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沈先生的“背水一战”让“密斯张”触碰了恋爱机关(1 / 1)

前文说到沈从文一口气写了两封信,以期表达情感,顺便一吐委屈之情,怎奈张兆和觉得他不但态度强硬,还有些幼稚,实在有些配不上为人师表。唯有些感动他对爱情的执着,但从内心已经将他踢出局。

到了次日(7月10日),王华莲转来了一封信,是胡适写给沈从文的。沈从文为什么会把这封信转到张兆和这里来?这当然不是邮差送错了主人,肯定是经过沈从文首肯的。这里面的玄机,可就大了。

且看胡适如何说的:“从文兄,张女士前日来过了,她说的话,和你所知道的大致相同,我对她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勉强她的意思。”

按理,胡适身为堂堂一校之长,也如青少年一样,来充当沈从文“男闺蜜”的角色,在追求者与被追求者之间传情达意,这本身就有点荒谬,或许也并非他的本意。正常的人,只要不是特别爱好八卦的,是不想介入这种事情的。也许他实在太欣赏沈从文的才华,而且又是他的领导,张兆和又是学校的学生,他才不得已为了维系各方关系,以免闹出乱子,影响教学,这才破例把这件事包装成了行政事务。

在信里,胡适将张兆和去家里拜访、托自己从中解劝一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同时也把张兆和对这段单相思的看法转达给了沈从文。接下来他还讲了自己的意见:“我的观察是,这个女子不能了解你,更不能了解你的爱,你错用情了……我那天讲过,爱情不过是人生的一件事,说爱是人生唯一的事。那是妄人之言,我们要经得起成功,更要经得起失败,你千万要挣扎,不要让一个小女子夸口说她曾碎了沈从文的心。”

这句话既有人生的经验,睿智的哲学思考,也充满了对沈从文这个朋友的感情。就像是闺蜜的选择,王华莲会立场坚定地站在张兆和一边,胡适在这件事上,也坚定地站在沈从文一边。但胡适接下来的话对沈从文不免有一点伤害,在胡适看来,正是这样伤害才能挽回他那颗已经深陷情网的心,所以不得不下了重手,特意挑沈从文不爱听的说。

沈从文最不爱听什么呢?就是他常说的自己对张兆和的爱。胡适将这份爱形容成“备胎的选择”,关于这一点,沈从文在给张兆和的前两封信里,已经表达出出离的愤怒。胡适又火上浇油地说:“我看你给她的信中,有把我当做他们一群的话,此语使我感慨,那天我劝她,不妨和你通信,她说若对每个人都这样办,我一天还有工夫读书吗?我听了感到愕然?。此人太年轻,生活经验太少,因此,把一切对她表示爱情的人看作一类,故能以拒绝人而自喜。你也不过是每个人之一个而已。”

这就是故意在沈从文的伤口上撒盐,这种做法有时很管用,在让人极度痛苦之后,很可能就迷途知返。所以,胡适给沈从文写这封信,表面是在报告他与张兆和的谈话,实则还是想让沈从文止步,不要再去追求张兆和了。

在张兆和看过这封信后,她在自己的日记里面也有一个点评:

胡先生只知道爱是可贵的,以为只要是诚意的,就应当接受,他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被爱者如果也爱他,是甘愿的接受,那当然没话说。她不知道,如果被爱者不爱这献上爱的人,而只因他爱的诚挚,就勉强接受了它,这人为的非由两心互应的有恒结合,不但不是幸福的设计,终会酿成更大的麻烦与苦恼。胡先生未见到这一点,以为沈是个天才,蔑视了一个天才纯挚的爱,那这小女子当然是年纪太轻,生活太无经验无疑了。但如果此话能叫沈相信我是一个永久不能了解他的愚顽女子,不再苦苦追求,因此而使他在这上面少感到些痛苦,使我少感到些麻烦,无论胡先生写此信是有意无意,我也是万分感谢他的。[35]

