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您从幼儿园到小学都在国际学校就读,高中时在瑞士留学。
我之所以会去国际学校,并不是为了所谓的英才教育。当时我的父母打算办离婚手续,每天都被媒体记者追着跑,所以当他们想把我送到日本幼儿园时遭到了拒绝,对方说:“这么混乱的状态下我们不能让她入园。”我的父母想,如果去了日本的学校,我的身份就会暴露;如果学校里都是外国人,就没人会对我感兴趣,也没人会认识我,所以他们让我进了国际学校,作为一种权宜之计(笑)。
我的日语很差,以至于我不得不在六年级时转到日本的小学学习半年,然后升入日本的公立初中学习。我进入一所东京都立的高中,当时非常流行“不良”文化,我的高中是在六本木[169],每个人都会参加派对,狂欢到午夜,每天都想着怎么玩乐。我不觉得这种生活有什么值得开心的,所以我感到非常孤独。
我想:“要是能用原文理解我喜欢的法国电影,那该有多好。”因此想去一个既可以学习英语,又可以学习法语的国家。当我和母亲谈起这件事,她说:“我会付钱,你自己去找,自己去安排吧。”
于是我跑遍了各国的大使馆。
我去了把法语作为官方语言的法国、加拿大、瑞士的大使馆。其中瑞士大使馆的回应是最好的,所以我选择了一所瑞士的学校,并告诉母亲:“我已经决定好了,请给我钱吧。”她说:“好。”便给了我钱。
母亲是非常守旧的人。她会说出这种话:“等你结婚了,就要服侍对方的家庭。”但她身上也有着与之截然相反的反叛精神。她不惧怕变化,会告诉我:“如果你认定了一条路,就应该坚持走到底,不要管社会上流行什么。”当16岁的女儿忽然说“我想学法语”,一般来说,不会有母亲回答“可以,我会付钱,你去吧”。至少会说“等你高中毕业再说”。但在我家,灵感来了就要付诸行动。
记者:从瑞士高中毕业的那年,您曾和父母一起去欧洲旅行。
那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全家旅行,是一次让人压力很大的旅行(笑)。我没想到父亲会来。他们在日内瓦参加了我的毕业典礼,然后我们去了意大利的威尼斯,住在怡东酒店,那里曾是电影《魂断威尼斯》的舞台。我们又从威尼斯去了巴黎,不过,我每天都在哭(笑)。父亲在20世纪60年代曾经一个人住在巴黎,他想带我们参观充满回忆的住处,还有他以前常去的餐馆。但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有的地方已经消失,找不到了。而且,我父亲几乎每隔5分钟就会开始制造麻烦。
他会说:“我不喜欢这个服务员的态度。”还会用糟糕的英语说:“操,操,操。”我懂英语,所以我会对他说:“别这么说。”他就会说:“他们可没时间讨好你。”父亲是个胆小鬼,一旦认为有人看不起他,他就会用“我是个大人物”的架势来吓唬对方。
父亲确实不会看不起别人,这就是为什么“有点儿被人瞧不起”对他来说是件大事。他总是希望与人建立平等的关系——“我非常尊重你,所以你应该给我同样的尊重”,他总是带着这种过于理想化的要求。
他说:“孩子她妈,下次别再搞这种旅行了。”母亲说:“嗯。不会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