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谐为本——曾国藩的和气致祥之道(1 / 1)

和谐才能造就良好的成事环境。曾国藩在为人处世上坚持以和谐为先,在待人接物中与人为善,诚恕待人,在治国治军治家中坚持原则以和为贵,这使他获得能够轻易理顺各种关系,获得家人、朋友、上级和下司的鼎力支持,形成和气致祥的氛围,做出一番顶天立地的伟业。

和是一种好的处世智慧

曾国藩语录:无论为上、为下、为师、为弟、为长、为幼,彼此以善相浸灌,则日见其益而不自知矣。

曾国藩最重“人和”,认为举大事者不计小节,要善于发现别人的长处,发扬别人的优点,而不能过于计较别人的小错。

曾国藩在这一点上,和古人大有近似之处。春秋时晋国赵武“私仇不入公门”,举荐仇人刑伯子为中牟令。祁奚举荐仇家解狐接替自己的职务。晋悼公说:“解狐不是你的仇人吗?”祁奚说:”你问的是谁能担任中军尉,没有问谁是我的仇人。”这都是从公、从国家大局利益出发,是以贤能才干为准,以事业为要。

汉光武帝刘秀在称帝前一度隶属于刘玄。刘玄因嫉妒谋杀了战功赫赫的刘秀的哥哥刘缤。刘秀悲痛之后,考虑到王莽未除,一旦与刘玄决裂,则兵力分散,必为所乘。因而刘秀强忍悲痛,亲赴宛城向刘玄谢罪,“未尝自伐昆阳之功,又不敢为伯升(刘缤)服丧,饮食言笑如平常。”刘玄自感羞愧,只好封刘秀为破虏大将军、武信侯。刘秀因此而得生存,兵力迅速发展,终至推翻王莽,恢复汉室,一统天下。

唐代中兴大将郭子仪、李光弼原来同在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帐下任牙门都将,但二人长期意见分歧,水火不相容。后来郭子仪升任节度使,李光弼害怕他公报私仇,欲率兵逃走。正犹豫间,安史之乱爆发。身为大将,正是报效国家的时候。李光弼找到郭子仪,说:“我们共事一君却形同仇敌,如今你大权在握,要死要活,你看着办!”不料郭子仪倒地便拜:“国难当头,我们怎么能考虑私仇呢,应以江山社稷为重啊尸以后的日子里,二人携手共击叛军,立下不朽功业。

同治元年(1862)八月,湘军在军事上处于极其危难的时刻。而皖南、鄂东、赣东一带人少地荒,当时曾国藩部有七万人,每月须粮三四百万斤。就在此时雪上加霜,江西巡抚沈葆桢为确保江西本省的军队粮饷,截留了供应曾国藩雨花台大营的江西漕折银五万两,并得到朝廷允准。曾国藩“以江西诸事掣肘,闷损不堪”,“僚属不和顺,恩怨愤懑”。尽管如此,他写信给沈葆桢时还是极尽委婉商量的语气:“(近来)幸饷项来数较丰,为今年所未有,差强人意。若能如此,月之入款,即全停江西漕折犹可支持,特恐不可为常。且待万过不去之时,再行缄商尊处通融办理。”在日记中曾国藩还自我检讨,在大乱之世,像沈这样的举动说不上千分傲慢无礼,自己不该忌恨,还是要以“和”为上。

曾国藩还说:“军事危急之际,同舟患难相恤,有无相济,情也。”看重的也还是个“和”字。

“和”在许多场合也作为计谋,掩人耳目。有“假和”,还有“假不和”。“假和”多为独角戏。春秋时郑国与东胡联姻。一日郑国国君欲兴战事,就问臣下该向哪国开战好。一位大臣根据当时形势,认为应该首选东胡。郑国国君佯怒杀之,称东胡乃亲戚之国。东胡闻知大喜,更无戒备。不料数日后,郑国起兵,一举灭之。

就曾国藩而言,也不愧为以“假不和”来保官固权的谋略高手。后人风传湘军攻克天京后,曾国藩与左宗棠断交一事,其实正是曾国藩实施这一谋略的具体表现。

当时,曾国藩上折说洪秀全之子洪福填自焚而死,太平军余党被尽数斩杀。但据浙江方面左宗棠的折奏,洪福填已率余部逃往湖州,以“幼天王”名义继续进行反清活动。清廷看后,对曾国藩谎报军情、欺世冒功大为不满,下令追查。曾国藩只得再具奏折申辩,并将奏折抄录一份,送左宗棠阅看。这些举动在世人眼里就是相互攻讦,湘军内讧。但后世的很多史家认为,这一事件是曾国藩与左宗棠自导自演的双簧戏,以曾左绝裂来转移朝廷与众人的注意力,打消对湘军首领尤其是曾国藩“功高震主”的嫌疑,是湘军在谋求战后的退路以自保。

胡林翼临死前曾分别致信左宗棠、曾国藩,让他们和衷共济。他把保全曾国藩的重任托给左宗棠:“涤公(曾国藩)之德,吾楚一人。名太高、望太切,则异日之怨谤亦且不测。公且善为保全,毋使蒙千秋之诬也。”又对曾国藩说:“季高(左宗棠)待人忠,用情挚而专一。其性情偏激处,如朝有诤臣、室有烈妇。平时当小拂意,临危难乃知其可靠。”这就更证明了曾左交恶之虚。

后来左宗棠率军西征,曾国藩问幕僚吕庭芷怎么看待左宗棠,吕庭芷答道:“他处事之精详,律身之艰苦,体国之公忠,窃谓左公之所为,今日朝廷无两矣。”曾国藩击案叫好:“诚然!此时西陲之任,倘左君一旦舍去,无论我不能为之继,即起胡文忠于九原,恐亦不能为之继。君谓朝端无两,我以为天下第一耳。”这也是“曾心目中时刻有左宗棠”之实情。

曾国藩死后,左宗棠挽之曰:“谋国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辅;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期无负孚生。”又在家书中称:“吾与侯(曾国藩)所争者国事兵略,非争权竞势比,同时纤儒妄生揣拟之词,何直一哂耶?”足见二人之间的生死交情。

此后,左宗棠与曾国荃非常要好,共撑湘军集团大势,推荐他接任两江总督,同时还极力照顾曾家,举荐曾国藩的儿子曾纪泽、任用曾国藩的女婿聂缉梁。由此更可见曾、左之间的”不和”实际上隐含着“真和”。但“和”不是凑合。不能为了和而放弃原则,做“好好先生”。“面和心不和”、 “一团和气”有时会成为累赘,反而坏事。

三国时吴将吕蒙镇守陆口。吴主孙权打算趁蜀国的荆州守将关羽攻打襄樊、后备空虚之际进攻荆州,于是任命自己的堂弟孙皎与吕蒙共作领军之将。吕蒙就直言不讳地说:“主公若以蒙可用则独用蒙;若以叔明(孙皎)可用则独用叔明。”吕蒙认为军事指挥必须自主,专人专用;而孙皎作为孙权的堂弟,身份特殊,与之共事难免拘束。单纯维护个“和”字,就可能贻误战局。孙权是聪明人,听了吕蒙的意见,恍然大悟,便拜吕蒙为大都督,总制江东诸路军马;孙皎只负责在后方接应粮草。吕蒙后来白衣渡江袭取荆州,与他敢于破除“一团和气”,敢于直言取信是有重要关系的。