就如我们这些后人,知道胡适这封信名义上是为沈从文做联络,其实是劝他死了这个心。张兆和也能看出来,胡适这样说话,如果能让沈从文相信,“我是一个永久不能了解他的愚顽女子”,而不再苦苦追求,因此使他在这件事上减少一些痛苦。

事情如果到这里就结束了,那么未来的沈张之恋,包括很多沈从文的《湘行书简》里那些写给美好未来的情书、散文和小说,我们就看不到了。作为读者,我们还是要感谢沈从文,他的坚持,铆足气力,坚持不懈,放出了大招,写出了第三封信,完全扭转了战局。

7月12日这天,沈从文决定给张兆和写最后一封信。虽说是最后一信,也不能说是毫无希望,沈从文索性都豁出去了,写了整整六页,足见有点背水一战的意思。

目前,这封信的全貌我们是看不到的,只能借助张兆和日记里的节抄。所谓“节抄”,肯定是最能打动她的部分。

在展示节抄部分之前,张兆和以第三人称的手法,叙述了沈从文关于第三封信的说法。沈先生说接到张兆和完全拒绝他之后表示理解,并表示以后再不来为难她,但他说“男子因为爱人,变成糊涂的东西,是任何教育都不能让他变得聪明一点的。除非那一份爱是不诚实的”。

关于胡和王的恋情,除了胡适,知情的徐志摩也劝过沈从文:“这件事情,得不到结果,你只管你自己,实在受不了了,走了也行。”意思就是说,在学校里实在熬不住了,就离开中国公校算了,眼不见心不烦。沈从文对徐志摩的这番话,深以为是,就准备离开学校,这样一走,既可以使他“无机会做那自谴生责的孩子气的行为,又可以让张兆和读书安静一点”。

节抄部分如下:

我是只要单是这片面的倾心,不至于侮辱到你这完全的人中模型,我在爱你一天总是要认真生活一天,也极力免除你不安一天的。本来不能振作的我,为了这一点点爬进神坛磕头的乡下人可怜心情,我不能不在此后生活上奋斗了。

我要请你放心,不要以为我还在执迷中,做出使你不安的行为,或者在失意中,做出使你更不安的堕落行为。我在这事上并不为失败而伤心,诚如莫泊桑所说,爱不到人并不是失败,因为爱人并不因人的态度而有所变更方向,顽固的执着,不算失败的。[36]

他说王(华莲)把我的信送给他看时,他不免伤感的哭了半天,至后王走了,他就悔恨将来如果她同我谈到此事时,她一定要偏袒他一点,将使我不安。他说:其实,那是一时的事,我今天就好了,我不在那打击上玩味。[37]

这句话很重要,因为生性敏感的张兆和终于意识到了,沈从文悲伤到了如此地步,还处处为自己着想,“我虽不觉得他可爱,但这一片心肠总是可怜可倾的。”(张兆和语)之前,张兆和在给沈从文的信里有一句“一个有伟大前程的人,是不值得为一个不明白爱的蒙昧女子牺牲什么的”。沈从文在最后一封信里,对这句话有回应,他说:

我并不是要人明白我为谁牺牲了什么的。我现在并不缺少一种愚蠢想象,以为我将把自己牺牲在爱你上面,永久单方面的倾心,还是很值得的。只要是爱你,应当牺牲的我总不辞,若是我发现我死去也是爱你,我用不着去劝驾就死去了。或者你现在对这点只能感到男子的愚蠢可悯,但你到另一时,爱了谁,你就明白你也需要男子的蠢处,而且自己也不免去做那“不值得”牺牲的牺牲了。“日子”使你长成,“书本”使你聪敏,我想“自然”不会独吝惜对你这一点点人生神秘启示的机会。

