已表达过这一观点,认为梦见喷泉或泉水,就表明**失调(哈夫洛克·霭理士[1911,第164页])。施尔纳[1861,第189页]研究了尿刺激象征的多元性,并断言:“任何强烈的尿刺激都必然要转为性感带的刺激及其象征表现……尿刺激梦通常也是性梦的代表。”[同上,第192页]奥托·兰克在那篇讨论象征唤醒梦的分层作用的论文[兰克,1912a]中表明,大多数尿刺激梦事实上很可能是由性刺激引起的。其中性刺激试图通过尿刺激梦在婴幼儿的尿道性欲形式中寻求一种退行的满足[同上,第78页]。对此我表示赞同。特富启发性的情况是,由此建立的尿刺激导致惊醒和排尿,但梦仍然继续着,此时,性的需要就会以毫无伪装的性欲想象加以表达。

肠刺激梦以类似方式揭示了其所包含的象征作用,并同时证实了为社会人类学所充分证实了黄金与粪便之间的联系。(参见弗洛伊德,1908b;兰克,1912a;达特纳,1913;以及里克,1915。)“例如,一位正在医治肠疾的妇女患者梦见,有人在一间看似乡间厕所的小木屋埋藏黄金。梦还有一个部分,说的是她正为刚拉完大便的小女儿揩屁股。”[兰克,1912a,第55页]援救梦与分娩梦密切相关,在妇女的梦中,援救,特别是从水中援救,与分娩具有同样的意义。

但是,男人水中援救梦的意义就不同了。[143]

强盗、窃贼、鬼怪等使某些人在睡前担惊受怕,他们也往往在人们熟睡之后袭击人们。所有这些梦,都起源于同一种类的童年回忆。他们作为夜晚来客,唤醒孩子以免尿床,或是揭开被子以看看孩子双手的摆放位置。对某些焦虑梦的分析使我更有可能确认这些夜间来客的身份。在所有的梦中,强盗代表睡者的父亲,而鬼怪则代表身穿白色睡袍的女性。[1909]

六、若干梦例——梦中的计算和言语[144]

在赋予控制梦的形成的第四个因素以合理地位(参见第488页以下)以前,我想摘录我所收集的一些梦例。其目的部分地在于说说前面已知的三个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部分地在于为前面尚未得到证实的论断提供证据,或指出从它们之中必然得出的结论。在说明梦的工作时,要用实例来证实我的发现,我觉得很有难度,因为任何用以支持个别论断的实例,都只有在对一个梦进行整体解释的背景中才具有说服力。实例若脱离整体背景,便失去了原有价值。但是另一方面,对一个梦即使做不甚深入的解释,也会变得十分纷冗,从而使我们失去本想用以支持的思想头绪。

因此,下文论及的、仅以本章前几节内容为共同联系的诸事,若显得松散,只是由于这一技术困难造成的。[1900]首先,我想就梦的特殊表达方式列举实例若干。一位女士梦见:一个女佣站在梯子上,好像是在擦窗户,身旁有一只黑猩猩和一只猩猩猫(梦者后来改正为安哥拉猫)。她将两只动物抛向梦者;黑猩猩紧贴着身体和她睡在一起,使她感到很恶心。——这个梦以极简单的设计达到了目的:即采用言语的质朴形象来表达其意义。“猴子”以及动物的名称,常被用以代表恶骂;这个梦境所意味的正是“抛来恶骂”。关于梦的工作使用这种简单设计,在下面各梦中我们将遇到大量其他实例。