李元度与沈葆桢是至交。一次李元度推荐自己的一个族侄到沈葆桢处求职。沈葆桢招待了他几日,发现不堪选用,就把他召来,问他家有几口人,每年要多少银两便可生活。他回答说只百金足矣。沈葆桢立即拿出千两银子劝他回去,硬是没有分派差事。沈葆桢这样处理,既没有推却友情,又坚持了原则。这就是“为和而和”。

待人以诚以恕

曾国藩语录:“久而敬之”四字,不特处朋友为然,即凡事亦莫不然。

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因此,如何与人相处,使自己的事业有一个良好的人际基础做为支撑,而不是到处树敌,而使自己寸步难行,这就是一门深奥的学问。曾国藩在这方面的成功经验就是,“待人以诚以恕”。他认为为人处世应该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不怨天,不尤人。能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人,最终也不能立己达己,历史上的无数事实充分地证明了这点,因为“如果无故而怨天,则天必不许;无故而尤人,则人必不服。”这种为人处世的方式不但为曾国藩赢得了人格魅力,也为他最终成就事业打下了坚固的基础。

曾国藩奉行的“待人以诚以恕”的品德集中体现在他正确地处理与左宗棠的关系上。曾国藩为人拙诚,语言迟讷,而左氏恃才傲物,自称“今亮”,语言尖锐,锋芒毕露。左宗棠只比曾国藩小刚好一岁,但他屡试不中,科场失意,蛰居乡间,半耕半读。咸丰二年,已四十一岁,才由一个乡村塾师入佐湖南巡抚张亮基,当了个“刑名师爷”。后张亮基迁为湖广总督,左宗棠于咸丰四年三月又入湖南巡抚骆秉章幕共达六年之久。曾、左虽非同僚,却同在湖南,常有龃龉。传说,曾国藩见左宗棠为如夫人洗脚,笑着说:“替如夫人洗足。”左氏以牙还牙,立即讽刺说:“赐同进士出身。”有次,曾幽默地对左说;“季子才高,与吾意见常相左。”把“左季高”三字巧妙地嵌了进去。左也绝不示弱,说:“藩候当国,问他经济又何曾!”语涉鄙夷,也把“曾国藩”三宇喻尽。这些传之甚广的言谈,或为后代文人编造之辞,不足为信,但简单的对话,确实反映了左宗棠个性的桀骜。

左宗棠颇有识略,又好直言不讳。咸丰四年四月,曾国藩初次出兵,败于靖港,投水自尽未遂,回到省城,垂头丧气,左宗棠就责备曾国藩:事情还未到不能办的时候,自寻短见是不当的行为,何必出此下策。这使得曾国藩无言以对。可见其语直,并非没有情分。而是为主帅打气,敬爱甚切之语。

咸丰七年二月,曾国藩在江西瑞州营中闻父丧,立即返乡。左宗棠认为他不待君命,舍军奔丧,是很不应该的,湖南官绅对此也哗然应和,这也使曾国藩颇失众望。第二年,曾国藩奉命率师援浙,路过长沙时,特登门拜访,并集“敬胜怠,义胜欲;知其雄,守其雌”十二字为联,求左宗棠篆书,表示谦抑之意,使两人一度紧张的关系趋向缓和。

曾国藩的宽宏大度、不计前嫌还表现在他在咸丰十年后对左宗棠的举荐上。在这以前,曾国藩也曾举荐过左宗棠。例如,咸丰六年正月,曾国藩奏左宗棠接济军饷有功,因而,朝廷命左宗棠以兵部郎中用。左宗棠性情刚直,又得罪了不少人,在湖南“久专军事,忌者尤众”,于是碰上了樊燮事件。樊燮为永州镇总兵,其私役兵弁,挪用公款,左宗棠为此代巡抚骆秉章拟奏折,谧请将樊燮撤职查办。谁知樊燮受人唆耸,向湖广总督官文反告左宗棠。官文这位满族官员较为颟顸,竟将这案子报到朝廷,朝廷因命考官钱宝青审讯,传左宗棠到武昌对质。咸丰帝甚至密令官文,“如左宗棠有不法情事,可就地正法。”此事,京城内外闻之者莫不震惊。骆秉章与湖北巡抚胡林翼均上疏力辩其诬。胡林翼的奏折中且有“名满天下,谤亦随之”的话。京中官员如侍读学士潘祖荫,与左素不相识,也上疏痛陈“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官文似不可引绳批根”。

在这种情况下,咸丰帝才有“弃瑕录用”的旨意,肃顺也趁机以人才难得进言。官文接旨后,才不再催左宗棠对簿,草草了结此案。左宗棠辞别骆秉章后,于咸丰十年正月离开长沙。他三月三日到达湖北襄阳,突然接到胡林翼一封密信,“盲含沙者意犹未慊,网罗四布,足为寒心。”当时,正值襄阳大风雪,左宗棠想跻登庙堂之上,深感帝乡不可期,拟委身江湖之远,又忧谗畏讥。

当时,曾国藩驻军宿松,胡林翼驻军英山,议欲分三路进攻安庆。左宗棠来营暂避锋芒,曾国藩热情地接待了他,并连日与他商谈。正在这时,四月初一日,特旨询问曾国藩说:“左宗棠熟悉湖南形势,战胜攻取,调度有方。目下贼氛甚炽,而湖南亦所必欲甘心,应否令左宗棠仍在湖南本地襄办团练等事,抑或调该侍郎军营,俾得尽其所长,以收得人之效?着曾国藩酌量处理。”曾国藩立即于四月十三日上奏说:“左宗棠刚明耐苦,晓畅兵机。当此需才扎亟之际,或饬令办理湖南团防,或简用藩臬等官,予以地方,俾得安心任事,必能感激图报,有裨时局。”曾国藩与胡林翼是在左宗棠极其潦倒,“四顾苍茫”的时候,向左宗棠伸出了援助之手。

清廷接到曾国藩上述奏章,于四月二十日,谕令左宗棠“以四品京堂候补,随同曾国藩襄办军务”。左宗棠因而正式成了曾国藩的幕僚之一。曾国藩立即让他回湖南募勇开赴江

西战场。过了几个月,左宗棠军在江西连克德兴、婺源,曾 国藩立即于十一月二十八日专折为他和部属报功请赏,并追 述他以前的战绩说:“臣查左宗棠一军,自移师景镇,一闻

贵溪警报,分路调拨,或迎头痛击,计十日之内,转战三百余里,连克三城,使狼奔豕突之众,喘息不得少定。实属调度神速,将士用命。自此股剿败之后,即有池州大股扑陷建德,直犯浮梁、景德镇,亦惟左宗棠一军独当其冲。左宗棠初立新军,骤当大敌,昼而跃马入阵,暮而治事达旦,实属勤劳异常。”可谓推崇备至。左宗棠因此得晋升为候补三品京堂。

咸丰十一年四月初二日,曾国藩又上奏 请“将左宗棠襄办军务改为帮办军务”。朝廷也立即照准。这年十一月十六日,曾国藩根据闽浙总督庆端、浙江巡抚王有龄之请,奏请派左宗棠援浙,并将在江西广信、广丰、玉山、饶州和安徽徽州等地的陆军及昌国内河水师,统归左宗棠就近节制调度,使左宗棠开始拥有较大的军权。但左宗棠还未奔至杭州,杭州已于十一月二十八日被太平军占领,杭州将军瑞昌与浙江巡抚王有龄均死于战事。于是曾国藩第四次上奏保举左宗棠。他于十二月十二日向左宗棠通报说:“浙江竟于十一月二十八日失守,六十万生灵同遭浩劫,天乎酷哉!弟于二十五日复奏统辖浙江军务,已附片密请简阁下为浙江巡抚。无论是否谕允,目下经营浙事,全仗大力,责无旁贷。”

果然,左宗棠于次年二月即受命为浙江巡抚,并根据曾国藩的奏请,朝命左的部下蒋益澧为浙江布政使。曾国藩一方面请求辞掉自己节制浙江军务的谕令,一方面把左宗棠推到了浙江的最高位置上。他在奏稿中写道:“以臣遥制浙军,尚隔越于千里之外,不若以左宗棠专为浙省,其才实可独当一面。”曾国藩如此谦让,又如此真心实意地为清朝廷保举人才,心中哪有半点对左宗棠的嫌隙之意?