每次见到你,我心上就发出一种哀愁,在感觉上总不免有全部生命奉献而无所取偿的奴性自觉,人格完全失去,自尊也消失无余。明明白白从此中得到是一种痛苦,却也极珍视这痛苦来源,我所谓“顽固”,也就是这无法解脱的宿命的粘恋。一个病人在床边见到日光与虹,想保留它而不可能,却在窗上刻画一些记号,这愚笨而又可怜的行为,若能体会得出,则一个在你面前的人,写不出一封措辞恰当的信,也是自然的道理。

我留到这里,在我眼中如虹如日的你,使我无从禁止自己倾心是当然的。我害怕我的不能节制的唠叨,以及别人的蜚语,会损害你的心境和平,所以我的离开这里,也仍然是我爱你,极力求这爱成为善意的设计。若果你觉得我这话是真实,我离开这里虽是痛苦,也学到要去快乐了。

你不要向我道歉,也不必有所负疚,如果你觉得这是要你道歉的事,我爱你而你不爱我,影响到一切,那恐怕在你死去或我死去以前,你这道歉的一笔债是永远记在账上的。在人事上别的可以博爱,而在爱情上自私或许可以存在。不要说现在不懂爱你才不爱我,也不要我爱,就是懂了爱的将来,你也还应当去爱你那所需要的或竟至伸手而得不到的人,才算是你尽了做人的权利。我现在是打算到你将来也不会要我爱的,不过这并不动摇我对你的倾心,所以我还是因为这点点片面的倾心,去活着下来,且为着记到世界上有我永远倾心的人在,我一定要努力踏实做个人的。[38]

也就是这一节,渐渐打动了张兆和的心,张兆和在日记里讲,说自己突然意识到,“有如许的魔力,影响一个男人到了这步田地,不免微微地感到一点满足的快意,但同时又恨自己,既有陷人于不幸的魔力,而又无力去解救人。”

张兆和说自己太软弱了,现在难过得要哭。这种发自女性的对于不能接受的爱的一种同情心,是非常有意思的。步入中年的我,大概能理解这些情感,但当在少年、青年,也处在恋爱之中时,却很难理解,甚至相信不愿意接受你的爱的女性,认为就算对方讲出来,也会以为只是一种敷衍。

所以人类性别的差异,必定会导致思想的不同,幸亏能够通过生活和阅读,让我们理解更广阔的心理和精神世界。我曾经把以上内容讲给我的女性朋友听,她们很快能理解其中的深意。为此,我却要琢磨好半天,以为这是一个新的发现。为此,她们都给我建议,多尝试从男性的角度去解读,不要随意去揣测女性的心理。所以到了今天,尽管我阅读了海量的材料,但依然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很好地点评,我要尽量住嘴,多去读读她们的信和日记。

到了这封信的最后一段沈从文写道:

至于你,我希望你不为这些空事扰乱自己读书的向上计划,我愿意你好好地读书,莫仅仅以为在功课上对付得下出人头地就满意,你不妨想得远一点。一颗悬在天空的星子不能用手去摘,但因为要摘,你那手伸出去会长一点。我们已经知道的太少,而应当知道的又太多,学校方面是不能使我们伟大的,所以你的英文标准莫放在功课上,想法子跃进才行。一个聪明的人,得天所赋既多,就莫放弃这特别权利,用一切前人做足下石头,爬过前面去才是应当的行为。书本使我们多智慧,却不能使我们成为特殊的人,所以有时知道一切多一点也不是坏事,这是我劝你有工夫看到别的各样书时也莫随便放过的意思。

为了要知道多一点,所谓智慧的贪婪,学校一点点书是不够的,平常时间也不够的,平常心情也不济事的,好像要有一点不大安分的妄想,用力量去证实,这才是社会上有特殊天才、特殊学者的理由。依我想,且依我所见,如朱湘、陈通伯(陈西滢)、胡先生,这几个使我敬重的人,都发奋得不近人情。我很恨我自己是从小就很**,又生长在特殊习惯的环境中,走的路不是中国在大学校安分念书学生所想象得到的麻烦,对于学问这一套,是永远门外汉了。可是处置自己生活的经验,且解释大家所说的“天才”的意义,还是“不近人情”的努力。

