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高有一个奇异的小名,叫“厕”。将厕所这样的秽字作为小名,全世界大概仅此一例了。叶向高有此小名,却别有故事。
却说叶向高是福建省福清县人,那里属闽东近海山区。在明代,那里始终倭寇猖獗,海盗时时出没。叶向高的父亲叶朝荣,在外面当知州,一直膝下无子,便在老家续娶了一位姓林的姑娘作为妾室。翌年,林氏怀孕,快要临盆时,海盗登岸大肆抢掠,一境小民皆避走逃难。林氏亦在难民队伍中,跑到中途胎气发动,匆促之下,只得避到一间民厕中生产。在秽臭难闻的厕所中诞生的婴儿便是叶向高。林氏坐月子期间,一直在逃亡路上。几次骤遇海盗,避入深林,同行妇女为了安全,不惜让怀中啼哭的婴儿窒息死亡。逃难者亦要林氏仿效,林氏执意不肯,最后只得离开人群,只身窜伏草莽。待到寇难停止,林氏已是九死一生,双腿溃烂不能行走,而叶向高也奄奄一息。
数十年后,当叶向高登上首辅之位,回想这段经历,犹潸然泪下。他之哭不为自己,而是为他的母亲。当母亲去世,他写下一篇感人至深的墓志铭。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在叶向高身上应验。他弱冠之后登进士榜,并授庶吉士,继而授编修专攻历史,兹后调任南京国子监司业。这一段经历与张居正惊人相似。万历二十六年,他调回北京任左庶子。这个官职属左春坊,是专门负责太子学习的机构。万历皇帝下诏让叶向高担任太子的老师,用明代的官方语言表示,即“充皇子侍班”。
太子朱常洛,这一年十六岁。其时内阁辅臣沈一贯是朱常洛的首席讲师。但无论是沈一贯还是叶向高,谁也见不到朱常洛。万历皇帝宠爱与郑贵妃所生的次子朱常洵,对朱常洛非常冷落,而且,一再找理由不让朱常洛出阁读书。