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早期焦虑情境及其对儿童发展的影响(10)(1 / 1)

女孩的早期焦虑情境

在《俄狄浦斯情结的早期阶段》[180]一文中,我曾对这个始终悬而未解的问题做过一些有益的探索,同时我还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即女孩最深层次的恐惧在于害怕自己的内在身体被掠夺与破坏。由于她在母亲身上经历了口腔挫折,她渐渐脱离母亲,并把父亲的阴茎当成兴奋的客体。这种欲望促使她在人生成长的过程中迈出了更重要的步伐。她幻想的内容发生了演变,她幻想母亲把父亲的阴茎放到她的身体里面,而且她把**也给了父亲。这些幻想构成了她早期性理论的核心内容。由于父母都让她感到了挫败,她内心产生了嫉妒和仇恨。在这个发展阶段,男孩和女孩都认为母亲是一切滋养之源,身体内蕴藏着垂涎之物,这其中也包括了父亲的阴茎。鉴于母亲使她遭受了挫败,这种性理论使小女孩变得更加仇恨母亲,并使她产生了施虐幻想;其内容是攻击和破坏母亲的内在身体、并掠夺母亲身体里的蕴藏之物。由于害怕自己被母亲报复,此类施虐幻想形成了小女孩深层焦虑情境的基础内容。

在论文《女性性特征的早期发展》中,恩斯特·琼斯将这种为了满足力比多的完全又持久的破坏力称之为“性机能丧失恐惧”。他认为,这种恐惧在两性儿童的早期焦虑情境中占据着主导地位。[181]这个假设理论与我的观点基本吻合。在我看来,这种获得力比多满足的破坏力意味着它们要破坏这些器官,以便满足目标需要。而且女孩子也期待着,当母亲在攻击她的身体和掠夺体内东西时,她能破坏这些器官。她对母亲性器的恐惧尤其强烈,一部分原因应该是,她自己对母亲的性器及母亲从性器官中产生的性欲快感,有着强烈的施虐冲动;另外的原因可能是,她害怕自己无法享受性欲快感,这反而促使她更加害怕自己的性器会遭到破坏。

俄狄浦斯情结的早期阶段

依我看,女孩对父亲阴茎的口腔欲望预示着俄狄浦斯倾向的到来。这些口腔欲望早先与性器冲动同时出现。女孩希望从母亲身上抢夺父亲阴茎,并吞并到自己体内,我发现这是推动女孩性发展的根本原因。母亲不再给予她丰硕**的事实引发了她对母亲的怨恨,因而当她再次遭受不公平待遇时,这种仇恨就变得更为强;这是因为母亲不准她把父亲的阴茎当成兴奋的客体。在俄狄浦斯倾向的作用下,这种双重不满是女孩对母亲产生敌意的最深层原因。

