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初步鉴定, 加野朗吉的死因被认定是中毒。他今年二十九岁,正当壮年,没有任何疾病史, 身体素质向来不错。
“您,您就是那位有名的‘沉睡的小五郎吗’?”
身穿深绿色西服的年轻刑警很夸张地抱着硬皮的记事本凑近毛利侦探, 一张尖尖的脸上呈现明显的兴奋。
“那我就放心啦!”
他先是大力拍了拍胸脯, 又想去搭毛利小五郎的肩膀,结果被一脸嫌弃之色的中年男性躲开了。山村操也不气馁,兴奋地开口道:“麻烦您了!破案吧!我想看那个!就是那个!”
“他想看什么?”机动队队员内藤治不明所以。
“不知道欸。”队员草野大成皱了皱鼻子。
“不管他想看什么,都是名侦探,凭什么对相泽这么凶?”年纪最小的机动队成员角地一郎气呼呼的, “我们相泽也是……”
“嘘!”
“噤声!”
内藤和草野同时阻拦他, 但是太迟了。
“……‘炸裂的名侦探’啊!” 角地一郎道。
一道犀利的目光顿时打了过来!
“你说什么?角地?”相泽夏美异常温柔地笑道,“我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形容词和名词组合?”
立在一侧的萩原研二忍笑。
“相泽姐姐,原来你……”
听到这个名号, 江户川柯南也是一乐。之前,身兼拆弹手和侦探双重角色的相泽夏美出现在报纸上的时候,出众的容貌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因此不少媒体在标题中常称呼她为“绮丽的警事”。在大众眼中, 她的符号首先是警察,机动队拆弹部门的色彩难以避免地被淡化。
没想到,在警务系统内部,她居然有这么一个称号。
毛利兰也抿嘴笑了笑。
柯南的推理显然是对的。
因为, 山村警官的眼睛马上就亮起来了。
他嘴里重读了一遍她的名字,表情立马变得兴冲冲的。
“我听过!原来相泽小姐就是那个相泽小姐!东京都, 属于我们警察自己的‘炸裂神探’!”
“究竟是谁起的这个名字……”
美丽的女警官整个人都暗下去了, 她碎碎念道。
“这个名字很好听啦!”小学生忍俊不禁。
“是吗?”柯南的话音刚落, 相泽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我怎么觉得,‘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更好听呢?你说是不是?小兰?”
“相泽小姐?”毛利兰脸红道。
“哈?为什么相泽小姐也知道那个臭小子啊!”毛利小五郎不满。
“哈,哈哈……”柯南只能跟着笑了两声。他对着相泽夏美的神情,有一点点心虚。
——是……巧合吧?一定是!
“哈哈哈……”唯一的百分百的勇士是松田阵平。部下难得的失态让他觉得十分有趣,他也不惧她锐利的眼风。
事实上,他还有心情道:“炸裂就炸裂,不是很应景吗?”
“队长,你也来?”相泽夏美眼中写满了控诉。
她抗议道:“多不吉利啊,我们可是爆裂物处理小组欸。”
“……不一定嘛。”角地一郎后知后觉方才说错了话,努力用言辞挽回局面,“除了炸弹,炸裂的还有烟花啊,想象一下,相泽你的推理,正如烟火大会上,夜幕上绽开的花朵一样璀璨呢,你睿智的头脑和思维,点亮了天空……”
——对于曾经国语不及格过的角地来说,这样的表现足够努力了。
副队长小林冲相泽点点头,眼神诚恳。
漂亮的队员无奈地扶额。
山村操还在左右为难,一方面,他真的很想看毛利小五郎的沉睡表演!另一方面,鉴于确认了相泽夏美警务内部人员的身份,他犹豫着是否该让她来解决案件。
正当他内心煎熬,宛如面对舞台上压轴表演不知该如何选人的总导演的时候……
“你要不要先听下我昨晚行动的证词?”相泽夏美道。
“噢?哦哦哦,也是哦。”山村操恍然大悟。
柯南也竖起耳朵。
“十点到十一点,我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人能证明,十一点的时候,我下楼来到旅馆前厅,买了罐啤酒来,大概过了几分钟……五分钟左右吧,我们队长也来了。我和他聊了会天,十一点半左右遇到了老板娘,她为我们做了夜宵。之后,吃完拉面,时间大致十二点半吧,我和队长分别后各自回房。”
“那也就是说,你没有不在场证明。”
山村操念念有词的把时间顺了一遍。
“你一直说的队长是?”
“是我。”松田阵平上前一步。
旅馆的服务人员们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一队浩浩汤汤自称从东京来的年轻人们竟然都是警察。
“我们是拆弹小组的。”松田使用更为通俗的说法解释,“不是刑事警察。”
他没有揭穿相泽夏美的新身份。
“可以这么说。”相泽回应着山村警官之前的话,“时间段很宽泛,又是晚上,我确实没有从头到尾存在的不在场证明。”
“相泽小姐没有杀加野先生的动机啦!”毛利小五郎见缝插针地秀了把推理,“我们的身份只是游客!昨天的事情,说白了,是一场小的口角,没必要因此杀人吧!”
