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妙庄严路到玉堂街(1 / 1)

山居普陀 蒋瞰 1110 字 1天前

老酒店人柳莺雪给我留言,让我有空去走走妙庄严路,再替她去看看普陀山庄—25年前她工作过的酒店。

妙庄严路是很多人都会提到的一条古香道,准确来说,是指从短姑道头到普济寺这段长约1200米、宽约3米的路。沿途古木成荫,翠峰环映,鸟语频传。

“妙庄严”三字出自《法华经》卷二十七《妙庄严王本事品》。三步一“莲花”是妙庄严路一大特色,每朵莲花形状各异,到这里就不自觉地要每一步都踏实在莲花上。而在明天启七年(1627)前,妙庄严路还只是“五步一喘,十步一蹶”的山间小径,直到白华庵住持朗彻发愿重筑,招募石匠17人、土工13人,苦干四年,才有了细磨长方形石板铺砌的新路,以及脚下的莲花。我还有过一个心愿,数遍普陀山的莲花种类。

在没有普济路、法雨路这些车行大路前,妙庄严路就是一条通勤的步行道。我的朋友,出生在中山村的干海波回忆道:“过去,一到年底,老妈就带上我们姊妹四个,从现在的双泉庵一路走,经过几宝岭,穿越正趣亭,再到短姑道头坐船去沈家门置办年货。”

还有一个朋友说:“非典那年来普陀山,经路人指引去码头,走的就是普陀山庄面前这条妙庄严路,沿着现在的双泉庵一路走,迷路了。再后来,那条路就成了我下班后的散步之路。”

在黄连木、香枫、樟树等古木的一路陪伴中,先是经过入口处的“入三摩地”(董其昌所书,在佛顶山上也有),接着是白华庵—董其昌与清代画僧竹禅的寓所。白华是补怛洛迦意译过来的汉语意思,意思是清净无染,也就是所谓的琉璃世界。在宋、元、明时期,白华山是普陀山全岛的概称。如果非要指某一座山,应该是三圣堂西的这座山。庵很新,明晃晃的日光下,“碧垣曲曲藏幽径,紫竹阴阴护短扉”的幽境不易体会。但其实,白华庵很有故事。董其昌辞仕归里,曾游普陀,驻足于此庵,下面就有他的题诗:金绳开觉路,宝筏渡迷津。

再往前走就是传说中观世音菩萨为善财童子说法处的正趣亭和碑廊,如果这时往左后侧方向走,就是去往茶园和隐秀庵,制高点看得到南海观音,回到码头。而书上记载的真歇泉古迹已经不存,只剩苔痕斑驳的古碑。

正趣峰东北麓下,妙庄严路上,原本有个韦驮殿,建筑面积196.11平方米,实用面积152平方米,共5间。民国初列为茅蓬,也是当时山上尚存的3大寺、88庵、128座茅蓬其中之一。1960年后僧人离开,殿宇荒废,80年代初由市财税局重建,五开间,1984年普陀山税务所搬入办公,1993年税务分局搬走,开建普陀山庄。想到一朋友说过的:普陀山除了现在新建的居民区,其余的房子不管新旧都是有出处的。

普陀山庄开业前两年,杭州西子宾馆派人前来管理,我的忘年交柳莺雪就是其中之一。写文章的时候又结缘舟山籍作家杨怡芬,才说起,那时候,她是普陀山庄的基建会计,“毫不夸张地说,修建这座山庄的每一分钱都由我计算过,在我手里交付”。

和杭州西子宾馆、柳莺饭店(现已更名为柳莺里,从四星级接待类饭店转型为市场经济下的精品酒店)相类,尽管酒店于2014年装修,依然难挡独特的时代感—不需要描绘,便能猜得年代和属性,园林派建筑,客源稳定。

在妙庄严路上,主楼之外的另一栋楼则被命名为“妙庄觉院”,内藏法雨寺朗宗法师的字画。

最后差不多就是三圣堂了。

三圣堂坐落在正趣峰下,位于普济寺西南方,大门面临妙庄严路。明万历间,僧大方曾结庵焚修于此,修竹茂林掩映殿堂阁楼,从地理位置来讲,很符合“行宫”的气质。如今也暂停营业。

既然从码头到普济寺有妙庄严路,从法雨寺到慧济寺有香云古道,都是古道,那么,从普济寺到法雨寺是不是也该有条古道,在哪里呢?

一直知道有一条玉堂街,香华街上还有一家玉堂旅馆,但街在哪里,遍问无果。直到那天去清虚散人处喝茶聊起,他认为玉堂街差不多就是现在的法雨路。

1953年,短姑道头—梵音洞的“短梵线”县道兴建,玉堂街作为中间路段被改造为沙石公路,也是那个时候起,玉堂街其实就成了历史,如今人们不知道也正常。

有天下午,我和清虚散人从普济寺往法雨寺走,从仙人井斜对面的位置往上爬,看到一条丛林密布的山路,他说,这就是玉堂街,前面还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玉堂”二字,只不过时下初夏,蛇出没,不敢向前,亲自考证还得等到秋冬。如果这确实是玉堂街,那么,的确是和法雨路平行的一条山路。

有意思的是,如今,码头到几宝岭这条公路已被命名为普济路,几宝岭到法雨寺则叫法雨路,以几宝岭为界,前寺后寺各占一条路,符合丛林法则。所以,清虚散人的这次出行也是跨了一个区域,他显得极为紧张,说上班时候离开自己的地盘不太好。

但很快,清虚散人的这个说法被另外几个朋友否了,他们认为玉堂街是息耒小庄旁边绕到大乘庵下来的山路,理由是,仙人井往北去原来根本没有路,是后来被炸出来的。

普陀山历史深厚,加上喜欢普陀山文化的人又多,经常能听到:“这个资料不对,应该是……”“这本书很多错误,应该是……”准确性当然很重要,但我不是考据专家,多种声音就是多个角度,同样有趣。

不管玉堂街在哪里,玉堂街的由来倒是没什么纷争。得名于人名,玉堂如珂,明万历初海潮庵僧,嵊州市人。海潮庵,就是现在的法雨寺。如珂募资,铺筑约5里石板路,尽管后来他去了五台山,这条路依然以他的名字命名。明万历三十三年,朝廷赐银,兴修两寺,国子监祭酒陶望龄携族中兄弟,和王阳明的再传弟子周汝登等人来山游览,在几宝岭北侧靠街山岩上为玉堂街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