这些假设跟公认的心理分析理论存在许多不同之处。弗洛伊德曾得出这样的结论[182]:正是阉割情结引发了女孩的俄狄浦斯情结;母亲未使她生就一副属于自己的阴茎让她心存怨恨,促使她脱离了母亲。弗洛伊德的观点和本书刚提出的观点虽然存在分歧,但其实没那么重要。只要我们稍作思考并会发现,它们之间存在两点共识:第一点,女孩想拥有阴茎;第二点,女孩子怨恨母亲没有让她生出阴茎。不过,我的假设是,女孩最初并不想自己拥有阴茎,从而让自己变成一个男人,而是想吞并父亲的阴茎,使它成为她口腔欲望的客体。而且我还认为,这种欲望并非阉割情结的结果使然,而是俄狄浦斯倾向的最重要的表现形式。因此,在男性倾向和阴茎嫉妒的作用下,女孩并非间接地处于俄狄浦斯冲版》,卷19.动的掌控之中,而是直接受控于她身上显著的女性本能因素。[183]当女孩把父亲的阴茎看成梦寐以求的客体时,很多因素决定了她这种渴望的强烈程度。因于她在母亲**上遭受了挫折,口腔吸吮冲动的需求被得到了进一步强化,这使得她对父亲的阴茎产生了幻想;她幻想父亲的这个器官跟**不同,它可以提供给她无与伦比的口腔快感,而且这种快感永远都不会结束。[184]另外,她的尿道施虐(urethral-sadistic)冲动丰富了幻想内容。比起女性泌尿器官,两性儿童都认为阴茎的泌尿能力要强大得多(他们更容易看清阴茎)。由于儿童对等了很多身体器官,女孩针对泌尿能力和阴茎力量的幻想构成了口腔幻想的部分内容。而且她还幻想着,阴茎这个客体在提供口腔快感上拥有着无比神奇的力量。但是,由于母亲使她遭受的口头挫折也刺激了她其他的性感带,而且还唤醒了她针对父亲阴茎的一切性器倾向(genital trends)和性器欲望,阴茎最终变成了她口腔冲动,尿道冲动,肛门冲动和性器冲动的客在生命的早期阶段,小女孩就把父亲看成她的情感客体,位置仅次于母亲之下,而且她还对他产生了很多真正的性欲。这性欲与帮助她聚精会神吸吮母亲**的口腔带有关,因为“在某个发展阶段,她在潜意识中等同了父亲的阴茎和母亲的**;她认为阴茎也是提供乳汁的器官”。在等同父亲阴茎和母亲**的过程中,“通过从上到下的置换过程”,**成了被动的吸吮入口。**的这种口腔吸吮活动总体上隐含在其解剖学结构中(第54页)。我也认同这个观点。但是海伦娜·朵伊契(Helene Deutsch)认为,这些幻想只有在女孩达到了性成熟、并有了性经历后才会起作用。然而我的观点是,在儿童早期,她从**上遭受的挫折就开启了阴茎和**等同的早期阶段;而且这种等同很快在她身上产生了巨大影响,也极大影响了整体发展方向。此外,我也认为阴茎和**的等同伴随着“一个从上到下的置换过程”;它在早期就激活了女性性器的口腔特质及包容特质,并使**做好了迎接阴茎的准备,由此引来了俄狄浦斯倾向(尽管这些倾向要到很晚的时候才会全部显现出来),最终也为她的性发展奠定了基础。体。另一个因素也增强了她这方面的欲望;它就是女孩潜意识中的性理论。这个性理论使她认为母亲吞并了父亲的阴茎,她因此对母亲产生了嫉妒。

我认为,正是这些因素的相互作用,小女孩才会赋予父亲阴茎如此巨大的力量,才会对这个客体倾注最火热的仰慕和最强烈的欲望。[185]如果她的女性位置(feminine position)能一直维持在主导地位,她对父亲阴茎的态度通常会使她对男性表现出谦卑和顺从。但这同样会使她产生强烈的仇恨,因为她无法得到自己如此狂热爱慕着和梦寐以求的东西。另外,如果她选择男性位置,她身上就会表现出阴茎嫉妒的所有迹象和征兆。

在小女孩的幻想中,父亲的阴茎拥有巨大力量,尺寸惊人,爆发力强。然而,由于这些幻想来源于口腔冲动,尿道冲动和肛门施虐冲动,她也使阴茎具备了极其危险的特征。这个特征奠定了她对“坏”阴茎的恐惧。这种恐惧是毁灭性冲动和力比多冲动一起导向阴茎时的一种反应结果。如果她的口腔施虐特征处于控制地位,她就会把母亲体内的父亲阴茎主要看成一个应该被仇视,被嫉妒和被消灭的东西。[186]在这个充满敌意的幻想中,其中心内容是她把父亲的阴茎看成一个给母亲提供快感的客体。有时这种敌意会变得非常强烈,以至于她会把最深最强烈的焦虑(她对母亲的恐惧)置换到父亲的阴茎之上,因为它是母亲身上一个让人厌恶的附属品。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成人女性就会在发展中造成严重缺陷,她最终会对男性形成扭曲的态度;而且她跟客体的关系也会存在一定缺陷,这使她无法克服,或者彻底克服局部爱(partial love)的阶段。[187]

