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好勇疾贫,乱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论语·泰伯第八》)
译:孔子说:“以勇敢自负而恨(自己)贫穷,会闹乱子,对不仁的人,谴责他太过分,也会激出乱子。”
对待“不仁”的人是采取镇压的方式,还是招抚或是利用群众的力量让他们处于“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困境?镇压不彻底,反而会激起更加顽强的抵抗,招抚也是古代帝王常用的方法之一,但对于有些既不愿降服,又不容易镇压的人,则要考虑其他方法了,古代羊舌职治盗给后人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例。
晋景公时,晋国遇大饥荒,盗贼蜂起。景公只好让军队统帅来干抓强盗的事。这个苦差落到了中军荀林父的头上。
荀林父找到了一个抓强盗的能手。此人非同小可,在街上走来走去,看一眼,就知道谁是盗贼,而且一抓一个准,一天抓好几十个。
让元帅头疼的是,盗贼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聪明的大夫羊舌职对荀帅说:“你让这个人抓盗贼,可能贼还没有抓尽,他自己的死期先到了。”
荀林父问此话怎讲,羊舌职说:“有句谚语你听说了吧,看见深水里的鱼不是好兆头,料到别人隐私的人必定有灾祸。一个人抓不完盗贼,而盗贼们联合起来,必定干掉这个群盗的克星。”果然,不到三天,这个人就被群盗割掉了脑袋。中军元帅忧愤成疾,很快就死掉了。
景公把羊舌职找来,问道:“你预料的结果很准,荀林父的办法不行,你有什么办法?”
羊舌职说:“用小聪明对付小聪明,就像用石头压草不让草生长一样,草会从石头缝里长出来。用暴力禁止暴力,就像用石头打击石头,打和被打的都得碎。目前治盗的最好办法不是多捉盗贼,而是除人盗心。要用安抚的办法,感化人心,使人们知道廉耻,知道行善比作恶好处大。”
羊舌职建议治盗要用善人,不要用刽子手。景公于是任命说话算数、公正廉洁、有勇有谋、深得民心的士会接替荀林父的职务。
为了劝善,景公升了士会的官,提了士会的级,加了士会的职,扩了士会的封地,还让周天子赐给他高级官服。士会废除了前任缉盗的苛刻条款,行仁布善,注重教化,盗贼奸民受到社会舆论的谴责,纷纷逃到秦国去了。晋国从此大治。
晋国两次治盗,两种办法,两种结果。荀林父用的是对抗的办法,效果不佳;羊舌职、士会用的是感化的办法,效果很好。
怀柔有时候比镇压更具有威力,而且此时受降者是诚意的成分更多一些,从长远看,也便有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
○教化比刑杀更利于“治”
以道德教化、主体治的治国方针,比起用强制性的行政命运和严刑峻法,要更为有效,更能得民心。用行政命令强调“政、刑”,不遵从就加以惩罚,老百姓在残暴的统治和奴役下,纵使不得已而屈从,但是这种屈从仅仅为了逃避刑罚,并不是真正屈从。教化强调“德、礼”,通过道德教化,让老百姓懂得道理,再以礼制规范,就能够做到心悦诚服。
历史上,乐于以刑杀为威的秦始皇,在“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这样不可一世的显赫声势下,做“始皇帝”美梦,想“二世、三世,以至于万世”,永远地统治下去;可是,曾几何时,“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仅仅十余年,秦王朝却很快被陈胜、吴广揭竿而起的熊熊烈火所毁灭了!
这充分说明:“无道德之教,仁义之化为缀天下之心,任刑罚以为治,信小术以为道”,虽说可以起到一时的震慑作用,但终究如同肥皂泡,难于长治久安的,充其极,老百姓也只不过勉强地不去犯罪而已,并无羞耻之心;而用道德教化,让老百姓通过自我修养,由被迫的、强制性的约束,变为内在的自觉要求,这只会大大激发人的自尊意识和知耻心,很自然能达到社会稳定、长治久安的目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