“嗯,这个嘛,也有点道理……”山村操拿笔苦恼地刮了刮自己的眉头。
“其他的人选呢?如果按仇杀推理凶手的话,应该先排查人际关系。其中,认识时间更久,关系更亲密,一般更容易具备有力动机。这不是调查的基本吗?”作为搜查一课的前刑警,毛利说起基本功头头是道。
“啊!”山村操道,“也对!”他又慌慌乱乱地翻阅起其他巡查递过来的资料。
松田阵平本来不算担心,可是看到这个场景,他和身侧好友萩原研二对视一眼。
——这种程度真的没问题吗?
——感觉很让人担忧啊。
两名优秀的警校生不约而同地决定多上点心。再看又一次被圈进嫌疑人范围的女警官,她干脆在点心柜旁坐了下来,还问一旁显得手足无措的老板娘,能不能给她一碟温泉馒头吃。
“小相泽是怎么回事?”萩原低声说。
松田正欲跟上山村操的行动,以便多掌握一些案情。他自然留意到了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可疑架势。
“她……大概因为没吃早饭吧。”
“说正经的。”
“反正相泽暂时有嫌疑在身,什么都做不了。”松田说。
闻言,萩原眼中的不解之情减了些许。
“再说,破案这事,我是比她差一点,又不是差很多……”松田道,“更别说,现在是我们两个人加在一起了。”
说到这儿,他态度愈发自信,还夹杂着点踊跃。
萩原研二很没辙地笑了笑,可他同样打起了精神。
“那就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平时只用跟紧毛利小五郎一人的江户川柯南发现,今日收集信息、关注案情、还会推理的人数超标了。他照例仗着自己不起眼的小身板跑来跑去中……然而,也没能免俗地注意到相泽夏美的过分淡定。
“相泽姐姐。”
喝着乌龙茶,吃了第四个温泉馒头的相泽垂下脸道:“怎么了?柯南?”
“你不着急吗?”
江户川柯南道。
——她总不会已经知道真相了吧。
有一瞬,一个奇异的念头从他的思绪里跳出。
“着急,不过,我是警察,要按规矩办事。”相泽夏美道。
柯南眨了眨眼睛,听到她又补充般说道:“再说了,死亡时间不会永远无法确定的。”
“常温环境下,推算死亡时间,最便捷的途径当属尸温测算。人体死亡后,尸体温度大约每小时会下降一度左右,逐步接近室温。当然,户内户外会有差别,不同的季节也会有不同的影响系数。在水里的话,则是另外一种情况。冷水和热水也会影响上出现差别……而始终保持着一定温度的温泉水,没有做相关实验前,法医自然无法通过尸温计算死亡时间。”
这方面的知识,柯南也了解。[相泽夏美]也知道他了解。但是,这不妨碍两个人一个较真科普,一个表演有所收获。
小学生点头认真道:“我明白啦!那,相泽姐姐你说的方式是……”
“胃内容物。”相泽夏美夹着点心道,“通过解剖,查看尸体胃部的食物残存,根据消化的情况,确定死者死亡的时候距离他上次进食,间隔时长有多久,以此推算死者的死亡时间。比如,我现在吃了这块点心,两小时后,胃部应该还是呈现半充盈状,食物形态尚且能够被辨认……”
“呕——”
山村操拿着新出的材料朝二人走过来,入耳迎来的就是一场过于“生动写实”的解说。
他呲牙咧嘴地后撤到半米开外,脸上肌肉**了几下,艰难出声:“相泽,相泽警官,您不要说得这么详细啦!怪恐怖的!”
女警若无其事地把用作例子的馒头放到口中。
——到底谁是现任刑警啊?
江户川柯南露出半月眼。
“毒素检测结果出来了?”相泽问道。
“你怎么知道,啊,不愧是‘炸裂神探’!”
“……”
“下一步的推理任务,就是要找出谁起了这个名字……”柯南听到女警小声道。
——呵呵。
“呃,是什么,生物碱中毒。”山村操对着报告,磕磕巴巴地念着。
“什么类型?”
“二、二萜……二萜类,乌头碱。”
小侦探镜片上闪过反光。
“乌头碱?那是什么?”毛利兰问。
“是一种植物中提取的生物毒素。草乌、川乌中都有……”柯南道。
这时,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来到众人身边。
“死亡时间范围缩短了?”卷发男人道。
“是,现在能够确定的,是死者死在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之间。”山村操回答。
“这么说的话……”萩原沉思。
“等等……你们都在干嘛呢?”山村操气鼓鼓地说,“我才是负责此案的刑警!”
——山村警官,你觉悟得会不会太迟了。
柯南内心无力。
“毛利先生!您有什么高见吗?”
气愤宣言放出去还没两秒,山村操对着刚凑过来的毛利小五郎满面笑容。
“啊?”
毛利侦探先是迷茫了片刻,接着,他故作矜持地拽了拽自己的领带。
“咳咳!”
“既然这样,我就来帮忙梳理下案情吧!”
“经过排查死者的人际关系,除了已经可以排除嫌疑的相泽警官以外……”
有了新的死亡时间推论,在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之间,相泽夏美一直和松田阵平待在一起,同时,三城屋温泉旅馆的老板娘也可以为此作证。
“和死者有矛盾的,主要有以下几人。”
“加野染里,死者妻子。改姓前是菅原染里,和死者主要是家庭中的矛盾纠纷。”
“寄田俐人,‘寄田居’的店主,有邻居反馈,他和死者有生意上的纠纷。”
“三城彩,‘三城屋’店主的妹妹,和死者从小认识,有人昨天看到她和加野吵过架。”
“这三人,昨晚都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