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去世和父亲去世之间的半年里,我第一次与父亲有了密切的联系。在那之前,我和他每年只见一两次。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我把父亲的一切事情都交由母亲处理。但是在过去的半年里,我更频繁地去医院,还在父亲出院时为他庆祝了生日。我希望在父亲健康时与他度过更多平静的时光,但我没有做到。也许是母亲为我留下了一些时间,至少让我能够亲近虚弱的父亲。
母亲去世时,一切都井井有条。父亲却截然相反,我去他住的公寓整理遗物,看到那里堆满了各种东西(笑)。父亲只穿红色的袜子,我在好几个抽屉里都发现了红袜子(笑),有好几十双,还有很多根本没开封的,他会从世界各地购买各种深浅不同的红色袜子。
他也喜欢鞋。如果遇到一双喜欢的鞋,他会再买两三双一样的作为存货。还有太阳镜,他的桌子上有成堆成堆的太阳镜,都是以几十副为单位。我们在年末例行的摇滚音乐节上会举办慈善活动,我想在那里把它们捐出去。
我母亲去过几次父亲的房子,她总是笑着说:“东西太多,让人分心。世上竟然会有性情如此相反的夫妻。”当我第一次看到父亲的房间,真的非常惊讶。虽说他并没有什么昂贵的东西,还是积攒了满满一房间。不过,买东西的钱几乎都是我母亲和本木资助的(笑)。
母亲在生活中尽可能地精简,父亲却像“看看到底能有多浪费”一般和人比赛着挥霍浪费(笑)。所以当我目睹过这两种极端,已经没什么能令我感到惊讶了。
当我安葬好父亲的骨灰,我有了一些体会。看到坟墓下面只是一个空洞,起初我有些愧疚:“什么?要把他放进这种地方?”但是当我看到父亲那大了一号的骨灰盒并排放在母亲的骨灰盒旁边,我被深深感动了。我想,一段故事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