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自己的吸烟而言,A先生希望自己戒烟,这样可以去掉他怀疑自己生病的抱怨。他从来不能长期坚持戒烟,因为,潜意识中,吸烟其实是疑病病症的治疗方式,香烟代表了父亲的“坏”阴茎,他想象抽烟[47]可以消灭自己身体的“坏”客体。香烟也代表了父亲的“好”阴茎,抽烟可以复原他的身体和他体内的客体。
A先生的强迫症状与他的若干焦虑相联系,通过置换,他们开始了“魔咒或反魔咒”(charm and counter-charm).[48]其作用是:确定他的父母那时是否**,与他们**有关的某些危险事件是否发生,这些事件中的伤害是否得到医治,等等。强迫性神经官能症的所有因素都与破坏和建构全能有重要关系,全能起源于他自身并与他的父母**有关,它得到扩大与发展,并与他周围广大的生活环境有关。
A先生**的强迫特征和严重障碍起到证明和反证明的作用,他对父亲阴茎的恐惧不仅干扰了自己同性恋立场的维护,还破坏他建立同性恋立场。
由于A先生与母亲强烈认同以及他幻想吞入**的父母,A先生感觉身体有恙。在情景负迁移上升[49]中,A先生的疑病病症变得越来越明显。因为各种原因,他幻想母亲与父亲**的危险增加,作为**的结果,母亲体内藏着父亲的阴茎,他对我的仇恨以及对自己身体的仇恨变强。他与母亲的认同感,他把每一个正发生在母亲身上的灾难(他认为的)当作是他身体内部正在被破坏。但是他仇恨母亲与父亲**的主要原因是:母亲不仅她自己暴露在危险中,也把他间接暴露在危险中,因为在他的幻想中,父母在他身体内**。
而且,当他想象母亲与父亲在**中结合时,她就变成了敌人。比如,他有时候很讨厌我的声音和说话,这种厌恶不仅表明我的话等同于危险和有毒的排泄物,而且表明他幻想他的父亲或者父亲的阴茎在我体内并且让我做代言,这个阴茎以敌意的态度影响我的话语和行动。在他里面的父亲以同样的态度指使他对母亲进行破坏,他甚至害怕他父亲的阴茎可能在我说话的时候从我的嘴里跳出来攻击他,我的话语和声音因此等同于他父亲的阴茎。
如果他的母亲被摧毁,那就再也没有帮助他的“好”妈妈了。在他的幻想中,他母亲的**被撕咬成碎片,或者被尿液和粪便毒害。这些想法让他早早就内射一个有毒而又危险的母亲意象,阻止他“好”母亲意象的发展,这个因素加剧了他的偏执狂特征,特别是加剧了被下毒和被破坏的想法。在他的外部世界(起初在母亲的身体中)和他自己的身体中,病人没有成功获得对抗父亲阴茎的帮助。在这种情况下,不仅是他对母亲的惧怕和阉割焦虑增加,而且他对自己“好”身体和“好”阴茎的信念也会受到压制,这是导致性发展受到严重干扰的一个根本原因。除了害怕母亲危险的身体,这种惧怕他自己“坏”阴茎破坏母亲(不能在**中修复母亲)的想法是A先生性障碍的根本原因。
他没有充分建立“好”母亲的信念,这个事实在他染病时产生了重大影响。二战中,A先生在前线参加了一场持久战,他相当成功地摆脱了战争的阴影。他在后来的一次偏远地方旅行的时候染上痢疾,他的信念遭受重创,他的分析表明他的症状又激活了疑病焦虑症,也就是害怕内部“坏”阴茎和下毒排泄物等等。促成发病的原因是他的女房东照看他的做法(我的病人让她照看了一段时间),这个女房东照看得并不好,待他不友善,甚至不给他足够的牛奶和食物,这个经历重新激活已经断掉的所有仇恨和焦虑联想的创伤。除了这些,A先生无意识地完全把女房东的行为当作对他焦虑心理的暗示,亦即世界上再也没有“好”妈妈了,他毫无指望地被置于内部摧毁和外部敌人的境地。他的“好”母亲的信念从来就没有充分建立起来,这个信念没有得到保持,在很多的焦虑情境中没有发生作用,一个本可以帮助他对抗焦虑的好母亲意象的缺失,最终成为他重创的决定因素。
我在A先生的病例中尽力表明,仇恨置换以及担心父亲阴茎对母亲造成破坏的结果是:他非常害怕女人的身体,而且异性吸引力对他的吸引力变得非常小。