另一个梦采用了非常类似的方法:一妇女生下一个颅骨极度畸形的男婴。她听说这是由胎儿在子宫中的位置造成的。医生说通过挤压术可以使婴孩颅形好转,但这可能会伤及其大脑。她想,因为他还是婴儿,挤压技术不会伤他太多。——这个梦含有对“儿童印象”这一抽象概念的一种造型表现,“儿童印象”是她在治疗过程中知道的。[1900]下例梦的工作采用了稍有不同的方法。梦境是一次去格拉茨附近的希尔姆泰克[145]郊游。外面下着大雨,有一个破旧的旅馆,四壁滴水,被褥潮湿。(梦的后半部分没有我记得这么直截了当)此梦意为“过剩”。梦念中的这种抽象观念先是被迫扭曲,后被表现为“泛滥”、“溢满”或“**”等形式——进而表现为一系列类似图景:外面的雨水、墙壁漏水、被褥湿水——一切都在流动或“泛滥”。[1900]毫不奇怪,对梦的表现形式而言,词的写法远不如其读音重要,尤其在我们想起韵文时更是如此。兰克(1910,第482页)详细论述并分析了一个姑娘的梦。她梦见自己走过一片田野,割下丰满的麦穗[“?hren”]。儿时的一个朋友走过来,她想躲避他。分析表明,此梦涉及到一次接吻——一次“体面的接吻”[“Kuss in Ehren”,其发音与“?hren”同,字面意为“体面的吻”)。[146]在这个梦中,应被切割而不是拔除的“?hren”表现为麦穗,而与“Ehren”凝缩一体,代表了其他许多[隐意的梦]思想。[1911]另一方面,对某些梦而言,语言的进化过程已使梦的工作轻而易举。因为梦可以使用大量的语言词汇,而这些词汇最初都具有形象的和具体的意义,只是现在已变得无色彩和抽象的了。梦的工作只是赋予这些词汇以原有的充分意义或在其发展的某一阶段所具有的意义。例如,一位男性曾梦见弟弟在Kasten[“箱子”]之中。在解释过程中,Kasten被置换为Schrank[“碗柜”——在抽象意义上也被用做“障碍”或“约束”]。梦的隐意是,他弟弟应自我约束[“sich einschrmlken”]——而不是由梦者来约束他。[147][1909]另一男性梦见自己爬上一座山巅,可以俯视特别辽远的景观。这里,他把自己认同为一个兄弟,而这位兄弟正是一份《远东事务评论》(survey,有“眺望”之意)杂志的编辑。

《绿衣亨利》[148]中叙述了一个梦:一匹精神饱满的马正在一片美丽如画的麦田里打滚,每颗麦粒都是“一粒甜蜜的杏仁、葡萄干或一枚新币。……用红绸布包着,并由一束猪鬃捆在一起。”作者(或梦者)对这一梦境给我们提供了直接的解释:马被麦穗刺得惬意并叫喊:“Der Haler sticht mich!”[149][1914]汉森(Henzen,1890)指出,斯堪的纳维亚人的古代传说中,有大量使用双关等语言修辞手段的梦。在他们的传说中,很少有不使用双关语或字词游戏的梦。[1914]收集这些表现方式并依据其内在原则加以分类,这本身就可以写成一本书。[1909]这些表现方式,有些几乎可以看成是机智的笑话,并使人觉得,如果没有梦者的协助,便无法对它加以理解。[1911]

(1)一位男士梦见,有人向他问起某人的姓名,但却想不起来。对此梦的意义,他自己解释为“他根本不梦见这种事情”。[1911]

(2)[150]一女性患者告诉了我一个梦,说是梦见所有的人都特别高大。她说,“此梦肯定与我童年有关,因为那时,所有成年人对我自然显得异常高大。”(参见第30页注)她自己并未呈现于显梦中。——梦意指童年亦可表现于其他方式,即将时间转换为空间,其中,人物和风景看起来似乎非常遥远,或像是在路的尽头,亦或似倒过来用看戏用的望远镜所看到的景象。[1911]

(3)一位在职业生活中喜用抽象而不确定词语的机警男士,有一次梦见,他到达车站时一列火车正在进站;但随后发生的是站台向火车移去,而火车却静止不动——这是对事实的荒谬颠倒。这个细节不过是一个暗示,它要我们在梦的内容中寻找另一种颠倒。[参见第326页]这个梦的分析使患者想起一些画册,其中有男人倒立用手行走的画幅。[1911]

(4)这同一患者另一次又告诉我一个短梦,令人想起猜字画谜的技术。他梦见叔叔在汽车(automobile)里给他一个吻。之后对此作出我怎么也想象不到的解释,即它意味着自**(auto-erotism)。此梦之内容若是发生在清醒生活中,那只能是一个玩笑而已。[151][1911]

(5)一位男士梦见把一位女士从床后拉出来。此梦的意思是,他对她有所偏爱[1914]。[152]

(6)一男士梦见自己是一位与皇帝对桌办公的官员。这表明他把自己置于与父亲对立的位置。

(7)一男士梦见自己在为某人医治断肢。分析揭示,骨折[“Knochenbruch”]代表婚姻破裂[“Ehebruch”,正确地说是“通奸”][1914]。[153]

