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体越是焦虑、越是神经质,他的自我就会越加活跃,也越需要他集中本能力量去努力克服焦虑。与此同时,力比多满足也会在根本上克服焦虑。对正常人而言,如果早期焦虑情境能得到进一步地消除,并且进行了更成功地修正,那这些情境能对他的性行为产生的影响自然少之又少,但也不会完全不受影响。[193]正常人也会在爱的关系中产生验证特定焦虑情境的冲动,这会增强和固定他的力比多固着(libidinal fixations),因而性行为通常有助于正常人克服焦虑。处于主导地位的焦虑情境呵焦虑数量是产生**的特定元素;这适用于所有人。
如果女孩通过性行为测试在现实生活中有所映射的焦虑情境,并从中感觉到了自信和希望,她就会把客体认定为一个拥有“好”阴茎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在性行为中成功地释放焦虑;而释放会使她感觉到十足的快感,并极大地增强她体验中纯粹的力比多满足。除此之外,这奠定了她将来会拥有长长久久、幸福美满的爱情关系。如果情况并非如此乐观,而且她对内射“坏”阴茎的恐惧占据了主导地位,那么构成爱的能力的必要条件将是如下情境:她会通过“坏”阴茎在现实生活中进行测试,比如她的性伴侣有施虐特征。她在这种条件下做这种测试的目的,就是想要了解伴侣会在性行为中给她造成何种伤害。即便伤害没有超出预期,这些伤害也能缓和她的焦虑,并对她的精神生活造成重要意义。[194]在我看来,如果个体迫使自己在外在世界中进行求证,并以此来释放自身对内在和外在危险的恐惧,那么这种冲动是重复性强迫的必要因素。[195]个体越神经质,这种证明跟惩罚需求的联系就越紧密。早期焦虑情境的焦虑越严重,满怀希望的感觉越是渺茫,那些跟反向证明有关的条件就会变得越来越差。由此,只有严厉的惩罚或者糟糕的经历(也是一种惩罚)才可取代幻想中预期的可怕惩罚。同样,她对施虐性侣的选择基于她内心的驱动,她想要再次吞并一个施虐的“坏”阴茎(因为这是她眼中的性行为),以此毁掉身体里面的所有危险客体。由此看来,女性受虐症的深层根源就在于女性对内化的危险客体的恐惧;而且,她的受虐症只不过是她的施虐本能把矛头指向内化物体的最终结果。[196]
根据弗洛伊德的观点,[197]尽管受虐症最先在客体关系中明显出现,它原本是一种指向有机体本身的毁灭本能(原始施虐);只不过后来它在自恋性冲动的作用下才从自我中转移出来。另外,性受虐就属于此次过程中未能转移出来的那部分毁灭本能;它仍停留在有机体体内,并且受到性欲的束缚。他还进一步指出,任何已经转移出去的毁灭本能会再次转向内在,并被客体驱逐,从而引起了第二性或者女性受虐症(secondary or feminine masochism)。然而,就我所知,当毁灭本能以此种方式回归时,它仍能依附于客体,只是那时会变成内化客体而已。在威胁要毁灭这些客体的同时,毁灭本能还威胁到了所在之处的那部分自我。由此,在女性受虐症中,毁灭本能会再次导向有机体本身。弗洛伊德认为[198]“……罪疚感也会通过受虐的幻想内容清楚地表达出来;主体会认为自己犯了某种罪(无法明确实质内容),因而他才想通过这些痛苦不堪又折磨人的程序进行赎罪。”我认为受虐者的自我折磨行为和忧郁症患者的自我责备(self-reproaches)存在某种共性;我们知道,他们实际上都指向内化的客体。由此看来,女性受虐症既指向自我,也指向内化客体。而且,在毁灭内化客体的过程中,个体其实是在自保。而且在极端的情况下,自我不再会把死亡本能转向外在世界,因为生存本能和死亡本能达成了共识,前者也不再履行保护自我的专职。
现在我们简要讨论一两个其他的典型形式。在这些形式中,女性会在**中对内化阴茎的恐惧达到最高点。[199]女性存在严重的受虐倾向;除此之外,她们通常会更加乐观,经常把自己的感情托付给一个施虐特质的伴侣,同时还会不遗余力地想把他改造成一个“好”客体,这种改造通常会耗尽她自我的所有精力。此类女性既害怕“坏”阴茎,也信任“好”阴茎;两者在力量上势均力敌,这使得女性经常在选择一个“好”还是“坏”的外在客体上举棋不定。