同治二年三月十八日,左宗棠被授命任闽浙总督,仍署浙江巡抚,从此与曾国藩平起平坐了。三年之中,左宗棠从被人诬告、走投无路的人,一跃而为封疆大吏,这样一日千里的仕途,固然出于他的才能与战功,而如此不断的报功保举,也只有曾国藩才能做到。所以,左宗棠在挽曾国藩的联中,深情地写道:“谋国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辅。”

时人及后世常爱谈曾、左交恶。其实二人虽仅止于有龃龉,内里却交情至深,正如左宗棠自己所说的“同心若金,攻错若石”。共同的事业——中兴清室使他们走到了一起,因而成为历史上的一段佳话,这也正是曾国藩“待人以诚恕”的最好例证。

相交以诚,大度宽容,不仅使曾国藩自身增加了人格的魅力,博取人们对他的支持和真诚相助,给周围的人产生了好的影响,更重要的是也使曾国藩少树了许多仇敌。这就是曾国藩在人际交往中不败的秘密。

凡事不占人半点便益

曾国藩语录:不肯轻受人惠,情愿人占我的便益,断不肯我占人的便益。

明代人杨继盛曾经在临终前给他儿子的遗嘱中写道:“宁让人,勿使人让;吾宁容人,勿使人容;吾宁吃人亏,勿使人吃吾之亏;宁受人气,勿使人受吾之气。人有恩于吾,则终身不忘;人有仇于吾,是即时丢过。”这既是箴言,也是苦药,更是一个临终老人对人性的彻悟,蕴藉着多么丰富的人生奥义。

曾国藩对人性的理解比杨继盛还要黑暗。他认为,从前那些施恩于我的人都是另有所图,少则数百,多则数千,不过都是钓饵耳。将来万一我做了总督或者学政,不理他们吧,失之刻薄,理会他们吧,即使施一报十,也不能满足他们的欲望。正是出于这种理解,曾国藩在京城八年,从来不肯轻易接受他人的恩惠,不肯占人半分便宜。也许处身官场的人,没有不同意曾国藩的说法的,这固然包含着对占便宜失身失节的领会,但更多的是一种怕麻烦的心理,总是担心应接不暇,纠缠不断。曾国藩是一个精明人,当然想到了这一点。

总之,占便宜,无论哪一种形式,哪一种性质,哪一种目的,都可以一言以蔽之:便宜好占,或者难堪,或者麻烦。正是依据这种“不占人半点便宜“的处世哲学,曾国藩能做到无欲则刚,处处拒绝利的**,而终成一代名臣。

1849年,曾国藩在京城的寓所只有两样东西,一是书籍,一是衣服。衣服是做官的人必不可少的,而书籍是曾国藩一生的嗜好。就是这两样东西,曾国藩也表示,将来罢官以后,除了适合夫人穿的衣服外,其他都与兄弟五人抓阄平分。所有的书籍,则一律收藏于“利见斋”中,无论兄弟还是后辈都不得私自拿走一本。除了这两样东西,皆国藩说他绝不保留任何东西。

据曾国藩自己说因为经济紧张,他在北京做官,虽然对家庭有些接济,可是欠了一千两银子的债,回家又需要几百两的路费,“甚难措办”。

曾国藩劝诫曾国荃:身居高位,不可骄傲。但曾国荃总是听不进去,曾国藩不得不又给他写一封信:“你对我的劝戒,总是不肯虚心体验,动辄辩论一番,这最不可取。我们身居高位,万众瞩目,不可不慎。大凡总督巡抚总以为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自满自足。君子过人之处,只在虚心而已。不但我的话你要细心寻思,而且外面所有的逆耳之言,你都应该平心考究一番。所以古人认为,居上位不骄极难。”

做官的人,做大官的人,做官做久了的人,一容易骄傲,二容易奢侈,有时不一定自己想这样,而往往是别人迫使自己这样。曾国藩就遇到过这样的事。

一天,曾国藩的属下李翥汉说,他依照李希帅的样式打了一把银壶,可以炖人参,可以煮燕窝,花费了八两多的白银。曾国藩听说后深深感到愧悔。他说:“现在百姓都吃草根,官员也多属贫困;而我身居高位,骄奢如此,并且还窃取廉洁节俭的虚名,真是令人惭愧得无地自容啊!以后应当在这些方面痛下针砭的工夫!”

还有一天,魁时若将军与曾国藩谈心,说他家四代都是一品大官,而他家的妇女并没有穿戴绸缎软料。这给他很大震动,他反省自己,平日常常以“俭”字教人,而近来在饮食起居却“殊太丰厚”;自家的妇女在穿戴上也过于讲究了。他“深恐享受太过,足以折福”。

为了表示一生清廉的决心,曾国藩还说:“在几个弟弟中,我对待温弟(曾国华)似乎过于严厉,但扪心自问,觉得还没有对不起兄弟的地方。我不是信口开河,大凡做大官的人,往往对妻子儿女特别照顾,对兄弟则失之苛薄;往往私肥自家,对亲戚同族则失之刻薄。我从三十岁以来,就一直把升官发财当成一件可耻的事情,把官囊积金留给子孙享用看作可羞或可恨的事情。所以我暗中发誓,决不靠做官发财,决不把做官得到的钱财留给后人。苍天在上,神明鉴临,我决不食言。所以,我立定此志,决不凭做官发财,决不留钱给后人。如果俸禄较多,除了供奉父母衣食所需之外,全部都用来用济贫穷的亲戚,这是我一向的愿望。”

俗语说,人情是笔债。你占了别人半分便宜,你就欠了别人半分人情,而这人情是必须要有所回报的,而这回报就有可能破坏自己的原则,危害自己的大的利益,得而不偿失也!因此,人生在世,要想有所作为,与人交际时就不能占人半点便宜,宁肯人负我,不肯我负人,这样才能做到无欲则刚,拒绝**,故头脑时刻清醒,保持住很好的名声,而不会轻易失足。

宽和方可得众

曾国藩语录:大抵天下没有完全无缺点的人才,也没有完全无缝隙的交情。只要能将大的缺点改正,小的缺点予以包涵,也就可以了。

每个人都有其可取的一面,尽管他可能不是个尽善尽美的人。做人和交友能够胸襟坦**,虚怀若谷,就可以使人与人之间以诚相待,互相信赖,博取人们对你的支持和真诚相助,事业就有成功的希望。曾国藩长于一般人的地方,就在于他善于因势利导,引其长而弃其短,主张以“度”容“士”,宽和得众,诚待天下,从而换得人才济济于一堂的大局面。