(8)梦中的一天的时刻往往代表梦者童年某一阶段的年龄,例如有一个梦,“早晨5点一刻”代表5岁零3个月的年龄。这个年龄很重要,因为这正是梦者在弟弟出生时的年龄。[1914]

(9)下述是在梦中表示年龄的又一方法。一位妇女梦见,她和两个小孩一起散步,这两个女孩年龄相差15个月。她想不出梦中女孩是谁家的。她自己解释说,梦中两个女孩都代表她自己,而且梦使她想起,她在童年有过两次创伤事件,一次发生于3岁半,另一次发生于4岁零8个月,其时间相差正好15个月。[1914]

(10)正在接受精神分析治疗的人会梦见这种治疗,并在梦中表达许多由这种治疗所引起的思想和期待,实不足奇。用以表现这种治疗最频繁的意象是旅行,而且往往是以汽车这种现代的和复杂的工具为手段的旅行。汽车的快速于是便被患者有机会表达讽刺性评论。——如果“潜意识”是患者清醒生活的一个元素,而须在梦中加以表现,便可以恰当地被某些地下区域所代替。

——这些区域与精神分析治疗没有任何关联,并代表着女性身体或子宫。——梦中的“下面”通常与**相关,而“上面”则与脸面、嘴或胸乳相关。——野兽一般被梦的工作用以表现梦者所害怕的**冲动,无论是他本人的或是别人的。(于是,用野兽来代表拥有这些**的人只需稍做移置即可。对于那些用猛兽、狗或野马来表示令人敬畏的父亲——这是一种使人回想起图腾的表现方式——的梦,我们也不难理解。)[154]也许可以说,野兽用来代表力比多,它是一种为自我所畏惧并以压抑手段与之对抗的力量。梦者将他的神经症或“病态人格”从他自身分离出来,并把它描绘为一个独立的人,这种情况也经常发生。[1919]

(11)以下是汉斯·萨克斯(1911)记录的一个梦例:“我们由弗洛伊德《释梦》中知道,梦的工作用不同的方法赋予词或短语以感觉的形式。例如,假若要表达的是一个歧义词,那么梦的工作便可将其双方歧义用作转换点,从而使其意义之一表现于梦念之中,其意义之二则介入显梦。下面这一短梦即如此,它为了表达的目的而机智地使用了前一天的恰当印象。做梦当天,我身患感冒,于是晚上决定,如果可能,就整夜不下床。在梦中,我似乎只是继续着白天做的事,即将剪报分类贴入粘贴簿。我梦见正在把一张剪报贴进簿子,但它却粘不上[‘er geht nicht aufdie seite’],这使我很痛苦。我醒了,并觉得梦中之苦仍萦绕未消,于是放弃睡前的决定。作为我睡眠的守卫神,通过‘er geht nichtauf die Seite’[‘但不要上厕所’]这一歧义短语的可塑性表达方法,给了我不想下床的愿望以幻觉性满足。”[1914]我们可以说,为了给梦以视觉的表现,梦的工作使用着它可使用的任何方法,而不管清醒的批判力视之为合法或不合法。正是这个原因使得那些只是听说、但从未实践过释梦的人,对梦的工作产生怀疑和嘲弄。斯泰克尔《梦的语言》(1911)一书对此提供了特别丰富的例证,但我未加援引,是因为作者的判断缺乏批判性及其技术的任意性。即使对于毫无偏见的人而言,这也会引起怀疑。[参见第350页][1919]

(12)(1914)以下梦例引自V.托斯克(1914)关于梦中使用服饰和颜色的文章。

a.A梦见他以前的一位家庭女教师,身穿黑色[Ltister]衣服,臀部绷得很紧。——这被解释为女教师的****(lüstern)。

b.C梦见在某某大道上看到一位姑娘沐浴白光之中,身穿白色外套。——梦者曾在这条马路上与一位姓白的小姐初次发生暧昧关系。

c.D夫人梦见80岁的维也纳老演员布拉塞尔全身披甲[“in voller Rüstung”]躺在沙发上。

他开始在桌椅上蹦跳,拔出短剑,对镜自顾,在空中挥舞短剑,看似在与一位想象的敌人角斗。

——解释:梦者患有慢性**[blase]病。她躺在沙发上接受分析;当她对着镜子看自己时,她私下想,尽管年老有病,她仍然矍铄健壮[rüstig]。

(13)[1919]一个梦中的“伟大成就”——一男士梦见他是一个孕妇,躺在**。他觉得处境很不舒服,叫道:“我宁愿是……”(在分析中,当想起一位护士后,他以“破碎的石头”完成了这个句子)。床后挂有一张地图,地图的下沿由一条木片铺展开。他抓住木片的两端想把它拔下,结果木片没有折断而是裂成两半。这一动作解除了他的痛苦,同时帮了他的分娩。