女性对内化阴茎的恐惧促使她一遍又一遍地测试焦虑情境,这种事情并非少有。这种情况下,女性会不停地强迫自己跟客体发生性行为,或者稍有不同的是她会持续交换客体。再者,在不同情况下,同样的恐惧会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而女性将变成性冷淡(frigid)。[200]在很小的时候,她对母亲的敌意使她把父亲的阴茎从一个令人艳羡的、宽大的客体转变成了一个危险的、罪恶的客体。同时,在她的想象中,**变成了死亡的工具;而且母亲在跟父亲发生**时,她整个人就变成了危险之源。由此,她对性行为的恐惧既建立在阴茎给她带来的伤害上,也建立在她自身给伴侣造成的伤害之上。她之所以会害怕伴侣被阉割,部分原因是她认同了施虐特质的母亲;部分归因于她自身的施虐倾向。
正如我前面所示,如果女孩采取了受虐态度,她的施虐倾向会指向她内化的客体。但是,假如她对内化阴茎的恐惧迫使她通过投射的方式防御来自阴茎的威胁,她的施虐特质就会指向外在客体,亦即指向**行为中重新内射进来的阴茎,由此指向了她的伴侣。在这些情况中,自我曾再次成功地逃离毁灭本能,如今又顺利脱离内化的客体,并促使毁灭本能再次指向外在客体。如果女孩的施虐倾向处于主导地位,她会继续把**当成现实对焦虑的测试方式,只不过实施的方式会完全相反。她曾幻想她的**和整个身体都能毁灭伴侣;而且她会在**中咬断他的阴茎,把它撕成粉碎;如今,这些幻想反而能帮助她克服她对吞并的阴茎和真实客体的恐惧。在利用施虐症针对外在客体时,她也在幻想中拉开了一场消灭内化客体的战争。
全能的排泄物
在男孩与女孩的施虐幻想中,排泄物都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和肠子的全能功能[201]跟偏执机制[202](paranoid mechanisms)密不可分。当孩子希望在施虐幻想中利用隐秘手段,如尿液,粪便和屁等,以此毁灭**中的父母时,这些机制发挥了最大的作用。[203]由于害怕被报复,这些基本手段和攻击方式得到了次要强化(secondarily reinforced),最终变成了防御手段。[204]据我判断,比起男孩子,**和肠子功能上的这种全能意识会对女孩的**和自我造成更强烈、也更持久的影响。她们会利用排泄物对母亲发动攻击,首先瞄准她的胸部,接着是里面的身体。由于女孩针对母亲身体的毁灭性冲动更强烈,也更持久,她的攻击方式会变得越来越隐秘,越来越狡猾。这些攻击的基础是,粪便和其他排泄物的神奇力量[205]及思想的全能性,同时它还遵循了母亲和自己内在世界的本质,内在世界是一个隐秘又充满神秘的世界。与此相反的是,男孩的敌意聚焦于母亲体内的父亲阴茎(他认为如此)及父亲现实中的阴茎,因而他们更容易把仇恨导向外在世界中看得见和摸得着的客体。他也更善于利用阴茎的施虐全能特征,因而他也拥有了克服焦虑程中发生了变化,它如今常被用来对客体施加精神压力,或在精神上控制和主导客体。鉴于这种变化,又由于儿童会以隐秘狡猾的方式发动攻击,同时又需要具备高度警觉性和缜密的心思以防父母的报复,因此在两性的自我发展过程中,最初的全能意识就显得至关重要了。在上面提过的亚伯拉罕论文中,他认为**和肠子的全能功能是思想全能的前身;在论文《圣母通过耳朵受孕》(1923)中,恩斯特·琼斯(Ernest Jones)表明了思想和屁之间的等同关系。我同样认为,儿童把排泄物,尤其是肉眼无法捕捉的屁跟另一个看不见的隐秘物质(它就是思想)进行了等同,而且他们自认为这些针对母亲身体的攻击神不知鬼不觉,并犹如神助般的把这些东西放进了母亲身体(参见本书第八章)。
的其他方式。[206]而女孩克服焦虑的方式依然受控于自己与内在世界的关系,跟一切未知的关系,故而也跟潜意识相关。[207]
