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忆与安东尼在一起的情景,多数时间我们是在不同地点之间辗转,如鸟儿迁徙,飞于空中。
我当庆幸与他的相遇是在今时今日。如果是在几十年前,我们这次旅程毫无安全可言。
安东尼提出要带我去他正式学习飞行的地方,我同意了。因为除了身边的这个男人,一架毫无先进性可言的侦察机,身边绵延的云层以及穿透云层的阳光,我发现我已与这个世界毫无联系,听天由命。所幸不久我们即安全到达史特拉斯堡的纽霍夫机场。
1921年4月9日,安东尼应征入伍,军阶是二等兵,担任地勤修护人员,此时,他仍与飞行无缘。军队规定飞行官必须在军官学校签定三年服役期才能进行飞行任务,显然安东尼并不符合这一条件。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这个滑头的小子很快发现制度存在漏洞——当时的规定不严,只要拥有民航机的驾照,即使是二等兵也能参加飞行训练。安东尼决定在报到之前实现他的计划。
在入伍的前两个月,我前往史特拉斯堡的纽霍夫机场,找到一位东方航空公司的飞行员,他叫罗勃·埃比,是前德军飞行员,经验丰富,做事谨慎。我获得上级指挥官的默许,缴了2000法郎的学费,拜埃比为师,可怜的他对此毫不知情,我的家人也将这件事称为“史特拉斯堡密谋”。多年之后,安东尼提起自己的教练,仍是充满尊敬之心和幽默感。
安东尼首次单飞即遭遇险情,但他沉着应对的不俗表现,令埃比对他赞赏有加。埃比对徒弟的评价是:能力过人,反应敏捷,判断果决。这些说明安东尼的确具备成为优秀飞行员的素质,但在史特拉斯堡时,安东尼的某些行为暴露了他一个一生为之困扰的毛病,安东尼一生都在追求独立自主和享受他的贵族背景带来的好处之间挣扎,他的性格充满矛盾。
埃比对安东尼的某些少爷行径不敢苟同,初次见面,埃比就被他的不修边幅吓坏了!服役期间,安东尼要求母亲给他寄很多零用钱,在史特拉斯堡租住单独的公寓,他学开飞机,偶尔出勤,生活得舒适自在。而当时的二等兵都挤在军队安排的小小公寓里。此外,安东尼上课时不愿帮忙处理例行事务,有时还忍不住利用头衔和关系让自己在空军里占点便宜。埃比称呼他为“伯爵少爷”。
“我是于1921年8月2日开始自己的飞行事业的,我记得很清楚。”安东尼说:“12月23日我通过考核,成为正式飞行官。如果没有埃比的指导和训练,我不可能实现飞向蓝天的梦想。”
“你的母亲呢?她一如既往地支持你吗?”我问,我想起玛丽,安东尼柔弱坚毅的母亲,她应该是非常不安的,但是她如同圣母一样慈和,有求必应。
果然,安东尼告诉我,玛丽答应了他的要求,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和不安帮助儿子实现理想,她汇钱到史特拉斯堡帮儿子支付学费,换来了20年担惊受怕的日子。
1922年10月20日,安东尼晋升少尉。但是在1923年1月,安东尼在布杰坠机险些丧命。康复以后,他本想与空军签约,成为一名职业军官,但是爱情的突然光临,路易斯·薇摩韩的出现,使得安东尼改变了人生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