他在未受帮助的情境下将折裂木片[Leiste]解释为一次伟大成就[Leistung]。他试图通过脱离女性态势来逃避(治疗中的)困境。……关于木片不是折断而是纵裂这一荒谬细节,梦者解释如下:

这使他想起,翻倍和破坏的结合是阉割的一种隐喻。梦往往用两个阴茎象征的呈现来代表阉割,作为一个对立愿望的大胆表示[参见第357页]附带指出,“Leiste”[“腹股沟”]是**附近的身体部分。梦者将其解释概括为,他战胜了阉割恐惧,正是这一恐惧才导致了他采取女性态势。[155]

(14)[1919]有一次我用法文进行分析一个梦。梦中,我呈现为一头大象。我自然要问梦者,为什么我被表现为大象,他的回答是“Vous me trompez”[“你在欺骗我”](“trompez”=“trunk,象鼻子”)。

通过各种罕见的、牵强附会的联想,梦的工作常常可以成功地表现那些难以驾驭的材料如专有名词等。在我的一个梦中,布吕克老先生委托我一项解剖任务[156]。……我从中捞出某种看似皱缩的锡纸的东西。(后面我还将论及此梦[见第452页以下]。)我对此(不无困难地)形成的联想是“stanniol”[157]。随后我便知道,我想的是Stannius的名字,他是我年轻时十分佩服的一篇关于鱼类神经系统的论文的作者。实际上,我的老师[布吕克]第一次交给我的科学任务,就是对有关一种叫Ammocoetes的鱼类的神经系统的研究[弗洛伊德,1877a]。很显然,在梦的画谜中是很难使用这类鱼的名称的。[1900]这里我禁不住要记录一个非常奇特的梦,而且也值得一提的是,它是一个小孩的梦,易于进行分析解释。一位女士说:“我记起在小时候总是梦见上帝头戴一顶纸质三角帽。那时,我在餐桌上总是戴着那样的帽子,以避免看见其他孩子盘中食物的多少。因为我已听说上帝是全能的,所以这个梦的意义便是我无所不知——尽管我头上戴着一顶帽子。”[1909][158]

考察梦中出现的数字和计算[159]对于我们认清梦的工作之本质及其如何处理其材料即梦念,极具启发性。而且,由于梦中的数字被迷信地认为对未来具有特别的意义[160],所以,下面我就从我的梦例积累中选举若干这种实例。

(一)

一女士在治疗结束前不久做了一梦,摘录如下:她正要去付账。她女儿从她(母亲)的钱包里拿出3弗洛林65克鲁斯,梦者问她:“你做什么?那只需21克鲁斯。”[161]由于我熟知梦者的情况,所以无须她做出任何解释,我便能理解这个梦。这位女士是外国人,她女儿正在维也纳上学。只要她儿女留居维也纳,她就能继续接受我的治疗。女儿的学年再过3个星期即告结束,这也意味着她的治疗亦将告终。做梦前一天,女校长前来问她,是否考虑让女儿再续读一年。这一提示自然使她想到,如果那样的话,她的治疗亦可继续。这就是梦的所指。一年等于365天,学年和治疗所剩之3星期等于21天(虽然治疗时间短于此)。梦念中指时间的数字在显梦中被用以指钱数——其中含有更深一层意义,“时间就是金钱”。365克鲁斯只合3弗洛林65克鲁斯,梦中钱数之少显然是愿望满足的结果,梦者希望上学和治疗的费用都要缩减。

(二)

另一个梦中出现的数字,情况更复杂。一女士虽然还年轻,却已婚多年。她听说一位几乎和她同龄的熟人艾丽斯·L则刚订婚,于是做了下面这个梦:她和丈夫在剧院看戏。剧院前排另一边座位全空着。丈夫告诉她,艾丽斯本也想和未婚夫同来,但只能买到不好的座号——3张票1弗洛林50克鲁斯——于是当然没买。她想,如果她们买了其实也无妨。