选择同性恋
当置换所有怪异可怕的事物至不可见的母亲身体中时,通常都会有一个联想过程,这个过程是同性恋立场完全建立的一个前提条件。儿童的正常想法是阴茎代表他的自我和他的意识,分别对应超我和身体内在代表的潜意识。他的同性恋态度使得他以自恋方式选择另外一位男性的阴茎作为客体,这个阴茎现在对抗他的阴茎和身体内部带来的所有恐惧。因此,在同性恋中,克服焦虑的方式是自我借由着重强调现实和外部世界,以及所有意识都可见、可知的具体事物,尽力否决、控制和更好地利用潜意识。
在这些情况中,我发现男童在幼儿时代发生过同性恋关系的,他会比较好地调整他的仇恨情绪以及对父亲阴茎的焦虑,以及强化他对“好”阴茎的信念,而且,这样的一种关系是他成年后所有同性恋的基础,这些都给他提供了几种确认方式:内化的阴茎以及真实的阴茎既不是他的迫害者也不是母亲的迫害者;他的阴茎不具有破坏性;除非他幼儿时期与兄弟或者别人的性关系被发现并且被赶出家门,否则,他害怕被阉割或者被杀害[50]的想法是没有根据的。这些想法作为成年人也不会得到允许,因为同性恋行为没有带来任何恶果;他有秘密的同谋和共犯,因为在幼儿时期,他与兄弟或者其他人的性关系意味着两人串通在一起破坏父亲或者母亲或者他们**结合。在他的幻想中,他的伴侣有时会担任父亲的角色,与他一起在性活动中秘密攻击他母亲,以及通过攻击造成父母之间对决;有时候,他会扮演兄弟的角色,与他自己一起发动对母亲和他自己里面的父亲阴茎的攻击。
我认为,通过性行为的方式,这种与另一人结成同盟针对父母的情感(基于施虐**幻想)对幼儿[51]的性关系具有重要意义。这种情感与偏执机制关系密切,在这种机制运行活跃的时候,儿童将在寻找性取向和客体关系的同谋和共犯中具有强大的偏见。选择母亲与他一起对抗父亲,亦即破坏她里面的阴茎(通过与她**的方式)可能是他选择异性恋位置的必要条件,这种情感可能使得他成年后保持异性恋立场,尽管他有显著的偏执特征。如果他对母亲危险身体的害怕太强大,他对好母亲意象并没有得到发展,他与父亲结成同盟对抗母亲,或者与兄弟联合对抗父母亲的幻想,将有助于他建立同性恋立场。
儿童摆弄他的客体,让它们互相对决,通过结成秘密联盟来控制客体。就我看来,这些做法的根本原因是在全能幻想中,有毒粪便和放屁借由幻想的方式被引入客体内,这样可以达到占领和迫害客体的目的。在幻想中,儿童的粪便是秘密攻击客体内部的工具,并且被他看作是为了自我的利益而干坏事的客体或者动物。这些伟大和全能幻想是被害妄想和被下毒妄想的要素,他们害怕客体作为迫害者[52],也会对他们施加秘密攻击;并且,它们有时候调转方向,以敌对态度对待自我(病人害怕他自己的粪便)。在儿童和成年人的分析中,我还碰见过害怕自己的粪便以某种方式独立存在,并且不再被自己控制的病例。粪便对抗自我意志,对内部和外部客体造成伤害。在这些情境中,粪便等于各种小动物,比如,老鼠、苍蝇、跳蚤等等。[53]偏执狂焦虑把粪便和阴茎当作迫害者,而同性恋爱客体代表最重要的对抗迫害者联盟。个体力比多对“好”阴茎的渴求将导致过度补偿修复,并且将起到隐藏对“坏”阴茎的恨和怕的作用。如果补偿修复失败,他对爱客体的恨和怕将变强,而且发生把所爱的人转变成被迫害者的现象。[54]
这些机制在偏执狂的病例中非常明显,它们以轻微的程度进入每一个同性恋的活动。男性中的性行为部分起到满足施虐冲动的作用,以及确认破坏全能。在正面力比多与“好”阴茎(作为外部客体的方式)的关系表象后面,或多或少潜伏着(视仇恨的强度)不仅是对父亲阴茎的恨,而且还有摧毁性伴侣的冲动,以及随之而至的对性伴侣的害怕。