曾国藩在长沙岳麓书院读书,有一位同学性情暴躁,因曾国藩的书桌放在窗前,那人就说:“我读书的光线都是从窗中射来的,不是让你遮着了吗?赶快挪开!“”曾国藩果然照他的话移开了。曾国藩晚上掌灯用功读书,那人又说:“平常不念书,夜深还要聒噪人吗?”曾国藩又只好低声默诵。但不久曾国藩中了举人,传报到时,那人更大怒说:“这屋子的风水本来是我的,反叫你夺去了!”在旁的同学听着不服气,就问他:“书案的位置,不是你叫人家安放的吗?怎么能怪曾某呢?”那人说:“正因如此,才夺了我的风水。”同学们都觉得那人无理取闹,替曾国藩抱不平,但曾国藩却和颜悦色,毫不在意,劝息同学,安慰同室,无事一般,可见青年时代曾国藩的涵养和气度之一斑了。

曾国藩求才心切,因此也有被骗的时候。有一个冒充校官的人,拜访曾国藩,高谈阔论,议论风生,有不可一世之概.曾国藩礼贤下士,对投幕的各种人都倾心相接,但心中不喜欢

说大话的人。见这个人言词伶俐,心中好奇,中间论及用人须杜绝欺骗事,正色大言说:“受欺不受欺,全在于自己是何种人。我纵横当世,略有所见,像中堂大人至诚盛德,别人不忍

欺骗;像左公(宗棠)严气正性,别人不敢欺骗。而别人不欺而尚怀疑别人欺骗他,或已经被欺而不知的人,也大有人在。”曾国藩察人一向重条理,见此人讲了四种“欺法”,颇有道理,

不禁大喜,对他说:“你可到军营中,观我所用之人。”此人应诺而出。第二天,拜见营中文武各官后,煞有介事地对曾国藩说:“军中多豪杰俊雄之士,但我从中发现有两位君子式的人才。”曾国藩急忙问是何人?此人举涂宗瀛及郭远堂以对。曾国藩又大喜称善,待为上宾。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暂时让他督造船炮。

多日后,兵卒向曾国藩报告此人挟千金逃走,请发兵追捕。曾国藩默然良久,说:“停下,不要追。”兵卒退下回,曾国藩双手把须,说:“人不忍欺,人不忍欺”。身边的人听到这句话,想笑又不敢笑。过了几天,曾国藩旧话重提,幕僚问为什么不发兵追捕。曾国藩的回答高人一筹:“现今捻军正很猖獗,此人只以骗钱计,若逼之过急,恐入敌营,为害实大。区区千金,与本人受欺之名皆不足道。”此事在令人“喷饭”之余,亦足见曾国藩的远见与胸襟。

清代有个叫钱大昕的人说得好:“诽谤自己而不真实的付之一笑,不用辩解。诽谤确有原因的,不靠自己的修养进步是不能制止的。”器量阔宏,使我们能检点自己,大度本身就是一种魅力,一种人格的魅力,那不仅是对自己缺点的正视,而且也是对自身力量的自信。

关于曾国藩的宽和大度的还有这样一件事:新宁的刘长佑由于拔取贡生,人都参加朝考。当时的曾国藩身份已很显贵,有阅卷大臣的名望,索取刘的楷书,想事先认识他的字体,刘坚持不给。以后刘长佑做了直隶总督,当时捻军的势力正在兴旺,曾国藩负责分击,刘负责合围,以草写的文稿,将要呈上,有入说: “如果曾公不满意我们怎么办?”刘说:“只要考虑事情该怎么办,他有什么可以值得怕的呢!”曾国藩看到了这个文稿,觉得这样是非常正确的。刘长佑知道后,对幕客说:“涤翁(曾国藩)对于这个事能没有一点芥蒂,全是由于他做过圣贤的工夫才能达到的。”

曾国藩虚怀若谷,雅量大度,深深影响了他的同僚。李鸿章就深受曾国藩的影响,为人处世处处大度为怀。当发现有人指出他犯有有关这方面的错误时,他便能立即改过不吝。

由于李鸿章身居重要位置很长时间,他的僚属都仰其鼻息,而政务又劳累过度,自然不免产生傲慢无理的地方。然而有指出其过错者,也能够深深的自责。一次某个下官进见他行

半跪的礼节,李鸿章抬着头,眼睛向上拈着胡髭,像没看见一样。等到进见的官员坐下,问有何事来见,回答说:“听说中堂政务繁忙,身体不适,特来看望你的病情。”李鸿章说:“没

有的事,可能是外间的传闻吧。”官员说过:“不,以卑职所看到的,中堂可能是得了眼睛的疾病。”李笑道: “这就更荒谬了。”官员说:“卑职刚才向中堂请安,中堂都没有看到,恐怕您的眼病已经很严重了,只是您自己反而没有觉察到吧。”于是李鸿章向他举手谢过。

但凡预谋大事之人,必应有自己的一套明理心思,但不管怎样,总不免要学会心随着群英之意,而口上则随广善大众。我们以宽和大度之态交友与处世,不但会自己博得了众多的支持和鼎力协助,造成了相当的影响,同时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塑造军队也须用“和”字

曾国藩语录:用恩莫如用仁,用威莫如用礼。

曾国藩以一介书生领兵疆场,挽一朝之危亡,很重要一点就是用“和”字治军,用“和”字来塑造军队。

一是在组织上以血缘、地缘为纽带。

曾国藩变世兵制为招募制。湘军勇营之制,营官由统领挑选,哨弁由营官挑选,什长由哨弁挑选,勇丁由什长挑选。曾国藩认为这种层层挑选的办法很有优势,他说:

譬之木焉,统领如根,由根而生干、生枝、生叶,皆一气所贯通,是以口粮虽出自公款,而勇丁感营官挑选之恩,皆若受其私惠。平日既有恩谊相孚,临阵自能患难相顾。

于是,各人都把自己的前途和身家性命与上司紧密相连,如果上司落职或死了,所部也全体解散,再由新统领自己挑募,成立新军。这就形成了军队私属的性质,出现“其将死,其军散;其将有,其军完”的局面。招募的勇丁大多为同乡同里之人。王鑫“专招一县之勇”;李元度“但取平江主人”;刘长佑“非臣亲党,即臣邻里”;曾国荃“不独用湘乡人,且尽用屋门口周围十余里人”。曾国藩对此说明:“盖同县之人易于合心。”基于这一理由,曾国藩又规定所招丁勇,必须“取具保结”,造具籍贯里居亲属,存档各查。从感情上笼络人,从组织上控制人,为全军达到“诸将一气,为众一心”打下了组织基础。

营官以上各将领,实行“呼朋引类”。一营之内多本家、亲戚、师友。如曾国藩兄弟四人,王鑫一族、江忠源一族,均在军中。罗泽南“纯用其弟子为营哨”,“所部将弁皆其乡党信从者,半属弟子”,其中有王鑫、李续宾、李续宜、李元度等干将。曾国藩与罗泽南、郭嵩焘、李续宾、李元度,王鑫与左宗棠、杨昌浚,江忠源与刘长佑还存在姻亲关系。这些家族、姻亲、师生及邻里关系,血缘与地缘结合、盘根错节的封建宗法关系,下属视上司“皆如子弟之事父兄”,使军队具备很强的凝聚力和战斗力,”节节维系,无涣散之虞”。