1弗洛林50克鲁斯是怎么来的呢?它来自前一天发生的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那天,丈夫给了他妹妹150弗洛林,他妹妹很快用这些钱买了一件珠宝。需注意的是,150弗洛林是1弗洛林50克鲁斯的100倍。3张戏票这个数字又源起何处呢?唯一与此相关的是她那刚订婚的朋友恰比她小3个月。如果找到剧院前排座位空着的意义,梦便得到解释。空着的座位不加掩饰地暗指一件小事,这件小事曾引起丈夫的嘲弄。她想去看定于下周上演的一出戏,并于数天前就忙于购票而多付了一些订票费。当他们到达剧院时却发现座位的另一半几乎全空着。其实她根本无须着急买票。

下面我要指出此梦的梦念。“这么早地结婚实在荒谬,我根本不必如此着急。从艾丽斯·L的情况看,我最终会得到一个丈夫的。的确,如果我耐心等待的话”(与小姑子的性急构成反题),“我应该能找到一个比现在好100倍的丈夫”(一件珠宝)。“这样的丈夫,凭我的钱”(或嫁妆)“可以购得3个”。

可以看出,此梦出现的数字,其意义和背景的变动程度均比上一个梦大得多,其伪装和歪曲的过程亦更深入。这应解释为,为了表现它们,在这种情况下梦念需克服特别强烈的内部精神抵抗。此梦还有一个带荒谬色彩的事实不该忽视,即两个人占有3个座位。这里,我要预先提及对梦的荒谬性(absurdity)的讨论[第426页以下],并指出,此梦的这一荒谬细节,意在表达梦念中最受强调的成分,即“这么早结婚实在荒谬”。需在梦中加以表现的荒谬,恰被3这个数字巧妙地完成,它本身起于2人相比之下的一个很不重要的差别——即年龄相差3个月。梦中将150弗洛林表现为1.5弗洛林,实为梦者潜意识思想中对其丈夫(或珠宝)的轻蔑。[162]

(三)

下例展示的是梦使用的各种计算方法。这些方法使梦深受非议。一男士梦见,他在B家——他以前认识的一家人——就坐,并对他们说:“你们不让我娶玛丽是一个大错。”——然后问玛丽:“你多大了?”——她答:“我生于1882年。”——“噢,那你28岁了。”

由于梦是1898年做的,其中计算显然错了。如果不能另做解释,梦者的运算能力之差只能比作全身麻痹患者。我的这个患者属于那种见了女人就想追的男人。数月以来,前来我处就诊并排在他后面的总是同一位年轻女士,他由此认识了她。他总是不断探问她的情况,并急于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正是这位女士,他估计为28岁了。所以梦中的计算便可得解。至于1882年,正是梦者结婚的那一年。——可以补充交待的是,他总是禁不住要和在我的诊室碰见的另外两位女性攀谈——即经常为他开门的两位女佣(她们怎么看也不显得年轻)。她们待他不冷不热,他对此解释说,是因为她们把他看成是上了年岁有固定习惯的人。

(四)[163]

以下是有关数字的又一梦例,其特点是决定方式——或毋宁说,是多重决定——的异常清晰。此梦及其解释均来自B.达特纳医生。“我住的公寓的主人是一名普通警员,他梦见在街上执勤(这是一个愿望满足)一位巡官走过来,领章上的号码是2262或2226,总之有好几个2。

“梦者在报告此梦时将2262这个数字分开。仅此事实而言,便表明这个数字的不同成分有不同的意义。他记起梦的前一天,警察局内同仁议起各位服役年资,其中一位巡官在62岁时领取养老金退休。梦者只服役了22年,离领取90%养老金的资格还差2年零2个月。此梦首先表达了梦者长期怀抱的想达到巡官警衔的愿望满足。领章上带有“2262”的那位上级警官,其实就是梦者自己。他正在街上执勤是他的另一美好愿望——他已服满所剩2年零2个月的役期,现在能像那位62岁的巡官一样,领取全额养老金退休了。”[164]

统观这些及下文将提出的梦例,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说,梦的工作事实上并不做任何计算,也无所谓正确与否,它只是把数字放入计算的形式之中。而这些数字则为梦念所有,并能够用以暗指那些无法用其他方式加以表现的事情。从这方面看,梦的工作只是把数字作为表达其目的的一种媒介,恰如它用其他方法来表达其他任何观念一样,包括作为语言表现方式的专有名词和言语。