把自己在平凡中举起,靠“自己”比靠“时代”为多,在成绩上莫重视自己,在希望上莫轻视自己。我想再过几年,我当可以有机会坐在卑微得可笑的地位上,看你向上腾举,为一切人所敬视的完人!我不是什么可尊敬的人,所以不教书于我实在也很有益,我是怕受人尊敬的。可是不是一个好先生的我,因为生活教训得的多一点,很晓得要怎么来生活才是正当,且知道年轻一点的,应当如何来向上,把气力管束到学问上那些理由,有些地方又还可以做个榜样看,所以除了过去那件事很胡涂,其余时节,其余事情,我想我的偏见你都承认一点也好。

被人爱实在是麻烦,有时我也感觉到,因为那随了爱而来的真是一串吓人头昏的字眼同事情。可是若果被爱的理由,不仅是一点青春动人的丰姿,却是品德智力一切的超越与完美,依我打算,却不会因怕被更多人的倾心,就把自己放置在一个平庸流俗人中生活,不去求至高完美的。我愿意你存一点不大安分的妄想去读书,使这时看不起你的人也爱敬你。

若果要我做先生,我是只能说这个话的。我是明知道把一切使人敬重的机会完全失去以后,比如爱你,到明知道你嫁给别人以后,还将为一点我所依据的妄想,按到我自己所能尽的力量到社会里去爬,想爬得的比一切都高的。[39]

沈从文几乎把迄今为止,他人生中所得到的生活经验,甚至是“身为一个天才的奥秘”和一些隐秘的想法,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张兆和,在明明知道这份感情不会有结果,他也基本上选择了放弃的情况下,唯独精神上至少在这一刻,他并没有放弃。他重新从一个追求者的地位,恢复了老师的身份,劝张兆和要如何读书,比如说一定要多读课外书,不要满足于功课上的那点成绩。对一个真正的学生,或说打算将来要有所成就的学生来说,学校总是太小的,老师总不是那么聪慧的,而课内的那些书籍,数量也是完全不够的,沈从文明白这个道理。

同时,对于一个所谓有天赋的人来说,如果他有天赋,一旦他不选择奋发图强的话,天分、天赋、天才,都会被浪费掉,甚至没有发挥的机会,因为这些东西更多的是一种灵感,如果没有辛勤的工作和学习去触发,那点灵感并不能显现出来。其实到了今天,这个道理还是有很多人不太明白。真正有天赋的人,如果没有辛勤的工作,那些才华和天分就跟买了一件时尚的衣服、唱了一首流行的歌一样,仅仅是搭在身上,不会和你的思想融为一体。正如爱迪生所说的:“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沈从文在信里表达的也是同样的意思。

现在回想起来,在我年轻的时候,若有师长能够讲出这番道理,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假如他愿意听的话,自是非常有益的。因为我们所知的老师,大多只会让你勤奋,让你努力学习,多把课本搞好,但他不知道勤奋的意义是什么。对于一个有天分的学生来说,他也不知道勤奋的意义是什么,只知道勤能补拙,笨鸟先飞。

对于很多人来讲,如果真拙,没有天分,再怎么勤奋也不能补拙;如果鸟的翅膀天生有缺陷,导致行动不协调,即便再努力振翅,也飞不远,飞不高。这句话可能不中听,但确实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勤不能补拙,勤只会让天才更加闪亮;笨鸟永远飞不过那些好鸟。那些美好的励志故事,更多存在于好莱坞电影或鸡汤文章里,在残酷的现实生活中,这种事情非常少。