正如前面所述,当女孩的施虐特质达到最高峰时,她会把性行为当成毁灭客体的手段,并展开了一场歼灭内化客体的战争。凭借排泄物和思想全能的力量,她竭力想要战胜自己内在身体和母亲的内在身体中(她的最初目标)可怕的客体。如果她对自己体内的父亲“好”阴茎有足够强烈的信任,阴茎会在她的眼中变成全能感的传递媒介。[208]如果她相信排泄物和思想的神奇力量,而且这种信念占据了主导地位的话,她就会在幻想中利用这种优势力量支配和控制内在和真实的客体。不仅是这些不同来源的神奇力量会同时运作和相互强化,而且,女孩的自我还会运筹帷幄,使他们互相对抗,从而达到克服焦虑的目的。
与母亲的早期关系
女孩对待内化的父亲阴茎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她对母亲**的态度。我们先来简要回顾一下这里面的基本因素:她最先内化的客体是**表征下的“好”母亲和“坏”母亲。[209]她想要吸吮和吞并父亲阴茎的欲望直接来源于她对母亲**的对等需求。因此,**带给她的挫败感奠定了她在阴茎上再次受到挫折时的情感基调。不仅仅是她对母亲的妒忌和恨意会歪曲和增强她对阴茎的施虐幻想,而且,她同母亲**的关系也会从其他方面影响她将来对男性的态度。一旦她开始害怕“坏”的内射阴茎,她也会回归到母亲身边,无论这个母亲是现实中的真人,还是她的内化形象,她都会伸出援助之手。如果她对母亲的最初态度受控于口腔吸吮位置(oral-sucking position),那么她的态度就会充满强烈的自信和希望;有时候,她会躲在“好”的母亲意象中,并以此对抗“坏”母亲和“坏”阴茎。要不然,她对内化母亲的恐惧会使她更加害怕内化的阴茎及**后令人可怕的父母。
因为幻想中的母亲既拥有丰姿**,也拥有父亲的阴茎和孩子,从而也拥有了满足她所有需求的能力,所以“母亲很有用”这个意象和她对母亲的依附程度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当小女孩出现早期焦虑情境的时候,她的自我会最大限度地利用营养需求,这能帮助她克服焦虑。她害怕自己被下毒后身体会容易受到攻击;这种害怕越强烈,她越是渴望得到营养的乳汁、“好”的阴茎和孩子,[210]因为在她的幻想中,母亲对这些东西拥有无限的控制权。她需要这些“好”的东西,以便保护自己免受“坏”东西的攻击,从而在身体里面建立起某种平衡。可以说,母亲的身体在幻想中就像一个宝藏,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工具;这些工具可以帮助她满足所有的欲望,从而使她不再感到害怕。正是在这些幻想的作用下,她重新把母亲的**视为最早的快乐之源,也是充满坎坷的快乐之源;这正是她极其强烈地依附于母亲的原因。另外,在焦虑的迫使下,母亲曾使她遭受的挫败使她对母亲再次产生了不满,并对母亲的身体发动了更猛烈地施虐攻击。
然而,就在整个发展过程的后期阶段,当她的内疚感开始在各个的孩子象征有用的客体。方面呈现出来的时候,[211]她自认为她占有了这些东西,母亲才会置身于“坏”东西的控制之下;正是这种想法或者正是这种企图占有母亲体内所有“好”东西的欲望,才会唤起她内心极其强烈的罪疚感和焦虑。她消灭了母亲体内的孩子,这个行为在她的幻想中等同于这个宝藏的完全毁坏,而这个宝藏可以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和生理需求。这种恐惧在女孩的精神生活中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它进一步增强了她和母亲之间的联系。这种恐惧还能强迫女孩做出补偿(restitution),归还所有她从母亲身上拿走的东西;这种强迫行为会在特定女性的各种升华中表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