“勇由将募”,“勇由将有”,丁勇和各级将领只听命于上司,“近年来江楚良将为统领时,即能大展其材,纵横如意,皆由事权归一之故。”曾国藩认为八旗、绿营溃败的原因就在于“现在大营所调之兵,东抽一百,西拨五十;卒与卒不和,将与将不和……离心离德,断不足以灭剧贼而成大功。”而他组建湘军时针对这一关键做了充分准备。 二是在在精神上以“忠义血性”相维系。 曾国藩信守礼法,维护名教。湘军将领又多为儒生,曾国藩决意借此训练出一支尊长死上、辨等明威的军队。他对将领要求一要有治军之才,二要不怕死,三要不汲汲名利,四要耐受辛苦,必忠必信,保乡卫国,从而“引出一班正人,倡成一时风气”。

曾国藩将对士兵的思想教育称作“训家规”和“训营规”。每逢操练日,曾国藩亲临校场讲话, “如父母教子,有殷殷望其成立之意”,训禁扰民、禁嫖赌、禁鸦片,又向士兵发放“四书”等,把兵营当作学校,加强封建伦常教育。曾国藩还编《保守平安歌》、《爱民歌》等宣传鼓动性强的歌谣,让湘军兵勇传唱。

如此种种,儒家伦理思想潜移默化地融进将士的灵魂里,使全军在思想上达到统一。 曾国藩痛恶八旗绿营彼此”败不相救”,“彼营出队,此营张目而旁观,哆口而微笑。见其胜,则深妒之,恐其得赏银,恐其获保奏;见其败,则袖手不顾,虽全军覆没,亦无一人出而援手拯救于生死呼吸之顷者。”为此他制定的湘军建军标准是:“呼吸相顾,痛痒相关,赴火同行,蹈汤同往,胜利举杯酒以让功,败则出死力以相救……吾官兵亦当有誓不相弃之死党。”在《要齐心》歌谣中,曾国藩又再三重申:“只要齐心不可当……纵然平日有仇隙,此时也要解开结……百家合成一条心,千人合做手一双。”又写《忮求诗》教育将士消除彼此间的嫉妒之心。

由于曾国藩的种种设置和努力,湘军终成“齐心相顾,不肯轻弃伴侣”的战斗群体。 一个集体或团队齐心合力之“和”是其成功的基本。一旦结成凝固的利益关系,就会痛痒相关,荣辱与共了。攻占南京、平定太平天国前后,是曾国藩湘系集团极盛时期。四年多时间共有21个湘军集团首领先后出任督抚,成为封疆大吏,把持清政府半壁江山。他们编织成一个特殊的关系网,呼吸相从,祸福相依,成为晚清实际主政的势力。

胡林翼作为湘军集团第一位出任督抚的大员,一直不肯僭越曾国藩湘军集团精神领袖的位置,处处支援、帮衬曾国藩成就大业。他所辖的湖北成为曾国藩的军粮库;曾国藩东山再起,也是胡林翼施斧底抽薪术才得成功的。曾胡的“和”是湘军崛起的基础。

左宗棠是湘军集团的另一巨擘。左宗棠性情狷介,不合时宜,办事往往过于偏激;曾国藩则性情直爽方正,事事循规蹈矩,有时甚至固执,所以两人时常龃龉。但在多数时候,尤其在大是大非上他们是相互照应的。前期,因左宗棠任湖南巡抚张亮基的幕宾,张对左推崇敬重,所以湖南的政治、军事、财经大权,左宗棠皆可作主。曾国藩出任湖南团练大臣,左宗棠筹粮筹饷、筹兵筹械,不断接济,八年如一日,厥功至伟。左宗棠曾多次疏解曾国藩与地方官的矛盾;更让曾国藩没齿难忘的是当他靖港战败准备自杀时,左宗棠对他的恳切规劝,说“事尚可为,速死非义”,留下后路。咸丰七年(1857),曾国藩弃军奔丧,左宗棠诘责他不该如此不分轻重。后来曾国藩特意请左宗棠为他作篆书:“敬胜怠,义胜欲;知其雄,守其雌”,既表谦抑,亦为和解。后来左宗棠受“樊燮案”影响,投无门,曾国藩热情地接纳了他,奏请“以四品京堂候补,随同襄办务”,称“左宗棠刚明耐苦,晓畅兵械”,“其才可以独挡一面”,“思专,于军事实属确有心得”。此后,左宗棠每得胜仗,曾国藩保举一次,称其“深明将略,度越时贤”,三年之间,左宗棠由襄办军务而浙江巡抚,而闽浙总督。两人前后相互扶持,是为挚交之“和”。

李鸿章是曾国藩的年侄,又与曾国藩有师生关系,这在封建社会是非同寻常的。李鸿章随曾国藩当幕宾期间,“受化于无形”,学到许多为人处世的学问。曾国藩称赞他:“有大过人处,将来建树非凡,或竟出于蓝亦未可知。”李鸿章则认为:”从前历佐诸帅,茫无指归,至此如识指南针,获益匪浅”,足见曾国藩与李鸿章志趣相投。后来祁门事件,李鸿章忠谏不成,脱离曾国藩赋闲,却不肯他往求职,可见李对曾的依恋。曾国藩致书重招李入幕。后来曾国藩又直接命李鸿章仿湘军建立淮军,奔赴上海战场,不厌其烦地传授李鸿章处理人际关系和与洋人打交道的箴言。李鸿章在上海对曾国藩的命令奉行唯谨,尽量揣摩,依曾。的意思去办。曾国藩在平定太平天国后裁湘留淮,就是信任李鸿章的忠诚,认为李可以倚重。但随着李鸿章羽翼渐丰,在剿捻斗争中主要依靠淮军作战的曾国藩不断受到干扰。曾国藩一再谕之以理:“吾二人视剿捻为一事,须如李家、曾家之私事一般”,“常存为父为师之心肠,或责之,或激之,无非望子弟成一令名,作一时人耳。”始终以“和”字为先。其间因李鸿章咄咄逼人使双方产生了许多不快。随着时间推移,这些不快渐渐褪去。李鸿章推曾国藩为中流砥柱,曾国藩则回敬:“来示谓中外倚鄙人为砥柱,仆实视淮军、阁下为转移。淮军利,阁下安,仆则砥柱也。淮军钝,阁下危,则仆累卵也。”两人相为倚柱,和好如初。曾国藩、李鸿章的利益是一脉,正如李鸿章挽曾国藩说“师事近三十年,薪尽火传,筑室忝为门生长”。曾李二人互相扶持,前后相继安内抚外,构成晚清近半个世纪的政治脊骨。

家和才能万事兴

曾国藩语录:家和则福自生。若一家之中,兄有话弟无不从.弟有请兄无不应,和气蒸蒸而家不兴者,未之有也;反是而不败者,亦未之有也。

同胞兄弟是一种非常可贵的关系,这种关系虽不像朋友之间那样可以自主选择,似乎是“天命”使然,但也正因为这一点而不可多得。尤其由于身体内流淌着同一父母的血液,具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相关感。因此,同胞之间在最低水平上应该和睦相处,互相关心,互相爱护,在较高水平上,则应当结成一体,患难与共,互帮互助。

在人情淡薄、注重实利的今天,兄弟之间往往很难相处,更难以合作,而曾国藩兄弟数人,却为相互援助而一齐走上了战场.成为在事业上患难相助的同志,实在是难能可贵。尤其是曾国藩,无论是在京做官,还是戎马倥偬之间,总是在百忙中给诸弟写信,谆谆教导他们做人,频繁督促他们的学业,关爱之情溢于言表。所有这些,都值得我们深思。