虽然梦不可能真实地产生言语[见上文第183页以下和第304页],但梦中却可以呈现大量言语和会话,不管其本身是否有意义。分析总是表明,梦的工作只是从梦念中抽取若干说过或听过的言语片断,以极其任意的方式加以使用。它不仅把这些片断从其背景中抽取出来加以取舍和分割,而且还往往以新的次序把它们组织起来。所以梦中出现的一个言语整体,经分析,表明是由三四个分离的片断组合成的。在构成新的言语形式时,梦往往放弃字词在梦念中所具有的原始意义而赋予以新的意义。[165]我们如果仔细考察梦中一番言语,便会发现,它一方面含有一些相对明晰且紧凑的部分,另一方面又有一些可能是后来加上去的连结成分,正如我们阅读过程中补上偶然遗漏的字母和音节一般。因此,梦中言语之结构似角砾岩,其中大小不同的岩石块由黏合剂凝于一体。

严格地讲,这种说明只适用于梦中那些具有感性特征且被梦者自己称为言语的言语部分。而其他那些梦者不觉得是听到或说过的言语(即在梦中不伴有听觉和运动感觉),则只是和我们在清醒思维活动中所发生的同样思想,而且往往能够不加改变地进入梦中。这种不加改变的言语之另一丰富源泉,似乎是由阅读材料提供的,虽然对此难以追溯。但是,任何在梦中明显作为言语呈出的东西,都可以追溯到梦者真实听过或说过的内容。

在我为其他目的而引证的梦例中,其分析已揭示了梦中言语的这一起源。例如,在第183页所报告的那个“天真无邪的”梦中,说出的话“那再也买不到了”,将我等同于肉贩子,而使之成为“天真无邪”的梦的,事实上是另一番言语的一个部分,即“我认不出,不买了”。我们当记得,梦者在前一天受到厨师的某些暗示后说:“我不认识,请你检点些!”这句话中,前半部分听起来天真无邪,它之介入梦中,是由于它暗指着后半部分。而后半部分则极巧妙地与梦的潜隐幻想相吻合,但同时也把它泄露出来。

如果下一例可以代表很多梦,它们都指向同一结论。梦者在一个正焚烧死尸的院里,说“我得走,我看不得这个。”(这不是一个明确的言语)

随后,他遇见屠夫的两个儿子,便问:“味道好吗?”其中之一答:“不,一点不好。”——这对话似乎把死尸当成人肉。

此梦之质朴起因如下:晚饭后梦者和妻子走访一家邻居。邻居虽是些好人,但绝非完全合胃口。

好客的老夫人正在吃晚饭,并想强迫他(在男人中有个用来开玩笑的带有性意味的短语来表达这一观念[166])尝一尝。他谢绝了,说没有胃口。她说“来,尝一点”或类似的话。他于是被迫尝了一口并奉承道:“味道很好。”对邻居的执拗及其饭菜的味道,他在回家的路上向妻子大加抱怨。在梦中亦未能呈现为严格意义上的言语的一个想法,即“我看不得这个”,是对邀请他的老夫人之体态的一个暗指,而且必定也意味着不想看她。

另有一梦更富启发性,我在此提及是因为言语在此梦中的以极其明确的形式构成其核心,但全面解释则留待下文讨论梦中情感时[第460页以下]。我做了一个非常清晰的梦:我晚上去了布吕克实验室,听到轻轻的敲门声。开门后只见(已故的)弗莱切尔教授带着一群陌生人进来。

寒暄几句他便坐到他的桌子旁。接着做了第二个梦。我的朋友弗利斯7月间毫未兴师动众地来到维也纳。我在街上看见他和我(已故)的朋友P在交谈,并随他们一同来到一个地方。他们相对而坐,好像是在桌子边,我在桌子一角坐下。弗利斯谈着他姐姐,说她刚去世不到45分钟。并说了诸如“这就是阈限”之类的话。他因P听不懂他的话,[167]便转身向我告诉了P多少有关他的事。其时我心头涌起异样的感情,并试图对弗利斯解释,P(自然什么也听不懂,因为他)已去世。但我实际说的——而且我还注意到了其错误——是:“Non vixit”。随后我狠狠瞪了P一眼。这一瞪使他脸色发白、身影模糊起来、眼睛病态地发蓝——最后消失不见了。对此我很欣慰,并认识到,恩斯特·弗莱切尔也只是一个幽灵、一个“亡魂”;我又觉得,这种人很可能会只因别人的喜欢而存在,又因别人的期望而消失。