依靠思想全能(omnipotence of thoughts)的力量,女孩针对父亲阴茎的口腔欲望使她觉得自己事实上已经吞并了阴茎,由此她对父亲模棱两可的感情慢慢扩大成内化的感情。我们都知道,在局部吞并(partial incorporation)时期,客体的局部可表征物体的整体;因此父亲的阴茎表征着父亲整个人。我认为,这就是为什么儿童早期的父亲意象(它构成了父亲超我的核心内容)基本都是通过阴茎表征的原因了吧。我一直想要证明的是,两性儿童之所以出现令人胆战心惊和残酷无情的超我形象,是因为他们在一个施虐症最强烈的发展阶段中就开始使客体变成了他们的内心形象。因此,他们的最初意象就呈现出了幻想特征,这是因为他们把强烈的前性器冲动转到了父亲意象中。[188]比起男孩,女孩对内射父亲阴茎(她们的俄狄浦斯客体)的渴望,及希望把它保留在身体中的冲动要强烈得多。跟口腔欲望一起出现的性器倾向也具备包容特质,因此,在正常情况下,女孩的俄狄浦斯倾向受口腔冲动控制的程度要比男孩强烈得多。幻想的主要内容是跟“好”阴茎有关还是跟坏“阴茎”有关,这在超我的形成过程和性发展过程中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无论何种情况,女孩会更加服从于内化中的父亲,也更容易臣服于父亲的控制,不论结果是好还是坏;而男孩会跟超我保持正常关系。[189]此外,女孩对母亲的焦虑和罪疚感使得她对父亲阴茎模棱两可的感情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为了使我们的研究更简洁一点,我首先理顺女孩对父亲阴茎态度上的发展过程,然后再努力找出她和母亲的关系在多大程度上影响着她和父亲的关系。在情况好的时候,女孩既相信一个危险的内射阴茎的存在,也相信一个仁慈又有帮助的阴茎的存在。正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引发了女孩的焦虑,并促使她们在小小年纪就如同成年人一般开始寻求性经历。这种刺激既增强了她对阴茎的力比多欲望,又能让自身变成这个欲望中的一种新冲动。这种刺激的起因可参考以下内容。她对内射“坏”阴茎的惧怕刺激了她,使她不停地在**中内射“好”的阴茎。[190]而且,无论是**,肛交还是普通的**方式,性行为能帮助她确定自己的恐惧是否有充分根据。这种恐惧在**有关的观念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两性儿童的幻想中,**之所以会变得危险重重,是因为他们的施虐幻想使性行为转变成了危机四伏的危险情境,[191]就如父母之间的性行为一样。

我已在前文不遗余力地探讨了这些施虐**幻想的本质,并发现他们可分为两个各具特色却又相互联系的类别。第一类幻想中,儿童运用各种各样的施虐手段对父母发动猛烈攻击,具体的攻击对象可能是正在**中的父母,也可能是单独的父亲或母亲;第二类幻想在一个施虐症最强烈的阶段后期发展而来,儿童以更间接的方式表现了施虐全能,认为施虐就能打败父母。他们把父母的牙齿,指甲,性器,排泄物等转变成了危险的武器和动物等,从而使父母拥有了相互毁灭的工具;而且他们根据自己的欲望,让父母在幻想的**行为中相互折磨和毁灭。

这两类施虐幻想能从多种途径引发儿童的焦虑。第一类幻想使小女孩害怕被父母或单个父母报复;她对母亲的恐惧尤其强烈,因为父母之中她最痛恨母亲。她期望父母的报复攻击能从里面和外面同时进行,因为她在转化这些内心形象的同时,也对他们实施了攻击。她这种恐惧跟**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192]因为她想象着父母正在**,因此她最初的施虐行为都指向了父母。然而这在第二类幻想中更为突出。根据她的施虐欲望,她的母亲在**中被彻底毁灭。**行为对她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危险。另一方面,正因为性行为被她的施虐幻想和施虐愿望转变成了极端危险的情境,它同样成了克服焦虑的最佳方法(越多越好),因为随之产生的力比多快感能使她的愉悦达到了巅峰,从而减轻了她的焦虑感。

我认为,这个观点使我们更容易明白个体实施性行为的动机及他从这一行为中之所以能获得力比多满足的心理根源。我们都知道,所有性感带的力比多满足也同样意味着毁灭特征的满足,因为这是他的力比多冲动和毁灭性冲动在施虐倾向特别明显的发展阶段中相互作用的结果。在我看来,毁灭性冲动在他生命的头几个月就唤起了他的焦虑,因此,他的施虐幻想和焦虑总是如影相随;而且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引起了特殊的焦虑情境。我发现,由于性器冲动在施虐症最强烈的发展阶段中应运而生,而且在他的施虐幻想中,**表征着毁灭父母的媒介,因此这些在发展早期就产生的焦虑情境也跟生殖活动有关。它们的相互作用产生了如下结果:一方面,焦虑增强了力比多需求;另一方面,所有性感带的力比多满足有助于克服焦虑。力比多满足能减弱个体的攻击性、及随之产生的焦虑。另外,个体能从力比多满足中获得愉悦,这种愉悦似乎能在本质上缓解他害怕毁灭性冲动和客体把他毁灭的恐惧,并减少了“性机能丧失恐惧”(琼斯),比如,他害怕失去获得力比多满足的能力。力比多满足是一种**的表现形式,它能加深他对自己友爱意象的看法,并削弱死亡本能和超我对他构成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