曾国藩全家兄弟姊妹共九个,他是曾家的长房长子又早有所成,因此在家里的地位可想而知。曾国藩对待兄弟的态度,自是竭力地以德去爱护,而不是用姑息放纵来宽恕他们,他在家书中说:“至于兄弟之际,吾亦惟爱之以德,不欲爱之以姑息。教之以勤俭,劝之以习劳守朴:爱兄弟以德也。丰衣美食,俯仰如意:爱兄弟以姑息也。姑息之爱,使兄弟惰肢体,长骄气,将来丧德亏行,是我率兄弟以不孝也,吾不敢也。”

曾国藩自道光十九年进京,第二年十二月竹亭老人进京,曾国藩的夫人欧阳氏、弟弟曾国荃、儿子纪泽也跟着进京。两年后,竹亭老人离开京城回湖南,曾国荃跟着曾国藩留在了京城。到了九月初,国荃却“急切地想回去。”曾国藩不理解他想要回家的原因。可再三地询问,曾国荃终不肯说明是为了什么,曾国藩想是可能自己什么地方不友善,或约束太严,得罪了弟弟,就对弟弟说:凡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千万不要藏在心里,如果我有什么不对,你应当明说或暗示,我如果不听,你可以写信告诉家里。但谈了几次,国荃终是一言不发,智国藩为此事寝食难安,左思右想,不知何故。曾国藩没了主意,便给父亲去了一封信,表达自己的歉意,其言辞恳切,请其惜弟、爱弟、护弟之情跃然纸上。 一年后,曾国荃仍执意归家,曾国藩总算明白了其中原委,并为此事第四次寄家书给祖父云:“年少无知,大抵厌常喜新,来到京则想京,既到京则思家,在所不免。又家中仆婢,或对孙则恭敬,对弟则简慢,亦在所不免。……且归心既动,若强留在此,则心如悬旌,不能读书,徒废归日。想此数层,故孙此即定计,打发他回,不复禁阻。恰好郑萃田,将去贵州上任,迂道走湖南省城,定于十六日起程,孙即将九弟托他结伴同行。”曾国藩的这封家书,虽琐屑但词意诚恳,虽繁累但情真挚,其兄弟之情闪跃在字里行间。

曾国藩共有四个弟弟,当曾国藩坐困江西,一筹莫展之时,他又常常想自己的身边要是有几个亲兄弟帮助,一定比现在的这帮人可靠。他的苦处,曾国华等在湘乡也明显地感

觉到了。曾国藩几个月不通家信,便使他们心中极为不安。特别曾臂国藩的父亲曾麟书更是思儿心切,一连数日,饭茶不香.明显消瘦,脸上的颊骨又突了出来。几个儿子成天围着他,不知如何是好。曾府的气氛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曾国荃和曾国华终于憋不住了,去找父亲和其他的兄弟商议办法。大家计议,总觉得不能在家中干等着,应该找人帮助曾国藩一把。去找谁最合适呢?无非就是在长沙的左宗棠和在武昌的胡林翼。左宗棠虽与曾国藩有些矛盾,但毕竟是仗义之人,到了这种危急的时候,想他也不会撒手不管。至于胡林翼,曾家对他历来不错,这个人也最懂得讲究大局,自然会想方设法帮助曾国藩。他们最后商定,分两头进行联系,而将重点放在胡林翼的身上。于是.曾府给骆秉璋和左宗棠各发去一封信,请求他们组织援军以解救曾国藩和他的湘军部队。

在家人的努力下,终于组成三支救援的队伍开列江西,于是曾国藩探深感到亲族血缘的关键与珍贵。因而他也赶紧给兄弟送去温情回报,再也不反对其弟弟进入军营。

曾国藩很快就对他们都寄以厚望。他不断给曾国华和曾国荃写信,介绍带勇、扎营和打仗的方法。还告诫他们,湘军的特色之一在于它大量地招揽书生办理营务,因而必须设

法处理好与这些绅士的关系。他强调,军营之中用绅土不比用官,绅士本无任事之责,又多有避嫌之念,谁肯挺身而出以急公事?所以,对于绅士,最好的办法是奖之以好言,优

之以薪银。如果发现有一个好的,就要大加吹捧。如果发现有不好的地方,则要深藏不露。久而久之,他们就会为你所用。

从此后,曾国华和曾国荃一直随营军中,而且很快各当一面,曾国藩有兄弟相助,自然底气也足了许多。

在曾氏五兄弟中.以曾国藩和曾国荃二人天分最高,资智最佳,成就也最大。曾国藩的家书以给诸兄弟的为多,其中给国荃的家书最多。这不仅是上下级关系之故,也是两兄弟关系最为密切的原因。镇压了太平天国之后,曾国荃因病而请假,在家里休养了三年。其间捻军势大,曾国藩忙得焦头烂额,几欲请国荃出山,但又强压制住这一想法,为国荃的病,也为他将来更为宽广的前程着想,曾国藩几次三番地劝其暂缓出山,务必等假满之后再出。为了不影响国荃仕途的发展,曾国藩竟然在信中说,等他归来即自愿退出仕途。

曾国藩是国荃的兄长兼老师,不仅在学问上,而且在修身、处世、治军、治家等各方面予以教导,其关系之厚,可谓兄弟间的典范。因此,当曾国藩死于两江总督任上时,其弟国荃竟丢箸大哭,是毫不奇怪的。

“大凡做官的人,往往厚于妻子而薄于兄弟”,而他“自问此心,觉无愧于兄弟”。他这么说过,也如此做过,纵观曾国藩家书,其疼爱兄弟,尽管曾遭温弟、澄弟、沅弟的误解,然一颗为兄者的热切殷重之心,无时不溢于纸间。弟有成则贺,弟有隙则谋;容弟误解己之为,但不容己纵容弟之错.曾国藩在诸兄弟之间始终是一位如严父一般的“好大哥”。

有一次,曾国荃与曾国藩谈心,其中大有不平之气。曾国薹一下子给哥哥提了很多意见。最大是说哥哥在兄弟骨肉之间,不能造成一种生动活泼的气氛,不能使他们心情舒畅。曾国藩虽然稍稍劝止,但还是让曾国荃把话说完了,一直说到夜至二更。在此期间,曾国荃还给哥哥提了许多别的意见,这些意见大都切中事理,曾国藩在一边倾耳丽听。

曾国藩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的人,对兄弟子女要求也十分严格。要求一严,就难免提意见的时候多,表扬的时候少。曾国藩还是一个责任心和道德感十分强的人,凡是看不惯的,有违家法的,他都会直言不讳地给予批评。曾国荃所提的意见实际上是说哥哥太严肃了。

曾国藩的可贵之处在于,他不理论,也不辩解,而是让弟弟把话说完。既然人家意见,你能堵住他的嘴.但堵不住他的心。有意见你就让他把话说出来,说出来了心中就投有不平之气了,如果你把他的话卡回去,这只能使他的不平之气更添一分,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更何况曾国藩认为曾国荃也说得在理呢?