这一精巧的梦包含了梦的许多特征——如我在梦中的批判能力,当我说“Non vixit”而不说“Non vivit”[即说“他未曾活过”,而不是说“他已故去”]时我能觉察其错误,我对死人和在梦中认为是死去的人的无所谓态度、我最后推论的荒谬及其给予我的巨大满足等。此梦展示了如此多的谜一般的特征,以至于我确该花更多的笔墨对之做出全面的解答。但事实上我不能这么做——既不能像在梦中那样,为了我的野心而牺牲我极尊重的人。然而,任何隐瞒都必将损及我对梦的意义的理解;因此,此处及下文[第480页以下]中,我都将满足于只选择其若干成分加以解释。

梦的核心特征是我一瞪眼使P消失的那一幕,他的双眼变成奇怪的蓝色,他也消失不见了。

这一幕明明白白地是我亲身体验过的一个场景的翻版。我记得在生理研究所当演示实验员时,我一大早就开始工作。布吕克听说我去学生实验室时有时迟到。一天早晨,他于开门时准时到达并等着我。他那简短而切中要害的话倒没什么,使我诚惶诚恐的是他那双蓝眼睛对我的凝视,它使我无地自容——正如P在梦中那般,只是梦中角色的调换使我稍感安慰。任何记得这位大师甚至年老时还十分美丽的双眼,并见过他发怒的人,都不难体会这位年轻过失者当时的情感。

然而,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未弄明白梦中判断“Non Vixit”源起何处。但最终我想到,这两个字不是作为听过或说过,而是作为看过的字才在梦中获得极高清晰度的,于是立即明白了其出处。在维也纳霍夫堡[皇宫]凯瑟·约瑟夫纪念碑的基座上,镌刻着下列感人的碑文:

Saluti Patriae vixit

non diu sed totus[168]

我从碑文中摘选了几个足以表达梦念中敌意观念的字,它们也足以暗示,“他对此事没有发言权,——他甚至不存在。”这又使我想到,此梦是在弗莱切尔纪念碑揭幕[169]于大学走廊后不几天做的。其时我又一次看到布吕克纪念碑,而且必定(在潜意识中)不无惋惜地想到我的朋友P之英年早逝。他毕生献身于科学,却不能在这些走廊上赢得一座纪念碑。于是,我便在梦中为他树起这座丰碑,他的教名恰是约瑟夫[170]。

从释梦原则来看,即使这样,仍不能说明从凯瑟·约瑟夫纪念碑碑文记忆中抽取的Non vixit何以过渡为梦念所要求的Non vivit。因此梦念中必然还有其他成分,从而使这一过渡成为可能。

于是我不禁注意到,梦境中,我对朋友P有两种情感合为一流地同时表现于Non vixit这一短语之中,即敌意和温情,其中前者浮于表面,后者隐而不现。我因他曾献身于科学而为之树起丰碑,又因他怀有恶意的愿望[171](表现于梦的结尾处)而使之消失。我注意到,这最后一句调子奇特,我内心必定对此已有一个模式。对同一个人具有并列的两种对立反应,其中两个反应都完全合理又相互不容,像这样的反题(antithesis)在哪里才能找到呢?只有在一段文字中——一段给读者以深刻印象的文字,即莎士比亚《恺撒大帝》[第三幕第二场]中布鲁特斯的一段自我辩白:

“因为恺撒爱我,我为他哭泣;因为他幸运,我为他高兴;因为他勇敢,我赞美他;但是,因他野心勃勃,我杀死了他。”这些句子的形式结构及其对立意义,和我梦念之所揭示,不正完全相同吗?所以在梦里,我扮演了布鲁特斯的角色。如果我能在梦中找到另外的证据,来证实这一令人吃惊的间接联系纽带就好了。我想到一个可能的证据是“我的朋友弗利斯7月间来到维也纳”。

梦的这一细节并无事实根据。就我所知,我的朋友弗利斯从未在7月间来过维也纳。但7月这个月份是根据恺撒大帝提出来,因而可能很好地表达了我的一个中介思想,即扮演布鲁特斯的角色[172]。

