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总觉得我很忙,她微信聊天的结尾语一般都是:“那你忙吧,妈妈不和你说了。”
不陪在父母身边的日子,生活里少了彼此的牵绊,几天一次的视频,偶尔的聊天,情感被越拉越长,遇到很久无法回家的的情况,也只好妥协于生活的重压,他们身体不舒服我也无法第一时间得知,等到告诉我时,已经是捱过去或者痊愈了,这让我感到自责又无助。
读大学那几年,我放假总不爱回家,沉迷于校外兼职或者社团活动,那时候觉得,厌倦父母的唠叨和同一种面庞,我想走向更广阔的世界,一定要像剪断的风筝一样,痛快的随风飞翔。
独立和独自并不相同,从小父母教我独自穿衣、吃饭、学习一样新本领,他们用双手托举,让我独立生活,让我越行越远,当我真的能够独立时,却发现,也只剩独自。
在厨房学着母亲的模样,捏一撮盐放进菜里,但做不出妈妈饭菜的味道,熬夜不会被管教,第二天昏昏沉沉醒来再也没有做好的早餐,原来那些和父母亲密无间互相牵绊的日子,早已在远行。
前段时间和主任吃完饭,回到家里,东远的情绪有些低落,他靠着我的肩说:“来这里三年,交到的好朋友却要离开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曾经调侃他,幸亏主任是男生,不然我要天天天吃醋了。不论是好友易离别,还是亲人难相聚,仿佛已经是一门默认功课,我们无法预习,只能当堂吸收。别离向来无常,但总有些东西,它们沉重如泥,落在心脏最温热的位置,永远不会被世俗打磨。
8月份的时候,我和洁仔相约去看海,选好了衣服,做足了攻略,最后却因为路程问题,计划泡汤。那时候我的生活正陷入繁忙状态,还来不及为此感到遗憾。
9月份的时候,洁仔给我发来一个海边的视频说:同事邀请她去青岛看海,她没去,这是同事给她发来的视频。接着她又说:不想去,为什么毕业后我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我的内心划过淡淡的伤感,生于北方的孩子,对于海是有期待的,裹着鱼虾腥咸味的海风,慢悠悠散步的人群,被吞进一望无际海里的落日,都是我们预谋许久想要感受的。我终于明白了钱钟书在《围城》里说的:“约着见一面,就能使见面的前后几天都沾着光。”
成年人的见面,需要预约,空闲,无法像少年时,说走就走。见一面,成了平淡日子里泛起的光。
前几天和潇跃视频,入目可见的是她衣柜上挂着一个小花篮,那是很久以前我给她订的一束干花,她说:你看,我尽量把它挂在正中间,一抬眼就能看见。
无法陪在身边的日子,但记挂不会缺席,我想起了我的好朋友们,她们散落在不同的地方,在我们共同的世界里,都是柔软美好的,在对方的心里,都是有且仅有的。
我们可能鲜有见面,但每一次见面都会让生活甜很久,让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这大概就是朋友的意义,是乏味日子里的糖,永不过期的罐头。
独自生活是一件需要许多能力的事情,包括自洽。接受的过程需要慢慢来,要忍过那些细密的情绪,它们在白天悄悄生根发芽,又在夜里如雷雨般落下。
当我越来越讨厌如密封罐头般的日子,不透气,缺失坦**的空隙,身后的亲人和故友就变成了难得的新鲜空气。
所以看似他们在远离,但存在的意义越来越重要,世间越纷繁,他们并不蒙尘,我们带着对方的一部分,过不同的日子,走没走过的路,真诚且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