在他的《同性恋和俄狄浦斯情结》中,费里克斯·波姆把注意力转向俄狄浦斯情结的作用那个部分,它包含了儿童对父亲的仇恨、他对抗死亡的愿望和积极阉割意愿。[55]作者说明在同性恋行为中,男性个体常常有两个目标:使伴侣的异性性行为无能,这在很大程度上就是让他远离女人;阉割他,这表示他还想要占据他伴侣的阴茎,这样他可以增加对女人的性能力(主要针对第一个目的而言)。我自己的观察让我相信,除了对父亲的原始嫉妒之外(这让他更加希望男人远离女人,比如母亲和姐妹),还有一种与母亲**招致的焦虑。由于危险不仅来自父亲的阴茎,也来自他自己的施虐阴茎,他有选择同性恋立场的很强的动机。[56]我在男童和成年男人的分析中发现,在同性恋位置中,他与父亲和兄弟订立条约:他们全都对母亲和姐妹采取禁欲态度,绕开她们,他们从彼此的身上获得补偿。就第二个目的而言,我完全同意博伊姆的观点:男童想要阉割父亲,获得他的阴茎,与母亲**,其目的是巩固同性恋位置。在有些情况下,我肯定他的目标不仅是占据性能力特别强大的阴茎,而是保存大量的**(根据幼童的幻想,**是给母亲性满足[57]的必要条件)。除此之外,他还想要把多个“好”阴茎和好“**”放入她身体内,目的是让她的身体内部完好无缺,这个愿望在性器阶段得到加强。他相信,如果他的内部是完好的,他将能够给予母亲“好”**和“好”孩子——这个情境将增加他异性恋立场的性能力。如果他的施虐趋势占上风,他将采取同性恋行为来满足获得父亲阴茎和**的愿望;他也将具有异性恋目的,因为自己在认同施虐父亲的过程中,他将与母亲**,并完全破坏她。
我们不止一次说过,对知识的渴望提供一种性行为能力的动力,但是在个体满足对同性恋行为有关知识的渴望时,他的目的是增加异性恋位置的效果,同性恋行为是为了实现他幼年时代的愿望:可以看见他父亲的阴茎与他自己的阴茎有何不同,想知道在父亲的阴茎与母亲**时,它是怎么表现的;他渴望与母亲[58]**时,变得更内行和更有能力。
B先生的病例材料
我将继续从病例中抽取片段,说明以上讨论的某些因素在同性恋立场中的重要性。B先生,三十五岁左右,他来找我治疗,他有很重的抑郁症和工作中强烈的拘谨约束感。他在工作中的拘谨约束感已经发生相当长的时间,并且发展到如此严重的程度,他不得不放弃他的研究生涯,而改行去从教。虽然他的性格和自我发展已经非常成功和完整,而且他的智力超群,他的精神健康却遭受严重损害。他的抑郁症现象在幼年时代就出现了,但是在最近几年变得非常厉害,抑郁症已经变成长期症状,并且他很多时候断绝与其他人的交往,他毫无理由地担心他面目可憎,因此,他越来越不喜欢社会交往。他还有严重的怀疑心理,怀疑心理从他的智力兴趣领域发展到方方面面,这对他本人尤其的痛苦。
在这些显性的症状中,我看出重度疑病病症[59],以及强烈的迫害和指称想法,这些症状有时候具有妄想特征,但是他本人却令人费解地对此漠视。举个例子,在一次旅行中,他在一家客栈住了一段时间,他觉得住在这家客栈的一个女人想要跟他发生性行为,甚至设计要他的命。他有一闪而过的一个念头,他觉得这个女人给他买的面包有毒,他被毒害了。第二年,他又来到这家旅社,尽管他知道他还会碰见这个女人(因为她是这间客栈的老顾客),而情况是他们俩后来发展了很好的关系并且变成了好朋友。尽管如此,B先生并没有放弃他的猜疑,他还是觉得这个女人去年想要毒害他,他自我安慰说他不会再犯险境,因为他们现在的关系这么好了。令人吃惊的是他并没有憎恨这个女人,他的这种情感部分是因为他毫无理由的情感置换,部分是因为他对别人的忍受和理解。除了这些原因以外,他强大的掩饰能力导致他的迫害症、疑病焦虑以及他的强迫症都不能被亲近的人发现。强大的掩饰能力伴随他非常强的偏执特质,虽然他觉得被人偷窥和监视,也很怀疑别人,但是,他的心理理解能力如此强大,他知道怎样完全隐藏自己的思想和情感。与他的掩饰和精明气质一道的还有积极客体关系带来的新鲜感和发自内心的情感,这些情感存在于他心灵深处强大的希望中,这些情感帮助他隐藏他的病症。尽管在最近几年,这种情感几乎已经完全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