说来奇怪,我还真扮过一次布鲁特斯这个角色。有一次,我为孩子们表演了席勒一出戏[173]中有关布鲁特斯和恺撒的一幕。那时我14岁,和长我1岁的侄儿同演。他是从英国回国顺道来看我们,因而也是一个归魂,因为他带回来的是我早年的游戏伙伴。在我3岁以前,我俩一直形影不离。我们彼此爱护又相互打斗;正如前文所暗示[第198页和231页],这种童年关系对我后来与同龄人之间的所有关系都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从那以后,我的侄儿约翰有了很多化身,这些化身不时地重现了他的人格的不同方面,但在我的潜意识记忆中却一直未变。他一定曾对我很不好过,而那时我肯定也不示弱,因为后来我多次听说,当我父亲亦即约翰的祖父责备我说“你为什么打约翰?”时,我总是辩道:“我打他是因为他打我”——那时我还不到2岁。将“Non vivit”转换成“Non vixit”的必定就是这一童年景象,因为童年后期的小孩用“wichsen”[发音和英文“vixen,(泼妇)”相同]这个词来表示“打”。梦的工作并非不屑于使用这样的关联方式。我对朋友P的敌意毫无理由,他比我优越得多。而正是因为如此,他很适合于呈现为我儿时游戏伙伴的替代。所以,我对P的敌意必然根源于我对约翰那复杂的童年关系。[参阅第483页以下][174]

前已交待,下文还将回过头来讨论此梦。

七、荒谬的梦——梦中的理智活动[175]

在释梦过程中,我们如此频繁地碰到梦的荒谬性,以致我们不能不对其起源和意义加以研究。因为如前所述,对那些否认梦的价值的人而言,正是梦的荒谬性为他们的主要论据,即把梦当成微弱而支离破碎的心灵活动的无意义产物,提供了论证的基础。

我先提出若干梦例,表明其荒谬性只是表面现象,一旦梦的意义被仔细研究,其荒谬性便烟消云散,下面是几个(看起来好像是偶然地)涉及到梦者已故父亲的梦。

(一)

这是一个6年前丧父的患者做的梦:他父亲遇到一次严重灾祸,所乘夜班火车脱轨了。车座挤压到一起,他的头被夹在中间。梦者看见他躺在**,左眉上方有一条纵向伤口。他父亲会遇上车祸使他惊奇不已(因为他已经死了,他在叙说梦时补充道)。他的双眼是那么明亮!

根据梦的流行理论,我们或可解释此梦内容如下。首先我们可以假设,梦者在想象这一车祸时必定忘记其父已故数年;但是,随着梦的进行,这一记忆必定重现,使其对梦的内容自感吃惊。然而分析告诉我们,寻求这种解释显然无济于事。梦者已委托一位雕塑家,为他父亲制作一座半身塑像。塑像于做梦前两天雕好,其时梦者第一次看了一眼。他认为这件事正是灾祸。雕塑家从未见过他父亲,便只得根据照片进行雕塑。就在做梦前一天,出于孝道,他派了一位老管家去雕塑室,看他对大理石头像是否有同样的看法,即头部是否雕得太窄了。现在,他又从记忆中想起构成梦的诸多材料。他父亲每当受困于商务危机或生计困难时,总是习惯于用双手挤压前额两侧,好像他的头太宽了,想把它压缩些。——患者4岁时曾看到一次手枪走火事件,弄黑了父亲双眼(“他的双眼那么明亮!”)——他父亲生前每当沉思或悲伤时,前额总会形成一道深深的皱纹,位置就在梦中出现伤口处。皱纹在梦中被伤口代替这一事实,又引出梦的第二个诱因。梦者曾为小女儿拍照,底片从他手中滑落,捡起来时,小女前额眉上被纵向划了一道裂痕。他不禁对此产生迷信,因为他也曾弄碎母亲的一张照相底片,之后不几天,母亲便去世了。

因此,此梦之荒谬,不过是言语表达上的一个疏忽所导致的结果,它未能把半身塑像及照片与真人区分开。我们每个人[在看一张照片时]都有可能说:“你不觉得父亲出了什么问题吗?”

梦中出现的荒谬其实很容易加以避免;若仅就这个梦而言,则我们会认为,其荒谬性是可接受的,甚至是有意设计的。

(二)

以下是我自己做的一个几乎完全相似的梦。(我父亲故于1896年)我父亲死后在马扎尔人(匈牙利的主要民族)中起着重要的政治作用,使他们在政治上团结一致。这里我看到一幅不甚明确的小画:有一群男人,好像是在德国国会大厦;有人站在一两只椅子上,其他人围在周围。我记起他去世时躺在**极像加里波第,并因诺言的实现而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