在兄弟之间,没有一点龃龋是不可能的,不爱之以姑息同样也是很难做到的,或者爱之深切,或者怕产生隔阂,或者怕得罪兄弟,总是不愿开展批评,以为凡事忍让着就可以万事大吉了。殊不知这就是分歧的开始。曾国藩决不这么做,他在适当的时候就会表现出自己的严厉。

曾国藩身为曾门长子,自度对诸弟之成长、发展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常常以自己未能勤于教导、督促诸弟,使其个个功成名就、德行完满而暗自引咎自责。可见他是一个责任心极强的人。这一点在曾氏的生活行状、国事、家事的处置等方面皆有深切的体现,面且他的责任心一方面也与他独特面过人的“硬、挺”功夫相关。想他当年初率湘勇出省作战,屡战屡败,每每困于绝境,但竟能支撑下来,终获全胜,实堪敬服。曾国藩一生对诸弟的教导、劝诫,也几乎是达到了须臾不忘的境地,足见其耐心和忍性。

曾国藩一生花在四个弟弟身上的功夫心血,并不比用在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的少。无论学问、人品、军事、性情、养生、治家等,事无巨细,皆有所涉及。可谓为请弟殚精竭虑,瞻前顾后,惟恐诸弟有失,有负先人。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家庭的支持尚来都是人们成就事业的不可缺少的力量,家庭的和睦也从来都是人们追求的目标之一。尤其是在中国,人们的所做的一切都在很大程度与家庭有关。这条准则过去不会变,现在不会变,将来也不会变。因此,我们应该学习曾国藩处理家庭内部问题的准则,爱之以德,使家人之间互帮互进,做到患难与共,共同获得幸福!

在交往中给人留脸面

曾国藩语录:即与他人交际,亦须略省己之不是。

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与人交往之间特别讲究面子问题。不给别人面子,就会使朋友变成敌人,使亲戚之间变成仇家,因此,在为人处世中,如何给别人以面子就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但曾国藩刚入世时就对这门技巧应用得很纯熟,而是在吃了许多亏后才变得如此。

曾国藩在今人眼中似乎是个手执羽扇、不苟言笑、沉稳木讷的君子形象。实际上这代表了他成熟时期的性格。早年的曾国藩却多言健谈,爱出风头,喜于交往。中国有“祸从口出”、“多言必失”的箴戒,但青年时代的曾国藩喜欢直来直去,“每日总是话过多”,而且常常与人争得面红耳赤,这还不算,他还有“议人短”的毛病。他自己也深知“言多尖刻,惹人厌烦”,也为此下定决心,减少往来,但就是难以改过。当朋友间切磋学问时,曾国藩又常常自持己见,强言争辩,“只是要压倒他人,获取名誉”。争强好胜,对于年轻人总是一般性的常情,但曾国藩自己承认,“好名之意,又自谓比他人高一层”,他还说这种心理已深入隐微,“何时能拔此根株?”

一次,窦兰泉来切磋,曾国藩并未理解好友的意思,便“词气虚吐,与人谈理”,本来是一件增益学业的事,却适得其反,二人不欢而散。《日记》中说:“彼此持论不合,反复辩

诘,余内有矜气,自是特甚,反疑别人不虚心,何以明于责人而暗于责己也?”道光二十二年十一月初九这一天,曾国藩四次出外,先是到岱云家为其母拜寿,本是喜庆之事,曾国藩出言不慎,弄得别人十分尴尬,宴席一散“宜速归”,他简直成了不受欢迎的人。随即又到何子贞家。回家后读了兑卦》,又到岱云家吃晚饭,“席前后气浮言多”,与汤鹏讨论诗文,“多夸诞语”。掌灯时又与汤鹏一同到何家下围棋。回到家里“已亥正”。当天他的《日记》中说:凡往日游戏随和之处,不能适立崖岸,惟当往还渐稀,相见必敬,渐改征逐之习;平日辨论夸诞之人,不能通变聋哑,惟当谈论渐低卑,开口必诚,力去狂妄之习。此二习痼弊于吾心已深。前日云,除谨言静坐,无下手处,今忘之耶?以后戒多言如戒吃烟。如再要语,明神殛之!并求不弃我者,时时以此相责。

由于曾国藩好多言,自以为是,有时伤害了朋友间的感情,他与小岑间的矛盾即由此而起。他平日引小岑为知己,但偶有不合,就大发脾气,他说这完全是自己平日修养不够啊。

对此,好朋友看在眼里,但知道曾国藩的性格,都不愿相劝。只有岱云敢于揭破。一天,岱云到曾家来,彼此谈了很久,曾国藩又口若悬河,讲了很多自己做不到而要求别人做到

的话。岱云见曾国藩依然故我,只好将话揭破,点出曾国藩的三个毛病。其后,曾国藩在日记中写道:“岱云言余第一要戒‘慢’字,谓我无处不著怠慢之气,真切中膏盲也。又言予于朋友,每相恃过深,不知量而后入,随处不留分寸,卒至小者龃龉,大者凶隙,不可不慎。又言我处事不患不精明,患太刻薄,须步步留心。此三言者皆药石也。”

几天后,曾国藩在家为父亲祝寿,小珊也前来,席间二人的语言碰撞,曾国藩的父亲看在眼里。客人走后,父亲与曾国藩谈起做人的道理,尤其讲了一大堆给人留分寸的话。曾国藩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遂亲自往小珊家中表示歉意。当天的日记他总结自己有三大过:

小珊前与予有隙,细思皆我之不是。苟我素以忠信待人,何至人不见信?苟我素能礼人以敬,何至人有谩言?且即令人有不是,何至肆口谩骂,忿戾不顾,几于志身及亲若此!此事余有三大过:平日不信不敬,相恃太深,一也;比时一语不合,忿恨无礼,二也;龃龉之后,人之平易,我反悍然不近人情,三也。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反于身,此之不知,遣问其他?谨记于此,以为切戒。

曾国藩的父亲通过在京城与儿子同居的日子,看到曾国藩身上确有不少毛病,回到湖南后又立即给儿子去信一封,曾国藩的日记谈到了来信内容:

大人教以保身三要:曰节欲、节劳、节饮食。又言凡人交友,只见得友不是而我是,所以今日管鲍,明日秦越,谓我与小珊有隙,是尽人欢竭人忠之过,宜速改过,走小珊处,当面自认不是。又云使气亦非保身体之道。小子读之悚然。小子一喜一怒,劳逸贪乐,无刻不萦于大人之怀也。若不敬身,真禽兽矣。

岱云的话和父亲的信对曾国藩触动很大,但以后曾国藩仍重蹈旧辙。二十三年正月十九日,湖广籍的举人同学在文昌馆举行团拜,曾国藩当时主持会馆事宜,无论于公于私都应尽力招待好昔日的同学,但他“陪客时,意不属,全无肃敬之意”。他承认“应酬有必不可已者”,他如此怠慢同学,“尤悔并生”。

曾国藩检讨自己的同时,又有走向另一极端的倾向,他有意与朋友们疏远,认为不常在一起,反增加一分敬意,俗话说“远了亲,近了分”嘛。但还是没有效果。他又想到吕新吾的一句名言;“淡而无味,冷而可厌,亦不足取。”这就是通常所说的“不合群”。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曾国藩一时感到难于处人,只好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了。吴竹如却不这样看,他开导曾国藩说:交情虽然有天性投缭与否,也由于尽没尽人力所决定。但说到底还是人能胜天,不能把一切“归之于数”,如知人之哲,友朋之投契,君臣之遇合,本有定分,然亦可以积诚而致之。故曰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