回到这封信,在经历了那么激烈而狂乱的感情折磨之后,沈从文最后写出六页的信,充满了理性而温暖的光辉,同时也让张兆和特别的激动。

张兆和看了信后,写下一段日记,一开头就用了一个带有亲昵的称呼——从文。

在张兆和的所有日记里,提到沈从文的时候,多用他,或者沈,或者沈先生,唯独在这里称“从文”。

从文是这样一个有热血心肠的人,他呈了全副的心去爱一个女子,这女子知道他是好人,知道他爱得热诚,知道他在失恋后将会怎样的苦闷,知道……他实在是比什么人都知道得清楚。但是她不爱他,是谁个安排了这样不近情理的事,叫人人看了摇头?实在她心目中也没有个理想的人物,恋爱也真奇怪,活像一副机关,碰巧一下子碰上机关,你就被关在恋爱的圈笼里面,你没有碰上机关,便走进去也会走出来的。就是单只恋爱一件事上,这世界上也不知布了几多机网,年轻的人们随时有落网之虞;不过这个落网却被人认为幸福的就是,不幸的却是进去了又走出来的人。[40]

这样说似乎太滑稽了,然而确实是这样。她已经为自己不能够感觉到这份爱而惋惜,而痛心了,就在这时候,她非常想成为能够接受沈从文爱的这个人,但她却不能,她反而由此对自己有一些自怨自艾了。

谁知啊,这最后的一封六纸长函,是如何影响到我!看了他这信,不管他的热情是真挚的,还是用文字装点的,我总想是我自己做错了一件什么事因而陷他人于不幸中的难过。我满想写一封信劝慰他,叫他不要因此忧伤,告诉他我虽不能爱他,但他这不顾一切的爱,却深深的感动了我……但再一想,自己是永久不会爱他的,而他又说过永是爱着自己,这两个极端的固执,到头来终会演成一场悲剧,预期到那时再来叫他或自己说更大的罪,还是此刻硬着一点心,由他去悲苦,不写信去安慰她,不叫再扩大这不幸好些。[41]

这无疑是身为女性的软弱,赋予同情而不敢表示。女子在这世界上是最软弱可怜的,她们的一切行动、思想,都被苛刻的批评所压覆,偶一不慎,生命便刻上那永世不消的人们的口印,永久留着一个洗不脱的污迹。张兆和虽然拒绝沈从文,但内心也非常矛盾,她喜欢读外国小说,提到:“小说上常常有许多女子,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人,能用不顾死活的爱去爱他,为他这无所求的爱(如《茶花女》中的阿玛),便也爱了他。这样的情形除了被爱者因自身的关系,有时或不能这样做而外,但在旁观者眼光看来,统都以为非如此才对。假如我是此事的旁观者,我自始至末明白清楚了这事,我见到我对付此事的态度,我也会深深的同情他而不免谴责我自己了。可是我始终怀疑到那只是小说戏剧中文人的捏造,我怀疑人情中真会有这样的事……但眼前这一件热情的悲剧,又明明呈露在眼前,在这无可解答中,我也就不得不自认我是太年轻太无生活经验了。”

一场恋爱的双方,就处在这样一个矛盾的状态中。写完那封信的沈从文,反而轻松了,因为说出了他真正想说的,不仅仅是发自激烈情感的话,而且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祝福。

反倒是之前一直坚定不移拒绝这份爱的张兆和,受了一阵煎熬,终于在一周之后的7月18日,在日记里写下了这一段:

胡先生说恋爱是人生唯一的事乃妄人之言。我却以为恋爱虽非人生唯一的事,却是人生唯一重要的一件事,它能影响到人生其他的事,甚而至于整个人生,所以便有人说这是人生唯一的事。这回,我在这件恋爱事件上窥得到一点我以前所未知道的人生。[42]

后来,人们就把1930年7月18日这天,当作沈从文与张兆和的恋爱纪念日。差不多三年之后,1933年9月9日,沈从文和张兆和走入了婚姻的殿堂。

以上就是沈从文与张兆和充满波折却又不失完满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