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诗人“以诗言志”,经常在诗中表达真情实感,也常作诗抒发对社会现实的不满,这些诗被当权者或别有用心的人看到,就容易惹祸上身,“因言获罪”。

比如大诗人苏轼就曾因为写诗而获罪。当时正值北宋新旧两党间波诡云谲的“党争”时期,“新党”正占上风,苏东坡因为反对变法中一些不妥的做法,被新党排斥打压。他的一些诗作,被政敌仔细品读之下,分析出一些苏东坡自己都未必知道的“内涵”,比如反对变法、讽刺朝政,甚至对皇帝不敬,因此,苏轼被捕入狱,关了很长时间,他自己都认为难逃一死了。后来幸亏有曹太后、王安石、章惇等人为他说情,才得以释放,被贬黄州。这就是著名的“乌台诗案”。

苏轼运气还算好的,有的人就没那么走运了,甚至有人因为写诗丢掉了性命。比如清朝雍正年间,翰林院有个人叫徐骏,就因为诗集里有“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诗句,被认为在讽刺清朝当权者没有文化,后来被判了斩立决。更有甚者,早已去世的祖先写的诗,还能害了后代的性命。清朝有个姓戴的人被揭发,说他祖父和曾祖父的作品中有“长明宁易得”这样的诗句,被指怀念明朝,这个人就被祖先牵连,本人和子侄都被问斩了,真是冤枉啊。

但是也有因为写诗救了自己的故事。例如,三国时期“七步成诗”的典故。传说魏文帝曹丕曾经命令弟弟曹植在七步之内作一首诗,作不出的话,就要被处以死刑。曹植应声便作成一诗:“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丕听后心有所感,就赦免了曹植。

还有一个事例就是关于“诗佛”王维的了。王维五十多岁时,“安史之乱”爆发,天宝十五年(公元756年),安禄山的叛军攻入长安,玄宗皇帝仓皇逃走,王维没来得及逃走而被叛军所俘。他曾吃药谎称生病,想避开麻烦,但安禄山看重他的才名,仍然派人将他带到洛阳,拘于菩提寺,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他安排了一个职位。有一天,叛军在以前皇宫内的凝碧池举行宴会,强迫乐工为宴会伴奏,有个叫雷海青的乐工不肯屈从,把乐器扔在地上,面向皇帝所在的西方大哭,被叛军当场杀害。王维听说此事,流泪写下了一首《凝碧池》:

万户伤心生野烟,

百僚何日更朝天。

秋槐叶落空宫里,

凝碧池头奏管弦。

诗中充满亡国的悲痛以及对大唐天子的思念。

后来,唐军收复两京,肃宗皇帝严惩曾经为叛军做官的大臣,不少人被杀头,王维也被下狱。但肃宗看到他写的这首诗,知道他出任伪职是无奈之举,对朝廷怀有感念之情,再加上王维的弟弟王缙平叛有功,愿意削职为哥哥赎罪,皇帝就赦免了王维。不仅如此,其后他还获得了升迁,也算“因诗得福”吧。

但王维自己却因此事觉得自己德行有亏,直到去世前的几年间一直感到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只能从佛家的思想中寻求内心的安宁和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