自此以后,曾国藩在处事待人方面日渐成熟,他自以为是的毛病也大有改观。给人留面子这一点尤其成为以后待人交友的一个重要原则。

凡事给对方留有余地

曾国藩语录:纵人以巧诈来,我仍以浑含应之,以诚愚应之;久之,则人之意也消。

人生在世,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关系:朋友关系、邻里关系、同事关系等等。这些关系处理得好就会使人到处受欢迎,处理得不好就可能到处遭人痛恨。曾国藩在处理这些关系奉行的一个原则就是:凡事给对方留有余地,既不让自己违反大的原则,也不完全拒绝对方的要求。比如说,曾国藩常在家中劝父教弟,不要干预地方的事.可是,有些时候,他的一些亲朋好友难免会因一些万难之事有求于他,其中不乏一些实有冤屈之事.却之,于情于理不忍,助之,又恐贪干预地方公务或有以势凌人之嫌。这时,曾国藩只好对来求者做出那种“道似无情却有情”、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曲意相助之举,并给别人留下充分回旋的余地。下面“一把折扇”的故事就能很好的说明这一点。

同治年间,衡阳挨近双峰大界的地方,有一个忠厚而倔强的老实农民.他一生勤劳节俭,生活过得不错,不料那一年清明节扫墓时,与人发生了一场纠纷.对方仗着自己有钱有势,硬将一坟迁到他家的祖坟上来。官司由衡阳县打到了衡州府,总是对方占上风,老头儿咽不下这口窝囊气,被逼想上吊自尽。

一天,有个老亲友提醒他: “你呀,心里冒长眼.你不是有个干儿子在南京做两江总督吗?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谁个不知其名。”那人伸出两个指头,嘴巴挨着他的耳朵说:“你只要求他给衡州府写个二指宽的条子,保险你把官司打赢。”

“是啊!"老头儿把胸脯一拍,说: “好办法,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他受到启发以后,凑足盘缠钱,背上包袱雨伞,就直往南京奔。

两江总督衙门,是不容易进得去的。 “你是干什么的?”他还未过门槛,衙役就大声喝问。

“我找干儿子。”老头儿壮着胆子回答。

“谁是你干儿于?’

“宽一。”

衙役们没有一个知道曾国藩的乳名叫宽一,见这老头儿土里土气,怎么也不让他进去。

忽然,督署里传出讯令,总督大人要出门来.衙役们忙把这个老头儿拉开,不能让他挡住大门.可他哪里肯听,偏偏要站近门边,想着一看是不是干儿子出来.

一会儿,一顶轿子出门了.他一眼就窥见轿中坐的正是曾国藩. “宽一!”他操着家乡口音一声喊,被曾国藩听出来了。他连忙叫轿夫停住,下轿后又惊又喜地问:“这不是干爹?您老人家怎么到了这里?”便打转身,将干爹送进了自己的住宅。

顿时,督署后院的曾宅里欢乐起来。曾国藩夫妇一面招待酒饭,一面问长问短.从干爹的家境到大界白五堂、黄金堂新老住宅屋后的楠竹、杉树生长情况无所不问.当老头儿话人正题,说明来意时,曾国藩打断他的话柄说: “暂莫谈这个,您老人家难得到这儿来,先游览几天再说吧。”他把一个同乡衙役叫来,接着说:“干儿公务在身,这几天不能陪干爹玩,就请他陪同你去玩吧,玄武湖啦,秦淮河啦,夫子庙啦,南京的名胜及热闹地方都去看看。” 老头儿哪有心思游览,仅玩了三天,就按捺不住了。那天晚上,他对干儿媳细说了来意,求她向宽一进言,给衡州府下个二指宽的条子。欧阳夫人说:“急么子罗?你干儿要你多玩几天,你就还玩几天再说嘛。”

“我肺都气炸了,官司打不赢,白白受人欺,哪有心思久玩了?”

“不要担心,除非他的官比你干儿大。”那老头听到这句话,心里倒有几分安稳了.

又玩过了三天.当曾国藩办完一天的公事后,欧阳夫人对他说起干爹特意来金陵的事来。 “你就给他写个条子到衡州吧.”曾国藩听后叹了一口气说:“这怎么行呀?我不是多次给澄弟写信不要干预地方官的公事吗?如今自己倒在几千里外于预起来了,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干爹是个天本地分的人,你也不能看着老实人受欺,得主持公道呀!”经欧阳夫人再三请求,曾国藩动心了.他在房间来回踱了几转,说:“好,让我考虑考虑吧。”

第二天,正逢曾国藩接到奉谕升官职,南京的文武官员都来贺喜了.曾国藩在督署设宴招待,老头儿也被尊了上席。敬酒时,曾国藩先向大家介绍,首席是他湖南来的干爹.文武官员听了,一齐起身致敬,弄得老头儿怪不好意思.接着,曾国藩还把自己的干爹推崇了一番,说他一生勤劳啦,为人忠厚啦,怎么也不愿意到南京久住,执意要返乡里.说着,从衙役手中接过一个用红绫包着的小盒子,打开后拿出一把折扇又说: “我准备送干爹一个小礼物,列位看得起的话,也请在扇上题留芳名,作个永久纪念。”大家放下盅筷,接过一看,

只见折扇上已工工整整地落了款。上款是“如父大人侍右”,下款是“如男曾国藩敬献”.也一个个应曾大人之请,在扇上签起名来,有的还题了诗句。不到半个时辰,折扇两面都写得满满的。曾国藩兴高采烈地把折扇收起,仍用红绫包好,双手奉送给了干爹.这老头儿也懂得礼数,起身向各位文武官员作揖致谢。

席终客散,老头儿回到了住室,嘴里连连嘀咕着什么.欧阳夫人出来一听,只见他手捧着红绫包唠叨着:“宽一呀宽一,一张二指宽的条子总不肯写,却要这么费事,在这个玩物上写的字再多,我也不得领情.”欧阳夫人忙从他手中接过红包打开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干爹呀,恭喜,恭喜!”老头儿脸色阴沉,好不耐烦地说:“喜从哪来?”

“干儿给您的这个,可是一个大宝哩尸!”

“一把折扇算什么大宝?给我写个二指宽的条子,才是上方宝剑。”

“哎呀,干爹”,欧阳夫人凑到老头身边细说: “这可比您要的那个条子更宝贵呀,拿回去后,不论打官司也好,办别的什么事也好,任他多大的官,见到此扇都会有灵验,千万不要把它丢了,随手带着,还能逢凶化吉呢!”

一番话,说得老头子心里热乎乎的. “啊!一一”他似有所悟,会意地笑了.

刚回到家里,衡州知府升堂,衙门八字开着,老头儿手执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在那个时代,被告上堂打官司,手执扇子是藐视公堂,要受到惩治的。

“把扇子丢下!”衙役喝令.老头儿装作没有听见,一个衙役上前从手巾夺过扇子丢到地上。

“这个可丢不得,是我干儿子送的。”

知府大怒,惊堂木一拍: “放肆!拿上来”知府接过扇子一看,“嗯……”他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后,又将视线转到老头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一声令下: “退堂!”

据说,老头从衡州府衙门后堂退出来后,知府用轿子把他接了回去,不仅将这把折扇恭恭敬敬退还了他,还热情地款待着他.他的坟山官司是输、是赢,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把折扇,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是在显示亲情,实则相助,意在让地方官给面子,又不使其没有可否的余地。这把折扇同时也给足了亲人以面子,并使曾国藩免于干涉地方公务之嫌,曾国藩谋事之深,虑事之远,不可谓不厉害。

凡事给对方留有余地,这就是曾国藩为人处世常胜不败的奥秘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